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我的娘啊,居然是罂粟?!”我的嘴张得像是能塞入一个菠萝。
我俯下身子,仔细检查一丛草本植物。长长的茎叶,亭亭玉立的果实随风招摇,饱满而诱人。的确是鸦片的原料罂粟没错。天,如果没错的话我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与秦岭向东衍生的余脉。从没听说这里的气候可以供罂粟生长的啊?这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但现实摆在面前,由不得我不信。
我盘腿而坐,看着这奇怪的植物发呆。罂粟,魔鬼之子。他的提炼物是一把双刃剑,即可救人,也可杀人。而上天让我发现了他,从此代表我拥有了可以借助的力量。突然之间,一条条环环相扣的计谋慢慢在我的眼前浮现,我一直以来对自己力量的不自信正在被慢慢侵蚀。虽然我还无法把这些计谋练成统一的整体,但冥冥之中我似乎看到一支大手正在把我武装起来,让我不再对未来存有悲观。
"鑫君,你在哪里。。。”大概是我长久的不归时子路子渊担心我的安全,于是他们呼喊着我的名字向我这里寻来。
“我在这里!”从草丛里钻出来,向他们招手。两个人都是满载战利品,子路是一脸得意,看得出他已经在组织词语要“羞辱”我了。
“呵呵,你看我一个猎物都没打到。唯一找到的兔子也是中了毒的。太失败了,比不上你们啊,呵呵呵。”随便敷衍几句,抽出腰刀讲所有罂粟的果实割下,用兽皮包好。“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说着,腾地站起来,抱着果实往回走。
“喂,你等等啊~”子路没想到我这么快服软,弄得他十分不自在。一身的力量都打到了空气上。“你这家伙又要白吃白喝啊,我是不会给你的!”子渊不经意地看了看地上的兔子和光秃秃的罂粟杆子,一脸迷惑地看着我和子路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往回走。
晚上,我们在一处庙宇过夜。等到其他人都睡了,我拿出藏在袋子里的罂粟果实,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知道罂粟想要有效果的话必须要提炼它,但我不具有我所需要的工具。从哪里能弄到呢?
“你抱着的是什么啊?”从身后响起子渊的声音。他的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一不小心一颗罂粟过掉了出来,幽幽地向我的身后滚去。
“这就是你的秘密么?”颜回捡起那颗果实,翻来覆去地检查了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对我有如此魅力。“这与那只昏迷的兔子有关?”
我的心猛的一下抽紧,虽是初冬,我仍能感觉到我的后背被汗沾湿了。
“是的,这是一种草药,可以去湿止痛。”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他。罂粟的确有药用的效果。只是我明显不想用它们救人。
“那你那么紧张干嘛?”子渊没好气地说。“正好,我的腿有点风湿,山里湿气重,已经疼了几天了,给我用点。”说着把果实递还给我,然后把裤腿卷了起来。
“恩,等。。。等我们进了城,我用工具加工一下再给你服用吧。”说着,我强迫自己自然地躺了下来,努力闭上了眼睛。
奶奶的,吓死我了。自己从来没干过犯法的事情,没想到第一次干就是可以枪毙的罪:藏毒。感觉到子渊回到了他自己的草垛上,不一会传来阵阵鼾声。我重新把眼睛睁开--看着怀里的罂粟,一颗心始终忐忑不安。
第二天,我们终于决定向最近的宛走去。一方面要补充剪枝和记录的竹片,一方面我希望能购买一些炼药的工具。宛是蔡国的都城,蔡国是个夹在晋国与楚国之间的小国,百年来受尽屈辱。两国打仗,战场却在蔡国境内;两国称霸,蔡国必须向两边称臣纳贡。如果有哪一边要打仗,蔡国还必须出兵协助,而他国的报复却往往独自承担。这里生活的百姓也是饱受欺辱,统治者在别国损失的尊严,往往加倍地从他们的子民身上讨回来。可以说,蔡国的命运实际上是春秋时期所有小国命运的缩影----迟早要被灭,只不过苟延残喘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吧。”沿着官道,看着到处荒芜的农田。路边的老农绝望地看着我们经过他的身边,那眼神已经失去了颜色。已经是造早饭的时间,但家家户户却并没有炊烟升起。营养不良的孩子斜靠着村口的歪脖子槐树,又惊又怕地看着我们,苍蝇在孩子身上爬来爬去,似乎已经料定不久这就是将他们的食物。看着这场景,我的心一阵阵扭曲。这地方与人间地狱没有分别。死亡对这里的百姓来说应该是一种幸福的解脱。
我们的马车缓缓地前进着,邻近的村名慢慢的聚拢了过来。看着他们衣衫褴褛的模样,我忍不住讲我的外衣脱下,为一位老奶奶披上。已是初冬季节,她却依然穿着满是补丁的单衣。我们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散发到了人群之中,包括我们没有吃完的猎物。子路的眼睛已经渗出了泪水,我和颜回也是一脸沉痛。大家有序地排成了一列,一个接一个地从我们手中结果并不多的衣服,食品,钱财,谁也不抱怨有人拿得比自己多,更没有一个人往前挤。直到我吧自己最后一块,爱弥儿留给我的刀币送给了一个小女孩,我们才不再散财。我们把马车的帘子拉开,把自己的袖子圈起,告诉大家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慢慢的,人群散去,从人群后面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两个人一个手里捧着一壶水,一个手里捧着一盆山药蛋。看得出,村子已经把他们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了。
我接过水,但笑着拒绝了那一盆山药。可是那个捧着山药的小女孩却硬是要把怀里的东西塞给我,好像我们不接就是不接受他们的心意似的。
“鑫君,接着吧。乡亲们不希望被我们施舍啊~”颜回在我身边提醒。虽然,这里的人民穷得连一件完好的衣服都没有,但他们却还保有着先民的骨气。没有人愿意被人当作乞丐对待。他们是在以物易物,而不是祈求。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那壶水,我喝完又传给子路和子渊。让我们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水的清凉和甘甜。每当我们喝完了,乡亲们又立马把水壶注满,直到我们实在不能再喝了。所有的村民才露出满足的神色----他们满足了我们的需求,虽然不足以报答所有的恩情。但已经尽到了他们的全力了。所有的人都向我抱拳致意,一些妇孺小孩甚至跪了下来。我也知道是时候要走了,于是准备把水壶还给乡亲。
突然我发现,一圈波纹从水壶中的水面传开,接着又是一圈,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能够听到有乡亲尖声叫了起来----
“快跑啊,楚**队杀过来了。。。”
什么,楚军?楚国与晋国不是休战了么?我的心里一片混乱。
猛地跳下马车,往身后望去: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军队像乌云一样遮天蔽日的压了过来。马的嘶鸣,盔甲的摩擦,战车的碾压,构成了一曲催命夺魂的战争的序曲。我呆住了,这不是电影,更不是迪斯尼乐园的焰火表演。这是真正的军队在行军,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我们前方的宛城。以他们的速度,而只要再过五分种,我们就会被碾成肉酱。
天地一下子变得昏暗。我只记得我被子路一把抱住,被扔进了马车。接着马车就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奔了起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