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虚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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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骑兵小队长是个打仗的好手,八年前响应栾提稽粥大单于的召唤,自带战马、皮甲、弯刀、弓箭入了伍,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骑兵。这几样东西除了战马是新的外,皮甲、弯刀、弓箭都是父亲用过的,临出发的那天夜里,正在屋中收拾行曩,父亲走了进来先是讲了一通跟汉人打仗的好处,例如:得到比匈奴女人美上百倍的汉人女子,抢掠众多匈奴人没有的值钱玩意,可以使圈里的牛羊增加数倍,等等。
父亲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把打仗的好处说完,这些他早就听过不知多少遍,打小父亲就拿这些事情在他面前炫耀。耐着性子,他以为父亲会心满意足的离去,谁知父亲又打怀里摸出一把十分精致的匕首,交给他道:
“入了伍,你去找虚邪寒,他是左贤王治下的一个当户,你在他手上干很快就会有出息的。没想到啊,当年我与他一起入的伍,有一次还救过他的命,可人家现在已经是受人尊敬的当户了我却还是个无人看得起的老牧民。这把匕首是他在一场战斗中缴获的,平时十分珍惜,我救了他的命后为了报答我而送给我的。你拿着让他一看,他便会知道我的意思,好好照顾你……”
他收了匕首,顺便问了一句:“父亲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待吗?”
“好好干!”父亲握着长满老茧的拳头,在他胸膛用力一捶,道:“给我的老脸长长光。附近也呼家的儿子已经是个领十名骑兵的小队长了,我只盼你能将他比下,好堵住老也呼的嘴。”
入了伍,骑兵小队长并没有去找虚邪寒。他要凭借真本事在军中混出个模样,不要靠谁的福荫。
八年前,攻打汉人五原郡,他第一个冲进阴山口,登上关隘折了汉军的大旗,为此身受三处重伤,几乎难以活命。五年前,云中郡之战,又是他第一个冲入云中城,身负五处伤,差一点死去。三年前,上谷争夺战,他领一百骑兵与敌数千重装步兵周旋八天,给大军主力迎来时间,大破上谷郡所有关隘。那一次,甚至于栾提稽粥大单于都亲自接见了他,赏他酒喝。
此次,攻打萧关他再立新功,按照他的功绩,当一个领千人的将军并不在话下,可他并不愿意当什么将军。“兵多有什么用,兵精才是至关重要的。”这是他心中的想法,于是给顶头上司骨都候说了,骨都候非常的赞同,让他在一万骑兵中挑选精兵加以训练。
按照马术、箭术、格斗,身高、体重等诸多苛刻的条件,他在军中挑选了五十人,组成一支改打硬仗的骑兵小队。
前几天,总管后勤的大当户找到他,希望他出面帮个忙。二话没说,他便答应了,在得知森中有几百或者数千汉人兵马后,他还帮大当户想出了这个诱敌的计策。
扎营之前,骑兵小队长已察觉出后边有人跟踪,不过人数太少,只是些小虾米,并未看在眼里。扎了营,躺在火旁,他想大队的汉人兵马在三更天就会出现,只要他这五十人能撑上半个时辰,周围的两面匈奴骑兵就会赶来相助。两百五十名骑兵能撑上一个时辰,林外的匈奴骑兵就会与他们形成内外夹击之势,一战解决掉这支汉人兵马。

三更一过,汉人大队兵马并未到来。四更一过,汉人大队兵马依然没有前来。骑兵小队长稍稍有些松懈,以为今天的鱼儿不会咬钩了,于是打了个盹。
一声凄厉的惨叫,好似一只负伤的狼站在空阔的草原上对天嗥叫。骑兵小队长马上睁开眼,翻身打地上站起,手中拿着弯刀四下打量。身后的火光太过明亮,火光照及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无数火把来回晃动,以及震天响的杀声。
“来了多少!”几十个弟兄围在一起,问道。
“不知道!”小队长双手紧攥弯刀,冷冷道:“管他来了多少,今天我们杀个痛快。”
“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拒不投降者定斩不饶。”四面八方传来如此的狂喊,那句用汉语喊的‘杀’,小队长没有听明白,可这句话却听到真真切切。瞧此架势,来的人绝对在千人往上。
“第一队,第二队,弓弦搭箭,等敌人一入可视范围之内,即可展开射杀!第三、第四、第五队,白刃出鞘,准备与敌近兵格杀!”小队长狰狞的一笑,又把手中的弯刀紧了紧。
“是!”众人答道。
这声‘是’显得有些犹豫,一点也不果敢。小队长心中一寒,暗道一声:“坏了!”
此间精兵是新挑选出来的,相处时间过短互相之间都还没有熟悉,又没经过系统的训练,碰到不知被多少汉兵围住的窘境,心中产生害怕是难免的事。又受到那句‘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拒不投降者定斩不饶。’的影响,产生惧战的心理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或许一会见点血,性情也就杀出来了!”小队长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也就在此时,前面压过一团黑影,有两三个匈奴骑兵被木矛所伤。
“汉人的巨弩!”一名匈奴骑兵惊恐的喊道,其他的匈奴骑兵也被这声喊吓得恐惧起来。
与汉人战,匈奴人不怕汉人的剑,也不怕汉人的弓,有时候甚至不怕汉人的劲弩,唯独怕的是汉人的巨弩。这种弩,射得极远,是匈奴人弓箭射程的数倍乃至十倍,让人防不胜防。这种弩,箭枝极大,比汉兵使的矛还要粗大一些,中弓箭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中巨矛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还好,此种巨弩只在重要的关隘上装有,而且数量不多,可依然成为匈奴人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每十个死去的匈奴骑兵会有一个是被此种巨弩所杀,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造成了绝对的恐惧。每当看到死者身上那道拳头大小,贯穿整个身体的大洞,都让人心头一颤,不敢去想自己落得这样下场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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