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挖不开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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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片烈火燃烧后的土地,焦黑灼热,残火余烟,没有一点生的气息,死寂的像地狱。零星的残火散布周围,像长了根一样扎在地上、树干上燃烧,缕缕余烟被突有突无的微风吹得四处歪倒,慢慢飘散,最后汇聚在空中。浓密的黑色烟雾将四处龟裂开的大地笼罩的严严实实,使得这里昏黄暗黑,孤寂萧条的像毁灭后的地球。
裂缝边上的石林已变得残破不堪,倒的倒落,滚的滚落,原先白净的石体黢黑一片。巨石门也没有逃脱这般厄运,虽然没有倒塌,但已有些倾斜。
脚步声,零乱的脚步声。
“快四处找,看还有没有生还者。”
“真是太可怕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这里的一切都毁了,到底是什么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呀!”
“没有发现生还者。”
“这里也没发现。”
“这里也没有。”
“这样的程度是不会有人生还的。”
突然一阵女声大声喊道:“快,这里还有一个人活着,快。”她的声音在震颤,因为太让人惊讶了,这简直就像发现了一个奇迹,能使人振奋百倍。
周围所有的援救人员快步跑了过去,只见一个赤身**的男子面朝地躺着。他周围一片光秃,没有植被,只有干热焦黑的地上。他的衣服已近乎烧光了,只有几缕焦黑破烂不堪的碎布缠绕在身上,但身体却出奇的光生,皮肤没有烧焦的迹象,只是几处抹了些黑色的碳末,挂了几条红疤。
一位女救援人员激动的说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快看下他是谁。“她停顿片刻后又急忙续道:“拿血压计和听诊器。”
站在旁边的一位男救援者竟然是指挥部的小李,他看到这位唯一的幸存者全身**,于是脱下身上的白色工作服把他包裹起来,然后将他翻转过来,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竟然是02,唐骁勇。
小李激动的看着这位大难未死的人的面孔,大声喊道:“唐骁勇。”
这时大家才知道此人叫唐骁勇,是和黄博士一起来的十个士兵中的其中之一。
唐骁勇这张非常熟悉的脸,此时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他不是在裂缝中出了情况了吗?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唯独他没死,而其他人却灰飞湮灭。
女救援者取过听诊器,将听诊器一头放在耳朵里,一头放在生还者的胸前,然后在胸前来回的移动。“心跳正常,肺呼吸也正常,把血压计给我。”她将生还者的右手放在压脉套上,然后缠紧,再听诊器放在压脉套里肘窝上,再将血压表打开,迅速挤压充气囊朝压脉套里充气,充足到一定程度后慢慢的放气。她一直注视着血压计,“收缩压正常,舒张压也正常,只是皮肤有些红疤。”
“现在他一切正常,只是尚未清醒,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李长长的叹了口气讲道:“当时我们正在指挥部,正准备和博士他们进行联系,刚把镜头切换到裂缝那里就看见一阵强光从黑雾中射了出来,之后卫星就受到干扰,失去了信号。自那时就和这边失去了联系,直到卫星信号恢复后才清楚这里发生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
场上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阵酸痛,因为大家感到生命的脆弱,在大自然或是未知力量的面前人类真的太渺小了。在这里如此近距离接近这种未知力量造成的死亡,心里是说不出的一种胆怯与畏惧。
“快把他抬上飞机。”有人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道。
两个救援人员抬着一副担架跑了过来,摊开放在地上,然后把唐骁勇抱起来放在上面。他那柔弱瘫软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意识,就像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一副皮囊,只得任人摆布。
唐骁勇很快被抬上了飞机,轻轻的放在机仓里,然后一位女救援者将各种针管插在他血管里,液体顺着管子慢慢的往下流,慢慢的融入血液。
直升机上的那名女救援者给唐骁勇做完治疗后,对着机舱往外喊道:“队长,可以出发了。”
小李转过头看着飞机上的人,柔声回答道:“好,我们马上就好。”然后拿起照相机照了几张照片,他想用照片记录下这里发生的一切,给后人留下记忆。他低沉的说道:“这里牺牲了这么多人,他们都是为工作而牺牲的,他们死的光荣,死的有价值,我们得给他们立块碑。”
刚说到这里地面“轰轰轰”的震动起来,大家被震的站不稳,满地翻滚,眩晕中都感到这里的诡异。一连串巨响后裂缝自动合了起来,就如同一扇门被人推来关上。
唐骁勇此时在飞机上却出现了异常的举动,他额头上的数道红色疤痕突然流出了血液,但这血液却是黑色的,黑血顺着疤痕流淌,然后结成了一块锁状疤痕。原本丧失灵魂的躯体动了起来,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另一只手将身上的针管扯了出来,黑血立刻从皮上流了出来,溅落在飞机地板和窗上。他嘴角弯了上去,似在发笑,但一直没有睁开眼。他乘地面震动的机会,跃出机仓,消失在满目疮痍的深山里。
所有人惊魂未定的朝裂缝那里看去,一切如前,没有裂缝,只有焦黑的灼土,炽热的石块,冒着缕缕青烟的木炭。大家决定为牺牲的人立碑,让这些人的名字和他们的事迹随这碑流传下去,作为历史的见证。
突然飞机那边传来了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大家快过来,那人不见了。”
所有人都跑了过去,只见刚才在飞机上对唐骁勇进行护理的救援者满脸仓惶的看着大家。她焦急的说道:“队长,刚才的那名幸存者不见了。”
小李用安慰的语气说道:“你不要慌张,你把刚才的经过说一遍。”
那女救援者依然压抑不住心中的焦急,慌忙的说道:“刚才地面震动的时候我摔倒了,然后在地上滚动,当我撑起来后就发现他不见了。”
小李听完后跳上飞机,只见给唐骁勇治疗的药水瓶悬挂在空中,瓶内的药液从针管细束彪了出来,溅落一地。他在飞机上四处翻找,却也不见唐骁勇的身影。突然他低声惊呼了一下,感觉到手上有些湿滑,右手摊开一看,一团黑色的液体粘在了手上,有些黏糊。
小李眉目一扣,思索开来。“这是什么东西,我是什么时候粘到的。”他沉思片刻后眉头一开,朝唐骁勇刚才躺的担架看去,赫然发现地上多了些黑色的印迹。他走到担架边上蹲了下去,然后用手指沾了一下,放在眼前用手指**着。他心里暗想道:“嗯,有点粘,黑色,应该是刚才粘在手上的。这液体到底是什么,是谁留下的,难道是唐骁勇。”
众人看到小李发现了线索,于是都围了上去,只见小李正看着手里的黑色液体发呆。有人疑声问道:“队长这是什么呀!”
小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大家摇头道:“不清楚。”
有人奇声说道:“刚才那人应该是自己走了,你们看那输液的针管都被拔掉了。”
大家如被醍醐灌顶一般,顿时茅塞顿开,心里纷纷惊奇:“那人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小李受到刚才那人不经意的一句话的点拨,朝输液瓶看去,只见里面的液体已经流光了,输液管低垂悬挂在空中。小李走了过去拿起针头,往针壁上了摸,一团黑色的液体粘在了手上。小李心里暗叫:“天哪,难道是血液,这血液怎么是黑色的,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李转过头,面色难看的看着所有人,然后慢慢说道:“这黑色的液体可能是血液。”
场上一片哗然,有人高呼道:“不可能,人的血液是红色的。”
大家一片质疑的谈论开来,“队长,你怎么判断是血液的。”
小李也有些质疑自己的判断,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刚才我在输液的针管壁上也发现了同样的黑色液体,大家想想,什么会出现在针管壁上呢?那只有血液,因为针管是插进血管里的。”
场下又是一阵轩然大波,所有人此时都不得不相信小李的判断了。
小李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根吸管吸了些黑色液体,再将它注入一根管子内,然后跳下飞机对所有人说:“你们在附近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唐骁勇。”
大家分散开来,在不同的方向寻找。
这里依然死寂,只是四处多了些沉重的脚步声。
“我发现了,我发现了。”有人在东北方向惊喊道所有人闻声跑了过来,只见刚才叫喊的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或是被什么吓呆住了。
众人越过那人背影,然后都惊呆了。一只巨大动物的肢体横倒在焦黑的地上,身体有三十米长,但已经断掉了半截儿,断口参差不齐。肢体已经被烧焦,远处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焦臭味。肢体虽然已经烧焦了,但仍然可以辨出它的皮色应该是红色的。仔细一看这动物长相似鲸鱼,只不过唇边有将近十米的长须。
小李似被电了一下,他突然联想到在指挥部屏幕上看到的不明物,那不明物也是鱼状,难道这动物就是裂缝里的生物,难道它是被那巨大的光束抛出来的。一连串的思索似电流直通大脑,将他脑袋里的琐碎凌乱的片段连接了起来。
有人惊呼道:“真是奇怪,这里只有河流,没有海洋,怎么这里会出现鲸鱼呀!”
有人反驳道:“这不是鲸鱼,你看它的皮肤是红色的,而且嘴唇边上有那么长的须。”
小李将这里曾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大家,把所有人一身的疑问慢慢解开。所有人听的瞪眼竖耳似风里来雾里去,玄乎乎的。
由于那动物的残肢过于巨大无法带走,只得改天用大型飞机来运。
各个角落都未见唐骁勇的身影。有人沉声叹道:“哎!这可真是遗憾,那人失踪了,这里的秘密也将随着他的失踪而埋葬。”
第二天一块碑被运到了罹难地点,碑是大理石制作的,上面刻着所有罹难人员的名字,正中间刻着“纪念裂缝罹难的同志”九个大字,背面讲述了这件事的经过。
“各位请节哀,我为我们亲人的牺牲感到心痛。我的心情和大家都是一样的,他们牺牲了,但他们的精神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他们现在在天堂有上帝照顾,他们在那里会过的无忧无虑。他们现在最希望的是我们活的开心,他们现在最想看到的是我们的笑容,因为他们是我们至亲至爱的人,我们不要让他们担心,要让他们离开的无牵挂。”一段感人肺腑的话从人群里穿了出来,冷文韬正一脸悲痛的站在一块高地上看着罹难者家属,举手投足都显得很沉重。他面色凝重,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只是没有掉下来。
无论什么样的安慰话在此时都像催泪瓦斯,泪水如雨,哭声似心碎。
有人抱头痛哭喊道:“我的儿呀!我的儿,你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有的相互拥抱着哭,有的没有哭也没有流泪,但是心里却滴着血。
几个士兵正那着铁铲在旁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挖,“嗯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挖出来的土又飞回原处,就像从来没挖过。”
这几个士兵吓得跑到一边,慌忙喊道:“长官,这里有鬼,你快过来看看。”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齐刷刷的看着这几个士兵,那几个士兵被看的身上发麻。
冷文韬朝这几个士兵走了过去,站在他们面前,很严肃的说道:“你们几个不要瞎胡闹。”
一个士兵结结巴巴的说:“那那那边有鬼,刚才我们给碑挖个坑,没想到那些挖出来的土又自动飞回去填在坑里。”
冷文韬用不相信的眼神打量着那士兵,然后自己走过去拿起铁铲朝地上挖,铲出去的土还未落地又飞了回来。冷文韬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这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正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周围的人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里都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看到这样诡异不可解释的事都同时感到这地方真的有鬼,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离奇的死去。大家朝四周看去,就像自己被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都不约而同的相互靠拢。
这时人群里冲出了一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头发苍白而凌乱,深深的皱纹爬满额头,浮肿的眼袋里陷着一双绝望的眼睛,苍老而惨白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手上紧握着一块黑色木质灵牌。他用嘶哑的声音高呼道:“天哪!你难道还不让死去的人入土吗?你到底有没有眼睛呀!你有眼就睁开看看吧!”然后仰天长啸,又低头哭泣。
这时一位老太太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老头面前蹲了下来,抱着老头的头,两人低声哭着。他们抱的是那样紧,因为他们想在这里再次紧抱自己的儿子,不让任何人抢走,就算是死神,他们也不会放弃。他们哭的是那样痛,因为他们再也挽留不了儿子的离去。
冷文韬见状心里更是伤痛,他痛的是自己的无能,他在心里骂着自己:“难道他给战友们立碑的能力都没有吗?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呀!”他猛的转过头对一个士兵说:“把飞机上的那两包炸药拿来。”
士兵快速跑了过去,从飞机上拿了两包炸药。由于地面的泥土挖不开,只得将炸药平放在地面上。士兵将炸药包放好后,把导火线牵得远远的,然后大声对所有人说道:“大家离远点,不然会被碎石打伤。”所有人都退得很远,有的躲在石头后面,有的躲在矮坡后。士兵点燃导火线后飞快的跑到石头后面。
三十秒后“嘣”的一声巨响,地面抖动了两下后碎石、泥土四处飞溅。所有的人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不过这笑都是强挤出来的,但瞬间后就消失了。大家原先的一丝希望都随着飞溅出去的泥土、石块的飞回变的失望,垂头丧气,最后的希望都被一点一点的抹杀掉。
大家最后迫于无赖只得将碑立在地面上,然后在周围放上堆石头将它固定。
鬼魅的裂缝,怪异的黑团,不明的红色鱼形身影,神秘的黑雾和白色光束,现在裂缝又离奇的合拢,这一切的不寻常注定这里将发生不寻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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