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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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聚餐似乎是一个分水岭,自从这次聚餐过后空气中渐渐弥漫着离别的情绪,散伙饭变得比正餐还多,四年来都说不上几句话的男生女生开始频频接触。大家似乎都在忙着赶一场迟来的盛宴,尽管盛宴过后就是曲终人散的冷清和寂寥。
我们也更颓废了,不,我们到了大学生活中最颓废的时候。如果说以前的我们是圈养在大学里的猪,那也是还有那么一点压力和追求的猪,而现在的我们则是百事不管,只管等待着被送往屠宰场的猪。猪圈和屠宰场,我说不上哪个更好,这不重要,反正不管在哪里猪总是能找到幸福的感觉。
上网变得无聊了,一件事就是再有意思也经不起天天折腾,上女人如此,上网也是如此。不再上女人也不再上网的沙沙迷上了成都麻将,每天晚上邀约着一帮人去南门小巷里的麻将馆血战,这帮人中就有我和螃蟹。说血战一点不夸张,我们打的是血战到底,外加刮风下雨,打的虽不大,只是一块钱的底,但每场胜负下来都能凑够一顿饭钱作为下次散伙饭的来源。不知为什么,几个人里数我的手气最好,基本上每场都大赢特赢,再不济也是保本或小赢。对这个问题螃蟹有他独到的见解,他把这归结于我童子手的功劳。沙沙打得差,运气也差,经常出血,看见我老赢大的很不服气。有一次沙沙终于时来运转,连和了我放给他的三个大炮。沙沙得意地笑着摇晃着他那双白净的小手: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童子手。和我们一起打牌的电子芯片怀疑地看着沙沙:不会吧,你还童子手?那天下所有当鸡的都是处女了。我和螃蟹听了一起把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茶喝多了就要上厕所,我怕沙沙趁我不在偷我的牌,匆匆几下完事,手也顾不得洗就跑了回来。眼尖的沙沙看见我手上一滩湿的,夸张地叫到八哥你小便从来不洗手的,怎么今天破例了?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这是我不小心溅上去的童子尿。电子芯片听了尖叫着要我去洗手并且还要老板换一副麻将。
电子芯片成了我们的老牌友,这让班长他们都很惊讶。不过班里会打麻将的女生也找不出几个,会打还喜欢打的更是寥寥无几,除了电子芯片就只有个二号了,而二号早就到地球另一头钓凯子,不,留学去了。电子芯片虽然脾气不好,为人尖酸刻薄,但还是很有牌品的,每次赢了都爽快地请我们吃铁板烧,不像沙沙一样磨即了半天才请我们一人吃一跟一块钱的烤肠。
时间在饭局和牌桌上一天天流逝,转眼就要到论文答辩了。答辩时间定在六月四号、五号,地点定在民德楼指定教室。这是大学最后的一道槛了,过了这道槛才能拿到六个学分,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当然螃蟹例外,他英语四级没过,还挂着一门概率学,还有一门选修课没选,能顺利毕业的可能性十分渺茫。螃蟹不愁,螃蟹十分达观,男生中真正愁眉不展的是老二。老二从开学到现在一直在申请研究生调剂,但是一直都没有好的结果,那感觉就像被男人辛苦耕耘多年却依然没有怀孕的女人一样,其内心的寂寞和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老二最终放弃了努力,不再申请,开始重拾丢失已久的**生活,天天在寝室看A片打CS和愤青斗嘴。最后一项要有相当大的勇气和觉悟,由此可见老二现在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我晚上出去打麻将,白天上午睡觉,下午写我那篇纪录青春的东西,日子倒也过得还算充实。在这充实中我听到了时间悄悄流去的声音,就像一滴滴水从高处落到地上一样,开始声音微不可闻,要十分专注才能听到,但是慢慢的,水滴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由水滴变成水柱,由水柱变成瀑布,声音由开始的微不可闻变成轰轰隆隆的震耳巨响。这是时间的巨响,威严中掺杂着不可抗逆的力量,世间一切在这力量面前都是那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我的心一阵阵发慌,无形中似乎有一只巨手在拖着我飞向看不真切的远方。我恐惧,我挣扎,我嘶声呐喊,我骂着最难听的川骂,但是巨手不为所动,依旧拖着我不停向前飞去。
绝望的我趴在桌上醒了过来。老二正用手抓着我衣服摇晃:“醒醒,旅管叫打一场告别赛,快换衣服。”
我茫然换好衣服,跟着大家一起来到篮球场上。这片亲爱的篮球场啊,我曾在这里无数次假摔跌倒,无数次小动作防守,无数次偷看路过的研究生姐姐而被人断球。无数美好的回忆被留在了这里,再也带不走了。
旅管只来了三个人,人数不够,只好打半场。我第一次在这片球场上没有了打球的**。真的,现在我只想在底线靠着篮球架坐着,看着打球的人,看球的人,路过的人,进来踢足球被集体赶出去的人。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住啊,让眼前的画面成为世界的永恒,这样在这永恒中我也就成了永恒。
老二一脚把发呆的我踢了出去,场上人数就刚好六个了。老二口中发出的阵阵凄厉的嚎叫声把我从永恒中拉了回来,我定神一看,螃蟹和愤青正蹲在一旁比较路过的女生谁的裙子最短,一挑三的老二大发神威,把旅管打得奄奄一息。
沙沙买饮料回来了,一**坐在我身边,十分严肃地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大一的第一场比赛?”
“怎么不记得啊”,我感慨地说,“也是和旅管打吧,还是全场,那次我假摔了N次,螃蟹投中三分N次,你上篮运球传球失误加起来一共是3N次。”
“是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沙沙也很感慨。说完这句沙沙沉默了半天。我知道他正在酝酿情绪。沙沙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虽然嬉皮笑脸,玩世不恭,但他不只是会装深沉而已,有时他确实挺深沉的,不过这深沉需要长时间的情绪酝酿。在老二又一次用他那招天外飞猪将对方撞倒在地后,沙沙终于酝酿好了,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的愤青和螃蟹大喊:“沙沙快过来,看这两个女生谁的裙子最短。我说是这个,可他偏说是那个。”
“什么?”沙沙两眼放光,**像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两眼放光地朝他们跑去,“哪两个女的?快指给我看。”
留下我独自一人对着热闹的球场发呆。捶胸嚎叫的老二,躺地上惨叫的旅管龙套,贼头贼脑的沙沙,一脸猥琐的螃蟹和愤青,还有那两个面带怒色的女生,这一切仿佛都在一瞬间定格成一幅即将泛黄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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