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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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啼花双手交握,凑近冷兴富,冷兴富被她两眼旋转放大的星星闹懵了:“兴富大哥,你看看,你们风云庄那么大,连几个保镖大哥也龙威虎猛,衣着光鲜——便多养偶一个闲人,也没所谓吧?以兴富大哥你的本事,随便把小女子往哪一放也安顿好了呢!但偶却会感激你一生一世——”
冷兴富**下嘴角,还在踌躇,啼花揉揉眼睛:“难道兴富大哥你忍心见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风餐露宿,倒毙街头,甚至沦落风尘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啦好啦——”冷兴富皱紧眉:“你真的没地方可去,就暂时留在我们风云庄吧!不过丑话我可先说在前头,咱们庄规很严,你要步步如履薄冰,小心谨慎。有一丁点二心,别怪我冷兴富心狠手辣!”
其实,这丫头说得也不无道理——与其杀了她惹来官府嫌疑,不如收容她当个人质,必要时说不定真可派上用场呢。
背转身,两个家丁看见他们的管家跟新进的“丫鬟”同事都在笑。但他们浑然不解那其中各有各笑的深意。
冷兴富收起匕首,第一次这东西未见红归位,总觉有些不自然。扫了啼花一眼,那丫头一路跟着他,两个眼睛就象两盏放光的明珠,对沿途走廊过道的摆设,一一逡巡,包括垃圾箱都不放过——
“哇——这个象是纯金做的耶!肯定不便宜吧?——还有那个——天啦——超级古董啊,要能带回现代去——”
来往庄人,惊为天人地全体向这个死抱住一花盆的丫头行注目礼——冷兴富最后一点理智也气跑了,用力地吼:“你——你给我把它放下!风云庄第一条庄规,就是少说话,多做事!你懂不懂?”
是他一时头脑不清楚居然领了麻烦回庄,脸丢庞家坨了。
“兴富大哥,偶第一个月的工资,可不可以不要钱,直接把那个花盆送给偶?”
“你——闭嘴!”
冷兴富鼻子歪了。
啼花吐了吐舌头,冷兴富看不见的背后,她露出丝诡笑。方才的幼稚举动,再蠢也不会在人前表演,此刻故意暴露出来,就为了消除冷兴富最后那点防范之心。大家越把她当个贪财庸俗的蠢女人,她就越安全。不过,眼前的危机倒是淡化了,过后怎么逃出去呢?跟着冷兴富七拐八弯,在这所庞大的庄园里,她已经走晕头了。
“你暂时住这间屋子,先不要到处乱跑,这两天我会让人过来教你规矩,懂吗?”冷兴富终于在一排低矮的厢房前停了下来。看得出,这是属于庄里下人的集居地。啼花打着哈哈笑:“偶明白,上岗培训嘛!兴富大哥你放心,小女子保证不会给你丢脸的!”
不丢才怪!刚才已经丢足了——冷兴富招手唤来一个丫鬟轻声吩咐几句,然后避瘟疫,火烧**般离开。
他不会想到的是,自己走后不到半小时,啼花就利用他的招牌连哄带威胁骗那个派去监视她的小丫头画下了风云庄的一张地形图,为逃跑作好了准备。
风云庄庄主谭士广,据称是个白手起家的人物。十年前举家迁移京城,买下效外数百亩土地,盖起了这所豪华的大庄园。靠辖下佃户缴租的同时,也经营涉猎南来北往的珠宝玉器生意,其财雄势大,连京城不少官员也有所趋附。不过姓谭的处世为人一向低调,天子脚下,豪门也不少,所以也从未出什么风波。

因为一个小小的老乞丐牵出陈旧的公案,只怕谭士广他本身也没料到。
书房里,谭士广双手背负在后,表情看似悠闲自在地在欣赏壁挂,实则深锁的浓眉已透露出他的心绪不宁。已届暮年的他,竟然无法安稳乐天知命,因为曾经的一念之差,竟一错再错。
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谭丹笔直的站在面前,静静地,一语不发。他在等他开口,解释,已经等了很久了。
谭士广注视着眼前神采飞扬,秀色夺人的少年,一阵骄傲,又一阵心酸。——这是他的儿子!却不是他的儿子!
发妻早逝,为了这个一见投缘的孩子,他至今尚未续弦。含辛茹苦,将丹儿拉扯大,父子之间的感情浓厚到他为维护其的完整,不惜牺牲一切。可是,不管他怎样努力,儿子——他最终还是知道了!
“爹——”
谭丹轻轻唤了一声,目睹老父猝然的苍老、憔悴,他已十分懊悔自己捅破这层窗纸。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重要?!在自己心里,唯一,始终深深敬爱的只有一个人啊!这个人,是什么也不能替代的。
谭士广脸上肌肉一阵痛苦的抽搐:“丹儿——事到如今——你——还肯叫我一声‘爹’吗?”
谭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谭士广蓦然张开双臂把他紧紧拥抱住。老父颤粟不止的躯体,令谭丹由衷地酸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爹——您永远是孩儿的爹!”
那个突然跑出来的老叫化算什么?!正因为他当时出言不逊冒渎了自己心目中最神圣的禁地,自己才大失常态的纵容家丁把他狠揍了一顿。
父亲为他做了很多事,甚至是有违道义的,但他明白,那只不过出于一种舔犊心情,害怕失去他。同样的,他何尝不如此?!
“爹,相信孩儿的话,这件事,剩下的就交由孩儿来解决。”谭丹黑邃的眸子掠过一抹冰冷的光:“孩儿保证,彻底干净地结束,风云庄会再度恢复从前宁静的日子。”
“丹儿——”谭士广用力握了握谭丹的手。每当儿子有这样的眼神时,他就无比欣慰——因为,再没人比他更了解这孩子坚忍的性格了。谭丹决心要做的事,从小到大,没一个人能阻止他,胜过他。
谭士广回过头,看着一直等在门口的冷兴富,微微笑了。
冷兴富低下头,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估错了事态发展?他竭力帮助老庄主对少庄主隐瞒所有,包括杀人灭口,到头来,少庄主也介入其中——那带进庄来的丫头,到底值不值得留?
少庄主跟老庄主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也许,他做错了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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