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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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年6月15日
爸爸的身体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他一直在用约翰·查普曼的冰敷疗法;他一天几次把冷水袋扎起来放到脊背下部,冻得牙齿咯吱咯吱响。他看起来那么滑稽可笑,像只大笨熊一样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要不就躺在床上哼哼,那疗法也没起什么作用。
爸爸的病情不会成为社会的耻辱。因为近几年来,他不仅不再是社会的弃儿,而且成了大众崇拜的对象。他声名鹊起,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的自然选择学说(现在叫进化论)已经被人们接受。
最明显的变化是来自教会的攻击也逐渐减弱。一年前牛津大学授予他最高荣誉,邮递员每天都给他送来一挥擦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件。
总之,他现在成了富有革新精神的思想家,甚至为那些反对他的人所敬重。也许是因为他已经62岁,德高望重,又或许他和他的圈子为了宣传他的学说进行了有效的活动,反正他已经成了国家的知名人士了。
为了传播他的学说,他的做法很聪明。他从来不和对手直接对抗,而是采取迂回战术,自己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姿态先来消除敌意,而后发动同盟团去说服对方。他措辞灵活,比如,他经常打个比方来化解争辩。如果有对手嘲笑他居然认为我们的祖先是猴子,他会坚决否认,说他只不过认为人类和猴子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然后他会解释何为“生命之树”。他是这样描述的,最简单的生物位于最底层,而最复杂的动物位于最高层。物种不断变化,形成不同分支,差异最大的离得最远,就这样,他理论的精华直击问题的要害。

《物种起源》很快就出了第六版,这让约翰·默里着实高兴了一下。这本书差不多已经被译成了欧洲所有的语种。但爸爸对法语版的译文不太满意,他觉得那里面把他和拉马克(棒槌学堂注:法国博物学家,1744-1829)拉得太近了。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在写他的“人之书”——《人类的起源》。这本书终于在上个月出版了。书中把人与动物间的进化链分析得更清晰,这是他以前不敢做的。艾蒂帮他校订手稿,在页边空白处写上她的建议。像以往一样,她的修改让结论变得含蓄,也删减了不合适的地方,她就像一个老女仆那样工作和思考。
虽然未经允许,我还是读完了手稿。爸爸的“性别选择”理论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解释了个性特征的持续性决定了人和动物怎样选择他们的配偶,还讲述了种族之间的差异性以及为什么在欧洲我们是最先进的。他声明男人在智力上要优于女性。有一点令我不安的是:他认为在最文明进步的社会中,是男人选择女人,而不是女人选择男人。我觉得这很令人沮丧——这种观念把女人当成了一种没有意愿,没有思想的被动的容器。我已经听到有许多女人私下里在谈论这一点,想搞清楚这种断言到底有多大说服力。而我在与我的朋友玛丽·安·艾文思聊天的时候,也就此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如果爸爸能够读懂我的心,如果他能看到当X走进房间时(当然我早就候在那儿了)我心中那**澎湃的爱恋之情,他肯定会转变他的观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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