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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指导正在与扮演月华的女角做戏前讨论,唐欣也在她身边摆弄,确认绑带和安全绳,还有补装的正衫的递水的……在两人外围了一圈,颇有阵式。
那被伍京桓新启用的女角似乎是第一次做吊高的尝试,满脸紧张略显苍白,Tracy将粉扑拍了又拍,技巧性的妆出一个红润的脸。
《南侠》里头不知有意无意,月华的戏份本来就少,方才洪姐过来,说要将这幕拉长,临时换成月华主场,伍导演斟酌三两番,同意加戏,原来的展白两人就暂且休息,这一蓝一白的身影就坐在场边,齐放闲不下嘴,喝着茶嗑着瓜子还不停要展昭陪他聊天。
齐放看着那被试吊起来的女角,不停小小的惊叫,和摆晃在空中的别扭姿态,无良的嗤嗤笑出,开口道:“说来说去,这里吊起来最好看的,还是展昭。”
展昭微笑并未回话。
等到女角适应的差不多,戏要开演,也过了快半个钟头。
唐欣发际皆湿的回来,摘掉球帽,拿起杯水灌了几口,坐在齐放旁道:“不妙啊,拍到来不知道多晚了……”
齐展两人望向苦笑的唐欣,见他眉头皱成了好几折:“咱们的“月华小姐”好像有点惧高症呐……”
换角这种后话怎说也无用,伍京桓多少有看人的眼光,“月华小姐”虽然怕高,但敬业精神可嘉,僵着身子也要将手脚摆到优美的角度,NG几次下来,动作也越来越流畅,硬生生逼出戏里月华的妩媚娉婷和凛凛英气。
最后一次吊高,齐放正在心里想,顺利的话今天早点收工就与展昭去街上晃晃吧,突然听到“崩崩”的声响,还思索不出是哪来的声音,身边默然直坐的展昭忽然起身,蓝影窜出。
吊在上头离地十米的女角也感觉到了,钢丝传出奇怪的声响和震动,还未开问,先是听到一个巨大的绷断声,然后下坠。
谁都反应不及,只有展昭,迅雷不及掩耳地穿过戏组人群,奔向悬吊车,粗大的钢丝从收线轴处断去,尾处丝线爆散,展昭踩过车身,高高跃起速度极快,那断头的钢丝就被他跩在手里,双脚落地,凝力踩步,那钢线过滑,在展昭手里磨烧去一大道掌皮,他翻手转身一绕,钢线缠腰,承受女角和钢丝的重量,那下坠的力道过猛,展昭换息踩了三步才停。
不过瞬间。
下秒,场中炸开,伍京桓惊惶的朝展昭奔去,齐放和唐欣将大哭的女角接下来,女孩子们不断尖叫,男人们围了上来。
展昭将手里的钢线松下,拉扯至末,原来手里抓的已铁丝断散处,锋利尖锐的,将展昭的掌划的伤痕累累,伍京桓抢过急救箱,浇上消毒水优碘紧急包扎。
比起展昭,伍京桓好像才是那受伤的人,手里,都能感受到他传来的微微颤抖和冰冷。
唐欣脸色青白的过来,小声的在伍京桓耳边说钢丝有人为切割的痕迹,后者没回话,转头交代众人此幕告停,开演日未定,剧组收拾收拾,议论纷纷的离去。
伍京桓带着展昭到医院重新包扎一次,打了剂破伤风的针,所幸没太深的伤口用不着缝合。廊上等待领药,展昭还穿着南侠的衣衫,外披着伍京桓的长大衣遮掩,发饰在车里被摘下,临时找不到发束,展昭只能散下长发,颇不自在。
从医院然后返家,途上除了必要伍京桓就没再说话,手也没放开过,展昭见他神色沉重,无法开口要他松手,只好被圈着手腕,随领着走。
展昭正在房里换衣,手包着绷带多少有些不便,正解下外袍,转头便见伍京桓抱臂站在门外,展昭些些窘迫:“伍兄……”话还未完,对方走来,长臂朝下一伸,展昭直觉去格,伍京桓爪子更巧,转了一圈缚了他的小臂,这非比拚,展昭只觉讶异,没强硬回招,却见伍京桓缚手之后将他内里上衫撩起,露出一截腰身。
伍京桓垂下了眼帘,望见那圈红痕,原来是钢线缠腰所致。
“伍兄!……”展昭皱眉,下语却被冰凉的触感哽了话,伍京桓的指腹抚上,在热肿的伤上细细划过。
“有点破皮……,也许明天会瘀青……”边说边掏出药膏抹上。
展昭轻叹,却还微笑对之:“小伤罢了,最怕杜小姐跌伤才是重难。”
伍京桓看着他的眼睛,一脸不知何述的表情,松开他小臂,颓坐在展昭的床上,大手掩住了面孔。
该是,破口大骂?该是,歇斯底里?该是,拿物撒气?
伍京桓想不到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发泄,去指责,甚至要指责展昭、自己、不知明的那个人也不晓得。
竟也想不着,如果是从前潇洒妄为的白玉堂来见,又该是怎样的一个神情。
伍京桓一抬头,展昭还立在眼前直直望着他。
“我出门一趟,你早点休息。”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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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夜晚,演艺大楼仍是人来人往的,好几个棚也还在使用,拍戏的综艺节目的皆有。
伍京桓在长廊走着,与几个熟面孔擦身点头打了招呼,朝《南侠》的戏棚走去,一旁临时架出的道具间,黑漆漆地,他灯也未开,bi眼jingzuo在那hei暗之中si索。

附近也许有个综艺棚正拍,逗趣的配乐和哄堂大笑不断,远处敲敲打打声也断断续续传来,还有忽大又小的路过人的交谈。
“……喂……前……”在这之中,伍京桓侧耳细听,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嗓音参夹着。
“是……展昭……伤……”他猛然跃起,朝声源奔去,越近嗓音越大,伍京桓认得,那是赵满秋的声音。
伍京桓奔至,正在转角,连喘息都未有,贴着墙就听赵满秋道:“你还不承认吗?”他停了一口,再道:“你把衣服里的血包拿起来,还把锁头换了,这还不要紧,今天你还把钢丝切断……小朋友,太糟糕了!”
“你、你没凭没据的!就说是我做的,赵先生,我是可以告你诬赖……”
“你先看清楚这是什么再说吧!”
匡啷一声沉响,一个刻花的铁锁落地,受不了扔掷的力道,开成两半,正是唐欣的特殊道具。
“你!”
“太嫩了!太嫩了!小朋友!做了坏事还把证据藏在家里真的太嫩了!”
“你偷闯我家?!”这人说的咬牙切齿。
“啧啧,我也是“关心”一下下面人的动向咩!怪就怪在你最近太鬼鬼祟祟,嫌疑太大,喔!对了!还有这个!”
再一个锵声,一个刃面坑坑不平的短刀落在那人跟前。
“真佩服你的耐性,用这小刀竟然也能事前先把钢丝割出切口。可惜你不知道临时把展昭换了杜优,让杜优差点摔死……不过无论谁上,你都有杀人嫌疑啊!”
“……一切都是他不好。……”他自言自语似的开口。
“谁?”赵二问。
“……是他抢了角色,是他抢了戏约……咯咯咯……半路杀来的,ji男!恶!”
一个黑影窜出,赵二跟阿紫都受到惊吓,只见这影一个长脚,把地上那人踩住喉咙顶在墙上。
“所以……你把血袋拿掉、锁头掉包、热水瓶换成沸水、割钢丝,就是要害死展昭?是不是呢?官凯杰。”伍京桓平淡无波的问道。
“咳!伍大导演,你还漏讲了一个,咳恶,前几天我还请道上兄弟去堵展昭坐的车,跟他们说,要把那个男人轮jian掉……咯恶!咳咳……”小官被踢翻在地,肋骨剧疼,抬手抱胸,却又被一脚踩住手臂。
“为什么?”
“咳,呵呵,你不明白吗?伍大导演?……别人千辛万苦想要的东西,他却不费一丝一毫就得手……伍导演,展昭的身体,够紧吧!啊!!!”他的右手骨被踩断,碎骨还裹在皮肉中,肿胀的可怖。
“为什么?”
地上那人流着泪笑道:“咳咳咳,你、一定不明白,努力之后……还被人嘲笑的安慰的那种屈辱吧……那个姓展的、也一定不明白……”他声音高起又突然低下:“可怜的道予……还要在别人施舍的新戏上强颜欢笑……咳咳。”
“……所以,便要,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危害展昭?”
“对!咳咳咳!对!对!这是他该得的!让他受伤!让他流血!让他死了算了!”
原来人骨断裂的声音可以很清脆,就像烧红的木头,剥地,断开。
剥、剥、剥……那脚势太快,那脚力太猛,就像在前头置了一个利刀,抵上,就便断骨。
不明白,是谁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展昭来此忍了多大的骤变。
不明白展昭心里受了多大的折磨。
不明白展昭之后还有多大的苦痛。
谁都不明白,为何还要责难展昭。
赵满秋没见过这样的伍京桓,连往日在NY与一大群hei人斗ou都没这种狠厉至极的神情,疯狂的、shou性的、怖然的。
“京桓!京桓!够了!人都被快你打死了!”
阿紫本傻愣着,听到赵满秋阻止,也前去架开伍京桓。
鲜血从破口处缓缓流淌,伍京桓的裤摆沾上了痕迹,摊在地上的人抽搐不止,呻吟和着哭泣和尖笑声。
“你,会后悔的。”伍京桓的声音在这空间莫名低冷。
“你所爱的,可怜的道予,因为你,不会有好下场。”像是xuan告一个无期tuxing。
地上那人,刹那间静止,然后哭喊:“伍京桓!你这个e魔!e魔!”
阿紫把那人送去医院,赵氏强大,这事也悄悄结束在这方斗室。
赵满秋的一群手下将此回复成先前的模样,赵伍两人就jingzuo在旁,赵二嘻笑的神情早无,盯着伍京桓肃然的侧脸,眉头扭成了麻花,良久,开口道:“京桓……这一点都不像你。”
那玻璃似的深色眼珠,缓缓移视过来,只听他细问:“像我?怎么才像我?”
赵满秋哑然,伍京桓的神情竟透露出些些无助。
“是要洒脱妄意?是要傲然执着?还是要诸行无悔?”
“你、你在说什么啊?”
就因,爱恨无奈,嗔怨无断,就因,求之不得,舍之不舍,到头来,神不是神,鬼不是鬼。
这里的伍京桓,太顾忌,太胆小,太懦弱,终回不去
回不去,展昭所知的,那个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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