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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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咱可是要到雒阳求官的人了,汉制没有举行冠礼者不能做官,师傅何颙说了,你父亲为你起的表字可用,冠礼无论如何是不能少。
举行冠礼之前,首先要通过占卜一个吉日,称为“筮日”,日期确定之后要提前三天通知亲戚朋友及关系亲密的同僚,邀请大家前来冠礼。然后确定一位德高望重或者有名声的正宾来加冠,咱没有父母近族,一切只有拜托老师何颙操办,可是何颙既然代表刘府的家长,为了不得罪人,只好采用早已不用的仪节“筮宾”。本来要在冠礼以前选出人选,何颙大概怕有人捣乱把筮宾这个仪节放在冠礼当日举行,礼记上说正宾不到,不能成礼,谁要是想和我捣乱来个装病啥的,我们可就白忙了,名声会像经济泡沫粉碎一样直线下滑。到底还是姜越老越辣,考虑周全。
冠礼那天早晨开始,很多不认识的亲戚朋友和交好的世家家主纷纷前来道贺观礼,站在门口的我听着何颙和贝叔介绍,不断致以问好互相捧吹。
巳时已到,正要举行筮宾之礼,忽然听到门外高声长诺:“河南尹何大人前来道贺!”
大厅里的人们呼啦啦的跑了出去,河南尹是谁?河南尹是个啥级别?这么牛?
何颙看我在发傻,以为我看不起这个河南尹,便劝道:“万事不要意气行事,何苗是有些无能,可是他没有太大野心,人也不坏。他毕竟是你亲戚长辈,随我出去迎接吧。”
鬼才会对何苗有成见,抱紧大腿他还来不及,那还等什么,我的前途,我的希望,我来了。
何苗外表看不出他已经三十九岁,如果不是知根知底,我绝对会说他是一个男人味十足的帅锅,也许是做过高官的缘故,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仪表堂堂,此时英俊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和诸位熟识打着招呼。
我快步上前恭敬道:“叔父大人前来,刘家蓬荜生辉。叔父大人平日日理万机,小侄实在想不到今日会抽空前来观礼。”
何苗笑眯眯的看着我道:“真快呀,已经长这么大了。我昨晚到家,听说贤侄要冠礼了,我真是高兴。景哥过世的早,你也没什么亲人,你应该早日到雒阳通知我们,皇后要是抽不得身,大哥和我一定会回来为你主持冠礼。当年我和大哥在这玩耍时,景哥没少照顾我们兄弟俩,那时,何家虽富可是却没有书读,大将军和我的学问都是跟着景哥学的,我们能有今日,景哥功不可没。景哥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们怎么会不尽心照顾,这次回乡祭祖恰逢其会,不然地下的景哥不会原谅我们。”说完眼圈泛红,
我不知道他属于实力派,还是他和刘景的感情确实深厚。只好说道:“小侄年幼无知,思虑不周。”
葛玄越众而出一礼道:“见过大人,方才大家正要举行筮宾之礼,这边门子就报大人到来,可见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正宾非大人莫属,看来景公在天之灵一直照看着你们。”
何苗哈哈大笑道:“天意难违,幼圃(何苗的表字)愧领了。”说着向园中诸人行礼。
冠礼对于现代人来讲比较麻烦。加冠之前,现有赞者为我梳头,梳好之后赞者用丝帛做成的巾帻把我头发扎好。三位有司(男性)手捧条盘从西阶(古代的主房坐北朝南,主屋门前有阶梯,主人走东边叫东阶,客人走西边叫做西阶)的第二阶依次往下站,条盘上边,条盘之上是三个竹器,竹器里边分别放着缁布冠、皮弁、爵弁。
缁布冠实际上是黑色的麻布,据说缁布冠原来是白色的,到了祭祀祖先的时候,把它染黑,久而久之,成了黑色。皮弁就像后世小型的瓜皮帽,一般是用白色的鹿皮制成,地位比缁布冠略高,皮弁是有官职在身才能佩戴的。爵冠是参加国君祭祀等大型场合才能佩戴的。三次加冠,从低到高愈加愈尊贵,隐喻为步步高升的意思。
我来到东阶之上,静待正宾前来加冠(只有嫡长子可以在东阶之上受冠,庶子在堂北偏东的地方加冠。)。正宾何苗先到西阶下面洗手,洗罢走到我面前把巾帻扶正,然后走下一阶接过缁布冠,端正仪容后致辞:今天是个吉祥美好的日子,现在我为你加冠,望你抛却往日的幼稚,从今天起你是一个和我一样大人了,什么事情需要三思而后行。愿你一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说完为我戴上缁布冠,我需要走回房间换上与缁布冠配套的玄端服,出来面朝南方向大家做时装秀。皮弁和爵冠的仪节和缁布冠大同小异,只是祝词的要求更高一点,回房换装展示服装还是要做的。

三次冠礼之后,我坐在属于我的席位上,何苗向我敬醴酒并祝酒词:“甘美的醴酒醇厚,上好的……承受上天的美好福气,长寿之年犹不敢忘杯。”冠礼用酒必用醴酒。
我上前跪拜饮酒,何苗还礼,我和别人的冠礼不同的地方是少了冠表字那段,何苗直接宣布我的表字是刘景临终遗言,其实经过李严的大肆宣传,在场的人们都知道我的表字叫廷益。按道理我加冠后我要拜访家人,无论是长者或兄弟,可是我是刘家的单根独苗,只好让何苗、何颙、黄忠、李严代替。
冠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是酬宾,我举着酒杯依次到每个席位敬酒,按照礼节我要先干为敬,客人太多酒席采用双席制,在这里不论官职大小,只论辈分年纪,辈分高者上座,同辈中人年纪长者上座。到此为止,我的冠礼在庄重肃穆其乐融融的环境里完美结束。
酒宴结束之后,我送走诸位宾客,安排何颙陪着何苗聊天之后,急匆匆来到书房。
书房内的一位年轻人站了起来道:“廷益终于忙完了,今天的来宾比为兄加冠那天多了不止两倍。加冠后的感觉怎么样?”
我故意认真的说:“我感到我的力量增加了,可以轻易地杀死一只蚂蚁。”
“呵呵,廷益还是如此风趣。”年轻人笑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哈哈!”自嘲之后真挚说道:“伯瑾我盼这一天好久了,以兄之才我看不在当朝卢子干之下,好了,我们兄弟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廷益不要笑话为兄了,卢植卢子干一代大儒,武略和皇甫嵩不相上下,提到经学皇甫嵩拍马难及,更不要说为兄了。”
“以兄只见,平子公最使你引以骄傲的是那些?”我偏着头问道。“算了,你一定违心说在经学、词赋这边,我承认千百年后《二京赋》《南阳赋》《思玄赋》仍是不朽之作,可是和平子公的《灵宪》及浑天仪、地动仪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当然,我这样评价有点片面,但我敢肯定千年以后有人会这样评价:如此全面发展之人物,纵观数千年亦所罕见,万祀千龄,令人景仰。”
他看我一脸坚定神色,诧异问道:“廷益为何如此肯定?”
我不能告诉他,一千多年后,有一个叫做郭沫若的人就是这样评价的。我语气似铁道:“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他配的起如此评价,到那个时候,你的评价一定在他之上。”
他叫张瑜,字伯瑾,是大科学家天文学家张衡的五代孙,自幼喜爱研究技巧璇机。西鄂张家和博望张家一样,可以说世交之家,当年刘家来到西鄂时张家没少资助帮忙。上次我拜访张家时和他谈话投机,当晚畅谈一宿,我希望他能来到我这里,帮我研究我搞不出来的机械难题,他怕被人耻笑一直下不定决心。不过,他还是跑到刘家的水田里研究水车,以证明我说的有了水车后大大节省了人力,一丁多种五亩水田之事是否正确。
前几天我邀请他前来参加冠礼,顺便把我制造的滑轮模型带给他看,想不到当天他便来到刘府,又是一番长谈,他基本接受了我提出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说法。今天酬宾时他对我的祝贺词是:“廷益我相通了,天下恐怕只有你了解我,欣赏我,我会尽一生实现你展现的画图,不过,你一定要努力,我可把赌注全压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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