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希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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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撒勒距离耶路撒冷并不远,他们乘车过去,也只花了两个小时左右。若不是艾琳嫌马车颠簸,速度还会更快些,即使如此他们在中午之前也看到了耶城大门。
耶路撒冷,唐看着这座三教圣地,饱受蹂躏又堆满赞誉的圣城,心中感慨。原来此时耶路撒冷竟是如此静寂。从高高的城门下穿过,这座建在沙与岩之上干燥低矮的城形似沙漠中一处突出的神的脚印,或是一艘船的模样。其实这也是一座小城,比之唐的时代那些城市的百分之一尚且不如,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座土色的小城却承载着那么多的赞誉和毁谤,那么多的幸福于苦难,那么多的眼泪和微笑。他抬手佛过墙壁,回头看到艾琳也是如他一样,抬起手轻轻的在城墙上擦过,仿佛不敢真的触摸,似乎稍一施力,面前的岩石城墙就会轰然坍塌。两千年厚重的历史将重重的压在这座城的每块砖石上,那么多犹太人的眼泪汇成的时间的河流将会冲洗同样难以计数的血污。即便唐不是犹太人,对这块圣土也从未有过向往之情,然而此刻,那种仿佛是末世预言者一样的悲痛却那样紧紧的攥住了他,他转过头,在艾琳的眼中他看到了彼此的静穆。
面对历史,人原来如此渺小,如此无力,如此浅薄,唐突然想。
然而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才发现耶路撒冷城的热闹。不大的一片广场上聚满了各样的行人,商人买家大声激烈的吵闹声,羊群、骆驼等牲畜的腥臊味道充满了各处。街道弯曲,高低不平然而却不像拿撒勒那样的冷清,到处都挤满了人。
唐心中的那种感怀一下就被冲走了,尘世永远是如此富有活力,比之遥远的历史,眼前的喧闹的人群和世俗的味道反而才是真实的了。
本拉德牵着艾琳的骆驼走在了前面,一边还殷勤的为艾琳介绍着耶城的风物顺便吹嘘一下希律安提帕的权势,艾琳则是一脸好奇的听着,完全是把本拉德当作导游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耶和华神殿旁。唐从没来过耶路撒冷,对于这座神殿也只是看过复原图罢了。然而此刻亲临,才真正了解这座神殿的宏伟。本拉德有心炫耀这座大希律王重建的神殿,于是将骆驼交给手下牵着,把艾琳从骆驼上扶下来,带着他们参观起神殿来。
虽然唐对于本拉德讨好艾琳的行为不齿,却无法不被神殿的恢宏大气所震慑。他们沿着百数级的石阶登上神殿柱廊。本拉德颇有些得意,“这个柱廊亭在所罗门王的时候本是没有的,我们大希律王觉得神殿不够气派,于是特地建了这个皇家柱廊,这座门就有六七个人高。”他们从南墙走进柱廊亭的时候本拉德指着硕大的入口说。

时值三月,神殿外有阳光照耀,温热适宜,而一进得店内突然便被阴冷潮湿得空气包裹住,纵使是唐这样的体质也禁不住刺骨的冷意打了一个冷颤。他担心艾琳在这殿内待的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于是向本拉德道:“这神殿晚些时候再参观也不迟,还是先去看看病人吧。”
本拉德本来只是觉得艾琳生的艳丽无匹,存心讨好,但既然唐提到了自己的任务,也没有办法,只好将两人带向神殿北面的安东尼亚堡。
希律安提帕是一个瘦小的男人,他算是加利利的王,因而披着一件华贵的长袍,也看不出这装束是属于罗马还是像是犹太,倒显得不伦不类,再加上头上那顶纯金的硕大的王冠,却让他看起来倒似一个猥琐的暴发户了。他听到唐和艾琳到来的消息竟然亲自出来迎接,这更让唐心中疑惑不已。
经上说安提帕确实有一个女儿叫做莎乐美,却是杀死约翰的凶手,而今怎么却说是个久病不愈?
唐对这个希律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心中不安,因而便想尽快见到病人,好确定情况,因而对希律的热情招待完全无动于衷。然而艾琳却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只是对这个将要杀害先知约翰的希律很失望,想来这个传说中的大反派竟然就是一副猥琐男的样子,实在是提不起好奇心来,也是兴趣索然的简单答了两句希律的问话便要求去查看病人。
希律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对他这么冷淡的人也是头一回遇见,但是担心女儿的病情,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一脸和善。
唐掌握的资料里看,这座安东尼亚堡并不是希律的行宫,应该是属于罗马总督彼拉多的住宅。而这两人一个害死了先知约翰,一个把耶稣钉了十字架,对唐来说应该属于完成任务的首要障碍,而今处在这两人的势力范围,总感觉有种阴谋的味道。何况,要救治的病人竟然还是希律的女儿,那个经上说美丽绝伦的莎乐美公主,唐觉得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即使有本拉德和希律带路,唐和艾琳仍是绕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这座安东尼亚堡内不知有多少房间,走道交错复杂,即使唐有心去记忆也有难度,何况还有艾琳在一旁跟本拉德叽哩咕噜的不断让他分心,希律则是一路不停的在艾琳身上看来看去。
待到唐绕的不耐烦的时候,本拉德终于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停下来,轻轻推开了门,对艾琳躬身道:“请,小姐恭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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