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月夜除奸 剑光寒石虎 梅关却敌 克敏救明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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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志敏这一次现身,来得太突然了,不但是石虎庄的李全藩、闻仲三、柳营、龚华和车氏兄弟,被吓得张口结舌,连到骆中明也觉得好像是在做梦;惟有于志强见过志敏两次身手,所以并不惊讶,可是,对于于志敏出其意料之外之出现,也被怔得说不出话来。
于志敏见各人惊愕的样子,心里又是舒服又是好笑。因为他生性顽皮、活泼,紫虚上人几百年来就收他这么一个徒弟,当然爱护有加,尽心培育,再说起紫虚上人当年,也是顽皮的孩子,于志敏这种个性,正合紫虚上人的心理,所以亲自调教了三年,除了教得于志敏满腹诗书,周身绝艺之外,更会施展小巧,捉弄别人。这时见到厅里各人木立发呆,那得不好笑,还是因为有骆中明和哥哥在场,不好意思,否则,不知道他还要闹出什么样子的花式来。
于志敏见过了哥哥和骆中明之后,骆中明连忙领着他和石虎庄的人相见,于志敏又嘻嘻笑道:“各位伯伯叔叔我全见过了!”此话一出,在座的客人无不惊奇。
于志强奇道:“你刚才来到,在那里见到这几位叔叔了?”
“就是刚才见到的呀……”
骆中明知道于志敏又犯了那顽笑的性子,正待说他胡闹,那知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于志敏指出刚才李全藩说什么,龚华说什么,把每人所说的话几乎都背诵了出来。在座各人那能想到于志敏还有这一煞着?更是惊奇莫置。
于志强笑道:“你不要搞鬼了,正经地说,你怎么会来到此地来?地上这个是谁,怎么无缘无故被你捆来,却给我打死了?”
李全藩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脸色陡变道:“这个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个李福啊!但是为什么倒给小兄弟抓到,真令人不解,还是请小兄弟解开这个哑谜罢!”
于志敏对志强微微笑道:“你看李大叔还认得出这人,而你却让他从你的手底下跑掉了,我好容易替你把他追回来,你不但不领情,还要说我无缘无故,真正岂有此理!”
于志强见他一来就要拌嘴,知道说他不过,只好央道:“好兄弟,不要找我开心了,还是快点告诉我罢!”
“告诉你就告诉你,可是这块废料放在这里却令人恶心,人是你打死的,你就收拾收拾吧。”
李全藩哈哈大笑道:“倒不劳于公子收拾!”立起身驱,把李福一提,大踏脚步往外走,迳自去了。
不一会,李全藩转回厅堂,于志强又笑对志敏道:“这回你可没有赖的了!”
“你这人真是……你什么时候见我赖过了?”
先前各人经过了骆中明的介绍,知道后来这个小孩子就是于将军最小的一位孙子,对他已经是另眼相看。虽然觉得他词锋凌厉些,可是,自从来后,满座春风,脸上一团稚气未除,各人不但不觉得唐突,反而觉他有趣;尤其进厅里的那种身法,已经使各人在心理上起了无限敬慕。石虎庄这一群人物,虽然武技上不能算是登室造极,可也是在江湖上成名的英雄,今夜一个于志强已把他们闹个不亦乐乎,正暗自赞叹,那知后来这个年纪更小,而武技更高,枉自有那么多人,而究竟人家怎么进来的,也看不清楚。李全藩身为主人,当然要尽力招呼,希望把他老少三人多留几天,也许从他们身上学到多少好处,同时,现在的天色,不过是初更时分,又有家藏佳酿足宴佳宾,何乐不为?当下一叠连声肃客入座,呼僮进酒,霎时,满屋子忙碌起来。
酒过三巡,于志强又催促志敏赶快说出擒的经过,正巧于志敏夹了一块腊味刚刚放进嘴里,被志强一迫,不由得瞪他一眼,虽然是兄弟之间拌嘴惯了,但于志强被他这样一瞪,也感到心头一震。于志敏咽下那口腊味之后,才转过头来对志强道:“你这人还是那猴急性子,要听也要等人家咽了东西才好说呀!说!说!现在就说,省得你问七问八,人家吃也不能安心!”这几句本来是很平常的话,但是于志敏说起来不但清脆动听,而且加进了不少的表情,竟逗得各人哈哈大笑。
于志强见他肯说,已是满心欢喜,知道强他不过,被弟弟说了一大套,只好淡淡一笑。
还是李全藩过意不去,陪笑说道:“小兄弟尽管吃吧,吃完了再讲也是一样,今夜就在这里憩,还怕没有时间说话不成?……”
经过了李全藩这么一说,于志敏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骆伯伯!你们当真在这里过夜?”
骆中明只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么我得先回去拿东西!”人影一晃,已不知去向。于志强跟踪上屋,只见星河在天,凉风习习,那里有志敏的影子,只好垂头丧气回来。
闻仲三看了赞叹道:“古人说:‘英雄出少年’真正不虚了,最初我看到于小侠的艺业,已经认为高不可及。那知道位小兄弟竟是到了飞行绝迹的地步,而且年纪又小,真不知道是怎样修来的?……”又叹一口气道:“我们这一点皮毛的把式,真不能算是什么了!”
骆中明见各人因为看到于志强兄弟武技高强,都有点灰心样子,只好安慰他们一番,勉励他们一番,不多一会,于志敏已经转回,原来在一枝香不到的时间里,于志敏已经来往大庾墟两次,取回衣物。
于志强到底是对这位小兄弟特别关注,一眼就看出他这次的装束和刚才不相同,忍不住问道:“你原来的那枝绿虹剑为什么不带,却带这枝长剑来了?”
这时各人才注意到于志敏果然是斜背一枝长剑,又听到于志敏说:“绿虹剑也带,可是下山的时候,师父说我那绿虹宝剑的煞气太重,除非遇上最凶顽的强敌,才允许使用,所以又多给我这枝‘金霞’,虽然比绿虹稍为逊一点,却是当年师祖行道时。随身佩用的剑。师父因为已经用不着兵刃,又因为不准我乱用绿虹剑,又恐怕遇上强敌的时候,没有兵器会吃大亏,才给我的。可是这枝金霞跟我几天来,还没有发过利市,真有点委曲了它了。”
各人听于志敏这么一说,各自在心灵的深处暗喊一句侥幸,知道这个小魔头心狠手辣,今后江湖上又要多一番杀戮了。幸得见机还早,改邪归正,才转祸为福,反而交上这些武林异人,如果刚才继续顽抗下去,惹起这小魔头出手,那还有命?
惟有骆中明为人持重,心地纯厚,见于志敏说到“宝剑不发利市,有点委曲,”弦外之音,当然是要到处寻惹祸患,找人厮杀,深自不以为然,眉头皱皱轻斥道:“学武的人怎么如此心狠?难道在山上的时候,上人没有和你说起?”
于志敏笑道:“怎么不说,其实我的心最慈,尤其是深得师父说的:‘宽恕待人,除恶务尽’的真谛呢!”
李全藩听了更是懔然,骆中明也点头无语。
于志强又磨着要看金霞剑,他说:“兄弟这枝金霞剑必定是一件宝物了,但不知比我的蒙天剑怎样,可能给我瞧瞧?”
于志敏微笑道:“你不必用激将法!我这枝金霞剑绝不比你那枝蒙天剑差,除了不像你那枝软绵绵可以束在腰上之外,断金切玉,专削一切重兵刃。”说完已经解下宝剑连鞘送了过去。
于志强接过宝剑,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拇指在卡铅上轻轻一按,“噹!”一声,剑身竟自动跳出半尺,只见一缕金光,映得在座各人须眉皆紫。各人连呼:“好剑!”
于志强正待抽出宝剑,忽然于志敏喝声“慢着”,吓了他一跳。于志强正想发话,已见志敏笑笑道:“哥哥要拔出剑身就请到庭院里去,因为我这枝剑带有二尺四寸的鋩尾,很容易伤到别人哩!”
于志强离座正要出去,又见于志敏道:“我说你猴急性子,一点也不错,放着好酒好菜不吃,无缘无故的要看什么宝剑?等一会吃完了,我给你看一个够!”于志强只得把宝剑入鞘,回身坐下。
各人边吃边说,才知道于志强和骆中明走后第三日,于志敏就从山上回到向涛村,见到王大伯、任乾玉等人,知道骆中明,于志强,明因师徒都已重入中原。心里一急,立刻赶回山上,禀过了上人,匆匆又赶回向涛村,由任乾玉亲自送他到雷州登岸。
当时,于志敏知道骆中明等是从陆路北上,好在雷州到达高州只有一条官商大道,很容易追寻。可是,过了高州之后就不同了,到底骆中明走那一条道路,无法知道,幸亏他天赋聪明,在两三天内连续看到骆中明和明因师太所留的记号,虽然不能确定那些记号就是骆中明一行人所留,可是,既然有了那些古怪的标志,跟了下去总算是聊胜于无。同时,又触起一种联想:知道明因师徒为为是女性,可能不会同行,而分批前进,恐防失了连络,才留下这些标志。想到自己的脚程本快,充其量追到大庾岭这个南北必经之地,终可以探访出一的消息,如果真是找不到,那末,自己一个人也敢到北京去找仇人算账。果然是到了第十天的早晨,在英德镇上却看到明因师徒,束装就道,就知道骆中明和于志强不会太远。本来于志敏可以先和明因师徒相见,可是生性顽皮,总想找个机会开她们一个大玩笑,同时,自己在暗处对于应付未来的敌人,还有很多方便的地方,所以也就不现身。到了当天的晚上,候明因师徒住店之后,于志敏偷听她们师徒谈话,知道明天就可以见到骆中明和于志强,才己自安心休息。这几天来,就走在明因师徒和骆中明二人的中间,脚程飞快,每夜还来往两处一次,在暗中照应。
今天知道骆中明等人必定在大庾墟落店,自己就先期到达,恰巧和骆中明住在同一个店里,为了不给骆中明和于志强认出,反而施展缩骨功,涂上易容丹,就尾随在骆中明等人的身后,连到在墟上打架,路上斗番僧,都一一看在眼里,料到骆于两人可以取胜,所以并不出手。后来又随骆于的身后来到石虎庄,用两块瓦片切下周刚的左耳。不久,这边战事结束,自己也就躲在后院的屋角上,看到明二人鬼祟祟地也在窃听,另外还有一人在对面屋檐发出暗器,立刻飞跑,于志强追赶不及,才越过去把他治了。回来的时候,又遇上两人朝县里的大道飞奔,知道可能是回去报信,索性也把他们毁了,本待在这个时候现身,恰好听到各人正为看李福逃跑而担忧,只好顺理成章把李福摔了下来。
于志强静静地听了志敏的经过,“哦--”了一声道:“怪道呢,我追赶李福那狗头的时候,彷佛看到一条淡淡的影子,凌空飞过去,我还以为是眼花看错,却原来是你,当时你为什么不招呼我一听?”
于志敏笑笑道:“招呼你?你自己不肯追,怪谁?”忽然又改口风道:“李福这厮身手倒不是一个弱者,尤其是轻功更是优越,如果你起步快一点倒以以追上,可惜你只追了一半,被他躲起来,你却以为他跑脱了,立刻回头,我在你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才代你追上去哩!”于志敏这话不说犹可说了出来却把志强气得脸脸红地,连呼“可惜!”惹得各人一阵大笑。

各人听说连到韩修,霍一鸣两人都已被杀,知道消息一点也没有泄漏出去,石虎庄暂时可以安然无事,无不心中大喜,谈谈笑笑,吃得杯盘狼藉,宾主尽兴。
这时虽已是鱼跃三更,但是各人还有馀兴,柳营、闻仲三、龚华、车长庆连到剑创甫愈的车长祝,也嬲着于志强兄弟露一两手,当然其主要的目标是在于志敏身上。于志敏一面是年轻好胜,一面是推辞不掉,两兄弟只好含笑举步,由李全藩领引,迳出庄外。恰好是十**的夜晚,半轮皓月,虽缺犹明,衣袂飘飘,使人心旷神怡,千氏兄弟各把宝剑出鞘,让各人传阅,见者无不称赞,羡慕。接着就是表演开始:先由龚华表演一路“断魂刀法”,接下去就是闻仲三“万花夺”,柳营的“卧龙剑”,功力深厚,身躯灵巧各有千秋,李全藩本来是败军之将不愿献丑,经不起于志强说:“李叔叔刚才是因为心神分散,以致失招,这算不了什么!”骆中明也再三勉励,只好硬着头皮施展苦练二十年的“梅花枪法”,只见银光闪闪,耀目生辉,倒也非同小可。
半晌,一百三十六招梅花枪使完,霍地收招,朝着骆中明一躬到地道:“献丑!献丑!”骆中明着实的赞美了一番,然后自己也进入场中,使出三百六十五招猴王拳来。但见拳风呼呼,飞沙走石,十丈之内,各人的身上都感受到一股压力,除了于氏兄弟之外,无不被拳风迫退几步。骆中明使到要紧处,只见一条身影时上时下,拳掌就像雨点似的分不清楚。正在各人凝注视线的当儿,突然听到骆中明一声大喝,身形腾起十二丈,在空中一个大翻身,倒冲下来,离地还有一丈多的时候,两掌向下一拍,身体又倒翻出来二丈多,霍然收招落地,同时,听到他双掌一拍的地方,“蓬!”一声,竟把地面打陷了二尺多宽的一个小坑。各人看到这种情形,无不轰然叫“好!”于氏兄弟更是把手掌拍得怪晌,跟着呼起“妙!”来。
除了车氏兄弟再也不肯出场,各人不便强人所难之外,于氏兄弟知道自己是无法推托的,两人悄悄地商量一阵,才由于志强首先出场,只见他轻身一纵,已站立在十多丈远的地方,回过头来向各人招呼过了,手中蒙天剑一绕,“野火燎天”一团银光起了五六丈,忽然又是“仙女散花”银光倏地分开,成为千万点银星,直罩了下来。各人见到开头两招,已经是这样精奇,无不摒息呼吸,瞠目直视,想在这一路剑法中,学到一招半式。渐渐,招式越来越紧,只见是一团银影,飞上飞下,于志强的身形已经无法看到,约莫是一顿饭时光,一声轻啸,那团银光竟飘起十**丈,然后像星丸泻地,直落下来,银光收处现出一个苗条的身形,于志强已向各人作了一个罗圈揖。
各人如梦初醒,轰然叫好,骆中明、于志敏也鼓掌不停,于志强轻轻一纵到了于志敏的身旁,俏皮地问道:“兄弟!好么?”
那知于志敏本来是随各人喊好的,但这个时候只淡淡一笑问道:“你这套杂锦剑法,可是五百四十八招?”这一问,可问得于志强目瞪口呆,只好点点头道:“正是五百四十八招!”
他俩兄弟这样一问一答倒不要紧,可是却把旁观者怔得像一天群木鸡,连到骆中明心里也暗暗在想:“志强这套剑法,连我也只看到是一团银光,裹着一条人影,偏偏是一招一式都被志敏看个清楚。”
又听到志强道:“这回轮到你了,你可要拿出点好看的东西来!”
志敏道:“你要我拿出什么来?”
“管你拿出什么都好,可不要冷场!”
“也罢!你看看!”志敏说完了,霍地拔出金霞剑,就见一片金光映着月色煞是好看,这时,他更不怠慢,一扬手,一缕金光激射到前面二十多丈一棵大树上,立刻喝声:“回来!”那缕金光,果然又射回手上,在这一瞬间,“轰!”一声,前面那株大树,已经倒了下来,各人还来不及喝采,于志敏肩膀微微一晃,已越众而出,刚刚回到手上的宝剑,又是一缕金光脱掌飞去,这次宝剑脱手似乎比头一次还要远些,可是并不飞向什么目的物,各人暗暗奇怪,不知道于志敏要什么玄虚。
可是,于志敏已经站桩运掌,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就在这一刹那间,各人发觉悬在空中的剑光,是矫若游龙随着于志强一招一式而舞动。渐渐,掌打得越来越快,剑光也越来越密,竟交织成一堆美丽的光墙。
于志敏舞得兴起,左手往怀里一探,跟着向外一扬,一道碧绿色的光华,又飞出二十多丈,也是跟着掌法而在二十丈外飞舞。开始的时候,一金一碧的两道剑光,是个别地舞动,后来竟是纠结在一起,此进彼退,此来彼往,此刺彼贴,此劈彼挡,但都是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倏尔分开,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碰击的声音,约莫是一顿饭的时光,两道剑光轻轻一贴,一声清脆的龙吟,双**回志敏的掌上。
这一场剑光飞舞,把各人看得眼光撩乱,怔怔地出神,连到于志敏收剑后,对各人来一个罗圈揖,也浑如不觉,直等到于志敏站回志强的身旁,开声发问:“你还看什么?”这才是大梦初醒,还疑刚才在做梦,轰然一声喝起过时的好来。
骆中明感动到流下几滴凄泪,抚着志敏的美发叹道:“孩子!你这几年来吃了多少苦,才链到这种地步,如果祖父母和你的爷娘健在,真不知得到多少安慰哩!”于志敏面容惨变,但生性倔强,恨恨地把银牙一挫,纵鼻孔里哼出一口气之后,竟然默默无语。
李全藩等人,见到骆中明又起了伤感,免不了劝慰他一番,只有于志强迫不及待,握紧了志敏的手,恳求道:“好兄弟!你这套剑法能不能教我?”
这套瑜迦剑法本来是从天竺传过来的,不是本门的十二字剑,当然是可以教你。可是,以你现在的功力来说,只能够学它的招式,要想像我这样脱手舞剑,也未尝不可,不过,一面要看你的修为,一面还要靠遇着机缘才行………”
“修为倒不必讲了,我自己懂得用功,可是你说‘机缘’,要有什么机缘呢?”
“机缘这句话很难说,譬如说,我们过去就遇着不少的机缘,银果啦,血鳗啦,蹑空草啦,蚺龙啦,宝剑啦,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平空增加了几十年的功力,如果不是那些东西,我们还不是像一般习武的孩子一样,充其量也不过较好一些罢了。”
“说起那些奇物异果,你我还不是都同样得到?”
于志敏又看他一眼才说:“我得的东西比你多得多啦,一时也讲不完,将来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
这时已时灵鹤再唱,斗转星移,各人真个是兴尽而回。李全藩把书房让出来,给骆中明和于氏兄弟安憩,各人也回居室各自安憩不提。
一宿无话,次日各人梳洗完毕,李全藩邀请各人陪若骆中明和于氏兄弟,往大庾墟取骆中明的行囊,顺便往福星酒家吃那梅岭红酒。当他们这一行人,来到镇上的时候,街上的人群个个都带有点惊慌的表情,而且渐渐地往室内规避,这种情形当然瞒不过老江湖的的人物。
不一会,李全藩一行人已到达骆中明原住的客栈,由李全藩亲自代付房租取出行李,又转往福星酒店。
跑堂的社老实正在洗抹桌椅,忽然看到李全藩带了七八个彪形大汉进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变,可是,跑也跑不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招呼。李全渖等人见到这种情形,知道杜老实起了误会,连忙安慰他道:“今天我们到这里,是吃酒不是打架,你放心好了!”
杜老实听他这么说,才稍稍安心,仍在一旁恭候着。
李全藩点了十几个菜,杜老实唯唯退下去吩咐厨下做了,各人趁这个机会,又谈谈笑笑起来,李全藩笑道:“这墟上与及附近的邻里,都有点怕我,可见我过去所作所为都未免太过分一些……”
于志敏心直口快道:“是啊!我一来到就听到人家说李叔叔的坏话哩!”骆中明不由得盯他一眼。
“小兄弟说得很对,附近的人恨我、骂我、怕我,我全都知道,因此我也恨透了他们,久而久之,就互成为因果,结果是我变成了独夫,脱离了群众。但是,从昨晚起,我觉悟了,我真正地觉悟了,像骆老英雄,于小侠、小兄弟,个个都身怀绝艺,仍是那样地谦虚,那样地宽恕,而我,不过是懂得几手把式,就那样盛气凌人,不求上进,说起来不但对不住我的父母,而且也对不住我自己!”李全藩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接着很激动坚决地说:
“今天,我要让全墟的人,知道我悔改,而和我做一个朋友!骆老英雄和诸位兄弟总不会说我不对吧?”
各人听了李全藩这些话,无不动容,龚华就首先翘起姆指叫“好”。但是,他又惶惑地问:“大哥!你说在今天要让全墟的人,知道你悔改,要用什么方法?”
“那还不简单!……”
这时,跑堂的杜老实已把食具送来,接着又端上肴菜,另外在每人的身旁,放下一坛梅岭红,舀酒完毕,垂手侍立。李全藩等到一切酒菜分排妥善之后,立刻把杜老实拉过一傍,俯耳细语,在座各人都听不出他在说什么,惟有于志敏却不断地点头,微笑。
杜老实一面听李全藩吩咐,脸上却显出惊讶的表情。半晌,各人才听到杜老实回一句:
“李大爷!你这件事小的绝对替你办到!”匆匆就出门而去。
李全藩归座之后,柳营第一个忍不住问:“你到底捣什么鬼?”李全藩笑而不答,尽是劝各人喝酒。柳营和李全潘的关系比较密切些,笑骂道:“你不说出来,却把我闷饱了,怎么还吃得下?”李全藩仍是笑而不答。
闻仲三望着于志敏道:“还是请小兄弟替他说了吧,省得他还以为秘密哩!”
于志敏也笑道:“人家的秘密,我怎好把他说穿?反正再等一会就知道,倒不如先把酒菜吃了,省得又要回锅失去原味!”
于志强笑骂道:“看你就像饿鬼似的,专讲吃,我量你也不知道李大叔说什么,不过装出那知道的样子,吓吓人罢了!”各人也忍俊不禁,认为李全藩说话的声音是那么低,纵然于志敏的听觉灵敏,也听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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