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山林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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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山区的山枝人以及随同撤离的虎寨战士,果真是那般的危如累卵?倒也不见得!这不单是木猓只是出于想多准备点肉食为目的,无意间带人进山围猎,而非真的发现了这些山枝人、虎寨战士,有意进剿。也不只是山枝人加上虎寨战士人数仍少,躲进这茫茫深山老林中,木猓即便有意识带人围剿也难以奏效这么简单。
两岸这大片山林孕育了诸多的飞禽走兽,也养活着几百山枝人。在地广人稀的部落地区,本就是吃人的猛兽、猛禽远比人类多,“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就是铁律。相对于已经定居下来从事耕作的虎部落来说,山林间游荡的山枝人更像是这山林之子。没有自己的过硬适应能力,他们还能在山林间与猛兽、猛禽夺食,存活并繁衍生息下来?从春夏秋三季他们敢于三五十人为一群在山林中猎食,就足见其强悍一面了。
不过山枝人也有其弱点,每个冬天草木萧瑟,虫蚁匿迹。野兽们冬眠的冬眠,迁到河谷附近的迁走;飞禽们或是飞往别处过冬,或是跑到河谷、山谷间的平地,找草丛、灌木丛栖身。他们也在秋季便做好过冬准备,平时分散的群落开始聚集,选择一处平地作为聚落。大家合作捕猎大型野兽,剥取兽皮去换食盐、陶器等必需品。兽肉或烤或熏制,食盐足够的时候也会腌制些。兽骨、鸟羽什么的,则是拿来制作工具、箭矢。总之是依靠群体力量守护聚落,抵御严寒风雪,反抗饥寒交迫变得更加凶猛的野兽,同时交流狩猎、制作工具的经验。还有就是两岸亲族间的通婚大事——选择一个月圆夜晚,两岸山枝人聚集在峡谷两边的“吼歌点”,隔着峡谷载歌载舞地喧闹上一整夜,第二天双方猎手便带上对方选中的女子到天生桥互换。
调换完女子,整个漫长的过冬也就开始了。有配偶的,既忙着守夜保护聚落,也忙着繁衍生息大事。单身的则忙着向为成年成员教习狩猎经验,传授如何制作生产工具。这段时间,他们基本是围绕着聚落活动,决不轻易离得太远。这样的过冬方式,对付恶劣的天气、饥饿的猛兽,都无疑是之选。也许是山枝人祖先自从不再茹毛饮血后,不知道经过多少代人总结出来的。可惜对于同样拥有智慧的同类来说,他们的聚落却是抢掠的好处所。
个秋天,他们在石窝附近的聚落,就是遭遇了猓部落猎手队的包围,反抗的猎手被射杀、射伤不少。兽皮、陶器、食盐、粮食几乎被抢掠一空,几个被猓部落人看中的女子也被掠走。老首领被打成重伤,被迫以山枝神的名义发誓服从,并派出猎手为猓部落的抢掠队伍带路,泄露了天生桥这个过河点,给视他们为朋友的虎部落人带去了灾难。
这个秋天,老首领决定放弃那个聚落,选择山中一处隐蔽的山谷作为新的聚落。至于誓言,老首领也说了,他心中对山枝亲族神祈祷的是一定要射杀那些猓部落人。
这处新的山枝聚落离石窝只有一杆子多时间距离,加上山枝人缺乏对付同类侵害经验,要是木猓真的带人攻打,也还是足以一举而成。
可是,那些随同山枝猎手一道撤进山里的虎寨战士不同啊!他们有对付抢掠部落的经验,还有周华较长时间的训练,不仅在虎部落各亲邻,就是在已知的这些部落地区来说,也算是精锐了。何况他们中还有个老长时间没有路面的角色——赤盆!
赤盆本来留守虎寨,后来骑着马到西北边来,蒿根这小子捉弄了他。在接应点的时候,和他打赌,让他去骑自己那匹已经开始认主的乌云(马小根)。争强好胜的赤盆二话不说,跨上马小根抽鞭子就想驰骋纵横,却被甩了下地,被戳到一丛芦苇茬上。那芦苇茬是陶镰刚割过不久的,上演完这一“飞起、坐下”的惊险动作,后果就是短时间内别想再坐到马背上去颠簸了。
周华知道后,除了严厉地斥责了蒿根一通,也为了安抚赤盆动了一番脑筋。让赤盆像茅野那样当通讯骑手,来往于桥寨到渡堡之间以锻炼骑术,暂时是不可能了。到石窝去带队警戒却是适合不过,毕竟赤盆与蒿根一样,属于强悍的角色,都长时间耳濡目染各项军事训练,担当警戒前哨,是最适合不过了。
赤盆也不负所托,一到石窝就改变了以往战士们少有进山狩猎的习惯,不仅只留下少数战士原地警戒,其余战士全部外出狩猎兼警戒,还改变专走山枝人原有道路进山的偏好。这样,捕猎所得不仅供应了数十名石窝驻守战士所需,还能像上次提供给南归亲族应急需要那样有所贮备。警戒前哨也变成了前哨中心,像这次,尽管石窝战士减少了一半,还是提前了近两杆子时间发现猓部落带人来攻,就是外出捕猎兼警戒的几名战士预警的。这近两杆子时间不仅给桥寨的防守做足了准备,也给周华的决断提供了缓冲所需。
在接到警讯并转报给桥寨后,赤盆带人迅速做好了石窝的伪装隐蔽,还收拾好了武器装备与物资,随时听候周华撤回或撤进山里准备当扰敌奇兵。百多名山枝猎手路经石窝,并捎来周华的指令时,赤盆没有走山枝人原有山路,而是带着这百来号人从伪装好的石窝后山坡撤进山里。避免了与敌擦肩而过的险境,也除却了暴露踪迹于敌的险情。
如此一来,山枝人这山林之子加上能够娴熟运用战术的虎寨战士,还真堪称是山林骄子,够格当当地头蛇了。木猓这仗着人多势大的“过江龙”,还真是一时半会儿难拿他们怎么样!
桥寨这边,大家可没想到这层啊!得知木猓带人进山,无论是山枝猎手,还是虎部落战士全都慌了神,眼巴巴地盯着狂笑的周华,急切地想知道他到底能拿出什么样的好办法来破除木猓的恶毒计谋。
周华也是思维惯性所致,或说是“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他只考虑到这是部落地区,只考虑到己方在北岸的人少且拖家带口,也只顾虑到双方人数相差悬殊。总而言之,他是拿自己的中华思维来区别对待这部落人了。生怕抢劫老手木猓,将北岸山枝人与那十几名虎寨战士脆生生地嚼吧嚼吧给吞喽!
“阿舅,你去把北虎寨的人和马都调一半过来,让山虎阿舅一起来!”周华没有说自己的对应之策,而是先冲亚岩说,而后又朝槐块、蒿根,“阿舅,你带人赶紧在桥南头把以前准备的寨坎修上,等山虎阿舅他们来了就交给他们来修、来守。蒿根,你把所有的麻绳全部给我找来……”
“哦,哦……”亚岩、槐块都是点头就去,蒿根捂着被麻绳勒红的脚脖支支吾吾作者答应。他夜里轮到最后一班守护,实在是困了,一交班就急急忙忙回草棚睡觉。草棚出入口的麻绳缠住他的脚也没注意,钻进草窝倒头就睡。那小手指粗的麻绳是系在巨箭上的,周华在起急之际奋力甩了出去,恰好勒紧他的脚脖,拖得他滑出半尺。吃痛醒来,却又要去收集麻绳,难怪他有点不乐意。
周华在起急之后冷静安排各项事宜,赤盆却在北岸盛怒之后果断行事。前天他带人迅速撤离石窝,沿途布置了两个由山枝猎手和虎寨战士混合的警戒哨,其余人则不留痕迹地撤到山枝人的新聚落。
这聚落选在一个坐北朝南的小山谷里,南边狭窄北面较为开阔,无论是抵御寒风或是防备敌人都算不错。聚落在北端土崖下,用简陋木栅的背崖围成,同样简陋的几十个兽皮、草窝棚则是三百多人的栖身之处。
刚见到这聚落,赤盆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山枝人过得比自己当初的部落要差些。等看到几百山枝人吃着蘸点盐水的烤肉,喝些溪水就算晚饭的时候,可就有些大落差的对比了。尽管他自己也是“拍土复活”后才穿上裤子,可山枝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是兽皮、麻布围腰一系就算裙、随意一裹或稍缝几下便算衣裳的衣着,让他对到过桥寨的山枝猎手们大为不满:“嘿!也算见过我们衣裤的啦!就不会让女子们帮着缝缝?”
这衣着还只是小事,山枝人晚饭后的议事却是麻烦。他们没有什么食堂,也就没什么议事场所,几个老态龙钟的长老和几个算是猎手头领的,就挤在行动不便的首领那杂乱的兽皮棚里吵囔。他们鼻音浓重,加上吵囔起来像虎部落篝火吼歌,赤盆听不懂也不想去听——部落议事,外人没得到邀请是不该去听的。
跟几个虎寨战士坐在自己的麻布帐篷内,赤盆焦急地等着山枝猎手头领们的讯。从石窝撤离过来的一路上,他已经将对付敌人可能进山抢掠的方案,向他们讲得差不多了。觉得由他们去劝说山枝首领、长老们,带着老少妇幼撤到深山里去,会比自己出面来说更合适。
“赤盆兄弟,长老和首领们都不肯撤。嘿!我们也说了,猓部落人会来攻打,他们就是不肯撤……”几个山枝猎手没多久就来了,他们面带忧色地说。

“什么?他们不肯撤?他们想干什么?”赤盆觉得莫名其妙,这些老家伙上个秋天被打怕了,这个秋天躲起来过,怎么突然间又不肯撤了。
“嘿,长老们和首领说了,现在我们有虎部落送的弓箭,又有你们虎部落的战士带神弓来帮忙,我们可以和猓部落人打啦!”几个山枝猎手头领都是无奈地说。
“嘿嘿!就你们这……这些人,和我们这些人?”赤盆本来想说出送给山枝猎手那些弓箭,只不过是虎部落战士淘汰下来的桑弓、旧陶镞箭,比起猓部落人用的长弓、狼牙箭要差得远。
“吭,嘿,首领和长老们说,我们山枝人是很厉害的,嘿,吭……”山枝猎手头领有些答非所问地说。
“唉!什么很厉害啊!快,跟我一起去找你们首领、长老,撤晚了猓部落的人来了!明天一定要撤走老人、小孩、女人!”赤盆也顾不上部落习惯了,急切地说。
“吭,嘿,他们已经厉害上了……”
“什么?他们晚上就带人去找猓部落人啦?快追他们回来!”
“吭,吭……不是,不是……”
“不是?那是……”
“吭,嘿……”到桥寨住过一段时间的山枝猎手头领们既带鼻音“吭”个不停,又怕虎寨战士听不清便改口“嘿”一“嘿”。
老半天,他们才说清楚,那些个长老、首领急切想找猓部落人复仇,既想给聚落里的部众证明,也想给虎部落的来人证明。他们议事一结束,就各自将女子唤进兽皮棚,大造声势……
“嘿嘿!就这?要是这样就能打败猓部落、豹狐部落,还要这弓箭、木弩做什么?”赤盆毕竟是部落人,他不敢像周华那般不守部落风俗,却也等那些山枝猎手头领们走后,拿复合弓弩敲了敲对虎寨战士们说。
“嘿嘿!”
“哈哈……”
虎寨战士多是亲邻间换婚去的成年人,对赤盆这小孩子话,却也深以为然,觉得这男女之事与打仗何关?想想这奇怪的山枝长老、首领,都是哄笑。
……
“你们首领、长老,还没有醒来?都什么时候啦!”第二天,太阳都出来一杆子多了,赤盆问了好几次,都带点火气了。
“吭,嘿,我们都是醒得晚的……”山枝猎手头领们还是一脸无奈。
“啊哈~哦!吭,你们说我们要先撤到深山里去?吭,我们不去,就在这聚落过冬……吭,猎手们去打猓部落人也好,去对歌也好,我们都在这……”快接近中午,那行动不便的首领总算是醒来了。可无论赤盆怎么说,他却依旧梗着脖子,扬着一张带些横肉的脸得色着说。
“吭,我们还是很厉害!哈哈!我们不去……”那些长老们居然搂着各自新相好的一齐挤到首领的兽皮棚来帮腔。
“哈哈!吭,我们还很厉害!把弓箭都给我们就行了。”这首领更是来劲了,搂着身边两个小相好的,笑得花白的乱发如同赤盆最厌烦的食物霉毛被风吹动的那样。
“哼!不走,明天把他们抬走!”赤盆虽然比周华要守部落习俗些,可毕竟受周华“不动则已,动必急速”的影响,遇到这紧急关头,该有的雷厉风行,还是有的。走出那杂乱的兽皮棚,他一边命令虎寨战士去扎几个担架,一边命令山枝猎手头领暗中收拾好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派人抬上这些老人,带上所有累赘朝一天脚程外的山枝人“吼歌点”去。
就在周华想到破解木猓围困之计,狂笑的前半杆子时间,赤盆已经开始布置山枝老少的撤离了。虎寨是有专门的撤离训练的,这山枝人却没有。而且那些老得顽固了的长老和首领,以为前一夜的声势还不够威猛,不足以说服虎部落的人,所以昨晚又表错情地再造更大气势。以至于今早赤盆命令那些山枝猎手将他们搬上担架,他们也没醒来。不少山枝部落人认为首领、长老没有说话,就不该撤离过冬聚落,都磨磨蹭蹭不肯收拾东西。
情急之下,赤盆拿出陶埙,凄厉地吹上几声。警告那些山枝人,要是再慢慢吞吞,就要招来他们的山枝神惩罚他们,这才加快了撤离。
也好在他的果断,就在山枝老少撤离队伍前边刚到山岗上,后边还在聚落里的时候,第一个警戒哨就派人来了。
“赤盆,要快!那些人来了,有好多。哦!有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么多……”焦急的报讯战士说。
“那么多啊?好!快些!山枝猎手不能去那么多了!再留下十个在这边!”赤盆连吸凉气,千余敌人!他可不是周华,这原本打算留下的六十人也只有十几名虎寨战士。为了增加些掩护山枝老少撤离的时间,他不得不将护送的山枝猎手再留下十人。
“吭,赤盆,赤盆,首领他们醒来了,吭,不肯走……”一名负责护送的山枝猎手头领,慌里慌张地跑来说。
“嘿嘿!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捣乱!行!把他们留下来给猓部落人,我们其他人走!”赤盆也怒了,高声冲山岗上喊。
撤离的队伍没有停下,反而更快了。看来有人老成精,像猓部落那位同样好色的猓巫;也有人老糊涂,像这山枝人的首领、长老!
“赤盆,我们守这里,还是守第二个警戒哨那边树林?”虎寨战士们的军事素质要好得多,看见山枝猎手们忙着聚落里的防御。
“嘿嘿!这里还有什么好守的?第二个警戒哨那边去。快!”赤盆这时更像是一名指挥官,而不是虎部落的小孩。
……
“大首领,大首领,嘿,嘿,我好像听到鱼部落和狼部落那些乌龟们请来的妖怪的叫声……”一些在鱼部落吃过亏的部落猎手,面如土色地打颤着对木猓说。
“哦!哈哈!我也听到了!我要看看这些山枝乌龟是不是也请了那些妖魔来……”木猓带人沿着山枝人的进山小路,一路围猎过来,也听到赤盆用来联络的陶埙声。只是他没去鱼部落,没听过这怪声,正纳闷这是什么野兽或怪鸟在叫呢!
“大,大,大首领,这,这白天还有山枭在叫……”山枝猎手回应赤盆的模仿山枭的叫声,又让木猓带来的那些猎手惊慌失措。他们知道山枭是夜里才叫的,白天几乎没谁听过如此急促、密集的山枭叫声。
“我们这么多勇士,还怕他们什么妖魔鬼怪。哈哈!那些山枝乌龟不是全都在他们那个乌龟聚落里吗?围过去,都别让他们跑啦!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啊!妖怪!妖怪放箭啦!”
“真的啊!我也被射中……”
木猓的话还没说完,树林里中箭猎手的惨叫声就此起彼伏了。
赤盆带着脸上用墨汁涂得面目狰狞的战士和山枝猎手们,不停地利用山藤、树枝、岩石隐身,东一箭西一箭地朝木猓带来的猎手射去。无论是快速移动晃过敌人眼前,还是身形稍缓与敌打个照面,他们那诡异的扮相都让对手在大白天就如同陷入黑夜般,感觉阴森恐怖。
“怕什么!是几个山枝乌龟!你们看看这箭,跟他们乌龟聚落里射伤我们勇士的一样!都别怕,聚到一起,仔细看好了也射他们个乌龟的!”木猓算是精明的部落人,他从受伤猎手身上拔下来的箭看出些端倪,开始招呼抱头鼠蹿的部众。
“杀山枝乌龟呀!”
“杀呀!”
木猓的嫡系,那些猓部落弓箭手和木杵巨汉对他们的首领是奉若神明的,闻言都胆气高涨,喊叫着,或是张弓射箭,或是挥舞那笨重的木杵,纷纷领头朝赤盆他们藏身的树林追去。其余部落的猎手也是贼胆顿生,蜂拥过去。
“呜~咻……”
“哇~哈~哇……”
赤盆带着虎寨战士,早已利用树木、山石掩护,朝东北边撤去。山枝猎手更是借用山藤、树枝不停地跳腾着,不时地给追赶的敌人来上几箭。
“这些山枝乌龟只会跑!不敢来打一架!”
“山枝乌龟,乌龟只会跑……”
追赶不上的木猓等人气急败坏,只好破口大骂。
“呜~咻唏嘘嘘……”
“哇~哈~哇哇……”
陶埙声、山枭声却又在他们东北边很近的地方响起,有意地嘲弄着。
“追上去,快追上去……”
“杀了这些山枝乌龟……”
“啊!大首领!这边是那条陷阱路,这些该死的山枝乌龟……”
“哼!还真是!都避开陷阱,慢慢绕回去,把他们的乌龟聚落给打下来!用我的猓亲神发誓……”气得七窍生烟的木猓咆哮着。
“嘿嘿!连我们都打不过,还想打桥寨,打拍土呢!”这时已经撤过北岸山枝人新聚落,躲在山岗树上的赤盆嬉笑着。
好些零散的部落猎手正在那处刚放弃的聚落里四处搜寻,一无所获后也像木猓那样以各自的亲族神发誓,要灭了山枝人,踏平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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