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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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那蛮的话,姚俊威更为惑闷:“向狼愿意为从馐两肋插刀,那是朋友间讲义气的表现,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回那蛮连话都懒得说,直接翻个身,露出了柔软的白肚皮,四仰八叉地开始打呼噜。姚俊威见它不愿再搭理,只得作罢。
第二天他上班后,不少同事都对那只金鱼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光一个早上,姚俊威就应付掉了四批来他办公室,以关爱他的健康状况为由,实则打探内幕的人,这还不包括在走廊上偶遇的那些。害得姚俊威一见到有熟人和他打招呼,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解释说:“我昨晚起夜没注意,撞房门上了……”
赶走了那些“热心人士”,姚俊威对着杜风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啊,因为我的私事影响到你。”
杜风温和地回了一笑:“没关系,他们只是关心你,同事之间应该的。小姚,我调来这部门也有段日子了,所有同事当中,我和你最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你说。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但说无妨。”
“嗯,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姚俊威听杜风这么问,不觉心跳开始加速:“不干净的东西?你指什么?”
“就是那些我们没法证明其存在,但很多现象又无法用科学理论来解释的‘特殊物体’。比如说,鬼!”
杜风的话音刚落,姚俊威就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他干笑了几声,大声否认道:“老杜你可真会开玩笑,这世上哪会有鬼?那些不过是封建迷信的残毒。这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人信这个,呵呵,真是,呵呵。”
杜风见姚俊威对着自己打哈哈,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他边低头看稿,边用闲聊的口吻说道:“其实信不信的都在人心。我家祖辈里有人干的就是天师这一行,可惜那手艺没能传承下来。到了我这里,也只会看个面相什么的。我原本见你印堂发黑,人中部分盘聚着淡淡的诛杀之气,只怕是不久前被些鬼物近了身,而且还不是安享天命的那种。所以打算告诫你一下,这东西沾多了太伤阳气,有损健康。当然,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算了,权当我在胡诌。说不定这样更好,起码心里舒坦,是吧?”
“是啊,是啊。我不信,我不信。”姚俊威边扯动嘴角弯出个弧度,边慌忙不迭地回答着。
下班后,姚俊威带着一丝的惶惶不安走出了报社。一路上他不断扫视着自己的前后左右,警惕着是否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这样紧张的心情一直萦绕在他的全身,以致于在旁人眼里看着姚俊威的行为有点不正常。一位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一连瞪了他好几次,临下地铁的时候,姚俊威还听见那女孩轻轻嘀咕了一声:“变态。”听得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走出地铁后,姚俊威考虑或许应该打电话叫辆出租车来送自己回家。虽说有点浪费,但他真的不想再遭遇一次类似昨晚的飞来横祸。正当他掏出硬币,准备投入公用电话的时候,突然从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出来一条壮硕的斗牛犬,并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姚俊威的面前。它的脖子上挂着个皮革制的项圈,长长的狗绳折成了几段后被它叼在嘴里。
当姚俊威看到那蛮时,感动得差点落泪。要不是避讳着身边有人,姚俊威真想直接握着那蛮的前爪,大声道谢。不过就在牵起狗绳的那一瞬,姚俊威看到那蛮的眼里似乎有冷冷的视线射来。
顿时,姚俊威觉得背脊上冒出了阵阵冷意,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类似的词句“如果眼光可以变成飞刀的话,那他现在身上已是千疮百孔。”于是姚俊威十分明智地放弃了想要牵着那蛮回家的企图,改为那蛮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他以半个狗身的距离,紧紧跟随其后。
走出地铁站没多远,有人就从后面叫住了姚俊威。听声音姚俊威便猜到了来人,就是那个死活不愿接他电话的刘金花。刘金花用类似见到**恐龙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很久,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我想的严重。我还以为你被打得下不了床了,害我今天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
听刘金花这么说,姚俊威算是百分百确定了昨天偷袭自己的人和她有关,所以他立刻冷起了脸,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想来验收昨晚的‘成果’?还是说觉得别人下手不过瘾,想要亲自动手。”
刘金花一听,立刻哭丧着脸说:“俊威哥,你误会我了。我知道昨晚你被人殴打了一顿,心里担心,所以来看看。我承认这件事的确和我有关,但你要相信我,那些人真不是我叫来的。说老实话,最近这几天我是挺烦你的,但再怎么说你以前那么照顾我,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找人修理你。”

“那好,你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只要你能说得通,我就相信你。”
“这个,唉,俊威哥,要说这事你也有责任,你最近老打我电话,我被你搅得心烦气燥,于是那天老板请我们喝酒的时候,我就多喝了几口,希望一醉解千愁。哪知道我酒后话太多,把你的事给说了出去。于是我老板第二天就找了些人堵你。这事我也是今天才刚知道,因为早上一上班,老板就告诉我说不用再为你烦心了,说是你被教训后,一定不敢再胡来。
“我听了,就知道你肯定是出事了。所以我一下班就往你家赶。再怎么说也是我连累了你,俊威哥,那个,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真的不是存心把你说出来的,真的。而且你看着也没受很重的伤,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行不?”
刘金花说到最后的时候,把头垂了下来,声音也细如蚊蝇,姚俊威需要侧耳倾听,才能了解她的意思。
姚俊威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小花啊,其实我也知道,这样阴毒的事情不会是你干的,所以我也不会怪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家老板为人如此心狠手辣,如果你以后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会落到个什么样的下场?当初你出来的时候,刘叔和刘婶千盯万瞩让我看着你,不要行差踏错。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家里交代。”
“这?俊威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现在的生意场上,又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我这也是端人饭碗,听人吩咐,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天要塌下来,会有那个子高的去顶着,怎么都轮不到我这样的小虾米。而且等我赚得差不多,我就辞职。你放心好了。”刘金花见姚俊威的确是为了自己担忧,也不免说了心里话。
“小花,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这片地区比较偏僻,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这里不太安全,我送你去地铁站。”
刘金花见姚俊威这么说,也不便再说什么,由他陪着走向了地铁站。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姚俊威知道即便找刘金花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于是他便想着是否能通过报道的渠道,动用社会舆论的力量迫使那家建筑公司就范。然而当他把这意图和主编一说,主编当场劈头盖脑地训斥了他一顿。先不说这家公司的老板在省里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就光是证据这一条,姚俊威就没可拿出手的东西。
虽然他查到了那个死亡工人的真实姓名,但是那人的家远在千里之外,想要找到家属没个三五日是不可能的。而报社又不能给还没边没影的事给他批个出差下来,这就意味着,姚俊威如要找人的话,不但要请假,还要自己倒贴车马路费。
其实最让姚俊威闹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他最近实在不愿离开家,因为他发现从馐好像病了。这些天他回家的时候,从馐总是在睡觉,吃晚饭的时候也只是随意扒两口就停了。倒是巧克力,糖果,奶油蛋糕这些甜食的消耗量成倍增加。姚俊威曾试着说服从馐,别吃那么多零食,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但从馐只是默默看了他一会,然后开口让他别多事。姚俊威见劝不动他,只得暗中着急。
这天下班后,姚俊威领着两只鸽子进了家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从馐今天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独自一人站在了窗边。不过他手里的半截香烟让姚俊威看着很碍眼。
他放下东西后,快步走到从馐身边,从他的指尖将半截香烟抽了出来,然后轻轻说道:“别抽了,你最近看着不太精神,再抽这个更伤身。”说完,姚俊威顺手将大开的窗户合上,屋外料峭的寒风立刻都被档在了玻璃窗外。
从馐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那蛮和闷蛋呢?怎么没看到他们?”姚俊威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家里静得出奇。
“雍言说给闷蛋找到主人了,所以那蛮送它过去。”
听到这话,姚俊威不免有些奇怪:“我还以为那蛮打算一直养着闷蛋,反正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何必那么着急。”
从馐隔着玻璃望着窗外不断摇摆着的树木,缓缓说了一句:“既然注定要分开,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区别。早些离开,总好过感情深了之后太过不舍。”
姚俊威本在忙着切菜,听到从馐的这句低语,突然心头无故一痛,连手里的刀都偏了,一道伤口立刻出现在了他的手指上。他慌忙丢开了手里的东西,将出血的部位放到了水龙头下冲洗。等姚俊威觉得清洁得差不多了,一转身却发现从馐正站在他的身后,手里还捏着团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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