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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一下,姚俊威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被吓的。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想那杨白劳好容易躲过了大年三十,冷不防和黄世仁在大街拐角上来了个面对面,不被吓着那才叫有鬼。
从馐理了理被姚俊威“无意间”拉得半敞开的睡衣,轻轻打了个哈欠,拉高了被子后合眼睡觉。而姚俊威则是一脸惊恐地坐在地板上,全身想被点**了般一动也不能动,他在脑海里慢慢消化着自己睁眼的一刹那所看到的事实。
就这样僵持了有半小时左右,从馐再度睁开了眼睛,他见姚俊威仍坐着,便皱了皱眉说道:“都两点了,你还不打算休息?明天不用上班吗?光是坐在那里,可没人给你发工资。”说完再度闭上了眼睛。
听到这话,姚俊威的三魂七魄才算是回归本位,他暗自吞了口口水,诚惶诚恐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房间里静得可以听见阳台上的风声,害得姚俊威以为从馐已经睡着了。过了约莫有三分钟,从馐才轻声说道:“就刚才进的家门。”
说完这句,从馐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大半个身体都被床沿挡住的姚俊威,说:“你有多久没擦洗浴缸了?瓷壁上都能搓出泥团子了,真脏。”
听到这样的抱怨,姚俊威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自己的枕头和被子从床上抱起来,直接往房门口走去。从馐听见动静,立刻睁眼问道:“站住,你干什么去?”
姚俊威闻声迅速停了脚步,然后低着头说道:“我,去洗浴缸。”
“不必了,等天亮再说,现在你给我过来睡觉。”
“啊,那我去睡沙发好了!”说着姚俊威又要抬脚往外走。
“你最近几天都吃什么了?脑子这么糊涂。沙发不是已经被占了,不然你早先怎么会睡到床上来?”
经从馐这么一提醒,姚俊威这才想起来,外面还躺着位狗爷。于是他便手抱被子,站在房内犹豫不决,思考着究竟自己最适合睡哪里。从馐见他左右为难的样子,不由怒意渐浓,他鼻中轻哼了一声,说:“爱睡不睡,没人勉强你。”话音刚落,他就把床头灯给熄灭了。独剩下姚俊威一人在黑暗中不知如何是好。
他搂着尚带着体温的被褥,一站就是半个多点。直到困得实在不行,姚俊威决定还是睡在卧室里。不过床上他可是不敢去的,所以他生平第一次在自己家里打起了地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地板太硬,躺着硌得难受,姚俊威直到清晨4点左右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到早上他被那只斗牛犬从熟睡中踢醒后,发现已经快要到7点了。
“糟糕!”姚俊威慌忙换完衣服冲进厕所洗脸刷牙,胡乱抓了两把头发后,就拿着公文包冲出家门。临行前他对着坐在沙发上悠闲看着报纸的某人说道:“冰箱里有块黑森林蛋糕,你……”刚说到这里,姚俊威就看到斗牛犬正心满意足地舔着鼻尖和嘴边上的奶油,它的面前放着个盘子,里面的残骸看着依稀眼熟。
姚俊威心里暗骂了一句腻死你个狗东西,而后马上改口道:“厨房的吊柜里有巧克力,你喜欢的那种,你拿来当早饭吧。”说完就赶紧出门去搭地铁。
听到房门被大力关上,从馐放下看了许久的报纸,起身看着紧闭的大门几秒后,走进厨房拿出了一颗菲列罗,拆了包装,塞进嘴里,接着拿出咖啡机和滤纸,开始冲泡咖啡。
见状,斗牛犬也跟进了厨房,它哼哼了两声说:“没见过有人真拿巧克力当早餐的。从馐,我不明白你在等什么。找不到你的‘墨焱’,你就是吃再多的甜食也不管用。你明知道你被封印在破石头里已有几千年,所有的精气、魂离都已经很弱,不快点想办法的话,你就等着在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吧。”
从咖啡机出口淌出深褐色的液体点点滴滴都落到了透明的玻璃壶里,厨房内散发着苦涩的香味,就像是咖啡入嘴时的感觉。从馐认真地看着一滴滴的咖啡落下,攒够了半壶后打开顶盖,取出用过的滤纸和残渣,丢进了垃圾箱,然后往瓷杯子里倒了一杯,同时随口问道:“你要不要?这咖啡的味道不错。”
“不要。”斗牛犬见到从馐悠闲自得的样子就来气,这时候别说是喝咖啡了,就算是给它吃块龙肉,它都觉得没味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从馐见它气鼓鼓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他给咖啡里加了足够的奶和糖,端着杯子来到卧室开始上网。斗牛犬见从馐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气得冲进房间后张嘴咬住了从馐的裤腿,嘴里还“嗯嗯”了几声以表抗议。
从馐叹了口气,松开了鼠标,把落地窗推开,端着咖啡走到了阳台上。现在是上班的高峰时间,楼下一改晚上的冷清场景,时不时有提着拎包的上班族匆匆而过。从馐抬眼望向半空中尚能看得出一丝轮廓的月亮,轻声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办?”

“杀了他。他既然能解除封印,可见他身上有着‘临褛族’的血统。当初‘临褛族’的寐慧女巫为了不让你复活,把自己全族三百多人都给坑杀了,没想到还是有血脉流传了下来。虽然他的身上没有祖先的法力,但我觉得用他的血一定能得到‘墨焱’的下落。杀了他,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不行。”从馐神情坚决地摇摇头,“他的血已经被外族人混得很厉害,能帮我解除封印已是侥幸。离了墨焱,我会死;但是离了我,墨焱照样可以永存。所以对寐慧而言,‘墨焱’的危险性更大,想要解开它的封印应该更难。你也会说他是我目前唯一的希望,万一找不到‘墨焱’的下落,而他又死了,我不是会跟着一起死?”
“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跟他耗着?你也清楚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喝掉最后一口已经变冷的咖啡,从馐抿了抿嘴,将唇间最后一滴苦涩吞落,说:“我不知道。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他的思维里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我已经消除了他身上的护身符,那些鬼怪就会慢慢找上门来,希望这样能激发他体内‘临褛族’的血性,指引我‘墨焱’被封印的地方。”
“那这之后呢?”斗牛犬走到从馐身边,用后腿直立,前腿搭在阳台的挡壁上,昂首遥望着从馐,“要是你知道了‘墨焱’封印的地方,却必须用他的性命相交换才能得到‘墨焱’,你会出手吗?”
“当然会。”从馐皱了皱眉,“那蛮,你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难道是狗当多了,智商也跟着下降了?”
“是这样吗?”那蛮用怀疑的口吻吐出这句话,“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把那东西给了他?你明明已经找我来保护他了,为什么还要在他身上挂‘惑石’?你难道忘记了‘惑石’和你的精气相连,一旦它发挥能力保护别人,你自己就会受到双倍的攻击。就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承受不了几次就会挂了。你这完全是在自寻死路!”
“那蛮,我发现不过几千年你就变罗嗦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你。早知道你会成这样,我还不如去找向狼,免得你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从馐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嘴角弯出的弧度在太阳光下足以颠倒众生。
那蛮知道从馐故意把话题扯开,它就别指望能再从他的嘴里套出一句真心话。所以它无声地叹了口气,对着不断眺望远方的从馐说:“别忘记当初你是如何被封印的,希望你不会重蹈覆辙。”随后慢慢向卧房的门口走去。
从馐收回了视线,就在那蛮踏出房间的前一刻,他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做狗,而不是做人?”
那蛮止住了脚步,呆立了好一会,这才半转过头来,回答说:“看了几千年,听了几千年,我学会了一件事——与其做人,不如做狗。”
“是吗?”从馐低低地沉吟了了一句。他的声音被掠过的秋风吹散,消失于自己的耳畔……
姚俊威到达报社的时候已经迟到,不过今天主编的心情好像很好,只是批评了他一句“下次注意。”就闪身回了办公室,搞得姚俊威倒是很不习惯。
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姚俊威才搞明白主编今天为什么会如此通情达理。原来昨天晚上他儿媳妇在医院生了个8斤7两的大胖小子出来,主编就此升格做上爷爷。难怪他今天见了所有人都是慈眉善目的。
不过虽然迟到这事算是托了那个孙子的福,平安渡过。但是这小子带来的“后遗症”却让姚俊威伤透了脑筋。同一部门的人决定凑份子包个红包送给主编,祝贺他喜添贵孙,每人规定“上缴”100大洋。可姚俊威的口袋里连张整50的都掏不出来,更别提要个红色的大票面了。
他本想问费洋借,但又记起他周一刚问费洋借过200元,这次不好意思再开口。而且都快过中午了,还不见小子出现,八成是指不上他。所以姚俊威便腆着脸问能不能少出点。收钱的大妈一听就不乐意了,当面开始数落姚俊威他抠门:不过就100块钱还要嫌多。人拖家带口的都没见抱怨,你一光杆司令倒好意思哭穷……
姚俊威被她念叨得上了邪火,一拍桌子说:“我这月真没钱,不信你和我去查账去。”
那大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还真就跟着姚俊威出了报社,去隔壁的ATM机上看账户。
等到姚俊威看清楚小小显示屏上打出的那串数字时,顿时石化在当场。那大妈见他脸色有异,凑过脸来瞅了一眼,下一秒她就冷笑了出来:“不是说没钱吗?难道说账户上那么些个零是你现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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