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杀害大当家？”纸虎冷冷道：“是为了钱！为了五十万两银票！这样的冷血杀手，为了钱，可以杀死自己的亲爹！”
秦雨从痛苦中挣扎出来，目光如电直视纸虎：“雨滴已无爹可杀、无亲人可杀。华府虽然富可敌国，五十万两毕竟也不是个小数目，阁下一点都不心疼吗？”他的话犹似一阵飓风，催动得无风飘摇的纸虎飘飘欲飞：“小子！你说什么？”秦雨不摇不飘，稳如石虎：“我是说，阁下这五十万两花得可有点冤。其实，没有钱，我也会杀他。”顿得一顿，缓缓道：“我不是雨滴。也不是小雨。我姓秦名雨，是秦记药行的二少爷，是药材大王秦青云的次子。”
满厅皆惊！稳如石虎的石虎也微微一动。心伤欲碎的眉月更是犹遭电击。两年前，秦记药行的灭门惨案曾震惊京城。他、他竟是秦家的二少爷？听他言下之意，爹爹竟是秦家灭门惨案的元凶吗？眉月的精神几乎就要崩溃了……
石虎腆着硕大的肚腹晃着硕大的脑袋踱上前来：“小子，你太自作聪明了。首先，秦家二少爷三岁就夭折了，单是你冒充死去的人就足以证明你居心险恶。再者，秦家的灭门惨案至今仍是一件悬案，你居然利用这样一件悬案来混淆视听，为了洗脱你杀人罪名，不惜损害我们大当家的清誉，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有，你杀害了大当家，却诬陷我们是雇主，搞得我们声名狼藉，这些日子里，纸虎石虎背着弑主这口黑锅，焦头烂额，简直变成了两只烤虎。小子，你居然自行送上门来，石虎倒是有点佩服你了。”
秦雨环视厅中众人一遍，缓缓道：“今日华府可谓贵宾盈门啊。看得出，双翼为正声名做足了功夫。”
石虎“呸”的一声：“小子，这可要拜你……嘿，小子，该怎样称呼你？小雨？雨滴？秦雨？只怕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生身父母是谁吧？现在双翼恶名远扬，全拜你所赐。今日双翼遍邀江湖同道，就是要当众讨还公道。”
“讨还公道？”秦雨冷冷一笑：“石破天惊大头精，委实名不虚传，叫人想不佩服都难。秦家二少爷三岁夭折、秦家灭门惨案，这两件事一时半会间难以考证，华飞虎清誉浊誉与否自然无从说起。剩下的就只有澄清双翼雇凶弑主这一传言了。”
“这一传言。原来你也知道这是传言。”石虎怒道：“臭小子！你散布了这传言，害得双翼人不是人，鬼不是鬼，连小姐也对我们大生疑忌。可恶的小子！我、我……”越说越气，越想越气，心中火无可自抑，猛地踏前一步。
秦雨笑吟吟道：“成精的石虎本即人不是人鬼不是鬼，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呀。”
石虎眸光一炽，慢慢又恢复了常态，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些胆色，有些道道。倒是石某首先沉不住气，让众宾客见笑了。”自嘲地一笑，道：“小子，还有什么传言，当着众宾客的面，一块抖落出来吧。”
秦雨笑道：“既然是传言，小子多说无益。还是请落花师太来说上几句吧。”说着向左侧宾客中一尼姑望去。众人俱循他目光看去，那落花师太四十上下年纪，容貌清丽，神色端庄，在众人注视下，低眉敛目，双手合十，白净的面孔上倏地腾起两朵红云。
众人大都不认识她，见她虽已中年，羞涩情态不亚少女，显然极少与外界接触。心下俱暗暗奇怪，不知道这样一位足不出户闭门清修的尼姑怎么会牵扯进了江湖凶杀中来。看上去石虎也满面疑惑，道：“落花师太乃方外大德，向来不问俗事，在下素来久仰清名，不意今日大驾光降，在下等早在欢喜惶惑。原来，师太竟是受这小子约请而来吗？”
落花师太缓缓立起身来，轻声念诵佛号：“阿弥陀佛。”单听声音柔甜，要人心中一荡。看她面上红晕渐去，显露出悲苦之色：“贫尼落叶，落花是贫尼的师姐。师姐三日前已经圆寂了。”
满座皆惊。秦雨更是目瞪口呆，好半响始道：“落花师太竟已圆寂了吗？师太你、你……”心中大惑，眼前音容相貌明明就是一活生生的落花师太，怎么就变成了落叶师太？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落叶师太柔甜的声音淡淡道：“施主无须惊奇，落花落叶师姐妹本来便是一对孪生姐妹。”
秦雨心神大乱，喃喃道：“落花……落叶……这是怎么回事？”茫然地抬起头来：“好好的落花师太怎么会突然圆寂了？是、是被人害死的么？”
落叶师太叹道：“师姐突然圆寂，事前什么征兆都没有，遗体上也没有任何被人伤害、毒害过的症状。昨日得到师姐饲养的飞鸽传书，请她来华府，依计行事云云，贫尼觉得这事透着蹊跷，也许跟师姐的突然圆寂有关，这才前来华府，各位能给贫尼一个解释吗？”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厅中众宾客大都面面相觑。石虎紧盯着秦雨道：“这解释看来只有小雨、雨滴抑或是秦雨秦公子能给了。”
秦雨黯然道：“我没有约落花师太，是落花师太告诉过我，我与眉月小姐回华府之日，她会在场作证。”
“作证？作什么证？”落叶师太问道。
秦雨道：“落花师太就是雇主与我之间的经纪人。”
落叶师太皱眉道：“经纪人？施主，你没搞错吧？我们师姐妹闭门清修，数十年来几乎足不出户，怎么可能掺和到了江湖仇杀中来？”
石虎冷笑道：“小子你在搞什么鬼？不会是说落花师太要证明我们双翼就是通过她雇用你杀害大当家的吧？”
秦雨叹道：“现在我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落叶师太道：“施主，事关师姐的圆寂之谜，请你明言。”
秦雨苦笑道：“在下又何尝不知事关落花师太的圆寂之谜？但是……但是……”又叹了口气：“这里面也牵扯到落花师太的个人**，逝者已逝，在下怎好……”
落叶师太道：“施主无须顾虑。人命比声名更重要。施主但有所知，尽说无妨。贫尼这儿先谢过了。”
秦雨道：“内中详情，在下也不甚了解。只听落花师太说过，她之所以做这个经纪人，是因为她与华飞虎之间有一段情怨纠葛，双翼谋害华飞虎，正好也是她多年的心愿。”
落叶师太面上白一阵红一阵，只听石虎喝得一声：“小子无理！你污蔑双翼雇凶弑主这也罢了，落花师太和大当家身后的清誉岂容你肆意诋毁？”落叶师太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石施主莫要震怒，贫尼已说过让秦施主无需顾虑，尽管明言。”
石虎道：“师太佛心良善，不知世上尽有这等奸邪小人。情知死无对证，就大肆编排逝者谣言，甚至什么艳闻、情史之类的也炮制了出来，无非就是制造轰动效应，吸引人眼球，转移视线，达到他浑水摸鱼的目的。”
秦雨冷笑道：“大头精啊大头精，你可越来越让人佩服了。在下炮制出落花师太和华飞虎的什么艳闻、情史对我有什么好处？落花师太若与此案无关，将她牵扯进来，对我来说徒树强敌，有弊无利，若于此案有关，现在落花师太突然圆寂，对你、对我可同样都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事。”
石虎也冷笑道：“谁知你打得什么鬼主意？落花师太的清誉由不由得你诋毁践踏，落叶师太在此，石某不便稽越，但大当家的身后声名，却绝不容许你胡说八道。”转动着硕大的脑袋，环视厅中众人一遍，眸光落在了林熙面上，缓缓道：“林公子，敝上有许多不便为外人道的**，令尊与敝上交情深厚，这里面的事情当然最清楚不过。在下只想请林公子说一句，敝上与落花师太之间有没有可能涉及秦公子所说的情怨纠葛？”
林熙心下忖思：华伯伯净身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这个秦雨也着实地莫名其妙，居然搞出了一段华伯伯与什么师太的情怨纠葛，岂非荒唐透顶？他暗喟一声，情知自己一表态，将对秦雨的处境极大不利，也只能据实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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