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前线生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也许越是柔弱的生命越能处于艰险的环境中而展现它那令人惊讶的不屈与坚韧。
1942年注定是个疯狂的岁月,不仅是世界法西斯最猖狂的一年,也是中国抗战尤其是敌后抗战最艰苦、最困难的时期。当炮火轰天、流弹不停的实战前线生活真正展开在我们几个热血青年身上时,我们才真正体味到来自于惜若那颗灵魂内的伟大与坚强,我们也才意识到当初小镇的车站上每个人对惜若所抱有的怀疑眼光多么幼稚!
我们,根本就不了解生命,多少高贵优秀的品质是潜藏在人的内心与灵魂!它们,是看不见的,也是感觉不到的,唯有当命运神秘的际遇降临它才可显现。这纯洁的神圣的超越着一切的力量可使人们忘记**的痛楚,让悲哀转变成欢乐,让拥有它的灵魂整个身心都焕放着醉人的光芒!
1942年的五月三日八点,当关杰与他的朋友刘念鹏、李响、赵成志赶来小镇后,加之我与惜若,六个人相互认识了一下就满腔希望地踏上了肮脏污垢的火车。
人生如梦,不可预知的命运随时就会给我们制造意想不到的惊喜与伤痛。谁能想到当年这六双手轻轻一握就握了一生?谁能想到我们还没有到东北就参加了八路军?谁又能想到自小镇一别我竟再也没见过我的母亲?我们几个人都更没有想到,惜若会成为六人当中最顽强最有毅力最勇敢的一个!
火车正徐徐地停靠在沿途的一个大站,窗口下双手高举过头顶卖茶叶蛋、香烟、食品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我看见一个高大的中年人,戴着宽沿的黑色礼帽,肥大的灰大褂,腋下夹着报纸,走在人群中很醒目,不一会儿,他上车坐在了惜若的旁边(刚好关杰到车门处透透气,那是关杰的位置)。惜若紧张、羞怯地向车窗处靠了靠。我急忙对她抱以安慰的一笑。惜若从未离开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山上,难免恐惧与惊慌。我不自禁回想起她见我时,正如一只受惊的小兔!
惜若的警惕被高大的男人看在眼里,而此时关杰已回,列车开始前行!男人宽厚地一笑,起身,对关杰说道:“抱歉!”
关杰立即按下他的肩膀“你坐你坐,我站一下!”
这个男人很随意地望了我们几人,问道“旅行?”
“不!我们要去东北!要参加八路军!要打鬼子!”坐在我身边的李响豪气冲天,铿锵磊落!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挥着右手臂,一拳砸在面前的小便桌上!惜若忙紧张地看他一眼,毕竟她与我们的目标与理想不同,她,只是在尝试着离开关而已!而三十年未离开山区的生活,也使八路军、国民党这些只能靠道听途说来了解的神秘组织在她心里形成了恐惧与好奇!
本来在另一边凝神向窗外的赵成志听到了李响的话,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却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李响对他耸耸肩,眉头欢快地向上一挑,嘴一笑,蛮不在乎的样子和关杰像极了!
关杰也轻轻地看了一眼李响。必竟路上的安全重要!谁知道这车厢里都是什么人呢?谁能保证这车厢里没有国民党、没有特务、没有鬼子、没有汉奸呢?
“参加八路军没必要跑到东北呀!现在侵华日军正对华北地区各主要抗日根据地扫荡,可以就在华北抗战打鬼子!”

“先生你知道前线的消息?”这次是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激荡!
“报纸天天写!前几日华北八路军总部遭到日军的袭击,损失严重。根据日军华北方面军年度作战计划,驻山西的日军第一军司令官岩松义雄和他的幕僚们制定出了一个所谓“晋冀豫边区肃正作战计划”,即“C号行动”,目标直指**中央北方局、八路军总部和一二九师师部等统率机关,以及位居辽县、黎城之间的黄崖洞兵工厂。你们看,这报上正写着呢!”中年男子展开手中的报纸,递到我们中间。
“对呀,何必去东北!我们就在华北参加八路,火车一停就找八路军去!”李响异常兴奋,伸手就夺来中年男子的报纸,连连提议!
我忍不住心里窃想,他是否就是八路军呢?或许还是军官!总之应该是个重要的人!
就这样,因为火车上这位陌生男人的提议,我们来到了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所在的太岳抗日根据地,部队领导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很快我们就派下了连队,我和惜若都加入了伤员护理,关杰与李响分在了一个班里,赵成志与刘念鹏分在了一个班里。
每天都听着轰鸣在耳边的炮声,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员,随时都准备着牺牲。连偶尔看一看淡蓝的天幕仿佛都换了颜色,暗灰的,像一条条被撕开的碎片,被我们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伤身的身上、头上、胳膊上、腿上……更如同听到了天空那像绷带一样被无奈撕开的“吱啊——吱啊——”凄惨而痛心的声音。
加入八路军的第一天,惜若那长到膝盖的漂亮头发就剪成了和我一样利落精神的齐耳短发。人也看得比从前红润多了。我戏说她这下可不用担心营养都被头发吸收了!惜若只微微地笑,小心地收好了长长的发,如同我小心地收藏着关的那幅素描!
而战争年代,谁的心里能只装着柔情呢!
惜若离家前是留了信给关的。母亲那里关会去通知。
容若不知身在何处,但有关在的地方她肯定会出现!不知道我和惜若离开后,他们三人的感情将如何发展?唉!真是“争奈何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
猛然间我忆起这是容若曾吟诵过的句子,难道——
我的心里真的埋下了关的影子?念念不忘的也是这幅素描与这翠玉手镯背后那并未肯定的感情?每天都有大批的伤员需要精心照顾,每天都和大量的药水、药绵打交道,除了少许的夜晚空闲时能和惜若聊几句,这样的问题实在没有时间去想。
惜若依旧柔弱,但很明显与人群的接触还有自身神圣的使命使她日渐面色红润,只是,她依旧不多话,在部队里,除了我,很少与别人交流!而她,也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关!从不诉说她的思念!
妈妈与关先后寄了信来。写了回信也不知是否收到。
5月20日,我们得知部队在彭德怀将军的果断决定下要跳出被日军合击的处境,而后辗转奔赴到冀西一带,这使得我们几人彻底与家里失去了联系。
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