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卡多拉血腥的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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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我第一次在战争中经历死亡,却是我第一次被战争中的死亡所震撼。被震撼后,我们都会恐惧,从此远离制造死亡的战争逃避它?高尚的选择制止战争面对它,挑战它?还是与死神融为一体投入到战争中去,享受它?或许我的一生都将迷茫于其中,难以寻找到真正的答案。
布鲁提克城城北,离布鲁提克大剧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宅院。在城北这种贵族府邸林立的地方,这座小宅院显得分外不起眼。而宅子的主人则是本代盖科尔斯家族长霍尔斯坦*盖科尔斯侯爵的亲弟弟宫廷乐师叶斯佩尔*盖科尔斯。
如同大多数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子弟一样,叶斯佩尔成年后要么离开盖科尔斯家自谋生路,要么成为家族臣属留下来侍奉现在的族长,他的哥哥霍尔斯坦*盖科尔斯。
叶斯佩尔为人放荡不羁,才华横溢在布鲁提克一群纨绔子弟中十分有名。载上美酒驾上单人马车,带着自己心爱的各种乐器,踏青郊外放声高歌,是他最喜欢的生活。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放荡的行为有所收敛,但叶斯佩尔这样一个崇尚自由的人,毫无疑问是不会留下来侍奉自己的哥哥的。于是族里便给他谋了宫廷乐师这份还比较符合他心意的差事。
下午的阳光射过窗台,照在屋里一位身材高挑削瘦的青年身上。棕亮色的长发毫无拘束披在肩上,英俊得可以称做美丽的容貌,让不少女性为之汗颜。这个让王国不知道多少贵族少女倾心的男子,此时正惬意的半坐半躺在床头,拿着一支鹅毛笔,不停的或记录着,或修改着大脑里飘扬而过的音符。
“呵呵,叶斯佩尔哥哥!”不需要宅子唯一的老仆人兼管家通报就能进来的人不多,妹妹佩格蓓拉就是一个。大哥霍尔斯坦*盖科尔斯为人老沉严肃,而且与佩格蓓拉年龄差距较大,所以佩格蓓拉在家族里跟二哥叶斯佩尔感情最好,小时候也是二哥带她玩的比较多。
好久不见,佩格蓓拉自然格外亲热,噗!的一下扑到了叶斯佩尔怀里。“呵呵,起来啦!都快嫁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什么事这么高兴?”叶斯佩尔爱怜的拍了怀里的佩格蓓拉微笑着说。
“呵呵,我有个东西给你看。看!”佩格蓓拉兴冲冲的拿出今天刚买的迪林撒长笛道,“上次你说你的笛子不方便借给我,没教我那首曲子,今天可以了吧!呵呵,国王陛下生病的这几天,席瑞拉公主一直都心情不好,我想学你那首曲子去给她解闷,她最喜欢你的曲子了。”
佩格蓓拉提到席瑞拉公主,叶斯佩尔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见过几次面却从来没说过几句话的倩影。“对了,我今天还遇见一个奇怪的人?”
“是吗?什么人?”叶斯佩尔随口问。
“王子殿下的卫队骑士,好像是新来的。今天用记得不多的你那首曲子试这支笛子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他很喜欢。”佩格蓓拉故意的拉长着脸,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仿佛在说,看吧早让你教我了,不然今天就可以大出风头了。
“年轻英俊的骑士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丫头是你很奇怪吧,好像蛮在意他的。呵!”叶斯佩尔逗弄一佩格蓓拉秀美的鼻子,笑笑说。
“呸!呸!呸!跟你说正经的,我是说他说的话很奇怪。他说,音乐和舞蹈是恶魔的艺术,让人们学会煽动与诱惑;绘画与雕刻是天使的艺术,让人们学会观察与思考,什么的。很深奥的样子呢!呵呵”佩格蓓拉回忆着说。
“哦!?居然有人这么说,很新奇的论调呢!他叫什么名字?”叶斯佩尔双目中闪过一丝神采。
“好像是叫克莱迪*斯派亚。”佩格蓓拉不大确定。
“斯派亚?没听说过的姓氏,贵族里有这个姓氏吗?”叶斯佩尔疑惑的问。
“没有吧!总不会是平民吧?平民怎么可能进王子殿下的卫队。”佩格蓓拉想了想,“呵呵,不管了,下次见到他问他就是了,教我那首曲子嘛!!”
“好!好!好!怎么这么大了还撒娇。”叶斯佩尔看着正得意笑着的佩格蓓拉摇摇头,最受不了她这个了。不过那个叫克莱迪*斯派亚的骑士倒是个有趣的人呢!
第二天,克莱迪*斯派亚骑士正式注册蒂丝兰王国拉尔斯王子卫队,注册骑士徽章为一面盾牌和盾牌上交叉的两束金黄的麦穗。王子卫队既是王子的护卫队又是王子的仪仗队,一般保持在40人左右。同国王卫队一样,这些精挑细选的贵族骑士们个个仪表不凡,骑术出众。这让容貌勉强合格,骑术一塌糊涂的克莱迪头痛得很。
好在卫队长阿克里骑士为人亲切,愿意亲自教他骑术,而一众王子卫队的小子们,见来了一位全不会骑术的新人,纷纷过来凑热闹。就一个上午,克莱迪闹的笑话就让大家很是痛快了一回,好为人师的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克莱迪这个新人指手画脚,很快大家也就熟络起来。虽然知道克莱迪出生平民,但在这些年轻人心中,却还没有看得过重,当然几个顽固的自重身份的人除外。就这样“麦穗骑士”的绰号,随着克莱迪这一天的“精彩表演”传播开去。
时局的变换,有时候是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的,特别是小人物。就在这一天,西北塞戈维克省传来了消息凯瑞斯帝国与格莱德共和国终于打起来了。
凯瑞斯帝国的统帅是当今帝国皇帝特洛亚森二世的侄子,肯勒西恩亲王。而格莱德共和**则是由除克瑞雷斯执政官外的另一执政官格尔特恩统率。
凯瑞斯帝国的这位年轻的亲王据说在帝国北部边军中服役过,很有军事才华。而格尔特恩执政官在格莱德共和国可是出名的老将,所以仅从统帅的声望上来看,格莱德共和国更胜一筹。做小人物的难过之处就在于你能知道一些消息,但非常之有限。
救赎历381年05月27日,通过紧张的筹备,王子率领的大军终于从王城布鲁提克出发了。拉尔斯殿下的平蛮军一共由三个军团近15000人组成,分别是布鲁提克第一戍卫军团,布鲁提克第三戍卫军团和布鲁提克新编第一军团。
其中以布鲁提克第一戍卫军团最为精锐,由王子亲自率领,第三军团军团长依旧是史涅恩*托奥拉格尔子爵,而原第一军团军团长特拉*奥德格里斯伯爵则调任为布鲁提克新编第一军团军团长。
其实新编第一军团在克莱迪看来是根本就不具备什么战斗力的。原因很简单,精锐有本事的贵族子弟们大都进了正规军。而所谓临时组建的新一军其实就是不少没本事的贵族子弟军队镀金的地方,所以新一军的主要组成也就是贵族子弟以及他们的扈从,这使得做为名义上的军团长特拉*奥德格里斯伯爵很难将他们进行有效的编制,所以看上去就像一盘散沙,好歹王子还做得不算过份,分别从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里抽调了600弩箭手和600长枪兵,才使得新一军勉强像点样子。
救赎历381年06月01日,经过几天的骑术集训和前往卡多拉这一路上的行军,克莱迪现在骑在爱马泰比莎已经似模似样。回想这小半个月来的遭遇变化,克莱迪觉得都快赶上以前一辈子的了。
伯尔笛神父和格朗姆神父在告别前的嘱咐还在耳边,虽然没什么建设性多少有点安慰。安蒂丽丝这几天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变化不大适应,很少跟自己说话,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送给了自己一件她亲手缝制的黑色皮衣,说是也不知道会打多久,听说冬天靠泰斯尔山脉的地方还是会冷让自己留着。这让他想起他的母亲。

“克莱迪,在想什么呢?昨天没说完的那个船长的故事,先透点底给我吧!”尤里弗朗斯策马靠了过来。尤里弗朗斯是卫队里最小的骑士,只比克莱迪大一岁。闲侃讲故事,是无聊的行军生活中的一点小乐趣,克莱迪的故事层出不穷,很受众人欢迎。“船长的故事”显然是还在坎布林时,听杰林特那个叔叔“海盾”号船长查里莫德的故事改编来的。
“呵呵,透底给你故事就不好听了。我们这还有多远到卡多拉?”克莱迪算算日子,今天也该到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约还有十公里左右。刚才我们在后面那个村歇脚的时候,王子殿下派贝尔塞奥副卫队长带了几个第一军团的斥候去打探消息。这不是快到了是什么。”尤里弗朗斯有点得意的分析着说。
贝尔塞奥王子卫队的副卫队长,也是卫队里少数几个不喜欢克莱迪的人之一。这人傲慢无礼,眼高于顶也确实有他的资本,据说他的剑术十分高明,可能还在队长阿克里之上,如果不是性格不好过于孤傲,卫队长的职务说不定是他的。
正说话的时候,贝尔塞奥赶了回来。“殿下,殿下。”“贝尔塞奥,什么情况?”拉尔斯王子稳重的问。
贝尔塞奥回了口气,马上说:“禀告殿下,情况不妙,卡多拉城被围了,城下古斯塔恩族的蛮子有一万多人,好像准备攻城。另外卡多拉城附近没有发现蛮子的扎营地,应该刚围城不到一天。”
拉尔斯王子考虑了一下,果断下令:“传我命令,布鲁提克第一军团,布鲁提克第三军团,全速前进,目标卡多拉城。新编第一军团稳步压阵。”话音一落,立马几个传令兵四面飞奔而去。
这就要打仗了吗?克莱迪心里还一点准备都没,紧张的问着自己,同时拼着老命策马跟着卫队的大队人马,随同王子向卡多拉城奔去。
一个小时后,做为全是骑兵的王子的卫队首先来到战场。这里是卡多拉城西,斜着向左看,一千五百多米卡多拉城北外是密密麻麻的蛮子大军。城北烽烟四起,却没多大喧闹,看来是刚刚打完一轮攻城战。看到卡多拉城还在我军手里,王子拉尔斯殿下松了口气,将速度放慢了下来,等待后面赶到的大军。
行军的时候,克莱迪只觉得己方的部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也没什么壮观,等史涅恩*托奥拉格尔子爵的第三军团赶到,同样过万名战士开始列阵,那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对面那些密密麻麻的蛮子。看看这场面克莱迪觉得不只是自己,周围卫队里所有人的心中都翻起了腾腾热血。
“嚯!~~嚯!~~~”这时卡多拉城里的军民终于发现援军的到来,满城沸腾。随着阵势的成型,就在拉尔斯王子准备做战前最后动员的时候。古斯塔恩蛮子的军中传出了“呜~~~”的号角声。然后大军一阵晃动,竟然是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撤退了。
卡多拉城里的军民见敌人撤退,胜利的呼声更加响亮。但王子现在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追。古斯塔恩人屈居大山之中,马匹资源极其有限,骑兵缺乏,大都是步兵,现在不追更待何时。
“传令,第一军团与第三军团的骑兵联队,跟我追击,步兵随后。”王子转过身来抽出长剑,激动的情绪使得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我的兄弟们,还在布鲁提克的时候,我们当中包括我不少人都曾吹嘘过自己的勇武,今天就让这群蛮子的血来为我们证明,我们的不只是一个耍嘴皮子的人。这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荣誉!”拉尔斯王子,举起了他的剑,在这一瞬间,阳光照耀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显得那样神圣,那样耀眼。
“为了荣誉!嗬!”众骑士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激动的看着王子,这是他们未来的王。
克莱迪作为王子卫队中的一员,出发了。微弱的风吹拂着远处的树林,轻轻摇摆,起伏大地上,如滚雷一般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亮。离敌阵越来越进了。
500米,两个军团的骑兵联队,一共2000多人汇聚了起来。古斯塔恩人开始分离,主力高速的撤离战场只留下1000余人分成了两个梯队断后。
300米,克莱迪**的爱马泰比莎已经放开了它的四蹄尽情的奔跑。断后的古斯塔恩人全是步兵,依稀可以分辨出他们是由弓箭兵,标枪兵和近战步兵组成的。用步兵来断后其结果必然是死,所以这1000余人,也必然是古斯塔恩人中的勇士和死士。
150米,第一轮的弓箭没入2000多骑的锥形大阵中,翻起朵朵浪花。学着身边骑士的样子,克莱迪鞠起背脊,仍然嫌重的长盾,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躯干和大腿。
80米,一轮箭雨又至,克莱迪这才发现,敌方的弓箭效果是乎不大。蒂丝兰王国的骑兵,即使装备不上像王子卫队那样上好的半身板甲,但大多能穿上锁子甲。再加上敌人弓箭手数目有限,根本达不到覆盖效果,因此虽然不时有人被射倒,但那只是极其倒霉的家伙,零头的零头。
30米,2000多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巅峰。上百支投枪从敌人近战步兵身后飞射而出,一下子几十号人倒了下去,投枪要么贯穿了他们的身体,要么贯穿了他们战马的身体。
倒下的人迅速被后面的战马埋没,骑兵的洪流已经无法阻挡。跑在一线的骑兵终于撞到了古斯塔恩族少数拿着简陋长枪的人组成的枪阵上。不少战马被刺中,在强大的惯性下,马的尸体载着马上的骑士,折断了长枪,撞倒了面前一大片的敌人。
仅仅在倒下一排骑士后,古斯塔恩人的阵型彻底碎裂。后面的骑士一一高速的踏进人群。跟着骑兵的洪流,克莱迪只知道攥紧缰绳纵马向前。在爱马泰比莎的前蹄踏倒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古斯塔恩人后,克莱迪一矛未出,连敌人长相也没看仔细就冲破了敌人单薄的防线。
勒转马头,跟着王子,再次冲进绞杀屠场,刚刚侥幸没有死于冲击的几十个古斯塔恩人,每人被数支长矛迅速的刺倒,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一场战斗就这样,如暴雨骤降一样又骤然结束。
当最后一个骑士结束动作军团步兵们已经赶了上来,但敌人的主力却像兔子一样逃的更远了。遥望远处那幽幽进入山区的路,王子明智的放弃了再追的打算。
有步兵动手,战场很快的被清理出来。古斯塔恩1038人全体阵亡,我方阵亡163人,21人受伤。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
王子卫队阵亡了一人,无人受伤。死的是布莱成男爵家的三子弗雷德克里。这是昨天还同尤里弗朗斯一起听克莱迪讲“船长故事”的人。如很多战死的人一样,一支标枪穿透了他的胸甲,刺进了他的肺叶,鲜血从破裂的血管涌进他的肺里,然后阻塞了他的呼吸,并大量的从他嘴里和鼻子中溢出,这使他的尸体上下巴,脖子到胸口,流满了温热粘稠的血液,鲜红中还混合着滑润透明的淡黄色,就像,就像红色的蛋清似的液体。
这是十分钟前还活生生的人。克莱迪也曾参加过战斗,也曾杀过人。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他并没有多过在意,而这一次,一个身边的人阵亡了,他第一次感到,死亡与他是如此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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