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罗刹君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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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婠婠之后,席月白剩下来的整个旅途过程就显得相当的宽松了。
除去每到一个城市就要通过特殊的渠道用信鸽向石之轩汇报一下当前的位置之外,席月白一路走走停停,偶尔救济一下流浪的难民,盘缠不够了就去富贵人家那里画两幅话。一路上水陆的前进方式交替,加上又是孤身一个人,整个前进速度却是赶在了宇文化及的船队之前。
此刻的江湖还是相当平静的,只是一个“扬州第一高手石龙获得了疑似《长生诀》的奇书”这个消息闹得有些沸沸扬扬而已——就算这样也仅仅是在一小部分人群中传闻而已。
因为那个标志着整个《大唐》全部事情开端的事件——也就是高丽罗刹女傅君婥典当了出自杨公宝库的玉佩——还没有发生,所以席月白也就乐得轻松,依旧不紧不慢得继续着自己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游山玩水的旅程。
花间派一脉的武学讲究的就是随心所欲,追求真我而已,所以石之轩对席月白的行程也没有催得太急。
但是事实上,在席月白或打发或甩脱了不知道是第几批粘上了她的尾巴后,她开始怀疑起石之轩根本就不着急的原因根本就是在用她当幌子——为得是借用她摆在台面上的行踪去隐藏杨虚彦的行踪。
跟对自己的教育指导不一样,席月白很清楚石之轩自从“石青瑄”死亡之后,基本上教育重心就放在了杨虚彦的身上。当然不排除他是因为不想触景伤情的原因,但是就席月白自己的理解,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因为杨虚彦的特殊身份以及补天阁功法的特性才对。
毕竟补天阁的功法要求的是近乎冷酷的理智和功利,这对于先后面临了妻子和女儿离去,加上席月白本身推波助澜而导致精神分裂的石之轩来说,无疑是一个逃避的最好方法。
Ma,不管怎么说,都和现在的她无关不是么?
反正她现在修习的功法是花间派,就算是眼馋《长生诀》,但是修炼《长生诀》的首席要诀就是放弃以前的功法——但是她可没有那个兴趣,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散掉她辛苦修炼了那么多年的功法去自虐。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小说中徐子陵和寇仲那两个家伙为了打通生死玄关有多凄惨。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侯希白”,就算不学《长生诀》也绝对不会出问题,反过来说,要是学了那才叫出问题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席月白带着殇登上了太湖旁的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楼——松鹤楼,不过席月白过去的时间不太凑巧,松鹤楼基本上已经满员了。
不过在丢下了一锭10两的金子后,席月白立刻成功的在二楼要到了一个比较安静而且景观也不错的雅间,里面摆上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太湖的景致很不错的,殇你也过来看看。”
虽然满桌尽是属于太湖特色的好酒好菜,但是即使是在旅程中也没有亏待过自己,加上还不时去那些大户人家打打牙祭的席月白,对此的兴趣也没有多少,所以只是动了几筷子意思一下之后,就让殇自己去消灭剩下来的饭菜了。
而她,则是拿着酒壶和酒杯,靠在窗台上自斟自饮,闲望阁窗外的青天白云静湖动舟。
很快就要到扬州了,既然罗刹女的剧情还没有开始,那么也就是说未来的双龙此刻还只是两个落魄的街头小混混而已。
反正最后侯希白也是和他们成了生死之交,那么她稍微更改一点剧情在现在去结交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毕竟虽然对寇仲那个争霸天下的小子不感兴趣,但是她对徐子陵的感觉还算不错。
不过,总觉得自己的妹妹石青璇配那个家伙有点可惜了——就像石之轩已经无法再对石青璇下手一样,她也无法对这个世界唯二和自己有着血脉联系的妹妹不理。
只不过……哎,自己现在的身份啊……真是个问题……
浅酌着杯中20年窖藏的状元红,席月白突然低声轻笑了起来。
她似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喜欢东想西想的走神本能呢,现在大唐双龙连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竟然就想到了石青璇的终生大事上……真是受不了自己了……
还没有想完,思绪却被楼外的一片杂乱声给打断了。
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席月白好奇的从从阁窗向外看去,结果发现外面是人声鼎沸,看热闹的人已经远远站了一圈了。
看热闹可是中国人的天性,而如今杨广那个昏君在位,天下分崩在即,形形色色的势力林立而起,在一些人口较多的城镇中发生争斗是很普通常见的事情。而因为一些约定成俗的规则,普通人只要不是太过靠近,也不参合进去,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难怪全出来看戏了。
中国人的劣性根啊……
席月白摇头叹息。
作为一个曾经的A级特工,席月白自认虽然有的时候对大局掌握的力度不强,但是对人性的理解还是相当明了的——她负责的主要任务就是潜入卧底还有反间,对于自己的本职能力,她可是相当有信心的。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哪个倒霉鬼被人给盯上了啊?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外面的一句不知道是哪个人的吼声,让席月白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说!杨公宝库在哪?!”
尖锐刺耳的声音让席月白的眉头锁了起来,原本捏着酒杯的手顿了下之后才把酒水送入了口中。
杨公宝库……已经开始了追击罗刹女的这个事件了么?
“想知道?先过问我手中的剑吧。”
脆生生却带着冰霜的话语响了起来,席月白顺着那个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然后看到了一个正站立在街头的,一身雪白武士服按剑而立的女子。
她头顶遮阳竹笠,垂下重纱,掩住了香唇以上的俏脸,但只是露出的下颔部分,已使人可断定她是罕有的美女了。
此女身形颇高,有种鹤立鸡群的骄姿傲态,纤侬合度,体态美至难以形容。尤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令她倍添神秘的美姿。

韩国人也能长这么高?算是长见识了。
席月白重新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微微抿了一口酒。
说起来,黄易对他作品中的女性似乎一直都很优待——至于写美女是为了收后宫还是什么的动机先不看,至少席月白就没有看到过他写过什么丑女。
而对于傅君婥,席月白的感触很复杂。
隋朝时期战乱纷纷,尤其是杨广好大喜功,硬生生把石之轩上好的计划给演变成了伤国劳民的笑话,而高丽也就成了这个笑话中的受害者。
作为一个高丽人,傅君婥深爱着她的祖国,所以当隋兵在高丽烧杀淫虐的时候,以死殉国便成了她生存的唯一目标。
姑且不论她是如何从傅采宁那里获得出师的许可,但是席月白已经可以确定,她从高丽远道而来是为了刺杀杨广,教他以后都不能对高丽用兵。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皇宫大内高手如云,行刺两次都只能凭仗轻功还有弈剑术脱身。于是,在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进入杨公宝库的方法之后,她改为把从杨公宝库得来的宝物显现于江湖,好让在她心中贪婪丑恶的汉人自相残杀——为此不惜以自身为饵。
傅君婥的本意是不错,只要隋朝内乱,自然也就无法再对高丽用兵。但是她却没有算计到人心,还有隋朝目前的局势。
所以她注定失败。
如果是一名汉人的话,傅君婥无疑是一个值得被史书歌颂的女性——如同野史中记载的吕四娘等人,但是她偏偏是高丽人,于是她注定悲剧收场。
但是幸好,幸好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碰到了双龙,让她的一生完整。但是同样不幸,不幸在因为双龙,她放弃了自己最初的目的,甚至为了保护双龙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的楼下,街道上已经混乱成了一团,傅君婥白色的身影在前赴后继的人流中穿梭着,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围攻傅君婥的人手,基本上全是非常普通的二三流的人手,连高手的边都沾不上边。
但是毕竟蚁多咬死象,傅君婥虽然修习了武功,但是也仅仅是一名女子,在持久力还有臂力这一方面无法和男子相比——至少此刻,因为不想伤害到小孩而被众多人逐渐逼进死角的她,情况很危险。
看不下去的席月白突然把手中的酒杯丢了出去,正中了一个意图偷袭的人的脑袋,于是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少爷,你又……”
殇一副很认命的表情,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把席月白喜欢吃的几种点心给包了起来。
“不凑巧,我可是很尊重女性的。”
席月白微笑了一下,然后一撑窗台,直接从阁窗跳了出去,在空间几个巧妙的折转借力后,停在了傅君婥和人群中间。
“这么多个大男人,公然欺负一个外域女子,也不怕叫人笑话我们中原只会以多欺少了?”
席月白微笑着道,手上“啪”得一声打开了自己的那把折扇。
“说得好听,你不过就是想横插一手而已!”
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
“错,侯某只是看不惯这么没水准的事!”
席月白好脾气的微笑着,“美人是用来欣赏疼爱的,动刀动枪很伤和气不是么?更何况还是来自外域的美人。”
“谁要你假好心。”
傅君婥在身后轻啐了一口。
“不要怕!他们就两个人!我们上!”
随着这个声音,原本稍微冷却了一点的战斗场面,立刻又开始升温了,而且还隐隐有扩大化的趋势。
“这位姑娘,这下战圈扩大化了,可趁了你的意么?”
手中的美人扇随手一挥,从相当多的一部分人的攻击中滑了开去,切近傅君婥身边的时候,席月白低声问了一句,“如果没有猜错,大概最多两盏茶的功夫,追击你的人就要多上一倍了。姑娘还不走么?”
在一开始看的时候还正是高估了这群人,真正交起手后才发现以这群人的实力根本就伤害不到傅君婥,但是傅君婥却依旧被这群人缠在了这里。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这种场面其实是傅君婥故意为之的。
而原因,不外乎就是让自己得到了杨公宝库的消息流传的更广而已。
“谁要你帮忙!汉狗都不是什么好人!”
大概是见到自己的意图被戳破了,傅君婥娇叱了一声,随即她手上剑芒大增,以极为轻松的姿态将她身边数个大汉完全笼罩在了她的招式之下。
一触即溃。
但是却也有几招向着席月白这边招呼了过来。
侧身,花间游的身法展开,席月白轻松躲过了傅君婥的剑芒,同时手腕一抖,张开的美人扇脱手而出,旋转着划过了周围一圈试图上来捡便宜的几个大汉的脖颈,轻松结束了战斗,然后仿佛被什么东西操纵着一样,在飞溅的血花中又倒飞了回来。
滑步以让人眼花缭乱却又写意无比的身法躲开了傅君婥随后的攻击,席月白张开了手,接住了飞过来的美人扇,然后轻巧的扇了扇:“原来是侯某小瞧了姑娘的身手呐。抱歉抱歉,但是如果下次侯某再看到这种事情,也是依旧会插手的。”
“少爷。”
这个时候,殇也终于从松鹤楼那里赶了过来。
“花言巧语。”
傅君婥冷哼了一声,但是语气却是松了不少,“留下你的名字。”
“在下姓侯,草字希白,不知姑娘名讳?”
“和你无关,带着你的跟班快滚吧!”
傅君婥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一个翻身,白色的身影轻巧折转,迅速的脱离了战场。
“啊啊,果然是冰美人。”
席月白摸了摸鼻子,一点也不在意碰了一鼻子的灰,径直转过了身,“殇,没热闹看了,我们也走吧。”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再见面了呢!
罗刹女,傅君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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