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捞起船舷外的鱼篓，看了看两眼，都不用数，寥寥十几尾。
哀叹一声，流年不利。
前些日子可是借了不少钱将船里里外外大修了一次，想着天气转凉出海捕鱼的人不多，鲜活海鱼价格会长上不少，自己都辛苦几趟就能将钱还上。
不知自己运气不好，还是咋的。一连十几天，捕到的鱼屈指可数，将家里的几张嘴喂饱后，剩不了几个钱。想起上千钱的债务，王海不禁心烦意乱，什么时候才能将钱还完？
“父亲……”
“什么事？”王海心不在焉的答道。
“你看那边！”
王海往儿子所指的方向，海天交汇的地方隐隐约约凸现出十几只船的轮廓。手搭凉棚仔细看了看，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王海就纳闷了，大冬天的，谁家这么多船出海捕鱼，还成群结队的？
过了会，儿子王强突然道：“父亲，我怎么觉得他们冲我们过来了。”
王海再观察了会，可不是吗，船头都对准自己了。难道是迷失了方向？这么多船，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能记住的，而且身后的海岸线他们也该看得见，自己出海又没多远。
海贼？王海倒不担心。不是自己跟他们“情深意重”，哥俩好，实在是海贼一般就两三艘船，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打劫来的那点东西都不够自家弟兄分，说不定还来个打劫未完身先死。再说，十几只船组成的船队，防范海贼的意图更明显些。
“别管那些船了，撒网去，时辰不早，不再多打些，全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王海将一付渔网交给儿子敦促道。
“哦。”王兴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起渔网，一一理顺准备撒网。
“少爷，”刘辉连门都没敲，径直跑进了袁绍的船舱，“前面看见陆地了。”
“哦，是吗。走，出去看看。”提了十来天的心终于放下来了。都怪自己思乡心切，到了日南（今越南中部）之后没沿着海岸线走，而是朝着东北方向直接横渡后世的北部湾。
袁绍刚踏上甲板，就被周碧抱着正无聊的小袁谭看见了，“父亲，父亲。”小袁谭欢快的叫到。
“夫君，你来了，”周碧回过身来，将小袁谭交给快步走来的袁绍，“前方有艘渔舟，等待会靠上去就能知道身处何地了？”
“还能是哪？不外乎合浦郡、朱崖洲（海南岛），反正不会是夷洲。”
“为什么一个是郡，一个却是洲呢？”小袁谭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奇怪哦。
“朱崖洲是合浦郡外的一个大岛，所以叫洲。”袁绍在小袁谭粉嫩的脸上蹭了蹭，“知道什么是岛吗？”
“知道，就是四面被水围起来的陆地。娘亲还说过三面被水围的叫半岛。”小袁谭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还是没能推开袁绍的毛茸茸的大脸。
“聪明，”说完，轻轻的在小袁谭额头上亲了一下，“怎么就乖儿子你一个人，妹妹呢？”
“我不跟她一起玩。”小袁谭嘟着腮帮子说的斩钉截铁。
“哦。为什么，跟父亲说说。”
“她抢了仁妹妹的人偶，娘亲说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而且仁妹妹哭得好伤心。”说着说着，小袁谭眼睛也充满了眼泪花儿，似乎自己也被欺负了一般。
“那后来将人偶还给仁妹妹没有？”
“还了，还给仁妹妹道了歉。”
“妹妹既然道谦，就是表示自己知错了，以后不须再说不跟妹妹玩，知道吗？”
小袁谭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了，让刘数带你去玩，父亲跟娘亲有事。”袁绍将小袁谭放在地上，交给刘辉。
“我真不明白，这小家伙为什么就是特别粘孙仁，对自己的妹妹倒是苛刻的很。”看着刘辉牵着儿子往船尾走去，周碧说道：“还有，上了岸以后，不能再这么宠着儿子，传出去会说你为父不严！”
“为什么，就允许你冲着儿子？”
“没听过严父慈母吗？母亲宠儿子天经地义。”
“我只听说过慈母多出败家子！”
“你……”周碧顿时说不上话来，居然说谭儿是败家子，什么居心！
“好了，好了。”袁绍牵过周碧的手，“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至于孙仁，谭儿愿意粘就粘吧，反正不是坏事。”也算是一种感情投资，羁绊孙仁她老子孙坚还不错，至少现在孙坚对自己现在唯一的子女万分痛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不是打着资本家一样的注意，不把孙坚榨**干，你是决不会收手的。”周碧一脸鄙视，大有划清界限之意。
说道孙坚，袁绍不免有些得意，孙坚可是被自己狠狠阴了一把。当年，孙坚的父亲孙钟被袁金请来，自己当着两人的面，把自己的意思诠释一边，孙坚听完暴跳如雷，孙钟却认为自己有理，不但让孙坚引以为戒，更在自己的暗示、引诱下将孙坚“廉价地卖”给了袁家。
“父亲，那些船好像不是我们大汉的”磨洋工的王强发现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船队的怪异。
王海抬头一看，果然，这些船的样式自己在海边打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船型巨大不说，船头不同于大汉的方型，而是圆润尖船头。而且，有几艘插着大汉的红色旗帜，其余的，看上去好像是长着两个脑袋的鸟。鸟有两个脑袋的吗？王海不知道。
“父亲，这些船是哪里来的？”王强忍不住好奇问到。
王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等船队使到很近的距离上时，王海才发现这些夷船不是一般的大，接近万斛（注），自己之前所见的那些大船，根本没法比，不在一个层次上。
“这位长者，敢问此地归何郡管辖？”
王海抬头一看，离自己最近的船已经将帆收了起来，船舷边站了不少人，大半都身着丝帛，看来还真是迷失了方向。“此地归合浦郡管辖……”话还未说完，船上就传来雷鸣般欢呼。
过了好久，船上又有人问道：“请问此地离合浦治所还有多久才能到。”
“远倒不远，不过今日怕是到不了了。”
“不知长者可否为我等带路，到了合浦，必有酬谢。”
“你们是？”酬谢，好东西，自家现正没钱呢。不过那些夷人……
“我们是朝廷出使大秦的使节。”
大秦，王海忽然想起十几年前，大秦的使节就是以双首鹰为标志的。大汉派往大秦的事情自己也听说过，没想到是六年后从海上回来啦。
注：古希腊时代就有超过200吨的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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