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的武器都有着它出现的客观需求堪称是防御利器，人海战术克星的定向雷同样是在特殊条件下才得以出现的。
朝鲜战争中，沉寂了几个世纪的中队再度崛起，几乎以一击之力单挑联合将近二十个国家的联军。无所畏惧的气概，庞大的数量，娴熟的战术技巧，吃苦耐劳的精神，高昂不衰竭的士气。这就是那支伟大军队从乾隆年间政府尼泊尔之后再次以胜利者形象出现之后带给世人的东西。
志愿军神出鬼没的月夜进攻与庞大到无以复加的步兵规模几乎彻底淹没了联合。被搞得精神快要崩溃的加拿大人首先在自己的阵地外围布置了地向雷，此后美国人也立刻跟进使用。
现代定向雷以电激发，内装钢珠以及高能炸药，外壳一般使用工程塑料。不过在明朝，自然没有这样的物质条件。军械坊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虽然进步神速，只是科技含量最高的东西也就是硝化棉与前装线膛炮。硝化棉的爆炸威力只是黑火药的二到三倍而已，和TNT差远了。
有什么样的条件干什么样的事，在现有条件下能够制造出来的兵器当然不可能超越整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比如说重量上，除了航空母舰，客机等寥寥几样，通常块头越大的东西技术含量也就最低。在朱术桂指导下捣鼓出来的山寨版定向雷的重量接近了六公斤。其中黑火药一公斤，铁珠二百颗一点五公斤，主要的承受爆炸力的构件，防止铁珠向后激射的弧形铁模三点五公斤。
站在城墙上的龙文光同样吐得一塌糊涂，此时他倒是有些感谢赵树清没给他望远镜了，否则以他好奇的性子肯定会端着望远镜眼睛不眨地盯着看，那样估计肠子肚子都能吐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似乎想把内脏都吐出去的感觉才渐渐缓解，龙文光手扶着城垛勉强站直了身子，一脸怔忡，用只能一个人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辽王殿下能力非凡，行事果决，又手握如此虎贲，只不知未来会是又一个成祖爷还是孝宗。”
崇祯十五年末之后，广宁军与朱术桂的关系在帝国高层当中就已经不再是秘密。龙文光久在川地，与地处鄂西北的荆州相去不远，是最早知道这些内幕的人之一。
倘若在王朝盛世之时出现如此有能力又野心勃勃的宗室亲王，那不啻是一场灾难，或许靖难一幕又会再演。可适逢乱世，皇权更迭，权鼎倾覆，如此强藩或许是朱明的幸事。
或许幸运还是祸乱，这一切的取舍只在那鄂西之地的天子骄子的一念之间。
人总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极大的恐惧，龙文龙为此浮想联翩，而指挥流民军的刘文秀则因此变得歇斯底里。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串闷响过后，几百人被打得如同裂了口子的红色染料桶一样，鲜血如同不要钱的染料一样肆意挥洒。即便是活下来的人，也有很多被刺激得精神失常，一路大呼小叫地往回跑。往常死伤一少半依然可以冲锋的炮灰只死伤了一成多就失去了勇气，即便是被亲兵斩杀了几百人也没能稳定下来。
好容易才压下了心中的恐惧与呕吐的冲动，刘文秀铁青着脸对亲兵说道：“你去找几口大锅，杀两口猪，一会儿再冲的时候让那些新兄弟吃个够。再派人去把所有的火炮都给搬过来，轰碎那道古怪的石墙。另外，你去调集人手。”刘文秀指着身后的十几家郡王府将军府。“把这些个碍眼的院子都给扒了，拆下来的房梁正好用来打造橹车。老子就不信，区区两千人还能上天去！”
整个上午，农民军一直忙着拆建筑打造设备，留在中间空地上的尸体无人，鲜血板结凝固成深褐色，少了几分妖冶的血腥却多了几分死亡的气息。守在阵地上的两个中队吐了又吐，几乎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拿人肉煮粥就不是谁都能消受的，更何况是几百人煮成的粥。
蜀王朱至澍送来的午饭色香味俱全，红彤彤的小辣椒平时或许是佐餐的好食材，可这会儿很容易让人想起外面躺着的“肉粥“，顿时成了催吐剂。赵树清只能带头皱着眉头硬吃下点东西，好歹是在农民军进攻之前恢复了一些力气。
赵树清不是没想过让二三两个中队替换，只是一中队是全大队老兵最多的中队，斥候中队更是由整个营的精英组成，他们都这个德行，换上来另外两个中队只怕更为不堪。他不由得期待起来最新一批教导队骑兵科出来的新兵们，据说崇祯十六年起的新兵在教导队中每天要在腐烂的动物内脏与粪便当中摸爬滚打，想想都是让人流口水的兵源……
午时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刘文秀准备妥当，再次开始进攻。十几门火炮从被扒开的废墟中现出身影。或许是忌惮于防线上四门三磅炮的缘故，操炮的前明军炮手们在隔着将近百步距离时就停止了前进。对于这个时代的炮手与火炮而言，这么远的距离打中一条高度不足半米的石墙跟导弹打中蚊子的几率相差无几。
炮兵小队的四门三磅炮距离农民军的炮兵有一百三十步的距离。不过排布成战列的农民军火炮目标并不小，广宁军的炮手们在教导队光是实弹打靶就几乎有半年的时间，这样的距离虽然远了一些，还是能够保持一定的命中率。
农民军的火炮打出第一轮之前，四门三磅炮已经集火射击了四波，五发炮弹打中目标，十几个炮手被铅弹打断了身体，一门炮被直接命中打散了架。这些前明军的炮手只是为了活命吃饭才勉强加入了农民军，自然没有战死沙场的勇气和觉悟，几乎是在广宁军的第一发炮弹落下来之后就四散后撤得干干净净。
看到了这一幕，已经习惯了炮灰们踏着遍地的尸体默默冲锋的刘文秀觉得肺腔内火辣辣的，一字一顿咬着牙狞声对着亲兵队长说道：“你马上带人过去，把跑得最快的那几个的脑袋摘下来挂在杆子上传示全军。另外再去全程搜罗，把城头上的那些火炮都拖到这儿，老子人多炮多，轰平楚蛮子！”
农民军第三次进攻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未时，张献忠对刘文秀缓慢的进攻节奏心生不满。然而李定国任务要紧，艾能奇身体还很虚弱，其余的人又不放心，他也只能让刘文秀继续打下去。为了给他鼓劲，一向被他视若珍宝的边军老兵们也被派出了五千，准备在关键时候用上去。
王府的正面只有白多步的宽度，即便是最大的密度也只能摆下二十多门火炮，从一百二十步开始，广宁军的火炮以每分钟一发的速度发射实心弹，在农民军的火炮停下来之前摧毁了五六门。实心弹除非是正中目标，否则无法造成杀伤，只要不被打中了炮身，死一些人刘文秀并不在乎。真正可怕的是被打中为了火药，从而击中引起殉爆。毕竟农民军的人力资源无限，可火炮的数量就是那些。
为了防止殉爆，推着火炮的农民军只带着炮弹，把火药都放在了后面。
随着残存的火炮陆续抵达距离防线七十步远的地方，之前推着火炮的流民军头也不回地往回跑，而从流民军的方向也跑出了一波人，随之而来还有一些人清理被打坏了的火炮，将后面的火炮又推出了几门来填补空缺。
直到这时候赵树清才明白，原来那些推炮的人只是炮灰而已，后出来的才是相比之下要珍贵许多的炮手们。这些前明军刚刚被几颗同伴血淋淋的脑袋吓破了胆子，这时面对随时打过来的致命炮弹也只能硬着头皮用铁锹镐头挖掘阵地，稳定基座。
越来越多的火炮就要做好了发射准备，步兵在这个时候隔着八十步的距离没办法帮上什么忙，呆在防线上只能是添乱。出于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的考虑，赵树清下令道：“除炮兵之外，所有人都进入战壕隐蔽。一中队，出二十个人不怕死的！老子要带着你们去拼命！”
隔着七十步的距离，两边的炮兵在能看清彼此的距离上对射。一刻钟的时间，农民军损失了十二门火炮，一桶发射药被引燃，炸死了周围十步的人。有着沙包保护的广宁军也损失了两门火炮，七八名炮手死伤。而由于连续高射速的开火，剩余的两门火炮炮管发热，失去了反击的能力。刘文秀可以好整以暇地调集后续的火炮，使得开火的火炮一直保持在二十门的规模上，砌筑胸墙的麻袋与丝绸袋子不断有被打散开，几个地方已经塌陷。尤其是几门从城头上拆卸下来的铜炮，围炉不逊色于六磅炮，每一发都会打穿一层麻包。
入城之后的第一个危局出现了，一旦应对不当，失去了火炮与防线掩护的广宁军将无法在王府外面立足。而一旦让农民军打发了性子，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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