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思想大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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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莲的母亲——冯利,她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的状态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
由于内脏的极度衰竭,杨莲的母亲是真的快不行了。尤其是母亲的腿和脚表现很是明显,已浮肿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或者说已不是浮肿而是结结实实的肿胀,就象发面包一样的越来越肿,越来越硬,使苍白的皮肤胀得渗出了水,有些地方还胀破了皮,隐隐有血丝。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连坐轮椅都成不可能了。此时的母亲感觉一定是很不好的,但她的感觉已接近于麻木,所以她的表情僵化,思维混乱,呼吸之间也气若游丝,面色呈现出逼近死亡的气息。
1998年六月上旬的日子里,杨莲的母亲已完全吃不下固体食物,仅靠流质维持生命的必须。此时的冯利已不能平躺着睡觉,因为那样就好像有什么重物压在她的胸口上,让她接不上气来,只能是靠在床背上迷糊一晚上。因为糖尿病的逼迫而伴有严重的并发症,冯利的所有是重要的内脏器官全部瘫痪不能工作。身体的衰弱几乎把冯利折磨得几欲痛不欲生,真正是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苦地步。
当时有医生对杨莲的大哥提议,为了让老人免受病痛的折磨,可以给老人实行“安乐死”,这样对母亲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但孝心至重的大哥绝对不同意这么做,他还想着也许有办法还能挽救母亲于危难之中。
可恶的糖尿病,挨天杀的糖尿病!
杨莲在心里狠狠地诅咒这个世界上的第三号的疾病杀手!
糖尿病把母亲已经是折磨得形销骨立几乎脱形!
不仅如此,糖尿病还把母亲一向坚强的思想,性格,尊严打击得分崩离析,已经崩溃!
真是可恶,可恨,可杀!
所有的药物已是无能为力了。
每到夜里,大哥和杨莲都要经受心灵的万般折磨,虽然病在母亲身上,却重重地痛在自己心上。他们兄妹二人心如刀绞感同身受,他们的心痛比母亲的身痛好不了多少。他们兄妹二人就坐在母亲的床边,束手无策的只是眼睁睁地又无可奈何地也万分心碎的看着母亲发出歇斯底里又绝望又痛苦的嘶喊声!
这种在生命尽头发出的嘶喊声足以令任何人感到撕心裂肺痛苦难当,更何况是视母亲为再造之恩的杨莲,还有血浓于水的至善至孝的大哥。整个单元楼都听到了母亲的嘶喊。大哥和杨莲看着母亲悲惨的情状已无心去睡。杨莲在一旁是心急如焚,她很清楚母亲是个很注意形象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如此放声嘶喊。可见病魔对她的折磨已到了最疯狂最无情最狰狞的最后的决战的时刻了。
一向很有办法的大哥也毫无办法了。
母亲的一双悲绝的眼睛是紧紧地盯着大哥,她已说不出“救救我”这三个字了,母亲心里也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母亲是拼尽力气颤抖地伸出双手,大哥相应的也紧紧地抓住母亲那瘦如鸡爪般的手。悲伤的情绪充斥着三人之间,几度不能自制!

然后母亲的眼光从大哥的脸上又飘向了杨莲。
杨莲看到母亲眼中的某样东西从绝望转为同情,有可怜也有悲伤。这样的眼神杨莲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顿时泪如雨下,她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母亲的眼光又飘回到大哥的脸上,然后热泪滚滚而下,然后母亲就无声的哭泣,几欲令人断肠!
大哥轻轻地拥抱住母亲,轻拍她的后背,能给她最大的安慰。母亲的嘶喊声减轻了许多,慢慢地就变成了呜咽!对母亲最为爱护最有孝心的大哥也抑制不住痛哭失声!而杨莲伏在母亲的身上已是哭得一塌糊涂了!
那是怎样一幅催人肝肠,灰暗惨烈的生离死别的决绝场面!
试问世上有哪位母亲能比得上杨莲的母亲?她是如此的一个善良的有知识的有涵养的伟大的女性,但到头来,病魔却不会因为这些而放过她丝毫半分。人情在病情面前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想来怎不令人心寒!
母亲危情的状况严重影响到了杨莲的工作情绪,又由于严重的缺乏睡眠,这让她在上班时总是一幅没精打采的很想睡觉的模样。即使是在她想打瞌睡的时候,她也是想着母亲的现况。
事实就在眼前,也许母亲真的是没有多少的时间了,这是一个不容更改的客观事实,任谁也阻挡不了。可具体到某个人的身上,那滋味可不是人受的呀!杨莲无法想像,假如母亲真的走了,自己又该如何生活?母亲在杨莲的心目中不只是母亲这么的简单,母亲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已幻化成了至高无上的女神!她对母亲充满了敬慕崇拜之情!这种情深深地扎根在她的心田里,直到她的生命尽头!
想到母亲竟会离自己而去就觉得可怕!老天怎会如此的残忍狠毒,老天也未免待我太刻薄了吧!父亲已远逝三年,当时就已令杨莲脱形!如今与相伴二十四年的母亲,须臾也不曾分离的母亲分离,那跟杀了自己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没有母亲就没有我。
假如母亲去了,我也跟着去!二十四年的恩重如山,当年收养自己的仪态万方的母亲,怎么能在瞬间就阴阳两隔呢?
杨莲的心情是糟糕透顶,她被命运逼迫地在思索着生活给她出的生与死的严肃的命题。
她还是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就已经不可避免的将要面对这样的人生课题。冥冥之中促使她的思想在1998年进行着全方位的思想核子大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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