第三十五章 千里人未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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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回到自家的杂货铺,他的妻子早已是泪流满面。
随后,方初和玉露也赶到了。看着眼前早已不复少年模样的沈家哥哥,方初呼出一口气,说道:“沈家哥哥,这次我和玉露尽自己所能帮你,是想让你明白,我们不想对你有所亏欠。这么多年,你吃了不少苦,我又何尝不是?你变了,我变得更多,虽然我还记得海棠树下,你信誓旦旦的样子,可是那都只是美好的回忆罢了,你有你应该照顾的人,我也有我想要珍惜的人,让我们不要再执着于过去,希望以后你能怜取眼前人。”说着,拉起赵新的手,放在他妻子的手上。
擦去妻子眼角的泪水,赵新对方初说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走丢了,在一片长满长草的荒原上,连哭声都传不出来,是我一片草丛一片草丛找到的你。从那时起,你开始叫我哥哥。今天我被当堂释放的时候,就在想,也许我该一直都是你的沈家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方家妹妹。”说到这里,赵新用力握住妻子的手,接着说道,“而她,将永远都是我赵新的妻子。”
女子脸上的泪水,变得汹涌澎湃起来。赵新哄道:“好了,不哭了,让我妹妹看笑话了。”
方初和玉露都笑出声来,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很识相地退了出来,随手掩上了门。
回到住处,方初呆呆地望着《石头城》的画,半晌没有出声。玉露知道,她触景生情,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不知何时归来的人。
登州位于汴梁城的东北方,靠近渤海。此时,一人身穿白色的战袍,正站在海边,遥望远处。忽然,海上光影浮动,一座座精巧的亭台楼阁在海面上若隐若现,其中更有一位美丽的少女,坐在亭子里,冲着自己回眸一笑。“小初儿!”男子不禁叫出声来。不顾海水沾湿衣袍,男子往海中走去,谁知海水刚没过他的膝盖,那恍若真实的影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掌击在水中,浪花飞溅,男子叹道:“归无期啊归无期,这是海市蜃楼,你连这都忘了吗?”
归无期重新返回岸边,望着海上少女影像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说话。
突然,有士兵来报:“禀告将军,前方斥候来报,有小股山贼向白鹿山方向逃窜。大帅要您带兵从东面阻截击杀。”
归无期猛地回过头,说道:“你去回禀大帅,我会立刻启程。”
士兵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归无期走到坐骑旁边,手抚马鬃,叹道:“又要打仗了,辛苦你了。”说着,潇洒地跳上马背,行至队伍前,大声说道:“今天这一战,要为我们先锋营的荣誉而战,我们不畏艰险,冲锋陷阵,为了什么?想想家中的亲人,谁不想我们早日衣锦还乡,谁不想我们早日一家团聚。只要今天,我们能成功阻截击杀这股贼寇,那将会重创其他山贼,那你们所有的梦想,都会指日可待。兄弟们,拉紧缰绳,握紧兵器,跟着我,冲!”
说完这些,顿时士气高涨,归无期双腿一夹马腹,**黑色的战马利箭一般,冲了出去。身后的骑兵全都跟着快速向前,步兵紧随其后,全都小跑着,队伍整齐划一,保持着队形,铺天盖地,往白鹿山东面淹没过去。
奔驰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山贼。白鹿山就在眼前,已有小部分山贼,往山上逃去。白鹿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归无期明白,如果这帮山贼逃到山上,以后将会面临更多更艰难的阵仗。现在,很关键,绝对不能手软。

无暇多想,归无期手中长矛掷了出去,正中一个山贼的胸口,由于力气过大,那个山贼被钉死在地上。骑马奔至近前,探身拔起长矛,归无期与其他山贼战在一处。身后队伍随后赶来,无不奋勇杀敌。弓箭手早已搭弓射箭。箭如雨发,无不直奔山上而去。
激战正酣,宋军又有其他队伍从西面赶来,一同劫杀。
天色渐暗,虽然击杀了大部分山贼,还是有一小部分逃到了山上地势险要之处。大军退去,犹如海水落潮,留下的满地尸首,犹如海滩上的小鱼。
此时,人困马乏,大队人马在山下不远处安营扎寨,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有的人在烧火做饭,有的人在清理战场,有的人在包扎伤口,只有归无期站得远远地,望着将坠的夕阳,一个人出神。
可就是这片刻的宁静,还是被打破了。“将军,大帅差人送来的书信。”归无期不情愿的回身,接过了那封书信。
看着方初轻轻拆开信封,拿出里面制作精良的请帖,玉露也忍不住凑上前去,感叹道:“这下,不知道那个傲慢的看门人看过刑部尚书大人亲手写的请帖,会是什么表情。”
“你呀,就是喜欢看别人无可奈何的样子。对了,这请帖上的字,你都认得,可是你能写得出吗?教了你那么多年,你又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就是不会写字呢?”方初摇着头说道。
拜托,毛笔尖那么软,让我怎么写?在以前的世界里都不怎么会用笔写字了,天天只知道敲敲打打。唉,说起打字,我又想起我心爱的笔记本了,你还好吗?我真的很想你啊。算了算了,方初刚刚说到写字写字。
“不会写字又怎么了?能看得懂字就是了,再说了,写字多麻烦,我是个懒人,这样就挺好。”玉露辩解道。
方初感叹道:“你有时是挺懒的,不过有时又特别勤快,这一点让我一直很奇怪。对了,你还记得今天审案时,十岁的成大公子吗?总感觉他不是个一般的小孩。”
玉露点头说道:“他确实不一般,我怀疑他早就知道管家要杀他父亲,而且默许了管家的行为,事后却急着想出来指证管家。因为只要管家服法,成府的家产便全是他们母子的了。昨天我们找到他时,他一点都不吃惊,而且还主动告诉我们他父亲的异常体质,并且愿意出来作证。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孩来说,太可怕了,不知道他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毕竟算是他们的家事,我们又无权评论对错。不过这次能还沈家哥哥清白,多亏了你。王公子又升了官,真是一举两得啊。”方初说道。
“是啊,有一个刑部尚书的父亲,想不升官都难。要不是我事先把案情给他们分析了一遍,他能放心让他儿子审案吗?说得还真好听,什么检验官员能否被擢升,亏他想得出。”玉露靠在椅子上,懒懒地说。
方初双手托腮望着玉露:“那既然这样,晚上我们还去刑部尚书家吗?”
玉露差点没跳起来,叫道:“去,怎么不去?不为别的,我就是想知道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看门人,看到我们拿着请帖风风光光走进去时,表情会让我多开心。”
方初摇头微笑不语。心中又莫名想起归无期,天气渐热,算算日子,想来夏天他就能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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