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没有想到会遇见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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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生活艰难而充满惊惧,每天都感觉炮火更见猛烈。轰天震地劈劈啪啪地炸。每一片子弹呼啸的声音都可能有一名战士负伤或死亡。往往总是晨起还未来得及梳妆,晚睡刚刚躺下就听见有人在喊“重伤员重伤员”,而痛心急救与洒泪送别则成了每天最常做的事与最不忍面对的事。
多少战友静悄悄离去,我们也不知道了!
“简凌,简凌,快,又下来位重伤员,在五号床,你先处理一下!要做手术……”
“好!来了!”刚闭眼不久,就被班长推醒,睁开双眼,天还黝黝黑,未透亮呢!在战场上,永远不可能睡一个好觉,每时每刻都在救缓,每个人也是轮流着睡一下。提着必需的药品,随着一点微弱的星光,摸索着来到病室,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重伤员静静地躺在五号病床,面部血肉模糊。
俯下身大略地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胸口、肩部、腿部皆有伤,估计子弹在体内至少三四枚,这样的伤员是要立刻做手术的,护士长与医师们正在准备!
“你好,先不要说话,我要仔细察看与清理一下伤口。”
这是我们每天都要对重伤员说的第一句话。伤者的身体虚弱,说话可以导致体力流失。
可是就在我刚刚俯下身,这个伤员却挣扎着要起来,右手臂艰难地向上抬。可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是抬不起来也不适宜做运动的。我温柔地将他的手臂安放好“不要动,会牵扯到伤口,增加救治难度的!”
他还是拼命往上抬手臂“凌……”
凌?我急忙看向他的眼睛!
“凌……凌儿”
天啊!“北南!!!”
北南,真的是你么?
可是就在我刚刚认清那一双眼睛时,北南忽然手一低,昏过去!
医师已经准备好,北南被大家急急地担进简陋的战地手术室,我的心慌乱而不安,惊诧与震动!同时,曾经与北南拥有过的甜蜜岁月也一点点在脑海里显现!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他,可这一刻,他的生命多么牵扯着我!甚至,我这样害怕——北南的伤势很重,生命垂危,如果他从始不再醒来……不!不会的!北南一定会醒过来的!此刻,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北南啊北南,你一定要醒来,要坚强!要挺过这一关!
不容我细思,下一位伤员正在等待。可我却总难抑制心内的慌乱与种种猜测!
“简小姐!你怎么了?”一身洁白护士服,短发的惜若,越发地精神抖擞!此刻正在我的身旁为一位伤员包扎伤口。
“惜若,我,有点心慌意乱!”
惜若包扎好伤口,轻柔地对那个伤员一笑,而后走来我身边。刚好我也处理好手下的伤员。惜若看着我的眼睛,将手放到我的手上“简凌,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很显然,刚才北南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她看在眼里。聪明的惜若已经悟彻了我与北南之间有种不寻常的关系。而被惜若握在掌心的手,一种温暖与支持的力量传至心来。这是惜若第一次称呼我的名字,之前她一直喊我简小姐,仿佛我与她之间,总有一层厚厚的隔膜存在。而此刻,这层膜正在消失。或许已经消失!
不论如何,此时惜若给我的坚强,使我感动并充满了信心与力量!

是的!北南一定不会有事的!
“惜若,你一直都是最懂感情的!”
“简,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
抱着一大堆纱布与药棉的惜若留下了一抹轻柔而温暖的微笑,飘到了另一位伤员的身边。
看着惜若,真正的白衣天使!真的难以置信她就是当初那个脸色苍白,体态病弱的胆怯女子。但惜若的心一直是倔烈而坚强的,这点无疑,否则她就不会弹那激烈的钢琴、不会和阿婆吵架、不会勇敢地离开她最爱的大哥了!
是夜,躺在临时搭起的帐蓬与木板堆起的床上,听着不远处流弹“支呦呃——”尖溜溜的长叫,无法睡去。北南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十四个小时,尚处于昏迷不醒,从他的体内取出来七枚子弹,这是多么大的痛楚啊!
“简,我去你被窝好么?”
旁边的惜若轻着声音,怕吵醒周围的同志。但就算大十倍的声音,谁也不会听见,大家实在太累了,炮火声连绵不断,轰轰震耳,每个人还是一靠上枕头,立即沉沉睡去!
抬好薄被,惜若钻了进来,这一刻,特别温馨!是我不曾有过的感觉!
“小时候我和二姐就经常睡一个被窝,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要讲好久的话才睡去。”
“从小到大我就一个人睡,母亲从不曾搂过我!”
真的有些伤感!我的母亲,生命中除了那个她深爱的人,似乎从未真正在意过什么,而除了反对北南与我恋爱,流露出她一点点做母亲的责任,除此,我再找不到她爱着我的证明!而她不喜欢北南,无非也就是嫌弃北南没有显赫的家庭!担心他贪图我们的家产!唉!母亲,我真不相信她会是这样一个女人!
“简,你知道大哥和你母亲的事么?”
我的心一惊,怎么?惜若今晚想告诉我什么?
“惜若!关睿当初为什么不要我的母亲?”
“不!不是不要!大哥也曾深爱过你的母亲,是二姐!二姐——”
记忆被惜若拉回十八年前,那时候,我还只是母亲肚里正怀着的三个月大的胎儿!
一切都在惜若的讲述与记忆中在我眼前慢慢展开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我仿佛看见:
当关睿拉着一脸高贵气质,冷傲却略显慌张矜持的唐清梅蹲身到阿婆的面前时,阿婆连连触摸这张光嫩的脸蛋连连在内心赞叹,美人儿!标致!睿儿好眼光!而十一岁的关惜若听到大哥正对母亲说要娶这个捡回来的女人,心内则酸溜溜的。之前,她隐约察觉了大哥与二姐之间有些暧昧的感情,现在,二姐出嫁了,惜若正暗自欣喜,却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与她争夺大哥的女人!
“不!不许大哥娶她!你这个瞎眼的老太婆!”
惜若柔柔弱弱地站在阿婆的门边冲口而出!从小她就不肯跨进这扇门,从小她就感觉自己的母亲对待自己与大哥二姐弟弟不同!从小她对自己的母亲就没有感情!
“惜若!”关睿轻轻地一声喝斥,走到门边,从随身的大衣袋内掏出刚从镇上给惜若买的一小块红枣糕。递给她!
“我不要!我才不要这个!大哥,我要你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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