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难言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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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问了我一句,提醒我已经不能用以往的思维方式来对待事情了。虽然一时还没有转变过来学时的那种约定俗成的。我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不孝子了。
第二天是周末,由于我和燕子打电话聊到了很晚,所以睡的也很晚。醒来的时候已快到了中午。我匆匆忙忙洗了把脸,出去吃了点东西。回宿舍后就准备往家里打电话。先想了想往哪个邻居家打比较好。最后还是确定了往那个有固定电话的堂叔家打。
电话接通后,是我的堂婶接的。我说是我,请她帮我叫我爸妈接一下电话。然后又把电话挂断。三分钟后,我又把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我妈。
“我以为你进了黑厂子了呢!……” 也许是忽然接到我的电话,我妈激动的说话都有点变了腔了,有点哽咽。
我们哪儿出去打工的很多人都受过骗的,有的干了一年的活不但不给钱,平时还如坐牢似的――稍有不慎就会挨打的。近两个月都没接到我的电话,我妈已经把事情往坏处想了。我心里有种恻然的感觉,自己真的是不应该那么久不往家里打电话了。我尽量的把我的工作说的很顺心,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只是对他们说赶来这儿环境不熟悉,一时也没顾得往给家里说一声。顺便又问问了家里的情况:雨水大,我家的厨房倒塌了,我的爸妈两个人在盖房子,没有请人帮忙。我爸在年轻的时候也干过建筑的,自己会盖房子的。不过我仍会明显的感觉是节俭度日的他们是不愿意花钱去请人的。
我家的厨房是东屋,由两个单间组成,一间当作厨房,一间用作牛屋。牛早就卖了,我在暑假从家里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那间牛屋已经用来养兔子了。可是屋子倒了,天已经慢慢的变凉了,厨房和兔子们都放在院子西墙临时搭建起的一个塑料棚下。我虽没回家,但是可以想像的到院子里肯定是乱糟糟的。在我还没开口问家里急不急用钱时,我妈却先开了口。
“你要钱吗?”
“我都工作了,虽然挣钱不多,但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顿时,我感觉心里酸酸的,淡淡的笑着对我妈说道。“对了,要是累得话就请人帮忙盖吧,不要心疼那几个钱,要不我先寄点钱回家……”
听我如此说,我妈急忙打断我道,“家里不要钱,你挣的,就紧着你的事办!不要想着家里。咱们院子东边的那几颗大杨树卖了。你在学校里向你姨家借的几千块钱也还上了。你也知道你表妹结婚了……”妈妈说完,停了一下。接着道:“你姨家早年家境不错的,现在也不如过去了。你弟还在县高中上学。不知道这段时间咋回事了,回家时候老是咳声叹气的,总说上学还不如出去打工呐!你有空说说他吧……”
“恩。你就放心吧。我弟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
虽然,我感觉上学的意义也不是太大的,可是,在现在的环境下,尤其对于农村的孩子,不上学仍然是没有其他的好出路的。我想我会督促我弟弟继续把书读下去的,毕竟读了那么多年了,若如此就不读了,是个很大的浪费的。这年头,不上学可以,没知识是不行的,在校读书仍是获取知识的最好的渠道了。没办法的,若有机会的话,上学也是最好的选择的了……
我妈和我在电话里聊了半个小时。这是以前没有过的,过去总是考虑着我在读书,多省点电话费,好让我留着吃饭。这次却忽略了这些,只是想和我多说一会儿话。说东道西的,直到我妈忽然意识到说话的时间有点长了,又在为我打电话花钱而心疼的时候,才要把电话挂断了。末了还不忘安排我要好好的过日子。
挂断电话后,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很久没动,再一次的感觉到父母对我的挂念是多么的强烈!我也很想念他们,而且比以往更为强烈!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每当想起父母的时候,我都会满怀深深的内疚,那种因思念而产生的感伤也慢慢的爬上心头,如挥不去的一层薄雾,又似那天边漂着的淡淡的云……

我的父母是勤俭的人,在我们的那个村庄是出了名的,父亲的身体很强壮,却因为长期以来的气管炎不能得到根治,近几年来闷气更为严重。我读高中以后,就不常回家了,和父亲见面的机会也并不是太多。父爱是无言的,我的父亲也是那样的,他不善言语,但他苛刻自。大学毕业后回家的时候,母亲告诉我,有几次父亲闷气闷的脸色发青,有几次忽然的失去了知觉。可是父亲从来没向我提起的,还安排母亲不要给我说,恐怕我担心。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给我说过一句话:宁可亏了自己,也不要亏了别人!那时我无法读得透。没想到,等我长大之后,他对我的方式却和他对待他的朋友的方式那样了:尽量的能对得起我和两个弟弟,什么都是先想着我们……
近来身体不好,钱也不舍得花。可是一旦我们说要钱的时候,总是很大方的给予我们很多的。我也知道对于家庭经济情况稍好的人来说,那些钱算不得什么的。只是对于我们家来说,那几乎就是我们家的全部积蓄了。每次,我从父亲手里接过钱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到内心的悸动。我太苛刻无情了,我是在榨他们的血啊……
很多的时候,我就强迫自己不要想起父母,于是不常打电话回家。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飘荡无依,迷迷茫茫的,我更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每次我往家打过电话,我的心情就有几天的郁郁不乐。虽然得到了家人的温情,却有更加深刻感到了自己流浪的孤单。身在何处都没有家的感觉,我想念他们,又怕见到他们,每每这样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愧为人子的感觉。
我相信我努力了,我会改变自己的处境的!我想自己应该是那种感觉自己做的事成功了才能对得起父母的人吧。
虽然那么说也不免牵强的,不过我也只有以次自慰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转眼即至。年龄尚轻的我,却已有十多年没和家人一起过节了。
我也渐渐的淡化了节日的概念,一年之中除春节外,在我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什么节日是值得庆祝的了。只有在春节我才能回到家里,和父母弟弟们团圆的时候才感觉那是节日……
二〇〇四年的春节,父亲出门没回家,我感觉家里少了一半人似的,就连春节的气氛也感觉少了一半,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对于这样的不能和家人团圆的节日,我的态度是:过与不过是一个样的。没有过节的气氛也没有了过节的心情。
公司里组织演出了中秋暨抗战胜利六十周年欢庆晚会,我被迫去会场观看演出,因为部长已经把那当成了一项任务安排给了我们。稀里糊涂的在嘈杂的音乐中度过了一个夜晚。晚会结束后,我就回到宿舍看书。路遥的《平凡世界》,在高中里已经看过了几遍,大学里也读过了两三遍的,因为当初正版的买不起,所以就买了个盗版的,放在了家里。手头的一本是老七的,在他搬走的时候我特意留下的。其实,我的柜橱里还有不少的其他的书本的,一些是有关大学里我学的专业的,那是已经不准备看。虽然也有几本其他的小说,但是感觉仍是看不下去的。所以我就看自己最为熟悉的《平凡世界》了。也许是晚会对我的刺激吧,翻了几页后,也看不下去了。我准备为自己列一个读书计划,漫无目的的读书到头来仍是不行的。从书橱里没种书抽出一本放在书桌上,忽然发现想读的居然有十五六本,把书本码整齐后,就坐在椅子上开始发呆了。一本一本的浏览了几页,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或者是能吸引自己的来看。在感觉到睡意渐浓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居然快要到了凌晨三点。没什么好说的了,该睡觉了。匆匆的爬到床上,酣睡在不刻后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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