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 南京南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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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竞渡,百舸争流的长江南岸,依稀可见码头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整个大明都有着重要地位的南京到了。元至正二十五年(1366年),也就是彼时还是吴王的朱元璋称帝前两年,本着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建议,朱元璋开始修筑城墙,营建皇宫。洪武元年(1368年),朱元璋在应天府登极,建元洪武,定都应天府。六朝古都迎来了第六个定都于斯的王朝,也是定都于此的第一个全国大一统的政权。
太祖在位期间,历经二十一年,集全国国力修建了有史以来最为宏伟的南京城。建成后的南京东连钟山,西据石头,南贯秦淮,北带玄武,将南朝以来金陵附近几个州府治所全都包括进去,都城城墙周长公里,外郭城长50余公里,军士二十余万,城中百姓几近百万,规模盛大,气势磅礴,是世界最大的一座砖石结构的城池。
永乐四年(1402年),抵挡不住此时战力冠绝东亚的燕山三卫与朵颜三卫铁骑锋利刀锋的南军节节败退,被燕王朱棣的靖难大军攻入南京。皇宫在燕军入城之后燃起大火,建文皇帝朱允炆消失不见,留下千古谜团,奉先殿等宫殿毁于一旦,一直没有得到彻底修葺。及至成祖迁都北京,南京仅有陪都之名,往昔的繁华大半不在。按照历史的发展,再过十几年,留着老鼠尾巴辫子的蛮族大军会将这座六朝古都彻底的打落谷底,以彰显他们在破坏方面无以伦比的造诣。
与城陵矶,采石矶其名的位于南京北郊的燕子矶是长江三大名鸡,咳咳,名妓……嗯,名矶。向来被称为万里长江第一矶,在此时的名气足可以媲美后世里面号称“公鸡中的战斗鸡”的下蛋公鸡。燕子矶码头在燕子矶对面的长江南岸。时值寅时,太子太傅,南京守备,后军都督府都督,中山王徐达九世孙魏国公徐弘基,太子太保,右军都督府都督,天下军师刘伯温十四世孙诚意伯刘孔昭以及南京镇守太监,宦官中的花木兰马公公等一干人早已等候在此。南京六部官员为避嫌则集体消失。
徐弘基,刘孔昭来此迎接更多的是出于礼节,毕竟号称“与明同寿”的勋贵向来和皇室一体,留在南京的几家勋贵多是建国时立下功勋的功臣后裔,成祖继承大统之后只剩下了尊贵的地位,与皇家的关系渐渐疏远,很少能够见到宗室中热。相隔二百年后亲王降临南京他们作为明初即存在的勋贵自然需要做出这样的姿态。有明一代,勋贵从永乐年间往后地位日衰,即便是永乐年间立下大功在宣宗时贵为托孤大臣的英国公张辅在英宗年间也被大宦官王振吃得死死地,最终落得战死于土木堡的结局。在文臣地位一步步上升之后,因为勋贵的子孙不得出任文官,而任职的卫所和都督府系统则已失去作战能力,除了身上的爵位和表面隆崇德地位,勋贵们全然失去了在政治上的影响力,更多的只是出于彰显皇家不忘功臣的目的,作为木偶而存在。
草草寒暄之后,朱术桂婉拒了两位开国功臣后裔的邀请,在南京镇守太监马公公的陪同下前往马公公的府邸。城内洪武年间修建的诸王府历经了靖难的战火和时间的考验之后大多不存,而破败不堪的南京皇宫又不是他的身份能够承受的。即便是有恩旨入住皇宫,他也不敢得意忘形。受宠的时候这些都是小事儿,一旦失势,鸡毛蒜皮一般的小事儿也能够要命,更何况崇祯向来就不是一个厚道的人。倒不是他怕了谁,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很低调的在马大小姐的镇守太监府上吃了晚饭,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几眼。味同嚼蜡的朱术桂草草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回到了下榻的房间。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把琪琪轰了出去,朱术桂心神不宁地坐在床上,如同是新婚的小媳妇一样带着对未来的忐忑而表情不安。
二更的时候,几乎连看门的大黄狗都睡着的时候,恢复了女儿装的马姑娘一袭火红的裙装轻轻地敲了敲门。这也是朱术桂第一次毫无干扰地欣赏马姑娘的女儿装。和安静的时候(当然这种时候及其的少见。)小家碧玉一般的婷婷不同。无论是高耸的鼻梁,挺拔丰满的身材,玲珑的曲线,稍稍陷进去的眼睛还是略微泛红的头发都使得马姑娘看起来似乎带着异域的风情。
朱术桂情不自禁地走进一步,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刚刚沐浴过的少女所特有的芬芳。眼前的女孩子按这个时代算已经不在年轻了。她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好些年,只是为了他的可笑的所谓的理想,她一个人用着太监如此恶心的身份,周旋在南京复杂而又鬼魅的局势当中,仅仅是因为他朱术桂曾经许下的虚无而有飘渺的承诺,而这些承诺实现的那天又注定会很遥远。
对面的女孩秋水一般的眼眸中弥漫着无限的温柔,两道秀眉恰如初生弯月,丰润的珠唇调皮的翘起,藏不住的惊喜点点显现在精致的脸庞上,于雍容之外又平添几分妩媚。一时间,他看痴了。这头早熟的牲口第一次有了一丝的悔悟——风流并不是对男人魅力的褒奖,更多的时候,无论对己对人,都只是痛苦和麻烦。“你,还好吧?”朱术桂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偏偏很多话一时间又无法说起。

“殿下,难道准备让奴家一直站在外面么?”马姑娘嫣然一笑,刹那间流露的风情又一次让朱术桂的大脑待机。
“哦,对对,请进!用不用我扶着你?胸大腰细,沟深臀圆的身材虽然难得,不过走起路来似乎不太方便啊!”精虫上脑的朱术桂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刚刚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为了补救,赶忙解释道:“啊,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一年有四季,为什么我的只剩下了春天呢?”
看着马姑娘似笑非笑的表情,朱术桂明白,他又说错了话。
“苦了你了,我,我都明白。”朱术桂歉疚地说道。眼前的女孩眼中藏不住的疲惫任谁都可以看出来。自古以来,官场都是最为累人费神的肮脏之地。这本就不是一个如此单纯又曾经受过深深伤害的女孩子应该承受的。
“明天我回去拜祭孝陵,后天,就得走了,你自己保重。回来的时候我还会来看你的。今天晚上陪陪我好么?”朱术桂温柔地说道,内心竟然罕见地没有一丝龌龊的想法。
“可是,我们不能那个。”芳芳的俏脸一红,咬了咬贝齿小声解释道:“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明天要是让人看出来怎么办?而且,师傅说过,如果,如果不是处子的话,很容易被别人看出来问题的。”
“我说了什么啊?我只是想要抱着你,你的小脑袋都在想什么啊?我可是很单纯的哦。”朱术桂调笑道。他应该庆幸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两个小丫头都是罕见的神经大条,如果是这个时代一般的大家闺秀的话,他刚才说的话足以逼着别人去自杀。
“讨厌,就知道欺负我。想不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脸皮发热的马芳用打不死蚊子的力气“狠狠地”掐了朱术桂几下,一脸幸福地趴在朱术桂怀里问道。
“只要是你想说的,我都爱听!”某人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咬着牙回答道。
“我们家祖上姓马,是元朝时候的色目贵族,到了祖父这一辈儿的时候几乎就和汉人没什么区别了。父亲小的时候,家里面穷,兄弟几个每天吃不饱。叔叔觉得父亲已经读书识字,而他自己却没什么天赋,就瞒着家里面偷偷进了宫,靠在宫里面微薄的收入补贴家里面。后来当上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提拔了忘恩负义的魏忠贤。天启初,叔父被害,家父和几个成年的长兄也被执死。我和哥哥被叔父的好友兼后辈曹化淳公公所救,恢复了祖姓隐姓埋名,一直到现在。”芳芳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紧紧地抱住了朱术桂。
“我,我,可惜魏忠贤已经死了,我没有办法亲手给你报仇了。要不,你今天就死了好不?”轻轻拍着怀里面的娇躯,朱术桂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啊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要不你今天就装死得了,随便找一个替身给埋了。我带你走。妈的,以后谁爱当这镇守太监谁干去!”怀里的娇躯一僵,朱术桂明白是自己的话有问题,赶忙解释道。杀人灭口的事情他倒不在乎,只是对女孩子肯定做不出来,何况是一个把整个心都交给他的女孩子。
“真心话?”马姑娘仰起头噘着嘴问道,偶然露出的一抹风光晃得朱术桂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大得如同老母猪发情了一般。
“当,当然是真心话,芳芳,我跟你说,这可是比刚出水的龙虾更鲜活的真心话!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老子这王爷不当也罢!”朱术桂表情郑重,用如同是在说真话一般地语气地说道。
“不嘛,不过你能这样想人家真的好开心的。”马姑娘在朱术桂怀里动了动身子,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温柔地笑着说道:“可是我不能走啊。你是要做大事情的,我也只能帮你这些。才不要跟你回去呢,那样的话,时间长了,你就想不起我的好。我要帮你做大事情,即便是一百年之后,你也忘不掉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马姑娘伸出手堵住了朱术桂的嘴,被某个上半身被下半身指挥的动物趁机亲了好几下,妩媚地白了朱术桂一眼后,继续说道:“现在辛苦一点,以后就好了。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也没奢望能代替陈王妃的位置。我只是希望,即便是我们老了的时候,你依然会记得我,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曾经一起为之奋斗的事业。如果我现在跟你回去,我还有什么能打动你?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男人,长这么大,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这些年,在这个位置上接触了无数的外表光鲜,道貌岸然的勋贵,官吏,富商。我才明白,遇到你是多大的幸福。一个把女人当看的男人,对于我们女人而言是多么的可遇而又不可求。虽然,你好色了一点,胆子小了一点,口是心非了一点。可是,这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啊。一个有点坏,有点痴,有点小聪明小虚伪的有血有肉的男人,我想,整个天下都会羡慕我的。
你要知道,帮你是因为我放不下你。所以现在我还放不下这些。到了该放下的那一天我会放下的。回到你身边,给你生好多的孩子,安安静静地守着你,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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