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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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长叹一声,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拉开马车的窗帘向后望去,泰山的山体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吟着马致远《天净沙》,心情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陈先生,你刚才在吟的是什么曲调?清新脱俗,意境深远,而又不拘一格,好文采啊!”坐在我身边的子渊赞道。
“老大,不要这么难过嘛。一场赌局而已,而且我可是迫不及待想看老师拜在你的门下哦。”兴致颇高的子路继续."话说,陈先生,我对你可是五体投地啊。能让师傅那么重视的人,俺子路还不曾见过呢。陈先生,让我再看看你手里的世界地图好不好,我真的很像知道为什么世界是球体的,还有那些文明古国到底离我中华有多远。”
我把视线转向子路。为什么贤人遇到痴迷的东西就变得一点身份都不顾了呢?玩物丧志啊!我把地图递给他,也不想接口。自顾自地继续发起呆来。
“天下如此之大,去哪里才好呢?”我自言自语的毛病又犯了。的确,从外人开来,我现在是风光八面。著名人物孔子推荐,身边还带着他的两个得意门生,春秋各国无处不可去得,到哪里都是荣华富贵。可是,我心中的苦楚又有谁知--还不说五年之后一旦赌约输给孔子,自己被逼上绝境。就是在这五年里,自己如何才能爬上高位保住高位都是问题。同时,我曾听子苏先生说起此时的天下,各国虽然没有大的战争,楚国和晋国以及其他诸侯国都签订了和平条约。一切从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可是谁都知道这短暂的和平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两个超级大国依然在积蓄力量,迟早要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无论自己投奔哪个国家,都不可避免的要面对战争的洗礼---不可能有安安静静的五年时间让安心我治理。再加上大部分国家内部党派林立,军官佣兵自重,即使位极人臣,依然无法使政令通行,让国家朝好的方向发展。
孔子能有大治鲁国的信心,一方面是鲁公器中他,更重要的是鲁国地处边外,少染兵戈,且周礼之风保存完好,民风质朴。而自己要去的任何一个国家,自己都没有任何党羽助理,全需从新开始,自己打拼。于是乎,我一路上来才是叹息连连。
“先生不必过于担心,想来老师也是受到了你理念的启发,想要为子孙万代创造新的救赎之路而已。我想,不论最后是先生胜,还是老师胜,大家都是为天下平安在努力。至于赌注,我看只是老师的玩笑罢了。”子渊安慰道。
我知道,孔子已经对我够尊重够爱护了。如果我是他,看着一个毛头小子在众贤人面前大放厥词,耸人听闻,把一些大逆不道,毫无根据的道理说得天花乱坠时。我是会一脚把这个人踢出杏林的。但圣人就是圣人。即使觉得我的话狗屁不通,但依然愿意吸取我的话里对他有用的内容。我曾说过,只有被实际检验了的理论才能指引前进的道路。没想到这实事求是的精神立马被圣人运用到我自己身上了,设计了一个赌局把我的命运跟我的信仰捆绑在了一起。真是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啊。
但同样,我也能感觉到孔子对我所拥有的知识十分钦佩。临走的时候,夫子诚心诚意地把我送出了鲁都,并且对我三次鞠躬。看得出,他是惜才的。最后,他踏上马车,向我郑重道别:“无论五年以后结局如何,丘都很高兴能交到先生这样一位有才气的朋友。你我虽政见不同,道理不合,但却看得出先生勤学好思,与我惺惺相惜。”孔子继续说。
“无论这次赌约结果如何,我都希望我们两人能努力去实现各自的理念,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天下黎明,匡扶人间正道。因为至少你我都相信,只有用心,才能拯救中华”说着,缓缓走下马车,向我挥手作别。
突然之间,我感到了那一份庄严,那一种博大。这才是真正的大爱,大善,这种情操让我震撼,更让我感动。虽然,我可能会因这次赌博送掉性命,虽然我并不赞同他所坚信的许多“正道”。但是,他是孔子,中华民族永恒的老师,是东方文化的脊梁--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我只有高山仰止的份。
我们一行三个从鲁国出来,出了过境就开始漫无边际地走着。
子路和颜回是孔子承诺过的给我的帮手,颜回是我挑的,而子路则是自己强烈要求(冲我比拳头),加上孔子希望他多多历练,才一起跟来的。本来我想把湘贤带在身边,可是湘贤说他想跟随老师,而且官场的日子他已经厌倦了,所以没有跟我一起走。他并没有跟他的师傅一起来送我,这是因为他不喜欢那种依依惜别的感觉。但我们还是听到了那悠扬的笛声,在孔子向我作别时,在我的身后响起----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曲“劝君多珍重”似乎一路随行,始终在我耳边回荡。“湘贤君啊,愿我能平安回来。与你继续一曲高山流水。”对着天边的云彩,我默默的说。
马车的速度不快,因为我始终没有把我们最后的目的地告诉车夫。子路和颜回修养极好,看我不做决定,也自得其乐地做自己的事情:颜回喜欢问我诗词,子路喜欢看着地图听我讲伊拉克战争(虽然他半点也听不懂)。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每到一个路口,我并不管通向何处。而是随便用小木棍指向,小木棍倒向那个方向,我们就往哪里走。一路上划拳喝酒,唱歌赋诗,完全是一副东晋狂士的作风。来到异世,的确还没有遇到过比颜回善于倾听,比子路善于争论的家伙。三个人年龄相仿,见识都是颇为广博,几杯黄酒下肚,对当今世事往往可以侃侃而谈,其中精妙之处比比皆是。我和子路经常争得面红耳赤,到最后往往是子渊做总结发言。子渊从不随便争论,但只要他一说话,基本上争论就可以告一个段落:那种对问题的周密思考与对我们两人博采所长的能力,使得他的议论往往无懈可击。搞得最后我和子路吵架一般都不找他了,因为那个家伙理性过分,情趣不足。

照着地图,我们走访了许多山川湖泊。驾着马车,我们穿越无数风景胜地。感受祖国大地原始的深秋景象。枫叶飘零,雨打秋池,晨风微凉,秋霜满地。我们尽量偏离官道而走小道,虽然行程遍布齐,鲁,中山,宋,陈,走遍了今天山东,河北,以及部分河南。但我们不想与任何一国的君主见面:难得有机会能畅游天下,何必着急于自寻烦恼呢?这场赌约本来就是少有胜算,为什么不在期限之前好好享受生活呢?自刎?老子不怕。依稀记得自己还有九条命呢!三个大男人,在野外露营,爬山,看海,听潮,彼此却不觉得孤单。打猎,钓鱼,采药,偶尔还帮农忙收割一天庄稼,友谊一天天建立,各自的身体也一天天健壮。很高兴看到子渊的气色变得红润了许多,而子路却是越发精干了。
秋去冬来,北国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寒冷了。我们的马车终于走到了陈国与蔡国的交界处。我要车夫在一片林子面前停了下来,把弓箭向子路扔去。“走啦,猛男,今天看谁射到猎物最多。”
“谁怕谁,你可是连续三天都要靠我和子渊打到的猎物过活啦,还敢大言不惭。”子路最喜欢抓住一切机会打击我。
“我就是纳闷,明明我已经瞄准了,连风力都测算进去。可为什么就是射不中?”最近几天我一直为这个事郁闷,老子以前打CS可是甩枪高手,现在却好几天连只兔子都打不到。
"呵呵,鑫君,你是用心不正啊。”颜回也拿起了他的梨木弓,书生打扮却全身透露出一股英雄气概,帅啊。“射,乃是君子的技艺,心不正,箭才会偏离轨道。心中常含浩然正气,自然箭箭命中目标了。”
“好唯心的说法啊。。。”我心想,以他的理论,难道美国佬的巡航导弹还是专门请儒家圣人瞄准的不成?懒得理他,一个箭步窜入草丛,全心全意寻找猎物才是王道。三人各自朝不同方向散去,个个屏气凝神,谁也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被其他两个说是吃白饭的。
寻了N久,一直没有发现能够充饥的猎物。一条蛇?一只猫?我没有在粤菜师傅那里学习过。狮子?老虎?我又不姓周。蚱蜢?蟋蟀?蛋白质是够了,可是我怕子路和子渊会被我吓到。。。已经走了十多里路,我郁闷得不行,“奶奶的,难道是上帝在捉弄我?”这么大的林子,居然连一只兔子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仿佛灵验了我的猜测。在我斜前方的草丛中,我发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看起来是兔子没错。“乖乖,别到处乱跑哦。妈妈来看你来了。对,别动,让我好好瞄准你。。。对,保持这个姿势。。。看招!‘‘
长箭嗖的一声向兔子射去,力量是没得说。只是,当我发现兔子完好无损,而我的箭正在一边的树干上随风颤动时,我知道结果只有一个:我又射歪了。
“奶奶的,难道处男真的不适合打猎不成?”我心理无名火起。好不容易找到个猎物,还是没能逮到。看来今天回去会被那两个无良人士精神虐待了。
正当我准备转生回去的时候,我的眼角瞥见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只兔子居然没有被我吓跑。相反,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奇怪,刚才箭射入树干,声音不小啊,这只兔子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是只蠢兔子?
我又沉着气,仔细地观察了那团毛球一会。那毛球确实不曾移动过。“死了?”我想。“不对,肚子还有起伏呢。”又看了一会,觉得兔子八成是撞到树干昏迷过去了。
“哈哈,原来守株待兔的成语是从我这里来得啊。”心理小小得意一下。虽然不是自己打的猎物,但至少有得饭吃,谁还管那么多呢。
我大步走到兔子身边,用手提着它的耳朵拽起来。发现兔子全身并无伤痕,而且似乎有些嘴吐白沫。“妈的,居然是只中毒的兔子。”太倒霉了,辛辛苦苦这么久,不断地被打击。好不容系搞到的蛋白质居然已经被污染了。。。
“咦,这是什么?”几株奇怪的植物吸引了我的注意。
在兔子晕倒的草丛边,我发现了有几株锯齿叶子的野草,上面明显有被啃过的痕迹。这种植物的花已经凋谢,露出一个个圆球似的子房。我用指甲在他的子房划出一道痕迹,不一会就有白色的乳浆流了出来。用手沾了一点向嘴里送去,我立马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地娘啊。。。居然是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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