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母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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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的命运的安排,很是精确和巧妙,它的造化神功使得杨莲受到了眷顾,不会再受命运的无常摆弄,避免了更加悲惨的未来。
虽然杨氏一家与杨莲本是毫无瓜葛的陌路人,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一家对杨莲的喜爱,全家人都付与了她极大的爱心。在抚养杨莲的过程中,冯利所付出的心血、体力、时间是最多最大的。
在抚养之初,杨莲实是没人带,冯利只有带着她跟自己一起去上班。为此,冯利又遭受了那些“鸡婆”们的议论和白眼,领导也出面进行了干涉。也是被逼出来的,冯利就只有偷偷的带着上班了。只要是冯利当班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摇篮就支在桌子旁边,粉雕玉琢杨莲躺在里面,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美丽的母亲。她认为母亲的面容如此迷人,声音如此悦耳,自己真的是太喜欢她了。遂对母亲绽开一朵莲花似的微笑,她的右边小脸就出现了一个可爱的梨窝。冯利看到杨莲笑了,心里象喝了蜜似地特高兴。
当杨莲一天天的长大,到她上了小学后,冯利对她的关爱那是有增无减。每当刮风下雨的时候,为了不使杨莲在路上有危险,冯利都会骑着自行车送杨莲去上学。几年下来的风里来,雨里去,辛苦奔波,粗重的喘息声一直敲打在杨莲的耳里和心上。当时才几岁的杨莲经常被母亲的身体力行所感动,她感到世上待自己最好的莫过于母亲了,自己长大后,那是一定要好好孝顺、报答母亲。
当时的小小的杨莲是怎么样也绝想不到自己会不是母亲的亲手女儿。
而冯利也真的是一颗心全扑在了她的身上,只望她能快快长大,能与自己知心知意,母女一条心,到时替自己分忧解愁。她不求杨莲对自己回报,只望她以后的人生道路不再遭遇坎坷,顺顺利利。今生有缘做母女,也算前世修来的。
哭是一直伴随着杨莲的成长过程中的,她的哭好像有着自身的和外界的多种因素。
杨莲小时的身体是不如同龄人,她不仅先天不足,而且她又吃不到天然营养的母乳,就算订了牛奶,也是稀稀拉拉的,吃得不好还会拉肚子,这给本就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因此从这一点来说,她的哭声多于笑声,好像在她懵懂无知时,就已知活着就是无边无际的人间痛苦,她用哭声来哀叹自己来到这世上的无奈,更象是在控诉自己初临人世就遭人伦巨变的无辜。
杨莲的哭声还曾引起一段波折。
母亲冯利在杨莲长大后的某一天,对她说,你小时的哭声可以让这楼房的前三栋和后三栋的人都能听得到。虽然好像有些个夸张,但也确实很形象的说明了杨莲的哭声震天。
深受哭声滋扰的肯定就是杨氏一家人了。杨建章是一家之主,肩负着养护家庭的重担,他的工作单位在离市区很远的郊区,他一大清早别人还没醒过来,他就要赶公车去上班,所以他是很需要休息的。两个正在读书的男孩子又马上面临考试,也很需要时间安静的学习。
杨莲的哭声把一家人的生活次序都打乱了。孩子们晚上睡不着,白天上课就猛打瞌睡。在杨莲的夜啼的情形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日子后,两个孩子实在是熬不住了,他们对冯利说:“妈,如果我们休息不好,学习成绩肯定受影响。老这样下去,对我们今后的影响会更大,我们的前途就会耽误了。再说这个女崽子与我们家非亲非故,何必硬要带她,不如就把她送到孤儿院吧!”
面对孩子们的要求,冯利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好去拒绝。她也确实看到两个孩子熬夜后的辛苦,她也很心疼自己亲生孩子的身体是否健康,也更关注他们的未来。也注意到丈夫已很少在家里休息了。自己的工作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把这种种的因素加在一起,好像杨莲是非送出去不可了。但真要把杨莲送到孤儿院去,已带了杨莲一些日子的冯利和杨建章都有些不舍,也有些不忍。他们毕竟是成年人,知道杨莲此一去的命运生死,以她那样的身体以她那样的啼哭,很难得到象杨家人那样的照顾。
但是想到为了照顾两个正读书的孩子和他们的以后,在几番犹豫几番权衡之下,冯利终于痛下决心,她不得不忍痛把杨莲送到了孤儿院。
可怜的杨莲又一次面对命运给她出的难题!
杨莲被送走后,家里一下子是清静了许多。可她毕竟是在这个家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处处都留有她的影像、哭声和笑声。现今她一旦远离,冯利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有那么一次,冯利在上班的时候,她的一个较要好的女同事跑过来跟她说:
“冯利,你还记得几个月前的那对G市的年轻夫妇吗?”
“记得,他们当时住在我们店里,知道我收养了一个孩子,他们见我年龄大了,他们又没有孩子提出要带杨莲,我没有同意。”
“就是,就是。你猜怎的?我刚刚在大街上碰到他们了。他们新收养了一个女崽子。正到我们这里给她买衣服呢!依我看呀,杨莲让他们带还不如让你带。你有文化又有见识,杨莲在你的身边才是最合适的,那对小夫妻哪有你一半好呀!现在杨莲一定是白白胖胖的了,哪天把她带来呀,我还真有点想她的呢!”
同事的话把冯利的记忆拉回到几个月前。
那对外地的年轻夫妇,多年来没有生育,正巧住在冯利的店里,知道了这个情况,他们找到冯利,提出要收养这个孩子。他们对冯利说了很多,冯利几乎要被他们的真诚所感动,在她决定要将杨莲交与他们抚养时,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个女人说:

“孩子这么小,身子又弱,又没有母乳喂养,你的年龄都这么大了,肯定是养不活的。”
冯利天生就有一股犟脾气,女人不说还好,这一说就激起了她本就率真的个性。这话就犹如玷污了她的尊严,她脾气一上来,气呼呼的说:
“你们说些什么话呀,我让给你们带,不是因为我养不好,是因为你们是诚意打动了我。现在你们怀疑我带不了她,那我就带给你们瞧一瞧。”
事情就这么黄了,那对夫妇悻然而去。
这事很快就被店里面的那些“鸡婆”们知道了。她们平日了就无事生非,现在更是鸹噪不已。除了说她“梨子骨头”外,还说些别的很难听的话。她们不敢正面说,就在冯利的旁边指桑骂槐,指东说西。冯利从骨子里就瞧不上这样的碎嘴又无聊的女人。所以尽量不去理她们,随她们说去。只是她从心里有一些的隐痛:早知道杨莲还是要进孤儿院,当初还不如就送与那对年轻夫妇呢。
冯利对杨莲的想念是那种象蚂蚁钻肉的绵思思的,那可真到了朝思暮想的程度了。
如今孩子被自己送走了,竟让冯利有一种挖走了心头肉的感觉,搅得她的心里很不安生。杨莲牵扯着冯利的思维,她一天到晚只要有空就会想到杨莲:她没饿着没冻着吧,晚上她有睡觉蹬被子的习惯,院里的阿姨会为她盖上吗?慢慢的这种思念影响到她的工作上了,由于她的精神不集中,出了些业务上的差错,被领导多次批评。
毕竟冯利带了杨莲有那么长的时间,已积累起了犹如亲生母女般的感情而无法自拔了。与其这么的牵肠挂肚,胡思乱想,还不如去实地看看她怎样了。终于,冯利受着内心母爱力量的强烈驱使,亲自跑到孤儿院去了,她当时只是想看看杨莲过得好不好而已,还并没想到会把她再带回来。
孤儿院里,在众多的被遗弃的孤儿当中,杨莲孤零零地坐在一个摇篮里,她显得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孤单,她的亮闪闪的大眼睛左看右看,是那么的希望得到关爱,她那样的表情印在大人的眼里,又是那么的令人心酸。无人照看她,无人关心她,更无人会去注意她。她刚刚在摇篮里撒了尿,正感觉到极不舒服,她又饿了,除了张口哭,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可怜的杨莲已是哭得满脸的泪水,她哭得再大的声也没有人会去理会她,她就只有嘤嘤的小声的哭泣,她也懂得要节省一点力气。她的头左摇右晃,她希望有人来到她的身边,有温暖的怀抱可以让她栖靠,逗逗她让她开心,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孩子。
然而,孤儿院里有那么多的孩子,那十来个阿姨又怎么顾得过来呢。而且杨莲一来就只会哭,嗓门又特别的大,不怎么令阿姨们喜欢她。阿姨们总是任由她去哭,只在忙完了别的孩子才会想到去照顾她一下,有点让她自生自灭的味道。
已经八个月大的杨莲现今是一身脏臭不堪,小小的她总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呢?那个自己很喜欢的和蔼可亲的妈妈哪去了?那个妈妈待自己那和这里比就是天上和地下了。那个妈妈对自己是呵护倍至,温柔有加,那为什么那个妈妈不见了呢?难道她不要我了吗?哇!我好可怜哟!这里的阿姨都不理我,我都这么哭了,也不见一个人过来,我又饿了连哭的劲都没有了。
杨莲感到异常的伤心,她嘴里咬含着“妈妈”两字,嘤嘤的小声的有断续的哭起来。
当冯利看到自己曾经那么爱如掌珠的杨莲是这个模样时,那种视觉冲击力几乎把她的心给击碎了。心头不禁悲从中来:好可怜见的孩子呀!送到孤儿院才两个星期,莫非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当初那些阿姨们不是答应得挺好的吗?她的眼泪马上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杨莲可能是眼尖,她马上就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中年妇女就是自己的妈妈,她突然停止了哭声,在还带着泪花的脸上就那么的像过去见到冯利的时候,突然地就笑了一下,又迟疑了一会儿,马上就很兴奋地蹦跳着,脱口而出:“妈妈。”这句妈妈还是冯利教给她的。但只这一声就震得冯利那满腔的母爱柔情漫溢而出,而后漫过四肢百骸,心被强烈地感动着:可怜的孩子还认得我这个妈妈,可我这个妈妈有愧于她呀!
泪水很自然的就汹涌夺眶而出,她把杨莲紧紧到抱在怀里,心内说:“这个可怜的孩子出生三天就遭生父母的无情抛弃,我不能再让你这样无依无靠,我要把你养大**,让你在有爱的环境下幸福的长大。你就是我的亲生儿,今生将永不分离!”
杨家以新的姿态重新接纳了杨莲,她已和这个家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了。
命运虽然对杨莲是异样的残酷,但毕竟绝处逢生,给了她一线生机!
也许注定杨莲这一生是坎坷不平的,初生之时就面临着生存的危机,如果让一个刚出世的婴儿去独立思考怎样生存,这看来是一个显得有点滑稽意味的带有悲剧色彩的人生命题。这既显示出世道的炎凉残忍,又透视出在这个社会里,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母女,也会做出人心沦丧的事情来,揭示出金钱掌握一切的真理。
人间若确有真情,那也真该为杨莲掬一把泪,同根生的两个孪生姊妹,春妮显要幸运得多,她留在了生身父母的身边,这本身又反衬出杨莲是何等的不幸。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这对姊妹可有相逢相认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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