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苍都围猎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草原的清晨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夹杂着青草泥土的气息。初升的太阳将其万丈光芒洒在科尔沁广阔无垠的大地上,全世界笼罩在希望与庞大的生命力之中。
参加围猎的众人已在围场起点处等候,穿过拥挤的人群,怜景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身披雪狐大氅端坐在白色的掠影背上,他用俯视着一的神态存在在天地间。不须多说一句话,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强大的压力,或许这就是帝王之气吧。怜景正望着他出神,皇帝也刚好转过头。四目相对,却是平淡如水。隐隐含着几分算计的味道。
怜景没有想到皇帝会参加这场竞赛,在她看来,皇帝该是坐在看台之上观战和授奖的不二人选。可是她忘记了,在成为一代帝王之前,他曾是天朝最年轻的将军,他曾用他手中的剑,征服过无数草原英雄!
比赛一开场掠影便载着皇帝飞快地冲向前方,只见皇帝右手自马腹下抽出一支箭,左手握弓,弓若满月,箭即离弦。在极快地奔驰着的马背上,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姿势豪迈又不失优雅。箭出便无虚发之理。一只盘桓在天空之中的鹰,应声自半空中坠落,上面正插着皇帝刚射出的那支箭,箭尾代表皇帝身份的白色翎毛随风飘动着,带着一种骄傲的胜利者的姿态。皇帝策马上前将鹰上之箭快速拔出,即刻张弓再射,但见那支箭直直飞入高草之间,然后便是刺入**的声响。当众人看清草丛中的状况时,几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此时,那箭正斜插在一只鹿的身上,而且,在箭的上端,还穿着一只野兔!顿时,围场响起了震天的呐喊声。
皇帝高举手中的弓高声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们若再不动手,朕就要轻松折桂了!”
闻言,众人方才想起比赛一事,正欲入场。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尾翎为蓝色的箭自人群中飞出,一只奔跑而过的羚羊立刻被钉在原地。干净利落。
“好!”皇帝笑道,“陵越的箭法似是更加精进了!”
“皇上过誉了!”
怜景循声望去,但见一白衣男子驾一匹墨黑骏马,神情淡然,手执弓箭复又拉开,那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仿佛有了仙法一般,长箭破空,直穿猎物心脏。他双腿轻夹马腹,上前拾起猎物,向皇帝的方向举了举,笑道:“皇上若再不有所行动,陵越可要先行一步了!”语罢,扬鞭而去。
怜景看着马上远去众人的背影,那走在最前面的两个白色的人影已渐渐看不那么真切了,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刚刚的画面,那白袍男子淡泊尘世一般的目光,竟成为她心头挥之不去的一抹残影。她不认识他,可是却识得那目光。三年前,曾有人用同样的目光俯视着她,那是她高高在上的君王,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她和他,注定是对立的存在,为了各自的来处,各自神圣的王朝民族!
很多年以后,怜景才明白原来人与人的相遇,果然是定数。无论是姬良君释,还是尉迟陵越,都是她此生逃不开的劫数。
一个时辰的等待固然是漫长的,可是为了等待最终得胜者的出现,围观的草原人民早已准备好兽皮方褥,挑好了地方席地而坐。怜景有些疲惫地靠在马车边,望向远方。
“来了,来了!”忽闻有人惊呼,怜景复又望过去。只见白色的掠影骏马之上,皇帝手持金色劲弓,白色的狐裘外披随风翻飞。他一跃而起,轻踏马背径直向场中那直立的高杆之上的锦盒飞去。可就在他即将触到那盒子的刹那,又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冲了上来。二人在半空之中以那高杆为支点争斗起来。同样是白色的外衣被高处的寒风吹起,以蓝色的天空为背景,重重相纠缠。台下众人惊恐万分地仰着头,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皇帝一不小心有个什么闪失。就在所有人觉得这比赛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下去的时候,皇帝忽然向后微仰身体,借助身体的惯性绕至杆子的另一边,同时飞起一腿。尉迟陵越躲闪不及跌下竹竿。

这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场景,而怜景却清楚地看到尉迟陵越在那一刹那巧妙地避开众人的耳目,放开了握住竹竿的手。
皇帝抓住那锦盒纵身一跃,稳稳地落于地面。
“皇上武艺高强,臣甘拜下风!”尉迟陵越单膝跪地,朗声道。
“陵越为何让朕!”皇帝有些不悦道。
“是臣技不如人,并非有意相让!”
皇帝沉默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良久才开口道,“起来吧!”
这句话不只是解放了尉迟陵越,更是解放了观战的众人。话音未落,草原上便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皇上如此认真比赛,该不会是不想把这奖品拱手让人吧!”昶瑞扶着长长的白胡子,打趣地看着皇帝。整个朝廷里,也就只有他敢如此跟皇帝说话。他曾是皇帝的老师,二人私下交情甚好,皇帝对他也十分尊敬。
“昶翁说笑了!”皇帝笑道。
“那可否将锦盒打开,让大家一睹这‘宝物’的风采?”
“这有何难!”语罢,皇帝将锦盒打开,令众人惊讶的是,盒中竟然空无一物。
“这......”昶瑞疑惑地盯着那空盒子,只听见皇帝的声音泰然平和,“这‘宝物’本是朕将满足得胜者一个要求,而今看来,怕是也没什么必要了!”说着便随手将盒子向后一抛,魏九功忙伸手接住。
“皇上!”怜景上前一步福身道:“不如就让奴婢在晚宴上献上一曲来助兴,当是送给您得胜的礼物,您看如何?”
皇帝看着她,微微怔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建议,虽心有疑虑但还是缓缓开口道:“也好,那你就下去准备吧!”
“谢皇上!”怜景朗声应道,抬起头的刹那,刚好迎上昶瑞担忧的目光,她复又低下头不去理。这是唯一一次机会。用科尔沁第一的舞姿与歌喉来取悦他,也以此来结束他们之间这些年积淀下来的恩怨。
皇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微不可见的一丝笑意,仿佛是一种嘲讽。然后他转过身走向掠影,敏捷地翻身跃上马背。脸上带着桀骜如前的神情。只是那眼底此刻正闪耀着异常明亮的光芒。那是寻到新猎物的神情,尉迟陵越这样想着。他跟随着皇帝南征北战多年,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总还算得上了解他。可是......
他转过头望向怜景离去的方向。她到底有什么特别,能够让他露出多年不见的孩子般恶作剧的神情?!尉迟陵越用手摸了摸下巴,不觉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正置身在无边的不安之中。那人不用说也知道,正是昶瑞。
昶瑞回想着怜景离开前的神态,心下一凉。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难到......不,不可以!他猛地转过头看向皇帝。此时皇帝已驾马走出了围场的地界。他复又望了望周围的人,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退出了人群。他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怜景的帐子附近的。可是还没等他靠近,便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怜景的帐子。他顿时愣在了原地——那人他认得,正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傅英!
不多会儿,怜景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走到帐前掀了帘子走进去。昶瑞担心她的安危,便走过去欲探个究竟。很显然,她并没有发现傅英的存在!事实上,昶瑞并不希望怜景复仇。在他看来,当今的皇帝是有能力一统江山的。在他所制定的政策下,科尔沁的子民都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若是杀了他,他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选来做这个皇帝了。思及此,他掀开帘子大步迈入帐中。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