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收了？”郭明东简要陈述事情经过后我问他。
“他虔诚得像个教徒能不收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就不怕今后落个柄在人手里？”
“怕。”
“你还知道怕？”我担忧道：“胆子上长毛了知道怕还收。”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今后做事小心点就成，你也别老唧唧歪歪的我又不是你儿子。”郭明东满不在乎的嬉笑。
我气急败坏道：“你要是我儿子今天还非抽你不可。感情多个爹撑腰就咋呼了就晕头了？明告诉你人家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什么？”
“当然利用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朱肚把脚翘在凳子上，“你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人家会巴巴认你做干儿子？怎么不认我和杨九？”
“你俩胆小，蛇虫鼠蚁畏首畏尾做不成大事。”
“典型的利令智昏，”我对朱肚说：“别管他，作为朋友该说的都说了他要还觉得鼻孔塞泥巴躺地底舒坦那也只能由他去。吃。”
“吃。”朱肚也生气的说，拿起筷子才注意到桌上都是残羹冷饭根本无从下手。
飘飘没好气的问：“你大老远叫我们来就吃这垃圾。”
“哪儿能呢，大鱼大肉都后面侯着。”郭明东笑喊：“老板照样再上一桌。”
我跟着吼：“扎啤一桶，要最贵的多加冰。”
“来了。”老板远远答应。
郭明东笑，“道理比谁都多吃得比谁都狠你这是哪门子朋友。”
“吃了这顿不知有没下顿，一棍子桶俩道上风云人物兄弟当是给您饯行了。”我苦着脸说。
“呸呸，”郭明东向地上吐口水，“你就不能说点吉祥话。”
两个伙计抬啤酒进来开始收拾上菜，大家都闭住嘴不作声看他们动作。
“顺便拿三盒烟，也要最好的。”朱肚对伙计说完面朝郭明东唱，“恭贺你福寿与天齐，祝福你生辰快乐……”
飘飘坐一旁眼圈发红，悄悄低头用纸巾擦眼。郭明东急道：“美女，追悼会先放放，我还有气儿。”
“不是。”飘飘红着脸道：“我感动！”
郭明东张大嘴，“我快鼻孔塞泥巴还感动得流泪！您也是前无古人一巾帼了。”
飘飘继续道：“都说女人奇怪，其实男人更奇怪。明明心里关心对方得要死表面上偏偏个比个装的洒脱。”
“我只紧张自己。”我说。
“同上。”朱肚也表明立场。
飘飘扭开扎啤桶底部管子阀门为我们逐个接满啤酒放好，“拿你们三来说，平时嘻嘻哈哈像群二甩子，可真要对方有人出了事自己反而比出事的人还紧张难受。”
“你有难受？”我问朱肚。
“绝对没有，谁出事我都乐呵，生活枯燥着正愁找不到打发。娘们之见。”
飘飘瞪大眼睛，“说谁娘们。”
朱肚立刻赔笑着轻轻用手扇自己，“不长记性抽你丫臭嘴看你以后还乱说话。”
“扇太轻以后还乱说，”我伸出手掌道：“过来我帮你长。”
“滚。”
飘飘看着朱肚，眼神爱慕，“刚才东子讲到收钱时你烟叼反了点燃的是过滤嘴，我知道你紧张他。”
朱肚唉声叹气神色忸怩。我把啤酒桶移到面前慢慢旋转，圆圆的酒桶上用油漆绘了个胖子，圆圆的脸圆圆的肚皮表情夸张可爱。
“男人是种死要面子活受罪善于把感情放在心底的动物。你们也许会觉得难为情但我不能不说，憋在心里我怕自己会哭，有这种朋友真好。”飘飘语声有些哽咽。
“你也有这种朋友，比如苏菲。”朱肚温柔的对她说。
“这娘们，”我说，眼前浮现出苏菲巧笑怒骂天不怕地不怕的影子，突然很后悔来时怎么没把她叫上。
朱肚咂咂嘴道：“够劲”，转头见飘飘杏眼圆睁立即补充道：“纯指性格方面。”
“没那么小气。”飘飘道：“我还没说完。”
“还嫌不够尴尬？”
“偏说怎么着？”飘飘用手插住腰。
朱肚垂头丧气道：“女人不讲理天经地义，你说。”
“我说你们瞎操什么心啊其实东子精明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知道东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不方便告诉我们。”
对啊，这小子孤身漂泊这么多年越漂越逍遥自然是比我们精明的多，要不按生存定律早该蒸发消失了。之所以从前没感觉到是因为我们都当对方是朋友相互之间很轻松不必耗费心机。听飘飘一说顿时豁然开朗。朱肚也想到了这点展开颜大口喝酒。
“不过这事还是太过悬乎。”我说。
郭明东一副踌躇满志的表情，“这件事我自有分寸，都不许在提。大家吃饱喝足再发点票子乐乐。”
“发多少？”朱肚问。
“脸厚，吃了还想兜着走我不要。”飘飘说。
“她说着玩的，姑娘脸皮薄。我帮她领着。”
“敢。”飘飘鼓眼道。
郭明东摇摇头，“说钱就来劲，我有时还真怀疑咱们的感情，还是飘飘仗义。”
“别费脑筋怀疑，关系很简单。”我说。
“多简单？”
我掌心向前伸出，“酒肉朋友无钱分手，钱拿来先。”
“……果然简单。”郭明东嘟哝，抽出两张放在我掌中。
“不够，起码五张。”
郭明东很老实的又抽三张给我，愁眉道：“我玩命换来的你们要起来到是轻松。”
我把钱叠好放进口袋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们慢吃。”
郭明东瞪大眼，“有钱就想私奔，去哪儿把我带上。”
“单嫖双赌群吃乱喝，咱们各行其事。”我说完挥手出门。
“……他还是人么？”郭明东不满道。
“交友不慎我也要。”朱肚笑。郭明东无奈也给他派上。
“为什么他五张我只得二张。”朱肚双手各执一张钱甩得哗啦啦响。
“你每天勉为其难傍我们吃喝又有飘飘做女朋友给二张都多了，我们才是穷苦人。”
“太打击人自尊，会让我觉得低人一等从此堕落颓废。”
“你觉得不公平害了你？”
“换你公平吗？我又是这么骄傲的人。”
“很好很有骨气，骄傲就傲到底分文别收全部还我。”
“……随便说说恁的狠，天有阴晴地有圆缺世事难求公平我认了。”朱肚拽紧钱咬牙切齿道：“怎么就认识你个抠门的朋友，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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