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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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燕经过一天辛勤的工作,又要找无人的空旷地方练武,等再回到玲珑园时,已是天色昏暗。
她拖着疲累的身躯进入厢房,没想到竟然看到衣仲德就在里头。
她心里的喜悦,非笔墨可以形容。
「你怎么来了?」累了一天的于燕燕看到情人,虽然心里很高兴,但想到衣萱再三叮嘱不准对他太好,她还是忍住心头激动的情绪,静静站在房门口,跟男人说话。
衣仲德转过身,眼神锐利地凝视着她。
为了等于燕燕,他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没想到却得到这个问句,累积的火气更是往心头冒窜。
「我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是替原守谦工作?」紧绷着俊脸的男人缓缓走到她面前质询。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没想到他是来质问这件无关紧要的事……于燕燕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我不应该问吗?」看到她淡漠的表情,衣仲德的火气更旺,
「你不用我提就知道我住哪儿,想要知道我在原公子手底下做事,是轻而易举。」于燕燕走进房里,意兴阑珊地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跟金枝玉叶的玉娃果然不能相提并论啊!
「你……」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应该好好跟他说明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
于燕燕不让男人在这事上继续发飙,认真表示,「连衣老太君都知道。我在原家工作,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样吗?那他是真的没想到了。
但是他看到她冷淡的表情,心头还是一把火。
衣仲德继续找麻烦,「玲珑园的事情有多到忙不完,让你这么晚才能回房吗?」
「或许是我能力不够吧!」于燕燕的答案相当讥诮。
其实,她有点累了。
一直付出、不求回报的恋情,总会有想要休息的时候。就诚如衣萱所说,或许她是把男人宠坏了吧,让他以为不需要花太多力气在她身上,就可以得到永无休止的关心与温柔。
这样真的太不公平……她是该花些时间好好宠爱自己。
「燕儿,不要敷衍我。」忍住将爆发的脾气,衣仲德改采柔情攻势,要于燕燕好好跟他说明。
「帮人家做事都是这样的,主子当然希望我把所有时间、精力都贡献出来……贵府的总管不也随时都在为太极山庄付出?我也在做相同的事啊!」于燕燕皮笑肉不笑,说得合情合理。
「只是这样?」他总觉得有股难以消化的醋意无法抹去。
即使看到了这张美艳如花的俏脸,他还是很不开心。原本以为见到她,他的心情就会转好,没想到会变得更茫然、更恶劣……
「当然是真的啰。你还想得到其他说法吗?」于燕燕无辜地眨眨眼。
说起安抚人的功夫,她跟原守谦也学了不少,只是没想到会拿来用在衣仲德身上。
她不想惹他生气,但又不想用该有的态度与他应对,只能选择「逃避」。
衣仲德牢牢盯着小女人,似乎很生气,又想看穿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些什么……
两人沉默对视一刻钟,男人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走。
于燕燕坐在梳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长发,也没有出声,任由情人迳自离去。
泪水缓缓自她的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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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仲德越来越过分了!」
衣老太君坐在软杨上,对着衣家的女眷们重重叹口气。
「咱们德兄弟又哪里惹老祖宗不开心啦?」白芷笑嘻嘻地端着小丫鬟刚刚送来的陈皮梨汤,吹得刚刚好,不冷不烫,要哄老人家喝下。
「他回来没过过几天正经的生活……」衣老太君虽生气,但气也没出在小辈身上,接过白芷送来的汤碗。
「您也知道,德兄弟一向都是那样的嘛!」白芷不轻不重地安抚。
听说他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还夜宿花楼……到底怎么搞的?跟于燕燕吵架了吗?
前一阵子他状况还不错,也答应严劭帮忙带几个徒弟,怎么现在又……
白芷认真揣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搞不好是跟不好的女人在一起,才越来越坏。」自从衣仲卿消失后,杜蘅说话越来越直接。
反正她不能开心过日,也没人可以开心!
「什么不好的女人?」她的话立即引起衣老太君的注意。
「唉呀,就是那个……」
唐蕾想扯住她,不让她在老人家面前胡说八道,没想到却引起更大的注意。
「蕾儿,让蘅儿说。」衣老太君表示。
「就是嘛!让老祖宗知道事实有什么关系?老祖宗,我跟你说,我去珍宝阁买首饰时和老板娘聊天,才知道于燕燕的名声很不好喔!会克夫,还会勾引男人……」杜蘅把她在外头听到的流言一一转述。
杜夫人脸色铁青,看着自己的独生女,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独生女儿哪时变得这么长舌多嘴……
「名声有这么差吗?她看起来挺乖的啊!」衣老太君摇头,对于外界的评语相当陌生。
「讨厌于姑娘的人当然不会说她的好话啦。没亲眼看见,怎会知道她勾引男人?珍宝阁老板娘这么说到她店里的客人,以后还有谁敢去买东西?」白芷一手捂着嘴,说话带刺,笑容却很诡异。
一个姑娘家这么多嘴多舌,要嫁进好人家恐怕很难了。喔呵呵呵……
「可是,还有扯到德表哥耶……」杜蘅不肯放弃,打算继续说传言。
唐蕾看到几个姨娘开始赶待在一旁的丫鬟离开,她扯住杜蘅的手,暗示她不能再说话了,
「不管如何,还是让总管请人去查查吧。不要让人冤枉她……毕竟她还来我们这儿煮过好吃的燕窝粥。我还顶喜欢那个味道的呢!」唐蕾微笑,把话题导向正面的结论。
这话听起来还像个样。
衣老太君这才点头嘱咐白芷,「芷丫头,跟严劭说,让他去查查。」
「遵命。」白芷笑嘻嘻回应。
唐蕾看目的达成,便拉着杜蘅的手匆忙离开。
近来杜蘅心情不佳,最好别让她在大家面前说话,省得多说多错,于燕燕没检举出来,自己倒沾了一身腥。
不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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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于燕燕低着头,大半个俏脸被黑布蒙住,曼妙的身材被黑衣包裹,看不出是男是女。
在这样的夜晚,暴露出性别年龄都是很危险的事,因为这是个月圆之夜……
她化身为每到圆月夜必定出现的夜枭,正在屋檐上急促飞窜,寻觅良好又不惹官兵注意的栖身之地。
其实她很紧张,因为她身上藏带着这次任务极为重要的宝物——白玉猛狮。
但在这次的任务里,她并不是夜枭,她只负责在外头接应假扮夜枭的「画师」,但由于画师的身形较高大魁梧受人注目,所以等不到两人会合的时间,画师便先溜了,留下由十四王爷府窃出的「白玉猛狮」在两人约定的角落,再由她带回组织,如此一来,即便画师失风被逮,也没赃物能证明他是圆夜夜枭。
这是个设计缜密的良好计画,但于燕燕拿到白玉猛狮后,才知道身负「巨宝」压力之大,不是她脆弱的心灵可以负担的。
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心里害怕着官兵没让画师引开,会注意到她的行踪……

难怪师父要她拿到猛狮后就迅速撤离,不可在外头逗留。
现在看起来,在圆月之夜还会大方行走正路上的人都有嫌疑!难怪每家门户紧闭,不管外头闹出多大声响,都不开门。
这样真糟……她该往哪里去才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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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再来一杯!再来……」衣仲德举起酒杯要往嘴里倒,没想到酒已经被他喝光了,他只好拿起一旁的酒坛直接灌。
没想到他倒子半天,竟然连一滴酒也没流出来,酒坛也是空空如也。
该死!酒竟然喝光了。
他抬起头,火大地对外头直喊,「李嬷嬷,我要的酒呢?怎么还不送进来?」
「来了来了!」
进来的是龟奴,并不是鸭母。
他快手快脚地抱了一坛又浓又香的烈酒,进来伺候脾气反覆无常的衣仲德。因为在他住宿的这几天已经骂跑五个琴妓、六个歌妓了,没有其他姑娘愿意进来伺候。
只是这位爷儿向来大方,他跑跑腿,也有银两可拿,所以他也不介意帮忙送酒、送饭。
把酒放在桌上后,龟奴照例询问衣仲德今晚是否需要姑娘伺候。
衣仲德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我除了酒之外什么都不需要,你可以走了。」
「是,谢谢爷。」
看!就是这么好的差事。他抱一坛酒进来,就有一锭银子的赏金。这么好的金主要上哪找?所以他动作很勤快,出门前还帮忙把门带上。
衣仲德一手把酒坛抱在怀里,一边瘫在桌面上打酒嗝,对龟奴贴心的举动并没放在心底。
他只是不懂,人说一醉解千愁,为何他却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烦闷?
那些该死的女人,当什么歌妓、琴妓?没有人歌唱得比于燕燕好听,也没人琴弹得比于燕燕好……她们还想卖什么艺?全回家吃自己算了,省得留在这里惹人嫌!
想到百花楼里的妓女,衣仲德心里就一肚子火。他就不信,这儿真的没人才艺能胜过于燕燕!
不管是唱歌、弹琴或是跳舞都好,只要能把那个女人从他心里抹去,谁进来都无所谓——
恍惚间,他听到屋顶有轻微的声响。
啧,偷东西偷到花楼来了?想必不是很入流的偷儿……
一张口,他便把屋内的蜡烛吹熄。
哼!谁叫这个贼今天的运气不好,在他心情不好时上门来……
衣仲德轻轻推开窗扉,飞身跃出,再对着停留在屋檐上的小贼射出竹筷。
「啊!」没料到会被人用竹筷暗算,飞贼轻哼一声,整个人便从屋檐直接摔落。
衣仲德敏锐的耳朵听见熟悉的声音,本能张开双臂,一把接住那掉下来的贼儿——
「你……」于燕燕疼得冷汗直流,已经失去防卫能力。
抱着熟悉的娇躯,闻着熟悉的香味,衣仲德整个人仿佛像活过来似的,神智清明起来。
「又是你这个蠢女人!谁准你半夜不睡觉,在屋檐上爬来爬去?」他蓄意压低嗓音,轻声斥喝。
「我才没有爬来爬去!」于燕燕又羞又气地反驳。她功夫哪有那么差?!
「不然刚刚是谁从屋檐上摔下来?」听到她的驳斥,衣仲德原本恶劣的心情突然转好了。
「我……」于燕燕才要说话,嘴巴马上被男人的大手捂住。
「嘘!」衣仲德示意她不要开口。
花楼的围墙外立即传来说话的声音。
「奇怪,统领明明看到屋顶上有人影的……」
「是眼花了吧。在天上飞的只有鸟,不会有人。」有人冷冷回应。
谈话声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于燕燕惊魂未定地瞪大双眼,看着抱住她的男人。
衣仲德也狠狠瞪着她,眼神似乎在警告她最好把整件事跟他说清楚,不然有得她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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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于燕燕屏住气息,眼睫毛不停轻颤,让男人为她疗伤。
衣仲德轻手轻脚地替她推拿腿上的淤青,边询问道,「你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就是为了这个?」
啧,都怪他太漫不经心了。
先前在太极山庄逮到她,他没认真问她,这回可好……
于燕燕低着头不愿看男人,也不肯正面回答。
「今天的月光特别亮,月儿又圆……你跟那个专偷富豪王府珠宝的夜枭有什么关系?」帮她推拿的手势很轻缓,问题却很犀利。
「你怎么不直接问我是不是圆夜夜枭?」于燕燕不甘示弱地表示。
「你是吗?」衣仲德眯起眼,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仔仔细细梭巡一遍。
「如果我是,你会如何?」于燕燕试探性的问。
今晚失窃的白玉猛狮就在她身上,眼前的男人如果把她送交宫府,那可大大不妙。
衣仲德看了她苍白的俏脸一眼,淡淡评论,「如果你是,我会觉得你不自量力。今天没被逮着是你运气好,下次就没这种运气了。」
在刀口上讨生活的男人看惯了稀奇古怪的事,对她的问题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认为连续犯下窃盗大案的夜枭,应该不是眼前这尚称青涩的小女人。
或许有点关系,但她的功夫太差,轻功也不够到家,如果她真是连连犯案的夜枭,应该早就被逮进了牢房,也不用如此劳师动众,官府甚至还延请衣家武师去帮忙。
「噢……」于燕燕神情有点萧索。
听到衣仲德的评语,她有些失望,但也心知肚明自己本事不够,没什么好不平的。
衣仲德审视着于燕燕的表情,心里思索着——原守谦知道这件事吗?
看这小女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原手谦应该不知道才是……
想到这里,衣仲德的心情就更愉快了。
「不过你和夜枭应该脱不了关系。你如果被逮,指使你的人就麻烦了。」衣仲德做出结论。
「那……」
「没有这的那的。我们该睡觉了。」替小女人疗伤完毕,衣仲德伸伸懒腰,决定甩掉一身颓废的酒气,好好睡一觉。
「我……」于燕燕别扭地扭动着身子,嗫嚅几声,没忘记两人之前还在呕气。
男人的师妹也是说她就是太好商量了,才会任男人为所欲为。
为了自己好,她该拿出勇气来拒绝他、远离他。
可是,他在危险的时候对她很好……
「外头都是官差,你留在我身边会比出去安全。我保证明天绝对会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你悄悄送回玲珑园。」衣仲德一把拖住小女人,把她抱到床上。
他已经好久没搂着她睡觉了……
「噢。」他说的也对……
「玩刀耍剑,我比你在行。你这种半路出家的还是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平安到家。」抱住于燕燕,衣仲德阖上了眼。
「嗯。」
睡在衣仲德强健的怀里,于燕燕有点不习惯。
以往两人同寝,几乎都有发生亲密关系,今天是怎么回事?是他体谅她太累,所以不折磨她吗?还是……
差点失风被逮,底细又在两三句话间就被衣仲德摸得差不多,于燕燕的心情很复杂,不大能平静入睡。
但男人稳重的心跳声就在耳旁,她闻到他呼吸间所吐出来的酒气,熟悉的感觉慢慢回来……
她的眼皮也渐渐沉重……
没一会儿,她就乖乖窝在衣仲德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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