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田家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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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多天观察后,直觉告诉安君,田知微与周永泰二人都是侠义之人,不会作小人之举。何况还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却还提防着二人,心里真得很过意不去。
于是,安君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田知微与周永泰听,基本上是做到了倾诉那种程度,这么多年的海上漂荡,他太需要把所有的经历讲给其他人听了,而这人又须要自己信得过。安君唯一没有透露的则还是密旨一事,因为这是他向祖父韩终保证过的,事关秘密,不允许外泄。
韩家传奇般的历史,让田周二人唏嘘不已,韩终那种执著的信念,那种开拓的**,那种敢作敢为,壮志凌云的精神,不正是田周二人毕生所要追求的精神吗?
安君讲完后,令田知微与周永泰唏嘘不已,二人连声赞道:“韩仆射,真英雄。”
“壮志未酬,憾也。”说完,韩安想起没有完成祖父的寄托,情不自禁热泪盈眶。
“成事在天,安君勿要悲伤。”
“这么多天两位恩人待我这般好,安君感谢至极。”说完朝田周二人下跪。
田知微赶紧把安君搀扶起来,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况有韩仆射如此英雄,今天站此与其后裔说话,为某等之荣。”
“先祖以为今尚是大秦江山,只是世易时移,早已今非昔比。”
“事隔多年,韩仆射遭难尚存,幸事。但终老前未能回中原,实乃一大憾事。不然,此为举国同贺之举。”
安君一听举国同贺的话语,脸色顿变,连忙说道:“安君还有一事相求,请两位恩人勿要将此事泄露出去,今国已变诈,唯恐遭难。”
安君很隐晦的说出自己的请求,意思是秦朝已经被汉朝代替了,如果将自己还是秦遗民的事情泄漏出去,万一让当今朝廷知道了,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果是开明点的皇帝,听后不但认为没事,还觉得是国家兴盛的祥瑞,连前朝的遗民都来归顺了,高兴之余还会给安君封官加爵。但是小心眼点的皇帝知道后,那就难说了,治罪的理由有千万条,可能回认为安君是在胡言乱语,先关进大牢再说,或者认为安君回来居心不良,是复辟大秦朝的,那可是死罪一条,更要连带田周二人倒霉,所以还是低调为上。
田知微周永泰当然懂这样的意思,连声回道:“安君放心,我等知晓其中厉害。此事除你与我等兄弟二人,再无他人知道。”
随着安君身世的真相大白,一切都弄清楚了。周永泰心头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耽搁了他这么多时日,家中酒坊事情肯定一大堆,那也该速度回乌程。
但还件事情要先解决,那就是如何处置安君的归宿,叫他再回大秦岛,说天下已经是汉朝的了,你们这些秦朝遗民就乖乖呆在岛上发展吧,中原是很危险的。当然,这个只是笑话,因为那不具备可操作性。报官决定安君归宿吧,那更不可能,因为这样肯定要牵动朝廷,祸福难料,有违侠义道德,田周二人会是这样的人吗?
于是,田周商量下来,决定安君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就是跟周永泰回乌程,第二条路就是留在田知微处。
两条路放在安君面前,要他自己决定,安君考虑了一会,选择了留下。
当晚饭时,田知微给大家讲田家要多个人时,田武立即顿时欢天喜地起来,他早就想田知微将安君留下来了。安君与田武一般年纪,二十岁不满,这个年龄段少年不喜欢孤单一人,安君的加入,让田武可以多个玩伴,读书,打猎,游玩时都能在一起。
而一旁的窈娘却显得十分失落,噘了张小嘴,不时对周永泰白眼,似乎觉得周永泰应该执意带走安君。他怂恿着阿宣连连求要安君改变主意,而自己更是亲自责问自己父亲是否对安君有成见,周永泰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赶紧保证过段时日带窈娘再来田知微家。

第二天一早,永泰便带着窈娘与阿宣,与众人告别,启程回乌程了。
安君在田家就这样住下了,他与田武十分合得来,田武出去打猎,安君就跟着一起,而其他闲暇时间,田知微就教安君与田武二人书经,田知微还有一个大儿子叫田文,在临县余杭县署当管理日常事务的佐史。自从三年前田文去余杭当差后,就很少回家了,田武常常只有孤零零一人为伴,成天郁郁不欢,而今安君的加入,则让田武重现了往日的欢快,每天忙前忙后,不亦乐乎,田知微看到这种情形后,心中也宽慰不少。
田知微祖上本是齐国王侯世家,齐国人尊崇武为先文为后,而他本人却认为要文武皆修,方能成大器,所以把两个儿子起名为文武,意思是他们能一文一武,他现在是退隐山野,钱唐人推荐田知微做官,证明他能力道德都出众,但他却屡次拒绝,不是他天性清高,而是他实在看不上那种芝麻大的小官,他希望两个儿子能日后建功封侯,光耀祖庭,那才是他的终极梦想。
大儿子田文从小就聪慧过人,三年前被乡人推荐去做了余杭县的一个小官吏,和他当初一样,田知微支持了田武出仕做官,因为时代在变,乱世出英雄的年代已一去不复返了,汉朝正在迎来文景之治这个盛世,此时的为官之道当要一步一步,隐忍后找准时机好好表现自己,方能受赏识升迁。而田文正正朝这个目标努力,今年刚升为余杭佐史,享受两百石的俸禄,尽管官职还是很小,但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
而小儿子田武呢,虽说今年也已十六岁年纪了,可生性莽撞粗野,整天喜欢舞刀弄枪,打打杀杀,平时和他讲书经礼仪,则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到了出去狩野时,一下变得生龙活虎。他本想田武也能何其兄长一般优秀,但现在看来,期望不能太高,何况随着自己年纪大上去,家中需要留个儿子来打理。建功封侯的任务,还是由田文去完成吧,至于田武么,这小子秉性还算厚实,顺其自然吧。
一段时间下来,田知微对安君极为好感,他也曾暗地观察安君,尽管安君竭力不愿表现,田知微看出来此人有侯门将相之气,不愧为仆射之后,而平时见田氏夫妇彬彬有礼,对田武谦让有加。从日常言行里发现,安君饱读诗书,而且自从田武出去狩猎带上安君后,带回来的猎物多了三倍,据田武说,安君还暗藏一手好箭法。田知微私下赞叹,难得的一个好人才,就如若干年后的曹操第一眼看到孙权后,发出“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慨。
再生一个像安君一样的儿子,可能性是不大了,但要认安君为儿子,却很简单,两者同样是一回事。
田知微一直暗藏着这个想法,他与妻子林氏商量,林氏也大为欢喜,于是二人合计等安君再多住几日后,就提认义儿之事。中国有句古话叫好事多磨,但这次恰恰相反,原来田武暗中也早有此意,于是在一个月后,安君与他狩猎归来,他就田知微说道:“安君一身好武艺,我好生羡慕,爹爹,你干脆就认得安君为义儿吧,这样我就多个阿兄,好天天跟他学。”
田知微默不作声,只是含笑看着安君,他想知道安君的想法,没有想到安君上前就朝田氏夫妇跪下:“诺!”
战国时士人常常以“诺”来表示自己很高兴接受别人的建议,表示一言千金,永不反悔。安君这样行为,让知道其中含义的田知微求之不得,忙扶起安君,口中哈哈大笑道:“幸事,幸事!”。
于是田家选了黄道吉日,全体换上干净衣裳,又摆上酒菜,安君朝田知微与林氏三跪九叩,正式拜二人为义父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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