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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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线透过珍珠帘子投射到地面上,隐约可见一身材曼妙的女子双手托着湿热的毛巾轻移莲步,走向床边端坐之人。那女子的脸上尽是幸福的红晕,她倚在床边之人身侧撒娇道:“皇上可是好些日子不来臣妾这儿了,昨夜总算是想起臣妾这个可怜人了!”
皇帝将用过的毛巾交给一旁的宫女,这才转过头看着锦妃笑道:“爱妃这可是在埋怨朕?”
锦妃别过头,故意不看他:“臣妾哪儿敢啊,皇上是忙于政事,就算真是因此把臣妾忘了,臣妾也是断不敢多言一字的!”语罢她转过头看着皇帝,撅起嘴不满地继续道:“可是皇上你有件事对不住臣妾。”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皇上昨儿个白天好不容易得闲,竟直接去看了新来的景昭仪,都不曾先想到臣妾!”
闻言,皇帝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心里道,你做下的好事朕不曾追问,你反倒自己提起来了!他仍旧平和地开口反问道:“景昭仪受了伤,难道锦妃不知道?”
这话问得锦妃一阵心惊,脸色发白,忙应道:“是吗?这事臣妾怎会知道!”说话间甚至不敢正视皇帝一眼。皇帝笑着站起身待宫女们将扣子一颗颗系好,方才转过身:“朕走了,你再歇一会儿吧!”
锦妃见皇上要走了,心中仍担心皇帝会介怀于怜景的事,忙假意开口询问道:“皇上,景昭仪她——”
“她还好,劳锦妃挂心了!”皇帝还未等她问完便打断她道。锦妃听皇帝的语气平和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有后面那一句。
“还有,以后,再没什么景昭仪了!”语罢,不等锦妃再多问一个字,便大步走出了端福宫。留下锦妃呆坐在床边,对那最后一句话,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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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景看着镜中的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依旧是哪么明亮的眼睛。在这除夕夜的前夕。她的脸上却无一丝喜气。其实她是懂的,此刻能做的只是为了即将失去的这个纯白的自己默哀。“弄月姐姐,帮我上妆!”
一袭白色金丝绣边的齐胸长裙,裙摆上是大朵的金色莲花。外罩桃红色轻纱外披,左襟长及小腿,右襟高于膝盖,由金丝微微束紧,在微风中恍若一层层涟漪。
魏九功见到这样的怜景的那一刹那,便就这样愣在了原地。他拼命摇了摇头来确认不是自己老眼昏花,那个向来淡如春水的女子,如何转变如此巨大。一件淡雅的衣服穿到她的身上竟也难掩骨子里的妩媚之气。但这妩媚,是源于她的骄傲的。不再多想,他忙上前扶住怜景恭敬道:“主子,这边请。”
怜景听见这称呼不觉提了提嘴角,这魏九功果真是精明人,他并未叫她昭仪,单凭这一点,他是有能力坐在这个总管的位置上的。
一出断鸿楼,转过西角门儿,怜景便愣在了原地。那华丽的近乎刺眼的龙辇就在眼前。见她良久不动,皇帝开口道:“还愣在那儿做什么?”
怜景福身:“怜景惶恐,不敢逾越了。”
“朕说的话,有谁敢多言一字,你只将心放在肚子里便是。”
皇帝话音刚落,魏九功便将怜景扶上了龙辇。皇帝拉过她,揽至身侧,一路向太清殿行进。
这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除夕,皇帝命百官进宫于太清殿共同庆祝。所以,这可以说是个空前盛大的宴会。思及此,怜景不禁有些心惊起来。她甚至有些惊异于皇帝如此明显的举动,这样分明的偏爱是会遭妒的。她偏过头看了看神情自若的皇帝,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呢?
果然,当皇帝牵着怜景一同步入太清殿的那一刻,殿内变得鸦雀无声,气氛怪异到了极点。男子惊异于传说中的景昭仪真正如此惊艳的容貌,而女子只有沿线而妒忌地望着她。尤为尖利的,理所当然是那些皇帝的妃子。

皇帝大步走上御座,拍了拍身边事先备好的位置是以怜景坐过去。那一刻,众嫔妃的眼睛全如钢针一般钉在怜景身上。恨不能即刻将她碎尸万段。于是在这样妒火丛烧的状况下,终于有人开了口:“皇上,臣妾斗胆进言,那位子应由资格最高的妃子来坐的,依臣妾看,只有常妃娘娘有这个资格!”好一张利嘴,这话一出口,便将常妃也拖下了水。一脚将这有可能触怒龙眼的事儿踢给了常妃。常妃自是精明过人,又哪能背这个黑锅。但见她起身恭敬道:“锦妃过誉了,这位子当由谁来坐,皇上心里自是有数的,但请皇上定夺便是了。”
皇帝甚至看都没看争论着的二人,只定定地盯着立在下面的怜景。怜景抬起头,也就这样望着他。一时之间谁也不再说话。
良久,皇帝忽然大小出声,这一笑,让那些以为皇帝会因此盛怒而唯恐牵连到自己的人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怜儿这是在跟朕赌气么?”这样的场合只唤“怜儿”让众人吃惊地望向皇帝,只听见皇帝继续说道:“罢了罢了,不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事儿嘛,所有人都给朕听好了,从今儿个起,擢升博尔术特怜景为景妃,赐座于龙椅之侧,可有人有异议?”这最后一句音调极沉,言下之意甚是明了,有谁敢有异议,说出来试试?!
怜景在安静中谢了恩,万般无奈地走到皇帝身侧坐下来,无视下面仇视着她的目光。锦妃这才想起皇帝早上离开端福宫时的话:“再没有什么景昭仪了......”原来是这个意思。锦妃苦笑,原来你心里是比谁都清楚明了的,原来你本就只是暂不与我计较,原来,你所做的一切竟只是为了这个女人。皇上啊皇上,那么我究竟被你置于何地了呢?哼,能从王府一路陪你走到这高墙之内的女人,岂是那么容易能打败的,难道你不明白?!锦妃望着皇帝身边神情淡然的怜景,心里道:你等着瞧,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此刻的怜景只愣愣地看着下面奢华的歌舞宴会,未曾注意道锦妃那欲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她兀自看着这一室的繁华,忽觉过去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正与大臣说笑着的皇帝。一点儿都没变,仍是三年前的样子,只是身份不同了,那身体里的心大概也就不同了吧!这世上什么都是会变的,经过了沧海桑田,还有什么是经得起磨练的,磐石俱裂,山崖顷刻夷为平地,海角天边,终会被光阴打磨得浑圆而分不清彼此,更何况人呢?!
怜景低下头,悄悄地退出了大殿。
打太清殿后门头跑出来以后,怜景才松了一口气。那样的沉重并不适合她,她不是不明白,可是纵使明白了又能如何,她早已没有了选择的资格。所有她能做的,就只有服从。从那一次刺杀失败后,她便明白以后在没有什么博尔术特怜景了,有的或许只是一个躯壳。她的灵魂早已留在了科尔沁,留在了苍都的土地上,留在了苍灵河的流水中。
“娘娘不再殿内陪皇上,怎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吹冷风了?”身后一个声音想起,怜景转过身习惯性地福身:“尉迟将军。”
见她福身行礼,尉迟陵越先是一愣,旋即便轻蔑地看着她开口道:“娘娘可是对谁都如此恭顺,而太过恭顺了,才顺来了皇上的恩宠?”话里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怜景明白他的想法,只淡淡地笑了笑道:“随将军怎么想吧!”语罢,她转身仰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她的淡定是尉迟陵越见过的,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她可以淡定道如此地步。连明目张胆的侮辱都可以一笑置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地皇上身边又想要做些什么?
“你为何不怒反笑?”他看着她的背影问。怜景仍未回过头,只应道:“我有什么必要去怒呢,一切只是将军看不开罢了,我又要因何而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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