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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京桓耗子转世终有迷糊,隔日睡醒,蓬头垢面从房走出,习惯使然,拿着猫食盆开口便喊:“猫儿~展小猫~吃饭饭了!”后头微发声响,转头一看,魂魄都吓醒了。
一人一猫,前者身着白色里衣长发未束直直站着,后者绕在伍京桓脚边,连尾巴都缠着撒娇。
伍京桓的脸瞬间炸红,红到连看者都会觉得可怜,他真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暗里头出现EdvardMunch的呐喊者,直叫,白耗子你真真丢脸至极,连姥姥都不认了!
“刚刚伍兄……是在叫小猫吗?”展昭仍问。
“有有有什么不对吗?你你应该听满秋说过,我我我很喜喜欢展昭这个人物,把把自己的猫叫这名有什什么不对?借借借用一下用不着小小小气罢!”伍京桓在世五十有余,生平这般窘迫,羞耻万分,面上烧红,热汗直淌,舌灿莲花成了结结巴巴。
展昭沉默一会儿,笑着便说:“伍兄喜欢便用罢,只是……”
“只、只是?”
“只是伍兄喊来,展昭在梦里隐约听闻,以为是友人呼喊……”
所以,展昭衣衫不整的奔来了。
溺然的语气,轻勾的尾音,梦里听来,宛若千里迷雾悠悠呼喊,恍恍惚惚,远远近近,展昭分不清生死,分不清往今,分不清喜悲,寻声,奔走而来。
然后,终是大梦初醒,黯然**。
两人沉默,小猫饿极,喵喵叫的凶狠,伍京桓低身放下食盆,小猫大口啖来嚼嚼有声,潮红缓慢退去,头没有抬,终忍不住轻轻问道:“‘友人’指的是白玉堂吗?”
展昭也蹲低身子,摸着展小猫拱起的背后,垂眸开口:“嗯。”
两人未曾对望。
“我昨天听到你叫……把猫儿叫作‘小白’……”
“嗯。”
寂然,不知停滞了多久,展昭才轻轻开口:“展昭想念他。”
“死了,也念。”
旧时未敢能语,蒙隐难堪直视,今日启口认道,破匣便是倒海。
却终为,相思空有梦相寻,意难任。
伍京桓的心裂开了一大口子,鲜血弥漫,疼痛难挨,脑待轰隆,一字也难语。
展昭缓过抬眼道:“伍兄,用早膳罢。”笑容苍白。
早膳闷然挨过。
这日,伍京桓难得悠闲,展昭受伤未愈,展小猫调皮捣蛋,大小猫儿被迫留守家里,他一人出外购物。
起初乍念伍京桓还怕,要展昭从御前护卫到此当个“戏子”是否不愿,后来细想,所谓职业贵贱这般肤浅展昭从来无分,哪怕是人道最贱的妓子,展昭也未曾污蔑讽讪过,知晓此议,展昭脸色丝毫不变,无妨笑道:“能让展昭活口,戏子怎是下流。”南侠一角便定。

伍京桓走时递给展昭《南侠》半部剧本,里头展昭种种,细末记来九分无差,展昭读来讶然问到,伍京桓笑笑推脱给了《七侠五义》一书,说里头载了展昭诸事,伍京桓只是照本宣科,展昭大叹作者神妙,竟似睹目所见,展昭怎知其书所言,着实相去有五,《南侠》剧本其实尽皆由伍京桓口诉写下,有是“从前”白玉堂曾听展昭敞心诉过,亦有相伴相渡相遇过,白玉堂从来脑袋就好,直至今世,展昭琐事也从未忘去。
剧本下部,白玉堂陷死于冲宵楼终要写到,伍京桓顾忌,未敢先给,连《七侠五义》、《小五义》、《续小五义》等书都细密藏起,就怕展昭伤情。
伍京桓购足食物用品返家途中,心头还念着某家衣服好看直配展昭,某家蛋糕好吃闻香流涎,哪日定要他都试试。
步到公寓前不远的巷弄中,放眼望去人shou皆无,伍京桓却停下,哼然扬声:“角落鬼祟的兔zai子们,呼吸这么大声,我莫不是耳朵聋了才听不见!”
那些人知行踪已曝,腾腾奔出,手中恶器挥来,竟多半持了长利的西瓜用刀,日头下冷冷闪眼。
锦毛鼠傲意江湖,何等凶险没见识过,伍京桓嘴角讽笑:“不知死活”四字才道落,一爪雷霆般探出,折了一人的手,夺了手中的刀,使了画影的招,划了一人的腿,刺了一人的腹,砍了一人的肩,热血遍地,哀鸿遍野,他却神色不变,衣角无损。其余的人吓坏了,从小混恶至大,没见过这般凶神恶煞,说来竟还是个内外知名的导演。
从前江湖有传,锦毛鼠白五爷文武双全,虽为义士却脾气难捉,乐时散财助人,忿时连个妇人的耳朵都曾大眼不眨的削去,今此伍京桓早被赵满秋惹来的麻烦骚扰生厌,加之连展昭曾被牵连,这下不出口恶气,就便不是白五爷的性子了。
他眯眼笑来,如春花烂漫,那些人却感寒风刨骨,只见他抛回长刀,准准插在为首的脚尖前端,厉道:“小贼们还不快走,回头告诉指使的家伙,你白爷爷可不是任人揉捏的泥偶,下次见着便是身首分家!”
那些人惊骇万分,哄然撤走。
其中一人抖声问道:“不是伍京桓吗?怎会是姓白的?咱们找错人了!?”
这方白五爷走了数步才想到,从前江湖习惯未改,这下又报错了名号,歪头耸肩,曳影回家。
嗤,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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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空有梦相寻,意难任。
——虞美人.二首(截句).毛文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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