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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沿途的风光,真让我感受到了祖国幅员的辽阔:从江南水玲玲的山丘,到北方干燥的土地,从江南的多山地貌,到北方的一马平川。突然感觉自己很渺小,在天地间有如沧海一粟。火车经过30来个小时的折腾,终于把我带到了我大学所在的城市,并在午夜一点多把我扔下了车,哇噻,真是凉快,家里那边现在估计开着空调睡觉都觉得热呢,这里竟然这么凉快,好地方,不愧是传说中的避暑胜地。一个人拉着两个大箱子,呼哧呼哧地走过地道出了车站。出站口人好多,灯光迷离的,像是不夜城。
来来来,刚下车的同学注意了啊,燕大的请到这边来集合!注意注意,燕大的请来这边集合!一个高个子拿着个扩音器在喊着,我心里那个暖啊,总算是遇到亲人了,忙不迭地拖着箱子跑了过去。像遇到一个个头比较高的救星一样抬起头望着那人,我是燕大的,我说。
好的,请在这里稍等一下,人够了,就用车拉你们去学校。
我一听吓一跳,用车拉?整得我们跟那猪似的,难道真是用十吨位的卡车拉我们?我穿着半袖,身上竟有点哆嗦。忐忑不安地在那个高个子旁边站了一会儿,人渐渐多了,然后那个高个子用扩音器喊着,好了,大家都跟我来。我们像是一群难民跟着慈善家一样跟着那高个子,走到了一辆大巴跟前。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下来了,原来拉我们的不是十吨位的卡车,而是一辆大巴,大家不用跟猪相提并论了,嘿嘿。大家上车吧,排好队,别挤!终于上了车,就要见到我那可爱的大学了,心里竟有点激动起来。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反正时间不短,大巴把我们拉到了一个小旅馆面前停了下来,听司机说学校公寓管理处还没腾出足够的寝室,决定让我们先在这个旅馆住一晚。我靠!让我白兴奋那么久,欺骗我感情,浪费我**。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昨晚上没睡着,有蚊子,盖上被子嫌热,不盖又被迫放血,还有那枕头是用什么做的啊,跟石块似的,里面好象还有针,估计戳得我头皮能当漏勺使了。后来才知道那枕头里装的是麸皮,就不能塞点鹅绒吗?我问了旅馆的服务员去燕大应该坐几路车,然后就独自坐上车走了。到了燕大站,乘务员叫着燕大到了啊,该下车的下车了。我像是得了命令般拖着我那两个箱子便下了车。下车后我迷糊了,燕大在哪呢?找了半天愣是没找着大门,我开始破口大骂刚才那个乘务员,耍老子啊,把我骗下车,对你有什么好处啊?是不是觉得身上多了几斤肉啊?或是自己减肥不成功,骗一个人下车就能减掉十斤二十斤的?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人家做贼都有职业道德呢。
正骂着,迎面走来一老太太,我马上闭上了嘴巴,调整了一下态度,笑着问大妈,您知道燕大在哪吗?我是刚来的,今天学校报到。那老太太愣了一下,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伸出左手水平一指,那不就是吗?我一看,我靠,连这大门都欺负我啊,刚才找你半天竟然没见到你,成心的是不是?我讪讪地说了声谢谢大妈,脸早红到脖子根了,幸好我皮肤黑,看不出来,要不人家以为我是关公他老人家后代呢。然后对着天空为刚才那个无辜被我骂了几分钟的乘务员祷告了一会儿,拖着箱子走进了学校。人性,真人性,学校路边的树上都挂上了指示牌,告诉我们该去哪报到。找着了组织所在地,我对一个接待的同学说我是生物工程专业的,叫陈伟剑,来报到了。那小姑娘愣了一下,没听明白我说的啥,我对她又说了一遍。那小姑娘很无辜地望着我,我以为我说话声太小了,而她听力又不是太好,于是提高了分贝,大声地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周围的人唰地一下全看着我,看怪物一样,我心想你们看什么啊?转而又一想,明白过来了,我刚才那分贝跟吵架的架势差不多,看来不能怪他们。看那小姑娘的表情估计还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正想跟她解释一遍,然后我耳朵里就飘进来一句让我差点晕倒在地的话,同学请你说普通话好吗?我听不懂你的方言。我靠,我说的不就是普通话吗?你这小妮子,听力不行啊,英语过六级了吗?一想不对,我说的话跟她过没过英语六级有什么关系,莫不是觉得自己的话像英语这类鸟语啊?算了,不跟你废话了,我拿出纸写下了我的意思,用一种很无奈的表情看着那个女同学。哦,你是生物工程的啊,报到是吗?废话,不是报到还跟你废话那么久啊?心里想着,边看着那小姑娘找名单。小姑娘真是圣人,又说了句让我天旋地转的话:你早说嘛,早说不就早给你办好手续了吗?我的天啊,我受不了了,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是你自己没听明白啊,愣冤枉我没说普通话,我忍了,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不说你了。
你住三舍136室,现在就可以过去了,那谁谁谁,坐着的那个男生,你来帮帮这位新生,帮他把东西拿到寝室去,带他去领把钥匙。领了钥匙进了寝室,嘿,已经有两个人了,坐在窗沿上盯着我看。我没理他们,先顾自仔细打量了一下寝室:就这么个小猪圈子要住六个人,不对,这样说岂不是连自己也搭进去了,应该说小寝室才对,塞了三张上下铺的床,还有个书架,六张桌子,六把凳子,再加上个人的行李,基本上已经没有我的脚什么事了,前只脚踩进去,后一只脚得想想办法往哪踩才好。还空着几个床铺呢,我找了个靠窗的上铺把东西放了上去,这床是我的了。我这才想起来,寝室里有俩人呢,便润了润嗓子说,你们好,我姓陈,草字伟剑,是从浙江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学习生物工程的。我们也是生物工程的,估计这个寝室里都是生物工程的吧?我叫张立枪(强),是廊坊的,我睡你下铺。你呢?我转头问另外那个。我叫豆花(杜华),俺是陕西的。怎么我遇到的人都那么怪啊?都不说普通话?我说,你们说普通话行吗,你叫什么来着?张立枪?刀枪的枪?不是枪,是枪,强硬的枪。我根据他举例的那个词语想了半天,最终推断出来,这个人叫做张立强,后来的事实证明了我天才般的推断能力。我转头问另外那个同学你是陕西的?西安的那个陕西吗?问完我就后悔了,难道中国还有一个杭州的那个陕西?赶忙撇开这个问题,接着问你叫什么来着?豆花?有豆这个姓吗?要不就是窦娥的窦,那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能叫花啊,这哪是男人的名字啊?那哥们估计被我噎着了,一时竟说不上话来,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叫杜华。哦,杜华,我背过身去收拾东西,嘴上自言自语了一通,然后像是记起什么,猛一回头,那哥们估计又被我吓跑了七成魂魄,我问他你爸叫啥?是不是叫杜子疼?啊?什么?叫杜华那哥们差点一口气没进去,脸都绿了,愤愤地说我爸不叫杜子疼,叫……对了,我爸叫什么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哦,也是,你爸叫什么名字跟我有什么关系,八杆子打不着。然后他们竟异口同声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不是说了吗?我叫陈伟剑。哦!他们好象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那个杜华来了一句:伟大的贱人?如果有人问我最残酷的刑罚是什么,我敢说就是这个了,“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当时我嗓子眼一口鲜血像是呼之欲出了。我打开了箱子,取出我今年暑假时候的玉照,递给了两位,说这是我今年夏天照的照片,大家看看。两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埋头看起照片来。我心里那个美啊,我的照片终于也有人欣赏了。然后张立强指着我的照片问了我一句话,让我当场抽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他说这是谁啊?应该不是你吧?靠,你够狠。于峰是最后一个来到寝室的。那天一个师兄领着他来到了寝室,也没介绍一下,就扔下他走了。我们五个人当时躺床上休息呢,看着他站在寝室门口,皮肤黝黑,提着行李,挺腼腆。我心想,哟,这学校本科还招留学生啊,还是非洲的兄弟,很有前途嘛。

接下去的一周是一位师兄带着我们熟悉校园,顺便办理一下剩下的手续,再有就是顺带着介绍一下大学里的学习方法,认识一下各位老师。晕,好象把主次都整反了。在一个太阳很美丽的黄昏,大家在排队去照一寸照片,队伍里忽然有个女孩子跑到我旁边,说你是浙江的吧?我也是浙江的。我看着她,木然地点点头。她说那以后大家互相照顾啊。我又木然地点点头。在以后的时间里,她便成了我的姐姐。晚上回寝室时,老四拉着我问,今天跑来找你的那女的有什么事啊?我说跟我认老乡呢,怎么啦?有兴趣?没没没,老四把头摇得跟直升机的页片似的,若不是体重的原因,老四可能就在那会儿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真正会飞的人了。怎么可能啊,我只是好奇,我听说江南女孩都是美女,但是我怎么看不出来啊?看你那老乡,我怎么觉得她挺像动画片里的忍者神龟呢?我靠,这你都能联想得出来?太强了,佩服佩服。
在寝室里我排行第六,也就是最小的,从大到小依次是老大张立强,比我大三岁,都有代沟了;老二于峰,来自水浒里林冲的发配地沧州,对了,老二这称呼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老三是李明,典型的西北汉子,墩煌的,在我天真的印象里,他就是从莫高窟某个窟窿里爬出来的;老四叫田磊,老窝是慈嬉老太后她老人家家的后花园------承德,体重0.105吨;老五杜华,那个长得就很中性化的汉中人,而且身材又超级火辣,找个化装师来将他打扮一下,绝对就是一泰国来的那啥。可是寝室里大家都叫我小六或小六子,就跟他们养的一宠物似的,后面那个称呼更恶心,像是以前宫里太监的名字。算了,不跟他们计较了,不就是个称谓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在那个晦涩的136寝室里住了三天,楼宇管理室过来通知我们挪个地儿。我们当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抗情绪,住得好好的干吗让我们搬家?以为搬家那么容易啊?楼管说就隔壁,很容易的,你看你们现在这屋的天花板,都发霉了,二楼漏水呢,到时把你们冲走了谁负责啊?想想也是,但我们嘴上还是不住地嘟囔着,表达着我们极其不满的抵触情绪。可是就在楼管打开隔壁137寝室房门的那一瞬间,我们六个人脸上的不满表情犹如川剧的变脸术一般立马换成了笑脸,笑得比花还灿烂,因为137是个样板间。好家伙,还铺着地砖呢。我们马上点头哈腰地说谢谢楼管,谢谢楼管。一连说了六声,那楼管也受之无愧地笑了笑,靠,没礼貌,应该说六声不用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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