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庆功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姬澄在官署内早已设好了庆功宴,此时也已到了晚宴时分,所以叫田武去喊安君入席。官署摆宴,那是会稽太守来巡视才能享受的待遇,如今把这个待遇也用到了打虎英雄身上,十分难得,可见安君这次确实做了件得民心的大好事。
看着准备好的各色山珍海味,佳酿良馐,官吏们都很开心在一旁议论着,他们好久没有享用这样的大宴了,而且借着安君的打虎之功,等上报到会稽太守那边,余杭的大小官吏都会得到一笔赏赐。
对于田武来说,二十两黄金的赏金是铁定无疑了,非但如此,还会名声雀起,为世人所称道,甚至被记录进史册,而现在弱冠年纪都不到,后面有更大的机遇在等着自己呢。
安君则这么个念头,自己渡海过来,身负着祖父的遗命,如今秦朝已经灭亡,他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后来计划下来,他决定还是要去见汉朝皇帝,韩终交予他的密函时说无论如何叫亲自交到朝廷,所以管他秦朝还是汉朝的朝廷,反正都是这块土地的最高统治者,他交还掉就行了。
安君现在最大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找个与皇帝单独相处机会,但是见到皇帝甚为困难,让其他人知晓这事又不妥当,所以要着力扩大自己知名度,而这次是个天赐难得的机会。
安君,余杭官员,田武,这三者都能从此事里得益,所以说这样皆大欢喜的喜宴,能不让人高兴吗?
长案上,香烛弥漫,六只大陶碗一字排开,里面都倒满了清澈的美酒。不用说了,这肯定是给安君与田武二人准备的庆功酒,意思就是,你做了为民除害的大好事,二话不说,先将这每人三碗美酒饮掉,而且是要毫无条件,一丝不净地喝掉。
“‘春蕴若水’,此乃你周伯父家绝世精酿。二位贤侄先饮完此酒,压压惊吧”
果然是礼遇隆重,姬澄将周永泰赠他的“春蕴若水”拿出来招待二人了,“春蕴若水”其实就是所说的若水酒,前面加“春蕴”,则是此酒中的品,名扬九州。
当然那时天下的名酒也不少,比如郢城产的富水酒,荥阳产的窟春酒,富平产的冻春酒,剑南产的烧春酒,河东产的乾和葡萄酒,岭南产的灵溪博罗酒,宜城产的九酝酒,浔阳产的湓酒,京城长安产的西市腔酒,虾蟆陵产的郎官清酒,河汉产的三勒浆酒。也都是名扬海外之物。
在秦汉以及先秦时代,赐酒是一种高规格的礼仪,是一个英雄获得的至高荣誉,特别在士族大夫之间,更体现得淋漓尽致。比如楚汉之争时,项羽设鸿门宴待刘邦,樊哙一头冲进军帐救主,连项羽都为之折服,赞其“壮士”,下令赐救一杯。又如战国时期,楚国攻打齐国,齐威王令淳于髡去赵国请救兵,不辱使命,于是回来后齐威王赐酒功臣,举朝通宵饮酒。
赐酒,代表着官方对英雄的最高敬意。
看着眼前这六海碗美酒,安君却不免犯难起来,他很清楚自己酒量,以前在大秦岛时,由于缺乏原料与工艺,酿造酒的人几乎没有,所以除了在重大庆典场合,酒很少出现在人们日常生活中,而安君从小就滴酒不沾。
自从到了田知微家后,他才第一次品尝到若水酒,知道了酒的味道,那是田氏夫妇收自己为义子的那天晚饭上,当时感觉酒是好喝,清甜甘冽,饮了满满一碗,但随后就就醉了一整天,知道这酒的威力,让自己此毕生难忘。
安君手端起一碗酒,想起那天醉后的难受,皱着眉头,看了看众人都在望着他看,于是硬着勉强喝下一碗。田武见他这般模样,做了个鬼脸,凑到他耳边悄悄说道:“莫要难为自己,打虎你在行,这个饮酒我在行。”说完就捧起只海碗一饮而尽,只见那碗还没有放下,另外一碗已端到口边了,须臾,桌上就只剩五只空碗。

“兄长不胜酒力,这两碗由我代劳了。”
安君万万没有想到田武的如此大酒量,连连点头表以感谢,而田武那股豪迈气概,也令在座的人也不禁拍手叫好。
饮完这六碗酒后,准备开宴欢庆了,姬澄面南在主位,安君与田武也席地而坐,面南在客位,众官员也席地而坐,大家准备痛饮开怀,一醉方休。
是夜,余杭的县署内,杯盏相递,觥筹交错,姬澄首先代表余杭百姓向安君将进酒一杯,表示自己地方长官的感谢之情,安君想婉拒,一旁的天文示意不妥,只好也应声尽一杯美酒。接着,县丞也举杯,安君无奈,跟着就范,可这一开先例,下面就接踵而至,什么县尉,县佐,斗食等官吏纷纷上前敬酒,安君被灌得晕头转向,好在那酒杯小,不像刚才那大海碗,要人命。
酒到兴头时,姬澄对旁边一位差人击了下掌,那差人从内室端出一个红木家什,上面盖着红布,东西端到了安君酒案前头,差人揭开红布,只见里面装满了金灿灿的黄金。
“贤侄,我刚与诸位僚幕商议,决定将原先二十两的赏金提高一倍,小小敬意,请望笑纳。”
田武此时正与田文讲打虎的经历,一听这赏金翻倍了,心里不住窃喜,但又不能显露出自己的神色,他假装推辞,挥手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自取之,自用之,肆意索要,非君子所为。”
“论功行赏,怎么能说肆意索要?何况余杭遭虎害甚久,你们兄弟二人不顾安危除之,此乃社稷之福,礼当嘉奖。”
姬澄这话一说,众人跟着附和,不过确实是如此,余杭虎害多年,每年都悬赏除害,喊着要去的人每年都有,但是要么是空话大话,要么就是一去不返。
“呵,以我家安君这般厉害,杀那猛虎,简直小菜一碟。”田武一听这般赞美言辞,不觉飘飘然起来。于是就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讲起昨晚猎虎的经历,不过这些情节一半是安君讲给他听的,一般则是他想象出来的。
这是安君那次对他讲的原话,田武这家伙倒是记得清楚,连酒醉时也不时念叨着:“……,安君站在那边一声猛喝,那虎应声跌落到陷阱。”
“那虎双目中箭,真是艺高人胆大?”
“当然是我在后边射伤那虎。”
“真是有勇有谋,荣鄙人再进英雄一杯。”
安君正被灌得昏昏沉沉,半醉半醒之际听田武在说那猛虎,顿时想起了刚才那位药铺少女的嘱托之事,于是向姬澄问道:“那猛虎尸首,不知该如何处置。”
“明日,将那虎尸装上车,巡城游一遍。”
“那巡游好后,如何处置那虎尸?”
姬澄此时听出安君意思了,不就是他要自己处理这个猛虎尸首,老虎浑身是宝大家都知道,自从这个虎尸拖到项王台后,官署下下都在打此主意。姬澄本来为此在烦恼呢,谁都希望要到这个虎尸,可老虎只打到一只,给谁是好?古语说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现在安君这么一说,他想到给安君去处理最合适不过了,谁打虎人谁得益天经地义,更让那些打此主意的手下们无话可说,还给了安君一个顺水人情,一举三得,和乐不为。
于是姬澄对安君道:“我想此虎尸首,还请贤侄处理最为合适。”
安君一听这回复,满心狂喜,赶紧起身敬姬澄一杯,连说感谢。此时得他,心早已经想着明天去见朝珠的事,特别是带着现在酒后的一丝冲动,朝珠那美妙的声音,婀娜的身材,清澈的双眸,还有她那诱人的芳香,无不撩起安君那颗躁动的心。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