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剔除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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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后继之君对于支持自己对手的人的报复,显然不能用举手表决这样天朝东林党屡试不爽的白痴方式不过匿名投票的话又引出来一个问题,大字不识的爱新觉罗家显贵并不在少数。主持的代善只好派人弄了一些纸条,每人发两张,用红笔写的那张是多尔衮的名字,用黑笔写的是豪格的名字,总算是解决了这群只知道打仗杀人的宗室贵人们的难题。
满清初期的封爵极为严格,太祖太宗的子孙沦为凡品是很正常的事情,皇太极更是以身作则,在他活着的时候除了豪格以外,其余几个儿子被压得死死的,第四子叶布舒仅仅封了镇国将军。虽然豪格能力与亲王身份有一定的距离,可他身上的贝勒爵位是努尔哈赤给的,是老汗王心中正白旗旗主的继承人,就算皇太极没有成为皇帝,豪格的亲王顶子也不会跑。
皇太极是满清最为大公无私的皇帝,重实效而轻虚名,比他那个号称千古一帝的孙子不知要高出多少。可惜满洲宗室以军功为重的封爵制度在后来被破坏殆尽,与皇帝血缘的远近成了爵位高低的最重要因素。满清宗室后来的迅速沦落与此有着极为重要的关系。
皇太极改元崇德建大清时只分封了六个和硕亲王,分别为礼亲王代善,代善子成亲王岳托,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肃亲王豪格。此后岳托降爵,死后追封克勤郡王,多铎先降贝勒,后为豫郡王。朝中只有四个亲王,郡王也只有武英郡王阿济格,豫郡王豪格,追封颖亲王萨哈璘子、代善孙阿达礼等寥寥几人。睿王肃王牵涉其中,自然不能参与,统计的事情就由爵位最高的,地位最尊,向来中立的代善和济尔哈朗两个人来。
满清这个时候整个宗室加上觉罗不过几百人,贝子以上就更加有限。因此,尽管两个人一张一张统计得异常小心,也没有用去多少时间。代善用复杂难明的看了看豪格,清清嗓子道:“请睿王和肃王上前验看。”
结果很明显,在宗室里面人缘并不好的豪格如何使多尔衮的对手,代善不把结果说出来一是给豪格留面子,二也是为了救豪格,让他有个机会亲口向多尔衮认输,有这样一个台阶下对谁都好。
尽管不情不愿,但今天的整个过程都是他同意的,当着宗室所有说的上话的人面前反悔只能更让人瞧不起,甚至顷刻小命不保,豪格只能苦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十四叔,本、本王输了。”
“呵呵,本王才疏学浅,以后还要倚重肃王的文韬武略。“多尔衮拍了拍豪格的肩膀,满面春风地说道。可就在旁边的代善却看到,多尔衮的眼睛中闪过了一道转瞬即逝的杀机。历朝历代,夺位失败者的下场只有一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既然大家都认可,那么还请睿王早日登基,大清也早一日有主心骨。“代善迟疑了一下,一咬牙,跪下请命道。代善向来中允客观,好听点说那就没有野心,说难听点那就是胆小怕事,见风使舵如今局面已经很明显了,他当然要做些什么。
“恭请睿王早日登基!“代善一带头,本来就属意多尔衮的一众亲贵立刻集体跪地道。豪格脸上阴晴变幻了许久,在多尔衮的炯炯目光下败下阵来,最终跪了下来。
“既然大家诚心拥立本王做咱大清的皇帝,本王要是再拒绝就是学汉蛮子矫情了。本王这有几句话想和大家说说。“多尔衮笑呵呵地说道,没有任何的得意忘形之处。
“聆听睿王训示!“不知道是不是事先演练好了,这么多的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都起来吧。”见到众人落座,多尔衮缓缓开口道:“南明地是我们的十倍,人口是咱们百倍。为什么咱大清能战无不胜?就是因为咱们心齐。如果有谁藏了什么坏心思,肃王,你觉得该怎么办?”多尔衮笑呵呵地意有所指地问道。
“自然、自然是有祖宗家法在。”豪格硬着头皮答道。
“好!多尔衮大喝一声,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本王就直说了。这些天庄妃娘娘都干了些什么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福临黄口小儿而已,岂可做我大清的皇上!后宫干政,乃衰亡之兆。先皇说过,爱新觉罗家的男人统治国家,科尔沁的女人统治后宫。可要是科尔沁的女人想要把咱们爱新觉罗家男人的事情一起干了,不知各位是否很愿意?”说罢,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看着众人。
科尔沁蒙古的女子占据了皇太极后宫的主位和四宫妃子中的两个,福临的身后有着强大的科尔沁蒙古作为后盾,一旦处理不好,心生不满的科尔沁蒙古等部会给多尔衮的统治造成很大的问题。正如皇太极在努尔哈赤刚刚死去的时候逼死阿巴垓大妃是为了切断多尔衮和阿巴亥背后已经加入满洲八旗但势力犹在的乌拉部落的联系一样,多尔衮也没有理由让庄妃继续活下来。除了断绝科尔沁蒙古的威胁之外,也可以报当年母妃被逼死的一箭之仇。
除此之外,如果操作得当的话,多尔衮不仅能够安抚好科尔沁,而且可以进一步得到这个东蒙古最强大的部落的支持。多尔衮的嫡福晋,也就是传说当中的小玉儿同样来自科尔沁,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青巴图鲁桑噶尔寨的女儿。或许他唯一的问题就是嫡福晋至今没有子嗣,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多尔衮觉得自己正当壮年,以后多多努力就可以了。
承受不住多尔衮咄咄逼人的目光,代善只能出列,不情不愿地说道:“皇上驾崩以来,庄妃言行似有不当之处,应酌情给予小惩,避免再犯。”
“礼王此言差矣。”多铎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庄妃串联宗室,妄图把持咱大清,如果这也只能用小惩的话。那么,敢问礼王,还有什么事情够资格严惩?是不是造反这等大罪也可以马马虎虎地过去?咱大清的江山还怎么能坐稳当?”

“多铎,还不退下!谁让你这么跟二哥说话的?”多尔衮厉声呵斥道,转过头对着代善笑了笑,说道:“多铎就是一个浑人,二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他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二哥,慈不掌兵,慈更不能掌国。就算背负骂名,我多尔衮一个人受着,只要咱大清能强盛起来,任何人,包括你我都可以牺牲。”
“本王只是这么一说,豫王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本王支持。”代善让步道。
“肃王呢?”多尔衮笑问道。
豪格感觉今天犹如被人把衣服扒光了一般,多尔衮每一次发问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他脸上。尽管豪格很想说不,也很想伸出拳头将多尔衮这张可恶的笑脸捣烂。可惜此刻大局已定,那样做正和了多尔衮兄弟的意。咬牙拼命地将杀人般的眼神隐藏起来,豪格低着头尽量恭敬地回答道:“睿王是长辈,见识广,豪格支持。”
一直春风满面地多尔衮突然间红了眼圈,用哽咽地声音说道:“太宗皇帝一生勇武,奠定了我大清万年江山的基业。如今他去了,我们这些做兄弟子侄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尽管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但在多尔衮伸手擦了一把眼睛后立刻泪流满面,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在手上涂了大蒜汁。
“当年父汗故去的时候,本王的额娘不舍父汗,追随着他老人家去了,这个事情二哥应该很清楚。皇上对于庄妃异常宠爱,本王觉得,以庄妃殉葬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不知二哥以为如何?”多尔衮眯着眼睛冷冷地盯着代善。
“本王,臣觉得这个办法最、最好,最好。”多尔衮如针刺般锐利的话语让代善后背上冷汗淋漓,连忙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阿巴该到底怎么死的他最清楚,如果他现在敢说一个不字,那就撞到枪口上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办。二哥,你是宗室里领头的,本王继位的事情就烦劳你了。肃王,论身份庄妃也是你的母妃,先帝更是你的父亲,殉葬的事情烦劳肃王了。国丧期间,本王就不请诸位喝酒了。等继位那天再一醉方休。”多尔衮笑呵呵地说道。
崇祯十六年九月十五日,努尔哈赤十四子,正白旗旗主,睿亲王多尔衮在继皇帝位,尊皇太极中宫皇后哲哲为皇太后,以其嫡福晋,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青巴图鲁桑噶尔寨台吉之女为皇后。
继位之初,多尔衮并没有贸然改变皇太极时代的的各个旗的既得利益,甚至于两黄旗的旗号也没有改变,只是由两白旗代替护卫宫禁,以肃亲王豪格为镶黄旗旗主,多出来的正黄旗改为由阿济格为旗主。整整一个冬天,多尔衮都在默默的做着准备。
两黄旗把皇太极儿子推向皇位的努力失败意味着两个旗一直以来享受的种种特权即将终止,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对于两黄旗的大臣们来说,想要保住自己的权势官爵不变只能是妄想,要想保命的话也只能投靠多尔衮,游牧民族讲究实力与现实利益,见风使舵的本领比盛产汉奸的汉族人更大,两黄旗的何洛会,冷僧机先后秘密投靠了多尔衮。
失去了皇位的豪格满腹牢骚,加之多尔衮继位之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胆子愈发打了起来,每每将两黄旗的大臣们招到自己的府邸饮酒,酒酣之际,自然说了很多牢骚话。
因为昔日的八大臣是皇太极临终之际交给他的,豪格自然是百分百的相信,完全没有想到已经有人投靠了昔日的敌人多尔衮,而且还不止一个。在日复一日的诅咒和谩骂当中,崇祯十七年的春节很快就要到了。
对于多尔衮而言,这个春节意义重大,过完春节之后,用了八年的崇德年号就将被他自己的年号扬武代替,从而完成整个继位工程的最后一步。在这之前他已经命令武英郡王阿济格,固山贝子岳乐,固山贝子尼堪率领八千旗丁前往北边满洲人的老家抓丁,下了一手绝妙的好棋。
整整一个秋天加上半个冬天,黑龙江以南,乌苏里江以西的广大地区的生女真和达斡尔、鄂伦春、鄂温克等索伦部大大小小的部落几乎被扫荡一空。光是丁壮就抓到了整整一万五千人,足以编成七十个牛录。
除了给两红旗和两蓝旗象征性地分了几个牛录,超过五十个牛录被分在了多尔衮三兄弟手下。由此,多尔衮的正白旗,多铎的镶白旗超过济尔哈朗的镶蓝旗,不仅仅是战斗力,就连人数也成为满洲八旗中牛录数第一和第二的旗。
一直没有动作的多尔衮在春节之后接连采取行动,光荣地成为了给猴子看的那只被杀的可怜小鸡的人是肃亲王豪格。证据确凿,何洛会,冷僧机无需夸大其辞,就凭豪格那张没把门的嘴足以将他自己害死。议政王大臣会议论处豪格削爵,处死,子孙除宗籍。多尔衮适时地表现了他作为皇帝的器量,大度地免除了豪格的死罪,仅仅将他的爵位从亲王降为郡王,自然,镶黄旗旗主也当不成了。
一年后,被赶到多铎镶白旗旗下,只剩下五个牛录的豪格忧愤而死,死后在其府邸发现了大量的违禁逾制物品和诅咒新皇的书信。多尔衮又一次饶恕了豪格,不仅没有剖棺戮尸,反而按镇国公品级修筑陵寝,豪格的两个儿子也没有被处死,也没有削宗籍,仅仅是降为系红带子。
豪格的死和留下来的大量罪证都充满了蹊跷。只是人死了是不会说话的,豪格也不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喊冤。不管怎么说,多尔衮完美诠释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精髓,将自己当年被皇太极造成的伤害加了利息之后又还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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