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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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姓谭的,就是你认定他是你失散多年儿子的那个人。”啼花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
“什么?!不!不行——”
“孔大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啼花用力拉住拼命挥手摇头的孔京武:“我们要利用的,不是你儿子,而是他养父——也就是当年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孔京武楞楞地放下手。啼花支起下巴想了一下:“从你那天在大街上碰到谭公子,认亲不成反被他毒打了一顿,之后你就祸事连连。逃亡了十余年也平安无事,怎么可能一认亲你就暴露身份并且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之下呢?有一种解释:姓谭的想杀你灭口!不管你是被什么名义给解决掉,他至少有两大好处——第一,保住了豪不知情的养子;第二,掩盖了当年他抢子害母的罪行。我猜得对不对?”
孔京武迷茫地答:“我——我不知道——”
啼花白他一眼:“已经到了目前田地,逃,躲都不是办法,咱们索性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姓谭的想拔除你这颗眼中钉是不是?你就反咬他一口:当年他不单夺你儿子害死你妻子,还为了掩盖罪行,诬告你是西夏奸细,逼你走投无路——”
“啊?!”孔京武脸如土色:“这样说——”
“难道你不想下辈子清清白白做人?难道你不想从姓谭的手中夺回你儿子,为你妻子报仇?”啼花悠悠一笑:“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撑到今天,你不就为等到这个结果吗?姓谭的反正不是好东西,你便再多给他加条罪状,也没什么。”
“可是——在孩子被夺,我娘子死之前,我们已经被诬为西夏奸细,四处逃亡了啊?这,如何说得过去?”
“我考虑了时间的,大致吻合,只不过稍稍提前了点——只要你一口咬定,并且暗示这是你的揣测,审你的官再厉害,也瞧不出破绽。扳倒姓谭的,儿子就能回到你身边,甚至你也能翻案,摆脱西夏奸细的罪名。”啼花抓住孔京武肩头:“孔大叔,我只是给你出主意,要不要驳一驳,全凭你自己了!”
“我——我干!”孔京武死命撰紧拳头,双目蕴泪:“如果讨不回孩子,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我那死不瞑目的娘子?!我们不是西夏奸细——我们本来就不是西夏奸细!”
“这就对了——有时善意的曲解点谎言,也是情非得以的。”啼花笑道。
孔京武抹了把眼睛抬头看啼花,露出隐隐的敬佩之色:“啼花姑娘,你真聪明,怎么能想到这么多的?”
“电视和小说看多了呗!” 啼花漫不经心地说,瞥见孔京武的惊奇,忙改口:“呃,我是说,有些疑点,让我早就怀疑上了这个姓谭的不是好东西,所以,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咯——”
“什么?什么疑点?”
“哼哼——蹲铁笼子的时候,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天晚上,在柳姐姐店外**,与昨日密告官府的是同一人。当时匆忙不觉得,过后回想,体形,衣着,相貌都无分轩轾。他为何这么处心积虑想整死你呢孔大叔?目的不外乎一个——灭口!不管是私自下手还是借刀杀人,这种人都不值得同情!所以,孔大叔,我刚教你的话放心去包大人跟前说,不用良知有愧。”

“包大人?!”
啼花站起来,嘻稀一笑:“对,包大人——我还忘了跟你说最后一点,这个案子与辩解,必须到开封府去申!“
“为——为什么?!”孔京武脸色惨白:“我不去!我不能去那——包大人铁面无私,断案如神,落到他手里,什么都抵赖不过的!”
“傻——”啼花拍拍他:“正因为如此,才要你去那。换别的官,听都不听你解释直接把你往刑场丢了,你还怎么喊冤?大凡聪明人总有一个特点,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只要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姓谭的陷害,以包大人的个性,铁定为你翻案重审。姓谭的害你是事实,你也不算欺骗,怕什么?即使最后揪出你老婆确实是西夏人那挡事来,你来个一问三不知,我想,不知者不为罪,包大人难道连奸细和平民也分不清楚吗?——末了,百分之六十是大喜结局,我保证!”
孔京武两眼直瞪瞪地望住啼花。啼花咧咧嘴:“别用这么葱白的眼神看我啦,本小姐不过是书比你多看了点,见识比你富了几千年而已——唯一我不能把握的就是,历史人物跟传奇人物的分别。所以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就得看你的造化加冒险精神了——我话都说完了,现在要做不做,自己拿主吧。”
“——我这就去开封府告状!”孔京武倏地跪倒,乓乓向啼花连磕了三个响头。慌得啼花抓他不迭:“天啦——你存心害我折寿是不是?明晓得我被狗咬了没打防疫针!狂犬病的潜伏期只有几年——”
“啼花姑娘——”孔京武热泪朵眶而出:“谢谢——谢谢你——我东躲西藏,亡命江湖了十余年,若非今日有幸得到姑娘指点,只怕终生还这样昏昏噩噩——老朽年近花甲,身无长物,除了那被夺走的孩子,亲耳听他叫一声‘爹爹’,别无所求——姑娘与柳大嫂的深恩重情,唯期来生图报了!”
“别这样嘛孔大叔——其实,我也是为了救姐姐。你不先洗刷清白,我姐姐怎么脱罪呢?所以,别多说了,快去开封府吧——”
啼花扶起孔京武,替他戴好大草帽,一直送到巷口:“孔大叔,记得我说的,无论包大人怎么问怎么审,你要坚持自己的口供,哪怕受刑也不能招。这不止是为了夺回你儿子,给你妻子报仇,还有为了柳姐姐啊——”
“我省得,啼花姑娘,你放心吧!”孔京武苍老憔悴的面容,布满坚毅:“老朽挣扎大半生,心里从来没象此刻这么明堂过!”
“嗯!”啼花微笑着目送他背影蹒跚离去。再回头,望了远远的刑部大门一眼,漆黑的眸子划过一道亮光:“姐姐,等着,我一定把你和小虎子毫发无伤地接出来!”不仅仅因为日久生情的姐妹友谊,更为了关键时刻,柳大嫂全力保她的那份恩德。
啼花从来不自认是个好人。——她只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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