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破而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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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家好久没有聚到一块儿了,时间宝贵,不废话了,喝酒去!”该商量的事情都解决了之后,朱术桂笑着将人赶出了会议室
走到故意拖在最后的张小田身旁,朱术桂小声问道:“小田,你能孤说实话,要是使出全力的话,多长时间你能打趴下张献忠。”
“殿下给了我三个军还有那么多的营,一个月之内卑职保证把献贼的脑袋拿回来。”张小田自信满满地说道。
“十五万大军对付区区张献忠自然是牛刀杀鸡,手到擒来。不过孤可不是让你装逼去的,更不是装。你临走的时候去见一下孙老大人,他会跟你说具体怎么回事儿。孤就一句话,一份军事,两分政治,七分经济。”朱术桂拍了拍张小田的肩膀,故作高深道。
以张献忠的战斗力,广宁军一个军加强一下骑兵工兵五万人稳稳当当就能搞定。多出了十几万人每个月要多花掉几十万两的雪花银,几个月下来就是上百万两的花销。他当然不是闲的蛋疼,把此多的军队发配到川东山地和张献忠藏猫猫玩儿。只是如果把主力都留在湖光,河南的话,闯军东征的时候,是救还是不救?救的话李自成必败,崇祯依然稳稳地坐在龙椅上,那朱术桂这些年的忙活算什么?
不救的话,京畿周边早已没有可战之兵,闯军只要破了山西进入北直隶就意味着宣判崇祯的死刑。问题是朱术桂和广宁军的关系在官场上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除了皇帝依旧隐约蒙在鼓里其他人多多少少知道点。见死不救,宗室里有资格问鼎的亲王只凭这一点就能稳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满朝文武大臣并不是傻子,南京六部虽然是养老和党争失意者的天堂,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是白痴。明朝的士大夫们动不动就喜欢掰扯狗屁不通的大道理,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能将朱术桂淹死。即便是他的实力够强,外敌当前的时候和自己人争权夺势玩显然是不明智的。
把军队派出去的话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自古以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依着崇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这位爷显然是不会发出勤王诏书的,等广宁军的主力从四川出来的时候,紫禁城早就易主了。到时候朱术桂就好说话多了: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想救,而是实在太远赶不过去。就算是依然有人屁话的话也不会形成多大的规模。
暗地里每个人都会知道实际上这就是故意把人弄去四川,只是这种心照不宣的话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宗室里到时候心存什么想法的王爷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条件,在朱术桂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时候,谁把脑袋露出来谁就死定了。朱术桂的手里可是有着一个杀手锏,惠王朱常润。
无论是血统和帝系的接近程度还是辈分年纪,这位老爷子都是现存的宗室藩封诸王中第二高贵的主儿,排在他前面的是万历皇帝的第五子,瑞王朱常浩。历史上这位王爷在崇祯十七年被攻破了重庆的张献忠宰了,这个时空当中他就不会这样悲惨了。逃难到重庆的瑞王殿下在十一月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吃坏了东西,一命呜呼了。很简单,也很实用的暗杀手段,对付一个丢了封地无权无势的落魄亲王,无论做什么都不是很难的事情。
按照明朝四平八稳三百年不会出一个意外的帝位传承方式,皇帝死则太子继,皇帝无子则依照兄终弟及的祖训由皇帝的兄弟继,如果没有亲兄弟,则由血缘关系最近的堂兄弟继位。如此,一旦崇祯一家子都死翘翘了,光宗一脉也就绝嗣了。和皇帝血缘关系最近的就是神宗皇帝四个儿子,福,瑞,惠,桂四藩。
福王已经被朱术桂灭门了,瑞王只一个儿子,出事儿的那天恰巧和乃父一起用膳,很不幸地也嗝屁了。剩下的两个王是一个妈生的,惠王年长,可惜没有孩子,桂王序齿在后,不过孩子数量很充足,夭折了六个,但至少还有两个活着。显然,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后继之君的话,那么十有是桂王的嫡三子朱由[木爱],可惜这位殿下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那么用不了几天必然会嗝屁的他留下的那个位置就将由桂王嫡四子,永明郡王朱由榔继承。后世里,朱老四有一个更为人所熟知的名头:南明永历皇帝。
至于历史上东林党死皮赖脸非要推出来的身份血缘更远一层的潞王朱常淓,朱术桂还真佩服这些东林人的白痴精神。朱常淓的血缘关系要远了一层,从辈分上讲这位爷也是崇祯的叔父辈,无论是按哪一条规矩都轮不到他来坐那张椅子。大半国土沦丧,社稷危悬,皇位继承更是要按照既有的规矩来办,否则还没等满洲人打过来自己就得乱起来。东林党人的建议无疑意味着只要是皇室无论血统多远只要达到了所谓的“贤”就可当皇帝,后来鲁王,唐王,桂王等人陆续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唐桂之间在清军压境的情况下自己人还斗得不亦乐乎。把这些本可以避免的破事儿完全是推到东林党的身上的确是冤枉他这些自以为是的白痴。但南明一团乱账的政权局面至少是因为他们而起的。

一干人闹到了子时才消停,朱术桂喝了一碗醒酒汤之后不情不愿地再度走进了总参的院子里。和白天时候人来人往相比,这个时候院子里大半的屋子漆黑一团,聊聊几个值夜的参谋百无聊赖地望着地图发呆,看到朱术桂进来连忙行礼,看了一眼端坐不动的孙传庭后知趣地退了出去。
“老爷子,什么事情非得大晚上的说?本殿下最近可是睡眠不足啊。”朱术桂对孙传庭抱怨道。
“殿下,白天的时候老夫心中虽有疑问但什么也没说,您是不是能够给老夫指点迷津一下?”孙传庭双目如炬,似乎想要刺透朱术桂的内心。
“好啊,您老人家有什么尽管问。”朱术桂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开口道。
“那好,老夫就直说了,殿下,那张椅子真的对你就那么重要么?我军兵强马壮,即便是独对李闯和建奴也不落下风。为何非要等山河倒悬再发力呢?”孙传庭咄咄逼人地问道。
“那好,孤就跟你说实话,如果有选择的话,孤一辈子也不想坐到那张椅子上。股绝对不是心口不一,也不是敷衍了事。别人可能看到的是站在神坛上能得到无上的权势,孤看到的只是责任。长于深宫的有几个长寿了?还不都是整天殚精竭虑,坐卧不安给逼的。
孤不想坐那张椅子,但孤必须坐,说句不客气的话,本朝在对待宗藩上一直就没有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朝廷把宗室当成猪来养,就算是皇太子的教育也绝对有问题,一辈子都局促在尺寸见方的紫禁城里面,对于国家形势,治下民众的了解只能从奏折上知道,靠这种谎言远远多于实话的东西能有什么见地?孤要是不坐上去,就算能救大明这一次,可是一旦孤不在了,下一次危机的时候谁能救?大明面对的这些问题不是偶然,而是体制上的,治标不治本还不如不治。
大明已经从根子烂了,坛坛罐罐都砸烂了才好建设一个全新的帝国,北直隶的亲贵太多,只有打掉这些人大明换一条路走的时候才能减少人为地阻力。这些人孤不能动手,只能靠李闯和建奴。说句不恭敬的话,太祖皇帝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堪称几千年来我汉家最大的功绩。可惜太祖的见识局限太大。毕竟他只是一个农民,对于治国未免手段和思路都有问题。男耕女织,力行海禁,离乡二十里即要路引,大明的百姓不是囚徒,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农民!一条条万世不变的祖制除了孤以外谁有这个魄力去改变?宗藩,禁海,卫所,财政……这些不改的话大明就算是躲过这一次也难逃覆灭。只有孤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实力,因为我没有这个时代里应该有的畏惧!”朱术桂傲然地说道。
尽管有些话没有听懂,不过朱术桂的自信孙传庭还是可以深切地感觉到。他自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凭着直觉,他相信乱世当中犹如一团乱麻的鬼魅局势和病入膏肓的帝国唯一的希望或许就是眼前这个屡屡创造奇迹的人。
“而且,你怎么知道以退为进不是给建奴下的套?”朱术桂狡黠一笑,决定给已经相信了他的孙传庭再下一点猛药。
“建奴最强悍的就是他的骑兵,这也正是王师最大的弱点。至于步兵,别看辽镇的将领将建奴的步兵吹嘘的多么神,那都是扯淡。靠着步兵或许满洲人能够在关外称王称霸,一旦入了关内地两京一十三行省的辽阔地域拖也能拖死他们。
满洲人正是仗着骑兵的优势才肆无忌惮地屡屡南下掳掠。大明内地和辽东仅仅靠着一条狭窄的辽西走廊连接。从宁远一点点推到辽东耗费的人力物力将是天文数字。从关外借道科尔沁蒙古的路程更远,沿途荒无人烟,后勤足以让任何的汉家名将无可奈何,更何况蒙古人早就和满洲人穿一条裤子。这就是满洲人的心理优势,他能轻易地给大明放血,我们要打他则相当费劲。
想想看,如果满洲人都跑进关内的话,我军则以一支偏师掐死蓟辽一线的关防,会是什么样的局面?满洲人的主力陷在内地动不了被王师一点点消灭殆尽,关外的老弱病残更不会是战胜了满洲人主力之后士气正旺的大明王师的对手,蒙古人丢掉了传国玉玺彼此征伐不足为虑,几年之后修整完毕的王师将再度北逐大漠,恢复太祖成祖时代的辉煌,彻底解决几千年来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这,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相信孤,孤能给这个民族带来的,谁都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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