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邪兽留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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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飞泉寨历经岁月磨练,根基愈发牢固。到上世纪60年代后期之时,寨上已有上百户人家。寨外一条小溪,集八方山泉之水,常年不绝,每逢夏初河水充沛之时尚能泛起三四人乘坐之小舟,可通下游。逆小溪而上,不远处一支泉沟蜿蜒呈现,引一丝细流悄然淌出。逐水逆行,不过里许,便见山坳处一潭碧水,溢出涓涓细流。潭上崖边一座道观依崖而建,颇有沧桑之色,正是飞泉观。只是飞泉观历千年风霜,其间盛衰轮换,如今只有一道士执掌灯火,当年那药师道士之经历早被岁月冲淡,沦为传说。
夕阳西下,余辉尚存,染红几朵晚霞。百鸟归巢,叫声不绝,鸣出万分哀乐。时值盛夏,然山区的傍晚已是凉爽。飞泉观外,一中年道士盘坐于一石台之上,在其对面坐了一山民打扮的汉子,那汉子极其魁梧,坐姿之下比道士高出一头。只听道士叹息道:“姜施主,贫道平时采摘山药,配些药草,虽无妙手回春之能,然偶尔亦能济人于危难。平素得四方村民错爱,接济生活,可说亦问心无愧。且师父遗命,叮嘱贫道有生之年好好看护此观,并寻觅徒弟继承衣钵。你乃镇长,如今却说要拆此观,却是何苦来着?”姜镇长面有愧色道:“何道长,你医道高明,此方圆百里何人不知?上月我小女患病还亏道长施药呢。只是如今要废除鬼神之说,而飞泉观却供奉一头三尾怪兽,是以拆观。这却与你配药行善无关。”何道长道:“鬼神之说,历来飘渺,如若不信,内心不必在意即可。四方山民前来供奉此物,无非想让其驱逐野兽,保家人平安而已。现为此拆观,似乎小题大做。”姜镇长道:“如今时代已与以往不同,当下各地政府均在找些振奋人心之事来做,而观我飞泉寨镇,自今仍是默默无闻,如若任这三尾怪兽继续妖惑人民我飞泉寨岂不落了后进?”何道长冷然道:“姜施主,以前山民常提及你无有不尊,贫道亦敬你平素作为,早当你是一条汉子,如今你却为争得一个先进却来毁了贫道道观,看来贫道观念是要变了。”姜镇长有些烦躁:“这石像必毁无疑,且飞泉下那块突石也得切了,已断了‘蛤蟆石吃蚊虫’这迷信说法。依目前状况,地方小观统为封建迷信,非但拆观,还要将道长押到台上批斗一番的,但我敬重道长,是以再三劝说。现我已通知明日拆观,到时请道长不要阻止,否则群情难平,将道长一同斗了!”说完也不等何道士回话,起身去了。
第二日,姜镇长果然带来大批自愿民众,将道观拆了,只留给何道士一间卧房。其间民情激昂,将供奉神像用铁锤将头砸断,又有石匠带了楔子、大锤将潭上的突石也一并切了。何道士无力回天,只能任其施为。
又过了几日,这一天午后,从飞泉镇跑来几个小儿到飞泉潭边嬉戏玩耍。嬉闹间一小儿指着潭中道:“山菊妹妹,你爹爹叫人将蛤蟆石打掉,现在蛤蟆影子看不见了,好生无趣。”一年约六七岁的小女孩站了出来,气鼓鼓地道:“蛤蟆影子难看死了,没了也没什么可惜!”先前那小儿道:“以前我们可以用石子打蛤蟆嘴玩,现在却打什么?”其余小儿听了齐叹可惜。姜山菊年纪虽小,却聪明懂事,知父亲做的事情扫了伙伴兴致,颇感委屈,她见水潭靠山那边一只红莲快破水而出,便指向那处道:“你们看那边水中一只红莲,我们去把它采来。”众小儿随她所指望去,见潭水碧绿,清澈通透,其下并无红莲,便笑她骗人。姜山菊见众伙伴不信自己,急道:“我去采来。”说完竟下到水中游了过去。
姜山菊游到潭里边,在水中扶住一块突石,便停下身来去找那只红莲,顾盼间却哪有红莲影子?正焦急时,突见石壁缝隙中冒出一个鲜红鱼头,看着自己,竟纹丝不动。姜山菊见鱼头颜色鲜红甚是漂亮,便伸出手去想要抓它。那鱼头见姜山菊来抓自己,也不惊慌,只略略往石缝中移进一点,让她抓空。姜山菊见鱼儿并不逃走,满心欢喜,继续将手伸进石缝要去抓它,谁知那鱼头竟张开嘴来,咬住她的手指不再松开。姜山菊吃疼惊叫用力收手,无奈那鱼咬得极紧,任她如何用力也无法将手拔出。岸上众小儿见伙伴呼疼,不知她遇到何事,一时之间又不敢下水查看,只好齐声呼救。
却说飞泉观既毁,何道士连日来亦无心思进山采药,这日正盘坐休息突听小儿们惊呼之声,乃急奔至崖前,见潭中一小儿水中挣扎,极是危险,危急中他飞纵如水,赶去施救。那鱼头好似知道有人来救,旋张嘴放开姜山菊手指,退回石缝深处。何道士游到姜山菊身边将她托起救回岸边,他料她定是来此玩水嬉闹,本想严厉教育一番,却见她一张小脸面色苍白,双眼饱含恐惧,遂转头对其余小孩道:“此潭极深,小孩子切不可至潭中戏水!”众小儿见何道士神色严肃,均低头不敢吱声。姜山菊见自己又连累伙伴,抬头对何道士道:“此事与他们无关,却是我一人错了。”何道士知她乃姜镇长之女姜山菊,她上月得病曾随父亲到观中取药,当时见她机灵懂事颇为喜欢。现听她如此一说,不觉笑道:“山菊儿,你父亲的毛病可都传给你了!今日我便不再责备你们,但往后需得小心才是!”姜山菊见何道士不再严肃,放松下来,突感食指一阵刺疼,不由一声轻哼。何道士见她有异,顺其目光瞧去,见她食指一排牙印,其中一处已冒出殷红鲜血,惊道:“小菊儿,适才水中何物伤你?”姜山菊道:“适才我游到潭那边去找红莲,见到一头红鱼很是漂亮,抓它之时被她咬住指头不放。”何道士听后若有所思,轻叹一声,见牙印处鲜血殷红知并无毒素,乃就近挑了几根野草放口中嚼碎,吐出给山菊敷了。那伤口本微,一经处理便不再生疼,过得片刻,山菊便起身和其他小儿们又嬉戏起来。何道士见他们童小无猜,嬉闹着远去,猛然间顿觉连日的苦闷释放完全。

世事变化无常,飞泉寨虽处偏僻山区,然终非世外桃源,飞泉寨镇人自免不了受外界影响。却说姜山菊自被红鱼所伤之后,逐渐变得刁钻任性。那姜镇长之妻在生山菊之后落下病根不能再孕,是以自然对爱女视为掌上明珠,二人虽见爱女平素刁钻任性,然又见其聪明伶俐漂亮可爱,事事便由了她去。其后姜山菊逐渐成长,亦是越发刁蛮任性,进入上世纪80年代时,她便出落成一漂亮动人,极其任性的大姑娘。姜镇长夫妻见爱女**,便托朋友在县城为山菊找了一个婆家。至此夫妻二人总算舒了口气,将宝贝女儿送入城中不再过那山中人生活。
姜山菊嫁入城里后,起初倒也安分,然过得一年后她仍是不育,进医院检查夫妻二人皆是正常,她便开始埋怨丈夫,夫妻关系乃日渐冷淡。其时乃改革开放之初,内地虽不如沿海那般变化迅速,然新鲜事物也是频频出现。姜山菊本非安份之人,自然爱赶时髦,一段时间她迷上跳舞,每日总是跳到舞场散尽方归,她丈夫为此常与她争吵,夫妻关系日趋恶化。某日姜山菊在舞厅认识一男子,那男子生得英俊潇洒,又见识广博,极能博得女子欢心,她便对之暗生情愫。那男子见姜山菊年轻貌美又时常进出舞厅,便向其百般讨好奉承。过不多久,姜山菊竟不顾妇道,与那男子私通起来。私通不久,姜山菊不厌那偷偷摸摸之举,在男子鼓励下与丈夫离了婚,同这男子同居起来。
姜镇长夫妇得知女儿之事后,气愤不过,赶到城里数落女儿,姜山菊其时正与男子火热难分,又平时从未有过气受,哪能听进父母之言?为使耳根清净,她在男子提议下干脆与男子一同南下,临走之时只留下一封书信给父母。她母亲知女儿不辞而别后,悲愤交加,触动旧疾,几月后竟撒手西去。姜镇长受打击颇深,只得辞了职务,归家静养。
姜山菊与男子南下后,过了几月那男子竟背地将她介绍给一郑姓港商,得了一笔费用后偷偷溜了。姜山菊知道真相后,虽是愤怒异常,然见那港商虽然已是50多岁,可金钱多多,对她又是百般迁就,便从了他。那港商得了美女,开心异常,在城中买了一处别墅将她包养下来。约摸9到10月之后,姜山菊替他生了一个儿子,那港商原本只有几个女子,现老年得子自然兴奋异常,将他取名天松,自此对她母子二人更是百般疼爱。
姜山菊自生了儿子后性情竟然逐渐改变,不再任性胡闹,每日呆在家中以调教儿子为乐,对那港商也是温柔体贴起来。她也每每思念家人,但想到如今自己状况如教父母得知,以他们那保守思想定是无法容忍,便打消了回家探望的念头。如此忽忽过了三年,郑天松已然长成一调皮可爱小儿,姜山菊见儿子如此可爱,想到若让他外公外婆见了一定欢喜,这一日便告诉那港商要回家探亲。港商对她母子二人视为心肝宝贝,早有心要报答她家人,只是这几年来姜山菊一直不提她家中之事,偶然问起她也是轻轻带过,知她定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这次姜山菊主动提起他自然高兴,且要随她母子二人一起拜见“岳父母”。姜山菊知山区仍是保守,自不肯应允,答应观父母态度后再议。那港商只能作罢。
这年腊月,姜山菊带了儿子郑天松回到老家。姜老镇长见女儿四年来毫无音讯,如今却带了孩子归来,自是破口大骂,不让女儿进入家门。如在以往姜山菊定会立即回程,只是如今她性情既变,便不跟父亲计较,找了儿时伙伴,暂寄住下来,要慢慢等待父亲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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