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意思的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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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斌也在观察吴应熊,这个其貌不扬的矮个子,胖胖臃肿,细眉大眼,厚嘴唇,一眼看去极是忠厚朴拙,却不料他一反平日慢吞吞的习惯,十分敏捷地用一道“话墙”将他碰了回来。周全斌微微一怔,随即似笑不笑他说道:“不敢听或许是真的,不想听嘛……世子殿下自地震以后为何要一日一趟快马飞驰云南呢?可惜呀,你要得到平西王的回话还要好些日子哩。你我两家都是前明旧臣,素有旧交,何妨先听听我这一孔之见呢?”
吴应熊一边听,一边极细心地剔着烟杆中的油泥,不紧不慢他说道:“北京地震,我担心云南也有震情,写信问候家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全斌身子向前一倾说道:“铜山西崩,洛钟东应——看来世子也担心云南地震?这和朝廷倒想在一起了。不然,万岁又何必兴师动众地驾幸五台山祈福呢?”
吴应熊眉棱倏地一跳,“五台山”?不会吧,他们不是去京郊值~寺了吗?再说,五台山乃佛祖胜地。到那里去,足见我太皇太后和皇上忧民之心。”
周全斌紧接着说:“岂止忧民,而且忧国!!他们这一去,一是抚慰京师人心。二是去西路视察民情吏情。这西路可是平西王夺取三秦、挥师京都的通道啊!看来下一步的撤藩将不远了!”
“哈哈哈。你说地什么活,撤藩不撤藩是朝廷的事,家父夺取三秦做什么?再说家祖、家父为前明守了几十年北大门,崇祯在至急至危的关头才封了家父一个平西伯,可是归顺天朝以后,一举赐为王爷!我们吴家和你们周家不一样!”
周全斌没有生气。他今天会见吴应熊。是下决心要为朱三太子敲开这座封闭极严的府门的:“好!世子说的一点不错,前明地平西伯,已经成了大清的藩王了,可是吴老伯虎踞云南,拥重兵、坐银殿,尚不满足,仍要背着朝廷冶铁煮盐,铸铜造钱。自征粮、自遗官,抗命不朝,这才是吴家的与众不同呢!好,世子保重,在下告辞。”说着将手一拱便要辞去。
吴应熊忙起身扯住:“哎,何必着急呢!把话说完嘛。”
周全斌见他软了下来,不由有些得意:“也好,我就再罗嗦两句。皇上年纪虽轻,这机断权谋,这聪明睿智您都瞧见了。岂容令尊长此以往?这次驾幸山西,对平西王有百害而无一利,望平西王和吴世兄好自为之,此外,圣上在前些时御笔亲书一首五绝,赠给了云贵总督。这里面有什么名堂,请世子三思。”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吴应熊背着手站在台阶上,微笑着说“不送”。心里却在惦算,这个周全斌显然是朱三太子的人,他今天来拜见我是为什么呢?他说的那些事父王那里知道吗?……
巍峨壮观的平西王府邸高高地矗立在昆明城郊的五华山上。一座座龙楼凤阙,或红墙遮挡,或绿竹掩映,依山势错落有致地散布在溪流纵横的峰峦间。方圆数十里内云树葱、气象万千。弯弯曲曲地盘山道,一层层的大理石阶蜿蜒曲折直通云天,一入山便使人有飘飘欲仙的感觉。这里原是前明永历故宫,吴三桂接手之后又煞费苦心大加修缮。经过近三十年的经营,早已不是它原来的模样了。后山修造了一排排大石屋,是吴三桂的藩库,里边的金、玉、珠、宝,堆积如山。库房旁是各样的武器,如今还在不停地铸造、更新。银安殿两旁的一个个廊房里,设着兵马司、藩吏司、盐茶司、慎刑厅、铸造厅等等一切都按朝廷建制设置,不过简化了点,变了名字。山下高大的仿汉阙向四外延伸,东连黔粤,西接青藏,南抵缅交,北通平凉……所有这一切,构成一张无比庞大地网络,而牵动这张大“网络”的中心人物,便是平西王吴三桂。
此刻,吴三桂正坐在银安殿西侧王府花园的列翠轩前观赏歌舞。和他并肩而坐的,一个是从北京秘密绕道而来的耿精忠,一个是已经从广东来了半个月的平南王之子尚之信,他们已在这里磋商、观看了两天,各方面地情报都汇集得差不多了。耿精忠在前些时进京见了康熙,他心里很有点犯嘀咕,本来对吴三桂的实力,他充满了信心,现在有点把握不定了,康熙的豁达风度对他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给他的印象太深了。看来,皇上确实是个年青有为的君主,而决不是吴三桂说的“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了这个想法,两天来,耿精忠只是默默地看,暗暗地想,不打算急于表态。
尚之信呢,却是另一副状态:他是平南王尚可喜地大儿子,早就跃跃欲试地要抢父亲的王位了。尚可喜已经年迈,管不了那么多事,实际上,兵权早已被儿子夺去。这个尚之信,阴狠毒辣,城府极深。他来到五华山之后,摆出一副贵冑子弟,酒色狂徒的神态,满口粗话,行为荒唐,使耿精忠很是讨厌,连吴三桂也有些瞧不起他。
这次三藩聚会,表面上,每日珍馐美味,声色犬马,实际上,却是一次叛乱之前的预谋。年龄和辈份最长,实力又最雄厚地吴三桂,既是这次聚会的东道主,又是理所当然的核心人物,此刻,他见尚之信瞪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看着自己心爱的歌女阿紫,不由得一阵心烦,站起身来说:“外边风凉了,我们进去说话吧。”说完,径自进去,耿精忠和尚之信也只好在旁边跟着。吴三桂的谋士,刘玄初,夏国相,相国柱,贴身卫士皇甫保柱等人,也一起跟了进来。穿过列翠轩大厅。几个人随吴三桂进了东厢书房,围坐在大理石屏前地长案旁。侍卫只有保柱一人进来,守护在三桂身后。刚刚坐定,王府书办匆匆忙忙地进来,向吴三桂禀道:“王爷,云贵总督甘大人的禀贴。请王爷过目。”说着双手递上一份通封书简。
吴三桂皱了下眉头,心不在焉地接过来,看了几行,转脸问道:“是从云贵向内地运药材的事,这件事你晓得首尾么?”书办道:“卑职知道。王爷去年秋天已下令禁运药材到内地。这几个商人犯了令,弄了十车药材,都是

、三七、麝香、鹿茸、金鸡纳霜,到卡子上给扣了。督衙门。甘大人连人送过来,请王爷处置。”吴三桂沉思了一下,突然冷笑一声:“哼,他不过是出难题给我罢了。那几个商人现在何处?”
“都押来了,在大院垂花门外。”
“叫他们为首的进来,在轩外头候着”。说着便起身,对耿精忠他们说:“你们先议着,稍候一时我就回来了。”
那药商早已跪在院中阶下,见吴三桂慢条斯理地走出来,头重重地在砖地上碰了三下。恳求道:“王爷千岁!求王爷开恩……开恩……这十车药材如若不能发还,小的只能投河自尽了……”
“孤早已下令禁运药材,你为什么这么大胆?”
“回王爷的话,因内地山东、河南一带遭了水,瘟疫传了开来,小地在那儿的分号伙计来说急用这些药。小的并不敢故犯王爷禁令。因请示了知府衙门才运的。常言说医家药店以治病救人为本……”
“嗯?照你这么说孤王我是以害人为本喽?”见药商吓得只是磕头,吴三桂口风一转,叹息一声道:“不过你也确有你的难处。这样吧,我不让你赔本,你的这十车药,我全买了,如何?”
药商抬起了头,惊讶不解地看着吴三桂悲天悯人的面孔。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我们云贵近来也有瘟疫,而且时常有瘴气伤人的事。这么做,也是为我云南贵州人着想,所以金鸡纳霜、黄莲、三七、麝香这类药断然不能出省。你是商人。想发财也是自然地事,我给你指条生财之道如何?”药商先还叩头称是,听到这里,又惊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吴三桂。吴三桂笑笑道:”告诉你们会馆那些商人,咱们这里缺的是马和粮食,你们可以到内蒙、直隶贩些回来,孤必定不叫你们吃亏!”

“王爷开恩。”药商苦着脸说道:“粮食还好说,从中原贩马进云贵是犯着朝廷的禁令啊……”
药商还在絮絮叨叨地求告着,可是,吴三桂已经不耐烦了,在云贵两省,在这五华山上,吴三桂的话就是圣旨,他是从来不改口的!禁运药材去内地,和私运粮食、军马到云贵,是他全盘计划中的两步棋,那怕药商们把头磕出血来,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吴三桂在密谋着他自己的事,而果辰则已经带着柳飘飘到了恭亲王府门口。那福叔一见果辰回来了,马上就上前打了千道:“辰贝勒,你可算回来了。大贝勒他……哎。”
看着福叔的表情,果辰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大哥又出事了。
果辰回京的消息,除却恭亲王府地人之外,就数康熙知道的最早。不说以前安排在王府外的那些大内密探,跟着果辰的那些大内高手也该早去回报了。他们只会在果辰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出现,还有就是监视果辰。
这柳飘飘的事,他们早就知道有这么个女子。不过他们只以为柳飘飘是被江湖仇人追杀地女子而已,没想到她会是明朝将领遗孀。果辰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放心柳飘飘这么光明正大的跟着自己。他知道那些侍卫肯定以为他是贪图美色而已……
就果辰坐下还没来得急喝一杯好茶,那福叔就开始数落起了自己的‘便宜’大哥。原来自己那大哥自从去过天桥后,就一直在那物色美女。这次他不想惹了个刺头,而且还扎手的很。正因为这个扎手的刺头美女,他的生命已经在了生死边缘……
而叫来那二狗一问,才知道这个刺头美女其实是个尼姑。就住在城郊的一个尼姑庵里,只因为这个尼姑长的实在是美地无话可说,那‘便宜’大哥才会‘铤而走险’,不想却为此已经快葬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听那二狗的描述,果辰倒来了兴趣。只因为二狗实在是把这个尼姑描述的太美、太美了,他不是好色之人,却从不知道京城有哪座尼姑庵会藏美女……何况听二狗地意思,这个美女还是满人,野的很。
现在是康熙盛世,满人当国,怎么可能有满族少女放弃自己的锦衣玉食,而去当一个尼姑?就算家境再落泊,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福叔,现在大哥怎么样了?”果辰冷冷的语气,让边上的二狗很不自在。他只以为大贝勒抢了二贝勒的王位才会如此。
福叔是王府老人了,可他一直本本分分。要不是大贝勒实在气人太甚,他也不会在下人面前盛气凌人。现在果辰问话,他自己是老老实实的问道:“贝勒爷,奴才已经让小凳子去请宫里的御医了……”
这请御医,可不是这么好请的,怕是也只有他们恭亲王府的人才会把请御医当成很不屑的事情。
这些医生可是只为紫禁城的那些大爷、奶奶们看病,这恭亲王却是不比其他王府。当初老王爷在世时,就算是小咳嗽什么的,皇上也肯定会让御医来看望。这个习俗自然被传承下来,倒并不是因为老王爷威风犹在,只是果辰现如今的地位,谁敢不卖他们恭亲王府一个面子?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他们不去给现在的恭亲王看病,怕都得掉脑袋。
“恩,很好。你带我去看看大哥怎么样了,哎……”果辰叹了口气,突然看见柳飘飘愣在那边。他现在才想起,自己到了京城后,习惯的就带她到了恭亲王府……要不是刚才太急,忘记看柳飘飘的反应……“那个、福叔,你先把这位柳姑娘安排一下,她是我的贵客……”
福叔一听,马上走到柳飘飘面前道:“这位小姐长的实在可人,不比青格格差……”说到一半,他就发觉自己失言了,马上尴尬的嘎巴了嘴,做了请的姿势说:“小姐,跟老奴这边走……”
那柳飘飘也是没缓过神来,毕竟她呆呆的跟着果辰木头木脑的就进了王府,本以为他走错了,不想那老人开门就喊‘二贝勒’,这如何能让她反应过来。直到现在,她的脑子还处在当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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