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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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我给陈峰打了个电话,说小子,老了一岁了,有什么感想啊?陈峰在电话那边说是老了一岁了,也该走进社会了。我突然想起来,陈峰已经在年前找到了工作,过几天也就该去上班了。我说好好工作,别让老板失望,对了,你找到工作了,咱也得给你庆祝庆祝不是,晚上叫上俞菲吧,咱们出去放烟花。陈峰一听,马上同意,说好啊,俞菲正愁没人跟她一起去放烟花呢,我约她吧,晚上见。到了晚上,陈峰牵着俞菲的手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没想到的是,柳琳跟在他们身后。我埋怨陈峰说谁把柳琳叫出来的?成心想让她受冻是不是?俞菲说你别这样好不好?柳琳好久没看过烟花了,是我把她叫出来的,你能把我怎样?咬我?我很无奈地说你们啊,真是气死我了,还动不动就叫我咬你们,我等一下去牵一条狗来咬你们。我走到柳琳身边说你怎么也跟他们一起胡闹啊?冷不冷?柳琳苍白的脸庞在黑暗里更加难看,身体弱不禁风,风一吹都似乎要散架。她说我不冷,我想看烟花,你快放吧。说完推了推我,我看了看她,走到摆放好的烟花跟前欲点引信。陈峰那小子跟我作对,在我将火送过去的时候,他后面故意叫了一声嘭,炸啦!我还以为那烟花真的炸开了,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眼镜滑到了鼻尖。俞菲和柳琳在身后抱着肚子笑弯了腰,陈峰也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哈哈大笑。我又好气又好笑,小子竟敢捉弄我啊?我刚才被陈峰一吓,手有点发抖,颤颤巍巍地将烟花点着后,跟老鼠一样蹿到了他们身边,看着引信一点点地燃烧。
烟花在空中炸开,散发出五彩缤纷的火花,然后又慢慢地掉落下来,慢慢地熄灭。柳琳搀着我的胳膊,兴奋地一蹦一蹦看着空中美丽的烟花,那表情,就跟一个孩子一般。烟花的亮光照在她的脸上,一瞬间我觉得她的脸蛋竟是那么迷人,犹如仙子一般不容任何人亵渎。柳琳发现我在我看着她,脸竟然红了,但是眼睛却定定地看着我。我说那烟花那么漂亮,你却不看,错过了多可惜啊?柳琳柔声说道在我眼里没什么可惜的,要是在我清醒的时候不抓紧好好看看你的脸庞,我才会觉得可惜。我叹了一口气,说柳琳,你看那烟花,虽然漂亮,生命却如此短暂,人生就像烟花,稍纵即逝,何不快快乐乐地过完这有生之年呢?你这样苦苦地折磨自己,难道快乐吗?柳琳说烟花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它们却在这短暂的生命里绽放了最炫目的光华,虽然燃烧过后变成了灰暗的土渣,但是燃尽自身绽放的光华却给观看的人留下了美丽的回忆。人生不就这样吗?过程精彩了,以后无憾了,结果怎样那又如何?我一愣,心想人生果然不就是这样吗?只要过程精彩了,结果怎样那又如何?原来在自己二十几年的生命里,苦苦追寻的生活方式,不是别的,此刻竟被柳琳一语给道破了。我怔怔地看着空中烂漫的烟花,很感激它们竟然让我明白了我该选择一个怎样的生活方式,只要自己觉得做得对,何必去在乎别人如何看待?只要自己不会后悔,更要什么所谓的结果?柳琳不就是践行着这样的人生态度吗?不顾一切地追寻着我的脚步,虽然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但求不让自己后悔。我突然很感动,突然明白她不是傻子,而是智者,她是为自己而活着,不是么?只是很少有人能明白这个,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柳琳的做法无异于不负责任,似是傻子的行径。我却不这样看待了,我很佩服她,只是感叹知音难觅。我的知音会是在哪里?柳琳的知音又会是在哪里?想着想着,伤感渐渐涌上了我的心头。

和陈峰一起送柳琳俞菲回家后,我跟陈峰一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深夜无人的大街,一直是我最喜欢的环境,如果再来点小雨或者大雪,那就完美了。我说陈峰,我刚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柳琳其实不是傻子,而是一个智者,她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聪明。她能不顾一切地追我,说明她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全由着自己,为的是不让自己后悔,不管结果怎样,只要这个过程精彩了,她也就知足了。陈峰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想过没有她这是在浪费她自己的青春,明明知道跟你没有结果,却苦苦地纠缠着,这难道不是对自己不负责吗?我无语,因为我不是柳琳她本人,我的想法不能代表她的想法,我不能为她辩解。我知道我不能说服陈峰,他也不能说服我,于是只好作罢,将话题移开了。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我嘀咕着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跟我们一样当夜猫子啊?待到走近了,我发现那人是施宇。我惊叫道施宇,你这个小子怎么会在这里啊?这话说得好像施宇不该出现在地球一样。施宇估计是被我的尖叫给吓到了,半天没认出我来。我说妈的我是陈伟剑啊,连我都忘啦?你小子该打啊。施宇终于是认出我来了,他说原来是你啊,靠,我还以为碰上流氓了呢,正在想着你们是劫财还是劫色。我捶了他一拳,说我们看走眼了差不多,抢劫抢到你头上,看你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劫色嘛,就更不用说了。我做出鄙夷的神情,施宇笑了笑,说我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我说你干嘛去啊?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大街上走路,小心真碰上流氓。施宇说我正从一个饭局上回来,突然想一个人走走,才走了一会儿,就碰上你这个倒霉鬼了。要说碰上流氓我还真不怕,我在道上混多少年了?所以一般的流氓见了我都远远地绕道走,可是你俩就不一样了,道行比别人高出许多。我说那就一起走走吧,正好我们也有这个想法。于是我们三个人并肩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地地道道三个流氓。因为施宇跟陈峰认识,我就省去了介绍这一步。我在中间走着,俨然一个头目,警察要抓肯定先抓我。我说施宇,好久没跟你联系了,过得怎么样啊?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大学嘛,还不就是上课,吃饭,睡觉,能跷的课咱就硗。
看来大学生活都差不多啊,俗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话一点不假。有马艳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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