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夺新泰而国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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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崇祯十五年末北上迎战阿巴泰的征明大军后,广宁第三军一直驻防在兖州,期间只是在黄得功交战时候一部分主力短暂离开除了本部四万余人马,当地屯田田庄系统还有三个预备步兵营。
六七万大军将兖州经营得铁桶一般,死死卡住了刘泽清南去的道路。而在广宁军占领了归德后,除非刘泽清有向北京进军或是向东去大海游泳的勇气,负责他无论向哪个方向撤退都必然要经过广宁三六两军的经营日久的防线。
在历史上,多铎大军南下山东河南后,刘泽清率军一溃千里,避开清军的前进方向,加之高杰被杀,扬州北面最重要的淮河泗防线失去作用。这才有了史可法的悲情命运与多铎三天下坚城的“赫赫武功”。
再之后,习惯了见风使舵的刘泽清率部投降。清廷以其反复无常,在其投降之后即杀其全家。当然,这种完全出于公义的事情用在无耻兼无聊的满洲人身上通常不是那么让人信服。另一种说法或许更为接近事实。睿亲王看上了刘泽清多年巧取豪夺积累的巨厚家资,于是劫财又劫色……呃,应该是劫人又劫财,大刀片子就咔嚓砍了下去。
对于刘泽清,早知道他是什么货色的朱术桂有着浓厚的兴趣把他的脑袋看下来当球踢。除了灭掉这个人渣之外,还可以断绝南京方面染指军事的最后野心,何乐而不为呢?
…………
济南府辖下的新泰县地处济南府,青州府,兖州府三府交界处,距离青州不足二十里,距离兖州也只有三四十里,是刘泽清所部在济南府境内控制的最南面的城池。
自从广宁军占领了兖州之后,为了避免冲突,双方都很有默契地减少了在交界地带的驻军,驻扎在新泰的刘泽清部只有一个守备手底下的不足两千人。而对面的广宁军在泗水与费县的驻军也只有各一个大队。不过在两地却各有一个屯田农场,按照广宁军的编制,每一个农场都有一个预备步兵营。对于这种类似于明军卫所的编制,刘泽清自动忽略了。
事实将证明,这是一个致命的忽视。
经过了一年多的苦心经营,无间道与内卫系统基本上拔出了刘泽清留在兖州一带的暗探。不过广宁军大规模的屯田让兖州一带的世家本能地感到忧虑,不少人偷偷地和刘泽清保持着联系。兖州最大的两个地主一个是曲阜的衍圣公孔家,一个是滋阳城中的鲁王。无论是万世师表的孔家还是身为宗室的鲁王,朱术桂都不敢随便动。
为了避免和两家冲突,第三军小心翼翼地建立了三个屯田农庄,耕地不足八千顷。虽然广宁军已经足够小心,但大量的劳动力进入待遇相对优厚了许多屯田系统,使得兖州当地地主招募不到足够多的佃户与长工,即便是招到了人,成本也高出之前许多。
商行系统在鲁南的影响无法与大本营湖广一带相比,无法给当地地主提供足够的利益,两边的矛盾无可避免地存在。慑于广宁军的兵威,兖州当地的世家还没有明面上的反抗,不过暗中与其他势力联系的事情就无法避免了。虽然广宁军小股的调动可以做到保密,可一旦超过一个营的规模,那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一退再退的刘泽清到达新泰之后连着几天没有动作,顺军在左路军占领了济南之后大部分向东攻打青州,仅有两万余人帅标左威武将军辛思忠率领下南下追击,此刻已经攻占了莱芜,距离新泰不过百里上下。
虽然同属明军,但刘泽清早就感觉到了广宁军对他的敌意。自古以来,内部斗争都是最惨烈的。朝廷在崇祯年间就已经失去了对于军将们的约束,这些年来明军内部火拼的例子比比皆是。投降大顺军,李自成出于笼络各地明军考虑显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最多也就是丢了军权当一富家翁而已。可一旦被广宁军消灭掉,那就不是丢了军权而已,即便是性命也很难保住。
思来想去,他决定再等等看,如果顺军逼迫不急的话,他在新泰蛰伏一阵,同时派人和南京方面联系,上次他因为地盘在手,没有答应南下守备南京,如今没了地盘,也就没了最稳定的粮饷来源,带在身边的三万多人随时可能各奔东西。只要有了南京方面的邀请,那么南面的广宁军就很难下得了决心除掉他。当然,如果顺军紧追不舍的话,那么就要考虑向李自成输诚的问题了。
新泰城并不大,三万多人自然驻扎不下,随同他进城除了两千多亲兵之外还有他最为信任的一个参将手下的五千人,其余人则在城外扎营。城中最大的缙绅刘老爷家在进城之后即被征用,成了他的临时总兵府。七月八日早上,刘泽清搂着同样被征用的刘老爷的第十三房姨太太体验着这位二八妙龄的姨太太品箫绝技,一个亲兵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赶在刘泽清发火之前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总镇大人,流贼今晨离开莱芜,大约两万多人正往南来。”
“什么!”刘泽清从床上跳了起来,不顾身上没有披挂与身后女子尖利的尖叫声,一把揪住了亲兵,反复确认之后,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之后颓然地坐下,过了好半响自言自语道:“看来,该是决定何去何从的时候了。”

几乎就在同时,悄然赶到泗水城的尹旭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这些天他以小队为单位一点点向泗水以及费县的两个屯田农庄调集兵力,积少成多也颇为可观。第三军第一营成建制地入驻位于泗水东稍偏南的毛阳镇附近的屯田农庄内,两个预备营也在暗中做好了战斗准备。这一次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个之前被所有人轻视的预备营将会担负重要的任务。
八日晨,泗水城门刚刚打开,十余广宁军骑兵就打马奔出城外,表面看上去和近来每天都会出城的斥候别无二致,实际上却是把自己打扮成普通一兵的尹旭及护卫。
一行人沿着泗水南岸逆流而上,一直到与新泰交界的龟山一带才停下来。临近申时,从南面的官道上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马蹄声,正是接到消息赶来的第一营加强第二营骑兵大队与一个预备营,到了酉时,距离稍远的另外一个预备营也赶来汇合。两万多人就在官道附近扎下营寨。为了防止走漏消息,骑兵与斥候们则控制了两侧三十里的官道。
全军休息之后,尹旭的营帐内一直亮着,虽然明天还要赶路,或许还会与刘泽清遭遇,他还是拒绝了亲卫的劝告,执意不睡。一直到子时,无间道驻新泰城的番子送出了消息,刘泽清依然不知道广宁军出兵的消息。放下了心事的尹旭这才熄灭了灯火入睡,没过多久就发出了鼾声。
莱芜到新泰的距离要比到泗水和毛阳镇近很多,顺军比广宁军提早行军了一个多时辰,考虑到顺军以新兵居多行军速度很难提上去,两边几乎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如果算上刘泽清很可能在顺军逼近之前率军主动北上输诚,广宁军的时间要更紧张一些。
顺军的两万余人只有十队骑兵二十队步卒是五营精锐,总计也不过三千上下步卒,五百多骑兵而已。两万上下的新募兵虽然在进了山东之后打了几仗,不过因为刘泽清所部太弱,基本没有得到锻炼。因此,就算是让顺军和刘泽清和在一块,尹旭也自信可以靠着手上的两万多人战而胜之。只是朱术桂严令他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不得与顺军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如果是胆大妄为的周佳或许会根据情况选择无视还是听从,可向来是几个军长当中最听话的尹旭必然会遵命行事。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晒在人身上,而因为辅兵没有跟来,每个人只能自己背着沉重的铠甲,身上穿着的衣服不一会儿功夫就被汗水浸湿了,透出一层的碱花,说不出的腻歪难受。
这样的状态即便是到达战场士兵们的体力也会耗空,必须想办法降低顺军的速度,给士兵们赢得休息的时间。尹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拉过跟在身边的一营骑兵大队大队长。
“我只留下一个斥候中队,其余两个骑兵大队和一个斥候中队你都带走,一定赶在明天正午之前到达新泰北面梁父山宫山的山口处,如果流贼过了山,你们沿途阻击骚扰,第二天日落之前不能让流贼抵达新泰。如果流贼没有过来,就在山口处开始阻拦,层层抵抗,也是拖到第二天日落。记得去和预备营的将士们换一下衣服。”
预备营并没有装备广宁军标志性的板甲,衣服颜色也不尽相同,虽然骑兵部队的阿拉伯马一看便知是广宁军,但只要没有明目张胆打出旗号,顺军也定然会乐得装作不知。两边没有撕破脸皮之前这种私底下的小动作谁也不会拿来说事儿。尹旭在临战变通上或许不足,却足够小心细腻。如果是杨飞周佳等人,此刻必然不会在这些细节上过多浪费精力。
一千多骑兵一人双马,从新泰上游渡过小汶水,当天日落之前即到达新泰城北梁父山宫山山口处。顺军的前哨,一队骑兵直到第二天子时末才通过山口,随即被占据绝对优势的广宁军全歼。辛思忠将其余九队四百五十骑兵全部派出,被广宁骑兵大败,丢下不下三百人。知道自己碰到劲敌后辛思忠愈发小心谨慎,速度更加缓慢,一直到新泰的战斗结束,顺军依然没能抵达。
九日中午,新泰城外各个营寨的刘泽清部几乎同时发现,营外出现大量的军队。在派人向刘泽清禀报后,上万刘泽清部当即放弃营寨,退入城中。把骑兵都派出去的尹旭无力阻挡,只能衔尾追击,消灭到几千刘部的后卫,随即将不大的新泰团团围住。
在派出一个预备营撤出围城成建制地开到城北后,尹旭并没与着急攻城,他在等一营的营属炮兵大队。低矮的新泰城墙年久失修,不少地方夯土龟裂,长出了一丛丛的杂草,以六磅炮的威力足以轰开城墙,当然也能打开更为薄弱的城墙。在刘泽清部惶恐不安的目光中,为时末,八门六磅炮一直推到距离城墙不足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在半个时辰的狂轰滥炸之后,城门连同附近二十多步的城墙轰然倒塌。
“攻城!”随着命令下达,数千长枪手在火铳兵的掩护下沿着缺口蜂拥而入。攻陷新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刘泽清也走到了生命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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