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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大效立见,那铁甲人被迫得连连后退。
只可惜,这个秘密虽然已被肖寒月发现了,但别人却无法施用。
因为,当今武林之中,除了剑帝和肖寒月之外,谁又能刺出如此快速的剑招,何况,那铁甲人双手挥动,防守极严,想要冲破两只铁拳的防护范围之内,谈何容易。
但肖寒月的快剑可以。
铁甲人虽被肖寒月找出了弱点了封住了他的攻势,但仍无法伤得了他。
朱盈盈发出了“银月飞霜”。
寒芒转动,有如轮月,飞射而至,铁甲人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闪避不够灵活,眼看寒芒飞旋而至,举起左臂封挡过去。
一声轻微的金属交鸣,铁甲人一条左臂,由肘间生生切断。
鲜血涌出,铁甲人才感觉到一阵剧痛,大喝一声,转头而去。
朱盈盈如若再发一次“银月飞霜”,也许能取得那铁甲人的性命,但她却在收回宝刃后,愣在当地。
闻百奇伏身捡起了一截铁臂,取出断手。
这时,白玉仙已把向中天扶入厅中,但却无法取下他透穿左肩的飞刀。
原来,那刀尖端处有一个倒钩,另一面却有一个圆形铁柄。
想取下飞刀,实要大费周折。
白玉仙想到了朱姑娘手中的“银月飞霜”,既然一下子斩断了那铁甲人的铁臂,切去飞刀,应非难事,急急奔出厅外,一把拉着朱盈盈,道:
“来,帮我一个忙。”
“银月飞霜”果然是一柄宝刀利器,朱盈盈潜运内力斩下,很轻易的就断了那柄飞刀。
向中天目光一掠白玉仙和朱盈盈,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白玉仙一面替向中天敷药包扎,一面低声说道:
“向老前辈,好好的休息了一下,你的伤势不重,铁甲人受到重创,二先生只怕会恼羞成怒,不知道还会出什么花样了?”
向中天苦笑道:
“如非朱姑娘宝刃锋,只怕老朽这条左臂得报废不可。”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
“想不到啊!这只小小的匕首,竟有如此妙用?”
第十六回中州四奇
她出身帝王之家,人生得娇美,嘴巴又甜,极受皇伯、皇叔的宠爱,出入禁官、宝库,确见过无数的宝藏,这把宝刀的厉害,在她而言,实不算什么贵重之物,但它锋利无匹,在江湖上,却是大为有用之物。
她忽然想到了父亲的慈爱,给了她这把宝刀,一方藩王的才智,果非常人能及。
这时肖寒月、闲云大师都已行入厅中。
肖寒月道:
“白姑娘,二先生下一步会如何对付我们?”
白玉仙道:
“我不知道他会再用什么手段,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
闲云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咱们正要深入钟山秘谷救人……”
白玉仙接道:“只可惜,咱们受伤的人太多,一时之间,恐怕是很难离得开了。”
肖寒月道:“此地石楼坚固,易守难攻,在下和二先生一决高下,倒不失一处好战场?”
白玉仙道:“肖兄豪气干云,但不知伤势如何?”
肖寒月道:“得姑娘灵药疗治,在下的伤势已好了大半,才和强敌动手,伤口未裂,足为证明了。”
闲云大师看看手上被勒成一道红痕,道:“贫僧完全没有伤损。”
白玉仙低声道:“唐明、常九、虽伤伤势不轻,一旦拼命时,还可出手,向老前辈如若能服食药物,休息半日,凭仗深厚功力。当可行动无疑,唯独陈抱山伤势奇重,没有十天半月的养息,很难行动。”
肖寒月道:“如非姑娘身怀灵药,只怕我等都很难复元的如此之快。”
白玉仙道:“小妹确收了不少保命的丹散,只可惜现在已所余无多,诸位对敌之时,还望多多保重。”
闲云大师道:“但秘谷救人,也不宜拖延下去,晚去一日,就可能多一位武林高手遭殃。”
白玉仙沉吟一阵,道:“只可惜咱们人手单薄,如若是兵分两路,实力分散,只怕很难应付二先生的攻势。”
常九突然开口说道:
“如能通知王总捕头一声,由他率领大队人马到此,即可轻易地救咱们出去了……”
肖寒月接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白玉仙接道:“谁去呢?”
“我……”肖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如见得王总捕头,相信他会立刻带人赶来解围。”
朱盈盈道:“那些捕快、官兵,如何和诸位这等高了相比,只怕调他们来,也无大用……”
白玉仙道:“这个妹妹可以放心,天下再厉害的强盗,只要有一步路走,都不会和官兵捕快动手,大概这就是邪不胜正了,只要王总捕头一队兵马赶来,二先生布守的人手,定然会立刻撤退。”
肖寒月道:“在下立刻动身。”
白玉仙道:“如是我的判断不错,我相信二先生已在这周围布下了重重的陷阱,肖兄纵然武功高强,只怕也难越雷池一步。”
肖寒月冷笑一声,道:“在下不愿杀人,但他们如是逼得急了,在下也只好大开杀戒了。”
白玉仙道:“如若那些陷阱,只是派人防守,以肖兄的快剑,我相信你能闯得出去,但如他们另有埋伏,那就很难说了。”
常九接道:“白姑娘说得不错,可借我常九伤势未愈,无法陪你一起去了。”
朱盈盈道:“我陪肖大哥去吧。”
白玉仙道:“江湖上的险诈,妹妹又知道多少,就算有你陪着,只怕也一样会中人暗算。”
朱盈盈沉吟了一阵,道:“白姊姊精明多智,何不陪同肖大哥一行?”
白玉仙道:“我不能去……”
朱盈盈奇道:“为什么?”
白玉仙道:“咱们目下的人手虽然不多,但却当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而且各有所长,坚守于此,联手拖敌,我相信二先生就算尽出精锐,咱们或许可以应付,一旦分开,那就很难说了,突然求救他人,机会不大,就算能够搬得救兵到此,只怕守在此地之人,也只余尸骨了。”
她话中有话,虽然未说的十分明白,但已隐隐点出,肖寒月离此之后,再有铁甲人来攻袭,又有谁能够阻拦得住呢?
闲云大师道:“阿弥陀佛!白施主说的不错,一旦实力分散,只怕很难阻止对方攻势。”
白玉仙道:“大师一语道破,玉仙正是此意,合于一处,咱们或可坚守此地,走了一个肖大侠,对肖寒月和我等都不利。”
闻百奇道:“白姑娘,咱们坚守此地,要守到几时呢?”
白玉仙道:“此地游人不绝,二先生四周设伏,必会传入金陵,应天府和王总捕头,如果不是太笨,应该会派人来此查看。”
肖寒月点点头。
白玉仙道:“就我对二先生的了解,出动了铁甲人仍然未能得逞,必会另想奇谋,忽然间静止不动,很可能就是在引诱我们分散实力,个个击破,时间拖延得愈久,对他愈是不利。”
肖寒月道:“在下甚觉奇怪,在金陵郊外,钟山之麓,有这么一股庞大的江湖势力,官方竟然全不知晓?”
白玉仙道:“如非肖兄在中间作梗,这股江湖势力,一部分潜藏金陵城中,他们如有什么打算,立刻之间可以控制金陵城的抚、府及将军衙门的首脑人物……”
肖寒月接道:“不错,只要他们行动快速,机密一些,金陵城中的各级府衙,虽然尽落入他们手中,但市容不变,只怕老百姓还是被蒙在鼓里。”
朱盈盈道:“王府也会在他们的控制中了。”
白玉仙道:“朱姑娘,不是我小看王府的力量,就凭府中那些侍卫,要想抗拒只怕很难,王爷落在他们手中,自在预料之中,何况,这些人手都隐身在乌衣巷地道之中,一旦发动,王府是首当其冲。”
肖寒月心头一震,道:“这么说来,是在下无意间,搅乱他们的计划了。”
白玉仙道:“不错,如不是肖寒月无意间插手其中,只怕金陵。城早已落入二先生的控制之下了。”
闲云大师道:“这就是了,他们控制了金陵仍然不动声色,再利用王爷的力量,慢慢地把江南兵权,逐步掌握,这是一个大阴谋,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争霸逐鹿。”
肖寒月道:“对!他们要造反……”
朱盈盈道:“这个人会是谁呢?”
肖寒月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此事关系重大,没有十足的证据,实在不能随口胡乱说的。
白玉仙道:“二先生是关键人物,可惜,我不太明了金陵城中形势,否则,他是何身份,应该呼之欲出了。”
肖寒月道:“二先生只是一个代号,但已表明了他不是真正的主脑人物,在他之上,还有一位主裁大局的大先生……”
朱盈盈接道:“大先生是谁?”
肖寒月苦笑一下,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件大阴谋一直在极端的隐密之下进行。”
素来不喜用心想事的郡主,此刻却突然低头沉思,用心思索起来。
看她脸色凝重,似是也已感觉这件事非同小可了。
白玉仙叹息一声,道:“二先生最大的一着失算,是他们低估了肖寒月。”
闲云大师道:“但愿这件江湖事件江湖了,莫要引起兵连祸结,那就要血流漂杵,尸骨如山,千百万人头落,实非苍生之福了”
肖寒月道:“大师说的是,这场江湖恩怨,咱们尽量把它局限在江湖之中……”
突然住口,凝神倾听,道:“有人来了,不过,人数不多。”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厅中,道:“王仙姑娘,在下奉命而来,希望能和肖大侠、白姑娘作一次深谈,不知自姑娘意下如何?”
白玉仙道:“阁下太客气了,我们被困于此,阁下要来就来,说去就去,玉仙怎敢阻拦?”
肖寒月低声道:“白姑娘,来的是什么来?”
白玉仙道:“二先生手下一位谋士?”
肖寒月道:“姑娘见过?”
白玉仙道:“见过,他胸有诗书,口若悬河,是一位很具说服力的人,当年贱妾就因他一席话,投入了二先生的麾下……”
谈话之间,一个身着蓝衫,唇红齿白的年轻人,已举步行入厅中。
肖寒月的目光,落在那蓝衫人的身上,还未来的及开口,那蓝衫人已抢先说道:“诸位尽管放心,二先生派区区来此,把人手撤出一里之外,在下未离开此地之前,绝不会有人暗施攻击,区区手无寸铁,也不会武功,诸位如想取区区之命,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由我作为人质,诸位尽可放心了。”
闲云大师道:“咱们自有防范之道,施主不用夸口了。”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这位大师可是金山寺住持闲云长老?”
闲云道:“正是老衲,不过,老衲已辞去金山寺的住持之职,二先生如想报复,尽管找老衲就是,金山寺中僧侣,除老衲和有限几人之外,都未习过武功。”
蓝衫人道:“大师言重了,二先生一向敬重佛门中人,怎么会有报复的举动?”
闲云大师道:“但愿二先生心口如—……”
“大师放心,这一点学生可以保证……”蓝衫人语声一顿,接道:“二先生正拟筹建一座佛寺于丛林中,气势雄伟,不让白马寺专美于前,亟需借重大师这等高僧主持……”
用云大师接道:“阿弥陀佛,贫僧何德何能,不敢受命。”
蓝衫人笑一笑道:“这件事以后再谈,也许大师看过蓝图之后,会改变心意……”
目光一掠白玉仙接道:“学生和白姑娘是旧识,容后再叙,不知玉仙姑娘可否替学生引见一下肖寒月肖大侠……”
肖寒月冷然接道:“不用引见,区区在此。”
蓝衫人打量了肖寒月一眼,道:“果然是人中之龙,勿怪二先生对肖兄钦慕得很。”
这个人果然是日惹县河,进门口的几句话,表现出他的谦恭之外,又在言语间,作了相当的许诺。
肖寒月道:“肖寒月一介寒儒,武夫,不敢当二先生的钦慕。”
“文武全才,实是二先生心目中能托以重任的大才子。”
“不敢当,区区和二先生敌对相处,阁下……”
蓝衫人接道:“不打不相识,二先生派区区来此,就是转达他心中几点……”
肖寒月接道:“阁下如是劝我肖某人和二先生联手合作,那就免开尊口了。”
蓝衫人苦笑一下,道:“区区确实来作说客,不过,和一般的说客不同,肖兄可否听过区区几句话之后再作论处?”
肖寒月心中一动,暗道:“这家伙,不知在弄什么玄虚,哼!我肖寒月岂会怕你舌灿莲花不成?
心中念转,冷然一笑,道:“如是阁下不觉徒费口舌,尽管请说。”
蓝衫人笑一笑,道:“二先生手握大权,训练了不少凶厉的杀手,但却不能控制得当,致使他们成了江湖上的祸害……”
这几句话,大出了肖寒月和闲云大师的意外,都不自禁的凝神倾听下去。
蓝衫人道:“如若掌理不善,使这些人流散民间,不知要造成多少的杀劫、遗憾?”
他说的确实字字金玉,动人无比,教人猜不出他葫芦中究竟卖的什么药?
肖寒月皱皱眉头,道:“阁下久年追随二先生,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
蓝衫人道:“这正是学生想向肖兄请教的事。”
“向我请教……”肖寒月呆了一呆,道:“这件事完全操纵在二先生的手中,区区有什么良策可行?”
“有!以肖兄的文武兼具,必有高见。”
肖寒月道:“这件事,只怕肖某无法借着代筹?”
蓝衫人道:“如若兄弟有一点浅见,肖兄是否愿意听听?”
肖寒月真的听糊涂了,略一沉吟,道:“愿闻高见。”
蓝衫人道:“取而代之……”
肖寒月怔一怔,道:“什么意思?”
蓝衫人道:“二先生既然不能控制杀手,造福苍生,肖兄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肖寒月望望闲云大师,又望望白玉仙,道:“阁下这话;在下就不懂了?”
蓝衫人笑一笑,道:“肖兄,可是觉得我说的不够清楚?”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阁下既是二先生的说客,也必是二先生的心腹,要肖某人取二先生以代之,不知是何用心?”
蓝衫人淡淡一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不过,人之才具不同,犯的过失,也就大小不同了,才华横溢的人,满怀壮志,大权在手,为善固可造福一方,泽被千万人,但一旦为恶,亦将是血腥千里,涂炭苍生,所以……”
他语意明朗,说得肯定清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肖寒月和闲云大师,都不禁为之动从。
做说客做到这等境界,已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了。
蓝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肖兄和大师明白在下的意思了吗?”
肖寒月道:“阁下的意思是要我肖某人取代二先生?”
蓝衫人苦笑一下,道:“就算阁下是一片诚意,但区区如何能够取代,必要一番安排,总不能嘴巴说说就算了。”
“当然,当然……”蓝衫人滔滔不绝地接道;“肖兄如果先答应了这件事情,区区自然会作一番精密的安排,兄弟的安排是……”
白玉仙突然接口道:“慢来,慢来,小妹有一点不明之处,想向先生请教?”
“好!好!白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请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玉仙笑一笑,道:“二先生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瞒天过海,准备对付二先生,这一点,小妹就想不明白。”
“问得好……”蓝衫人轻轻吁一口气,说道:“如若姑娘不问,在下真还不便说出来了……”
白玉仙接道:“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玄虚不成?”
话说得很难听,但那蓝衫人却一点也不生气,又一声长叹,道:“二先生视在下如兄如弟,所以……”
“所以,你就出卖了他……”白玉仙对这蓝衫人似无好感,言语间尽多讥讽。
蓝衫人不慌不忙地说道:“白姑娘误会了,二先生对在下亲如兄弟,在下此举,也是为二先生好。”
肖寒月忖道:“此人辩才无碍,每多惊人之语,倒要瞧瞧他出卖故主好友的说词,有何动人之处?
“不论二先生作为如何?阁下要我肖某人取而代之,就是出卖……”肖寒月词锋如刀的接道:“对二先生好的说法,不论用词多么动人,都有出卖之嫌。”
蓝衫人苦笑一下,道:“不错,不论我用心何等仁慈,但出卖了二先生,都不够义气,学生读过诗书,怎能做出那等不仁不义的事?”
这一变,又出意外,把肖寒月也听得瞠目结舌,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不禁一皱眉头,道:“阁下之言,反反复复,当真叫人听不明白。”
“其实,事理至明,只不过,诸位一直没有让在下说下去罢了。”
肖寒月道:“好!阁下请说。”
蓝衫人道:“所谓二先生,其上必有一位大先生,此理彰彰不言可喻了。”
肖寒月点点头。
蓝衫人道:“所以,有些事,二先生也作不了主,肖兄以为如何?”
肖寒月只好又点点头,道:“有道理……”
蓝衫人接道:“二先生也觉得这种作法不对,但他身不由己,区区费了不少口舌,以理折服了二先生,在下此番前来,希望说动肖兄,以取代二先生的地位……”

“不对,不对……”白玉仙说:“你既然已经说服了二先生,为什么二先生不阵前起义,为苍生谋命。”
“这就是二先生的仁义之外了……”蓝衫人叹一口气,道:“他身受大先生调教之恩,赋予无限信任,要他背叛大先生,心中有所不忍,所以,他愿以肖大侠代替自己,然后,飘然远隐,从此不再插手江湖是非。”
“噢!是这么一个决定……”肖寒月的心中,忽然对二先生起了无限的敬佩之心,叹口气,道:“二先生如此用心,双方兼顾,真的是难为他了。”
蓝衫人神情沉重的说道:“这些事能否成败的关键,就在肖兄的决定了。”
肖寒月道:“就算我答应了,这件事必需有一个妥善的安排才行。”
蓝衫人道:“不错,细节方面,在下已经想得差不多了,肖大侠如果同意,在下立刻可以提出来研究一下。”
肖寒月目光投注在闲云大师的身上,道:“大师有何高见?”
闲云大师道:“阿弥陀佛,如果二先生真有这等想法,应该表示一点诚意来。”
“对对对,大师准备要二先生如何表示,请说明一下,在下立刻去办。”
闲云大师道:“二先生如若真有诚意;应该先和肖大侠见一面,彼此研商一下,安排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
蓝衫人道:“办法在下早已想好,但如是大师认为应该先和二先生商讨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肖寒月道:“最重要的我们先要了解一下大先生是何许人物?如何应付……”
白玉仙接道:“小妹觉着如何控制那些杀手,如何命令他们,才是当务之急。”
肖寒月道:“二先生如若不能把他控制下的杀手,移交于寒月指挥、掌握,这番心意就不会有什么作用了!”
白玉仙目注蓝衫人道:“我们见过一次,小妹也是为阁下的一番说词所动,阁下的说眼能力出招之奇,纵然苏泰在世,张仪重生,只所也是难望项背了。”
蓝衫人道:“在下不会武功,但读书万卷,寒窗十载,了然古今史实,每次和人交谈,多以义理取胜,姑娘以为然否?”
白玉仙道:“你说服我投入二先生的门下,并未以义理取胜。”
蓝衫人笑一笑,道:“那是因为姑娘先被名利蒙蔽,而且当时情形也未明朗,大先生用心何在,二先生尚未完全明白。”
白玉仙道:“如果不是肖大侠现身于此,抗拒了数批杀手的攻击,我等想已早死于那些杀手之下,那时刻,二先生恐也不全有仁、义之心,萌生背叛之意了。”
蓝衫人居然点点头,道:“如若二先生一直处在顺境,在下纵然舌灿莲花,只怕也无法说服他背叛大先生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一个人在无往不利时,很难分辩是非,规劝也就很难有效了。”
蓝衫人道:“肖大侠果然是深明事理,二先生如非受到挫折,根本听不进去,但这挫折,使他感受到处境之危,也使他冷静下来,静静的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危,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白玉仙接道:“这么说来,二先生如非发现自己的危机,就不会有义、理之想了。”
蓝衫人道:“这就不对了,二先生就算发觉了这件事,要受到相当的责备,但也不致于十分严重,大先生不会因此而斩切自己一条臂膀,可能的演变是,大先生亲自坐镇,对诸位再展开一场猛烈的攻势,白姑娘不要忘记,二先生还未动用全力,他的一些亲信属下,还未出手,他本人也有着绝世武功……”
闲云大师接道:“二先生的武功难道还强过铁甲人?”
蓝衫人笑一笑,道:“铁甲人只不过是一种人力和机关设计上配合运用,但绝非一个人武功造诣的极致,二先生一身所学,就在下的看法,实已到炉火纯青之境……”
朱盈盈突然接口道:“难道他还能和肖大哥一战不成?”
蓝衫人目光转注到朱盈盈的身上,打量了一阵,笑道:“姑娘,最好不要有这个场面出现……”
朱盈盈接道:“为什么?”
蓝衫人道:“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啊!二先生真要被逼挺身接战,这一场龙争虎斗,很难说谁能有绝对的胜算。”
常九冷笑一声,道:“近百年来,武林无出剑帝之右,肖大侠的七煞剑招,已得到剑帝真传。”
蓝衫人不温不火地笑一笑,道:“在下相信大侠是当代后起之秀,一出手就惊天动地,震动了江湖,江山代有才人出,但人才未必只有一个,肖大侠是个人才,二先生也是一个人才,很不幸的他们竟然成了敌对相对之状。”
闲云大师道:“听说施主是二先生的亲信,也是二先生手下第一谋士。”
蓝衫人道;“不错,二先生对学生十分器重,只不过,他在成了气候时,一帆风顺,对在下的话,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直到今天小受挫折,才找在下研讨大局,准备全力放手一搏,在下再作进言,二先生也觉往日所为,霸气太重,在江湖上造成了很大的风波,所以,接受了在下的劝告,决心改过身善。”
闲云大师道:“施主准备如何安排肖大侠和二先生见面?”
蓝衫人道:“这要看诸位的意思了,这方面,我实不便擅作决定。”
这番话,表现得一片坦诚,连常九那等甚多心机的人,也感到对方之言,无懈可击。
肖寒月沉吟一阵,道:“先生贵姓?”
蓝衫人道:“区区姓杨,草字方鹤。”
肖寒月道:“杨兄是否知晓,肖某人和二先生见过一面?”
杨方鹤道:“知道,二先生对我提过。”
肖寒月道:“这次会晤,肖某人希望二先生能以真正面目和区区相见。”
“那当然……”杨方说:“此番会晤彼此坦诚相见,不能再弄玄虚。”
肖寒月道:“好!有此一言肖某就放心了,杨兄觉得应在何处相见?如何一个见法?彼此才能够坦然相对,言出衷诚。”
杨方鹤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在下不便地越俎代疱了,我看还是由肖兄和大师决定的好,二先生既然要表现诚意,自然应该让一步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杨兄见过大先生没有?”
杨方鹤摇摇头,道:“没有,而且,在下对大先生的事也知晓不多,二先生视杨某为心腹,无话不谈,唯一不变的,就是大先生了。”
肖寒月道:“杨兄,二先生如此行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杨方鹤沉吟了一阵,道:“能使得二先生臣伏手下,甘愿效命的人,自然是有过人之处,如果说他不会于事后得到消息,只怕是不太可能……”
肖寒月道:“如果他一旦得到讯息,对二先生起了疑心,那岂不是害了二先生。”
这杨方鹤说服的能力,果然是常人难及,反使敌对之人,开始关心了起了二先生的安危。
沉吟了良久,杨方鹤才叹息一声,道:“肖兄、大师,这些年来,二先生造了不少的杀孽,杨某认为一旦他醒悟了过来,感觉到昨是今非,也应该冒一点凶险,但杨某要真正担心的,不是二先生的安危,而是肖大侠的涉险。”
朱盈盈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方鹤道:“事情很明显,二先生会晤过肖大侠之后,很可能就此飘然而去,以后,要由肖大使代替二先生了,如若大先生动了怀疑,加害的必是肖大侠而不是二先生了。”
朱盈盈冷哼一声,道:“他既然改邪归正了,为什么不敢挺身而出,却要跑得远远的躲起来?”
杨方鹤道:“这个我想二先生一定有为难之处,也许他确有困难,因为,到目前为止,杨某还无法十分了解了二先生和大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
肖寒月道:“肖某人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怕什么危难、凶险,只是肖某人还有点请求,不知杨兄能否代二先生作个允诺?”
杨方鹤道:“我虽然是二先生的亲信,但有些事,也不便擅作决定,肖兄可否说出来让我斟酌一下,如是杨某不能决定的事,再向二先生请示之后,立刻作复。”
他表现得环环相扣,点点连接,当真是恰如其分,任何人都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肖寒月道:“第一,白姑娘等先离开此地撤入金陵。”
杨方鹤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在下倒是早已想到了,也和二先生谈过这件事情,只要肖兄答应了,此点自然不是问题,困难是如何一个走法?大先生耳目众多,白姑娘等一行人,离开之后,恐怕消息也会很快的泄漏出去,所以,最好能妥善安排,走得不知不觉。”
肖寒月点点头,道:“有道理,不过,肖某的希望是在他们离去之后,我再和二先生见面。”
“应该如此……”杨方鹤似乎是在帮肖寒月讲话一样,这等的谈判,自然是一拍即合了。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杨兄,最后一个问题,和你杨兄有关了。”
杨方鹤微微一怔,道:“肖兄请说。”
肖寒月道:“二先生离去之后,杨兄是否还留下来?”
杨方鹤苦笑一下,道:“杨某人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只怕也帮不上忙……”
肖寒月接道;“有些事,纵然有绝世的武功也未必能够解决得了,倒是胸有谋略,想得出一个办法,才能一劳永逸,似杨见这等人才……”
杨方鹤接道:“肖兄盛情,杨某心领,不过……”
“杨兄……”肖寒月十分诚恳的说道:“以杨兄的才慧,留下来对我的帮助很大,但最重要的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杨方鹤接道:“二先生骤然间退隐林泉,就像一个手握兵符,百战沙场的将军,忽然间失去了那份荣耀、威武。在他的心情上,可能会有不太适应的感觉,如若有杨某人在他的身侧,陪他吟诗下棋、饮酒赏花,疏解他心中的寂寞、苦闷,也算稍尽朋友之心,也不枉二先生对我一番相待的情意了。”
肖寒月道:“杨兄,如若我们能够合作、相处,肖某相待之情绝对不在二先生之下。”
杨方鹤脸上闪掠一抹黯然,叹道:“杨某和二先生论交在先,只叹相逢恨晚了……”
肖寒月道:“杨兄的论事、析理,使肖寒月十分佩眼,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杨方鹤接道:“这么办吧,给我一年时间,等二先生心情平静,杨某再找机会一晤。”
知己留不住,肖寒月道无限高情地说道:“杨兄性情中人,和二先生论交既深,寒月也无法再作挽留了,不过,一年之约,希望杨兄牢记于心,肖某人如若还能活在世上,极盼杨兄履约。”
“一定如此……?”杨方鹤一抱拳,接道:“杨某这就回去覆命,先安排白姑娘一行人离去的办法……”
转身行了两步,突又停了下来,回过头,道:“肖兄,几乎忘了一件大事,是否已决定会晤之地?”
肖寒月道:“就在此地吧!白姑娘等离去之后,肖某人在此恭候二先生。”
杨方鹤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闲云大师接道:“老衲准备留在此地,陪同萧施主一晤二先生,不知是否见允??
“可以,可以,大师乃有道高僧,必有超凡脱俗之见,二先生也想领教一秋样机,杨某斗胆,就代二先生答应了。”
朱盈盈接道:“我也要留下来陪着肖大哥。”
杨方鹤望着朱盈盈面现难色,道:“二先生的希望是,会晤之时人数最好不要太多……”
“多我一个何妨……”朱盈盈急急地接道:“肖大哥不离开,我也绝不会走……”
肖寒月接道:“盈盈,不可太任性……”
杨方鹤接道:“好吧,杨某人再越权一次,姑娘可以留下,但绝对不能再多了。”
白玉仙道:“杨兄,可不可以让我们等在这里,侯肖大侠和二先生商量好了之后,我们才一离开。”
杨方鹤道:“俟二先生离开之后,诸位再回来,需知肖大侠也很需要诸位的协助。”
“既是如此,我们愿意全留下来和二先生见个面,大家一齐谈谈也许能帮忙出个主意。”
杨让鹤看了肖寒月一眼,道:“看来,肖兄的为人极受拥戴,不过,这件事,在下实在无法作主,由二先生决定,自然,大先生是否已有行动,也有着很大的关系,杨某现在就去请示二先生。”
白玉仙道:“杨兄,几时可以给我们一个回音?”
“很快,很快,快则一刻工夫,最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杨方鹤快步离去。
常九突然长吁一口气,道:“事情有点不对。”
闲云大师道:“阿弥陀佛,什么不对?”
常九道:“我说觉着这件事,太过离奇。”
肖寒月笑一笑,道:“常兄,杨方鹤是一个满腹经论的人,值得信赖。”
常九道:“大师是有道高僧,你肖兄弟是孔子门生,你们都是群子人物,自然和我这鸡鸣狗盗的人物想法不同了。”
白玉仙道:“常前辈,妾身也仔细地想过,确实想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常九苦笑一下,道:“老实说,我常某人只觉得不对,却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白玉仙道:“咱们都不走,就算二先生临时变卦,咱们也可以应付……”
“老衲留此,正是此意。”
肖寒月笑一笑,接道:“常兄,你未免太过多疑了吧?”
常九沉思不语。
白玉仙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诸位,咱们藉这一刻机会好好地坐息一下,二先生诡异莫测,常兄之忧并非全无道理。”
肖寒月、闲云大师互望了一眼,盘膝而坐。
朱盈盈缓缓在肖寒月的身侧坐下,低声道:“大哥,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守在你身边替你护法。”
肖寒月笑一笑,道:“你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这一生中你从未吃过这种苦吧!”
“没有,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苦,我跟爹在京里见过了各位皇伯、皇叔,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是,他们之间,却也象咱们现在一样……”
常儿突然接道:“象咱们现一样,什么意思?”
朱盈盈笑道:“他们表面上都相处得很好,但却是处处小心,好像一直担心着什么一样。”
常九轻轻“噢”了一声,道:“杨方鹤、杨方鹤,白姑娘,你见过杨方鹤?”
白玉仙道:“见过一次……”
常九道:“这个人,是不是常常出现在二先生的身侧?”
白玉仙摇摇头。
常九道:“闻兄、向兄,你们见过杨方鹤没有?”
闻百奇道:“见过,只不过交谈不多……”
向中天道:“他是二先生的心腹谋士……”
常九接道:“既是心腹谋士,为什么不在二先生身边,难道,难道……”
肖寒月接道;“常兄,说下去!”
常九道:“会不会杨方鹤就是二先生的化身?”
肖寒月长长吁一口气,道:“有道理……”
闲云大师道:“常施主一语惊醒梦中人……”
常九道:“我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二先生绝非君子……”白玉仙接道:“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肖寒月道:“如若杨方鹤就是二先生的化身,他的用心何在。”
常九道:“闻百奇、向中天、唐明,临阵倒戈,再加闲云大师、墨非子及时来援,肖兄弟的剑帝绝学也越来越纯熟,凌厉,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当得天下武林精锐之师,隐密杀手折翼,铁甲武士败阵,这个仗如果再打下去,二先生纵然能胜,也会胜得很凄惨了。”
白玉仙道:“常前辈分析入微,晚进佩服,不过,二先生化身杨方鹤来此一行,用心何在?”
肖寒月道:“果真如此,来此之意旨在一查虚实了。”
常九道:“我看是预作部署。”
这句话有着极强大的震撼之力,厅中之人都不禁四下看了一眼。
闲云大师望望向中天,闻百奇道;“二位老友追随那二先生多年,难道也无法分辨出他的身份么?”
闻百奇苦笑一下,道:“说来惭愧,二先生和我饮宴数次,但现在想来,却一直有如雾中看花,隐隐约约的无法看得清楚。”
“这种事,瞒不过我姓常的……”
肖寒月接道:“换形潜踪之术……”
常九点点头,接道:“不错,虽然巧妙不同,但却万变不离其宗,闻兄、向兄仔细地想想看,以两位目光的锐利,江湖的老道,怎么连一了过数面的人都看不清楚?”
向中天道:“常兄不提,在下还不觉得,这一说再想想,却是如此了,难道江湖之上,真有这种可以改变形貌的奇术吗?”
“没有,不过,当真身陷其中,却有难测奥妙之感,但一旦说穿了,就不难明白个中道理了。”
闲云大师道:“常施主胸罗博杂,愿闻其详?”
“君子欺之以方……”常九缓缓的接道:“易容药物加上一种香云散,看上去,就像雾里沙滩云中烟,又似真身又似幻,二先生一直就没有用真正的面目和你们见过……”
白玉仙接道:“杨方鹤呢?是不是真正面目?”
常九叹息一声道:“他言语动人,我常九也被他的言词吸引,没有留心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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