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文人论武,多为纸上谈兵;武人论文,多为道听途说;而李若芒熬药,纯属一窍不通。
李若芒用炖老母鸡的方法为阿玟浓浓的熬了一碗汤药,味道自然好不到哪去,可阿玟喝在嘴里却胜似琼浆玉液。李若芒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了药,阿玟苦在口中,却甜在心头,原本全无血色的脸上此刻红扑扑的,凭空又增添了几分娇艳之色。
阿玟的幸福感溢于言表,动容道:“四哥,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李若芒道:“那也是因为你人好,所以大家都喜欢你。”
阿玟突然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不敢凝视他的眼睛,同时用低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道:“大家都喜欢,就是说......你也喜欢啰?”
李若芒生平还是第一次给人问到这种问题,正要开口,突然一个令天地之间都为之一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两个还真恩爱啊。”
李若芒吃了一惊,转身望去,只见杨止水精神恍惚的站在门口,面白如纸,这回不是因为涂了白粉,而是脸上本就毫无血色,显得憔悴异常。
李若芒抱怨道:“老大,麻烦你下次进别人房间之前先敲一下门好不好。这杭州城里的药很贵的,真的给你吓出病来就没得治了。”
杨止水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气喘吁吁的说道:“阿玟,你这死丫头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连饭也不做,你想让我死啊。”她每说出一个字,好像都需要使出浑身的力量,一句话说下来,她已是满头大汗,几欲虚脱。
阿玟挣扎着从床上做起身来,谦然道:“大姐,我今天病了,四哥又不准我乱动,所以我......”
杨止水更加怒不可遏,喘着粗气道:“好啊,你病了就不用干活儿,谁规定的,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到底谁说了算。我也病了,可不还是照样累得半死去干活,偏偏就只有你们这些下人、这些贱民身子宝贵,得了病还得有人照顾。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假仁假义...咳咳...讨厌你们这种贫贱之交...咳咳...最讨厌你们......”剧烈的咳嗽声淹没了她恶毒的话语,咳到最后,终于咳出血来,杨止水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李若芒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把她搀扶起来,只觉得她浑身燥热如火,双手却无半分暖意,和阿玟的伤寒症状极为相似,只是较之阿玟,她的病好像更重些。
李若芒扶着她回房,安置妥当后,又回到厨房,重新添水熬药。
趁着熬药的空儿,李若芒回去看望阿玟,这些药虽说贵得离谱,但好在还算有些疗效,阿玟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
两人相视一笑,阿玟道:“四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呢?”
“你说。”
“以前大姐生病时都是由我照顾她的起居,可这次我也这么不争气的病了,全赖喝了四哥熬的药,我现在舒服多了。只是大姐那边,我想请四哥帮忙照顾一下,也不知你愿不愿意。”
李若芒道:“你安心养病即可,她那边就交给我吧,其实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在厨房熬上药了,你大可放心。”
阿玟欣慰道:“我就知道四哥你心底最好。其实就算我没病,也还是你去照顾她最合适,大姐见了你会很欢喜呢。”
李若芒道:“你也别在这胡思乱想了,乖乖的躺下睡一觉,明天什么病就都好了。”
其实就算阿玟不说,李若芒也不忍心对杨止水的死活不管不问,毕竟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孤苦伶仃、无人帮助的可怜女子,况且他心中对杨止水依然有着许多割舍不掉的微妙感情,令他久久无法忘怀,山神庙的初遇和后来整骨堂的重逢,都仿佛是上天专门为他俩儿精心设计好的剧本,令他每每想起,都心存温馨。
端着汤药来到床前,杨止水尚未醒来,李若芒把药碗顺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坐在床边,尝试着把她扶起身来,试图寻找一个最适合喝药的姿势。杨止水给他弄得缓缓醒来,见到是他,便顺势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抱住他,仿佛生怕他随时都会离开自己,在李若芒的怀中抽泣道:“四哥,看在我们一起青梅煮马得份上,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软弱无助的样子,又听她提起了往日旧事,李若芒的心顿时软了,索性忍由她这么抱着,安慰她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这里有熬好了的汤药,快趁热喝了吧。”
杨止水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继续道:“这些年,我一个人好苦,真的好苦,从来没人关心过我,什么事都得一个人硬撑着。”
李若芒叹道:“你这又是何苦,一个女子若是事事要强,就不会有人敢来疼惜你,到头来,吃亏的也还是你自己。”
杨止水稍微平静了些,怯生生地问道:“四哥,若是我把身上这些毛病都改了,你会不会来疼惜我?”
李若芒从不敢轻言承诺,尤其是对于女子,可现在看到杨止水一副可怜楚楚而又满怀期待的表情,他已不忍心再施加任何一点点伤害到这个本已伤痕累累的女子身上,便应承她道:“我会的。”说罢之后,李若芒突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敷衍了事,而是真情流露。
杨止水苍白憔悴的脸上浮现出凄婉却又欣慰的笑容,就像一只本已行将枯萎的花朵又重新绽放新芽一般。此刻的杨止水,虽然不施粉黛,不着妆饰,却是李若芒自从认识她以来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一次,原来厚厚的粉底之下,竟是一张好像给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过的脸庞,虽然太过瘦削,却也因此而更多添了几分秀气和妖冶。李若芒不由得看得痴了,过了好半天才发现她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一时之间,杨止水的闺房里电网交错,火光冲天,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电火**碰撞时所产生的味道。

李若芒不由得满脸通红,连忙转移视线,言道:“这药快凉了,你还是趁热喝了吧。”
杨止水很听话的吃了药,意识逐渐又开始模糊起来,不知不觉地就伏在李若芒怀里沉沉睡去,很多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没有任何的危机感;同样是很多年以来,这也是李若芒第一次睡得如此不踏实而充满急迫感:他本想在她睡熟之后悄悄的离开,却发现杨止水的双手依然很有原则性的紧紧抱着自己,别说是抽身离去,就连喘口大气都成问题。
“怎么睡着了都不让人安生,比掐脖子还难受。”李若芒在心里抱怨道,然而,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很乐意让这种“难受”的感觉一直就这么持续下去,永世不变。
一直保持着这个倾斜四十五度坐立的姿势到了大概四更天的时候,李若芒觉得自己对于腰酸背疼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但比之一般人,自己的境界已经算是很高了。此刻的他,怀中搂着一个女子,满脑子想象的却全是店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推拿师们,尤其是和尚。
捱到五更天,李若芒终于修炼成仙,达到了老僧入定般的至高境界:他已经麻木到完全感觉不倒腰的存在了,也就在这时,一阵不可抗拒的倦意总算令他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闺房的窗户并没有完全关严,晨风送来了阵阵微凉。朦胧之中,杨止水觉得特别舒服,整个人仿佛正躺在大自然里一处长满花草的斜坡上,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和清爽的微风。杨止水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李若芒的怀里,随即又想起昨晚向他倾诉心声的场面,不禁又是羞赧又是欢喜,不由自主的重新观察起李若芒来。
跟李若芒的感觉不谋而合的是:杨止水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他长得还是蛮英俊的,不过这还谈不上是李若芒的明显特征。根据她的观察,李若芒长相上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一种天生的无奈、颓然和宠辱不惊的气质,这虽然根本称不上是优点,但的确与众不同。不过此刻他的脸上,除了无奈和颓然,更多还是流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杨止水明白他是因为不忍弄醒自己才会如此,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李若芒被她的抽泣声吵醒,用两只手扶着腰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杨止水连忙擦干泪水,冲他笑道:“四哥,你以后就别再叫我‘老大’了,多难听啊,直接叫我‘止水’就好了。”
李若芒奇道:“难听?怎么之前从没听你提起过?”
杨止水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啦,以前我们最多也只是青梅煮马,现在我们连同床共枕都已经一起经历过了,对你的待遇当然就不一样了。”
李若芒连忙解释道:“老大你可要注意你用词的准确性啊。你说同床,我没意见,可这共枕就完全谈不上了,要知道你昨天枕的是我,而我什么也没枕撑了一夜,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
杨止水笑得更欢:“行,我改。以后见了别人,我只说和你同过床,绝对不会提共枕这两个字。”
李若芒无语,愣了半晌才无奈的说:“算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李若芒给她和阿玟作了早饭,其实就是把厨房里肉眼所能看到的食物都统统放进锅里去煮,最终幻化成了一锅李若芒看了一眼就想吐的糊状东西,可出乎意料的是,杨止水和阿玟都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夸得他飘飘欲仙,忍不住鼓起勇气尝了一口自己的作品,大脑的神经中枢给出的反应是:此物有毒,快点呕吐。
当阿玟问起他昨晚的遭遇时,李若芒有点无言以对,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阿玟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支吾了两句就到前面干活儿。
自打和尚认定他也是同道中人之后就对他颇有好感,所以当李若芒向他寻求援助要他帮着做个腰部按摩时,和尚不假思索的应承下来。
和尚的力道其大无比,而且这还只是他没有借助体重时的水平,不过他在**位方面吃得很准,令俯卧在竹床之上的李若芒大呼过瘾。一**作结束,李若芒依旧沉醉于刚才的醉生梦死的感觉,不愿起身,加之昨晚几乎一夜的煎熬,终于使他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整个上午,杨止水都在甜蜜中度过,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昨晚的经历,想到高兴处,情不自禁的就会露出痴痴的傻笑。她所得的本就是心病,跟伤寒并无太大关系,现如今心中之魔也被李若芒奋勇击退,她的病情自然也是大为好转。捱到中午,终于忍不住要到前面去看看李若芒,刚刚进了大堂,甄玄便火急火燎的冲过来打小报告。
“老大,您总算来了!我都等了您一天了,您听我说,这李四太不像话了!他......”
杨止水打断了他的话,冷笑着说道:“李四这个名字也是你能随便乱叫得?”
可怜的甄玄完全不知道内情,还在继续着:“那叫什么?难道叫他四哥,我呸!傻子才这么叫(杨止水已经攥起了拳头)!老大您听我说,那李四居然敢利用工作时间睡大觉,实在是其心可诛啊!要我说,他昨晚肯定是跟着不知道哪个贱女人厮混在一起(杨止水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爆了),所以今天才会这么无精打采的。老大,您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是他却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啊!”
杨止水此刻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说李若芒的心里没有她,所以尽管她昨天大病一场,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并不阻碍她一脚就把甄玄从店里踹到当街,然后又踹回店里,跟着又**四射的爆打了一顿。
事毕,杨止水喘着粗气,说道:“来人,到帐上取银子,送他去闫命堂治伤,救活为止。”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