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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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怜姐姐就是专门负责督导我们小凤凰的啊。她可严肃了,我既然偷跑出来了,如果没做点什么事情就回去的话,一定会被楚怜姐姐训死~”流光忽然收起笑容,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瞪着孟若海,努力的用很严肃的语气对孟若海说道,“只要我能盯住你这个大坏蛋,楚怜姐姐一定会原谅我的。说不定还会奖励我,嘿嘿~~”说着说着流光可爱的小脸又绷不住了,窃笑了起来。
“大坏蛋?”孟若海挠了挠头。
“是啊!楚怜姐姐说了,这次不派我出来的原因,是要对付一个大坏蛋,十分的危险。那个大坏蛋,不是你,还有谁?”
孟若海不禁哑然失笑,“我如果真是个大坏蛋,那你此时恐怕的确很危险咯。”心下里却暗自合计,难道我真的有什么结怨颇深的仇家自己竟不曾发觉?
流光哪里看得出孟若海的心思,还道是对方有意小觑自己,粉脸一红,“哼,怎么,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么?来,来,来你看我是危险不危险?”说罢背后寒茫闪动,剑已出鞘,引了个剑决,直象孟若海刺来。
孟若海见她天真烂漫,纯洁简单,料想只不过是凤凰社里的末卒,哪会放在眼里,眼见流光一剑刺来,也不拔剑,随手一拨,想卸开剑风,欺身夺剑,以避免无谓争斗。
那知手刚一伸出,就暗叫一声不好!流光那一剑刺出看似平平无奇,法度却拿捏的甚是严谨,见有外力袭来,竟是自生抗力,招式仿佛并没有变,依然是那样随意的一刺,破绽却都已不复初,全隐在了月下剑光的寒意里。
这用剑,有五层境界,初学剑者要掌握剑的运用,如何劈,刺,削,斩,到更高深的拍,粘,挑,缠,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一年;对剑的使用有所掌握,便可以开始所谓的套路训练,学习剑法和技击技巧。有道是“一年练刀,十年练剑”,要修炼得套路纯熟,常人至少需要花费十年左右的苦功;要做到有招术无套路,信手拈来,招术变化精微融入武者自己的思想与内涵,以势论剑,这基本要付出几十寒暑的努力和大量的临敌经验;而要脱离招式,招中有势,御意而不御技。招式固有的模式格调可以被忘却,打破,自然运用,变招后招便可奇幻叠生,御剑随心,人剑合一,这种境界是多少剑客平生不得一悟的玄机;而要说到无剑妙境,无论有剑无剑,有招无招,一切束缚都被看破,由剑通武学至理,甚至人生哲理,则是只有古往今来廖廖可数的大宗师境界了。
这流光不过小小年纪,简简单单刺出的一剑居然能在意境上自起变化,显然已经几乎介入御意的第四重境界。孟若海自己习剑已近二十年,天资悟性也算是出类拔萃,两年光景已经在套路上有所突破。五六载的时间,便可以做到招法浑然,信手拈来了。因此,白衣孟若海在闽地武林颇有天才口碑。但最近十余年的苦练参悟,对于更登一层妙境也只能算是略窥门径。此时见一个年纪比自己要小上七八岁的小女孩竟然有如此造诣,怎能不惊!
拂出的一招显然不能得手,孟若海飞退,左手急忙拔剑招架。
凤凰流光,这实在是个很恰当的名字,剑在她手中的时候,她的表情认真凝重,宛不似初见时的一片童真。寒锋舞动,月色下流光不止,细腻如泉,威势如瀑,奔涌如江,宁静若海。孟若海起初只是拆解,斗着斗着,几乎陶醉在这种剑意里,原来剑也可以如诗篇般歌颂,可以如乐曲般奏响。与这样一个小姑娘斗剑,居然是对自己修悟剑道大有裨益的事情,孟若海也不禁哑然失笑。
那流光剑技虽精,但毕竟是个小丫头,体力不堪久战,临敌经验更是稚嫩。一开始就妙手叠出,全力施为,消耗甚是巨大,若不是孟若海有心让她尽展所能,剑招虽然逼的紧,却未催动内力,百合之内,小流光必然支持不住。
孟若海见流光剑势渐幻,虚挽了三个剑花,退在了一旁。
流光调整了一下呼吸,静静的把剑插回了背后,也不说话,坐在一边,眼框里的泪水渐渐漫起,若是此时有一阵微风吹过,定然会一阵玉盘珠落。

孟若海见流光如此失落,也是大惑不解,忙柔声询问。
流光踢开了一块脚边的石子,“气鼓鼓的说,原来楚怜姐姐也骗人。楚怜姐姐夸我的剑法进步的快,比几个小姐妹好。说,说我已经进入江湖一流好手的境界了,原来,原来都是骗我的~我,我连个大坏蛋都对付不了,还什么江湖一流高手啊,都是骗人的~~哼~~!”说着说着,竟呜咽的哭了起来。
孟若海不忍见那小丫头如此难受,蹲下身子,和蔼的劝解道,“你楚怜姐姐,也没有骗你,你的剑术境界呢,已经比我这个大坏蛋要高得多啦。只不过你年纪小,力气弱,而且没有真正和高手交过手,哪里有一上来就这样疯打的?再过个一年半载,你在江湖上走动段时日,我就不是你的对手啦~。”
流光忽然抬起头,还嗪着泪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孟若海,“真的?”
“当然是真的,”顿了一顿,又说到,“天色渐明了,我还要赶路。不如你回去告诉了燃姐姐,就说我去了陈山寨,这样你也能立个大功。我们就此分开,怎样?”
“你想骗我走?”流光嘟着小嘴说,“我才不那么傻,你真的去哪里还会告诉我?不如你带着我走吧,我看着你和别人打架。反正明王姐姐既然出马了,一定可以找的到你,到时候我在你身边,也没算跟丢了人,楚怜姐姐知道了,也才不会笑我。”
孟若海未料到流光竟然提出如此要求,脑子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在想如何将眼前的小家伙甩掉,忽然又想到,若真带这小妮子上了陈山寨,三天之内她也未必逃的出去,反到是好过此刻放她回去。于是站起身,拍了拍流光的肩膀,“好啊,如果你真要跟我走,那就赶快上路吧,天亮前后,我们要赶到哪里呢。”
“真的?”流光又半信半疑的问道,脸上的表情也破涕为笑,残流的几滴泪也不知是哭的时候挂上的,还是笑的时候溅出的。
孟若海被这小丫头缠的哭笑不得,也不答话,纵身奔去。流光也紧随其后发力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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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寨又名锣钹山,大明中叶可谓威震八闽。正统十三年邓茂等七农民起义,依山势之险,建关立寨,藏将纳兵,九曲连环。如果是没进过寨的外人,在这山松迷阵之中定然会没了方向。是以官兵多次围剿不成,自正统至今,头领已换了三届,福建左右都御史,更是轮换了十数人之频。猫鼠之斗固在延续,对峙之势却也未曾改变。
天色蒙蒙,启明高悬,孟若海二人已望见了锣钹山。孟若海观察了一下路面的泥土,忽然有了警觉,对流光说道,“放轻脚步,我们走小路,前面恐怕有些情况。”
“哎?你怎么知道的?”流光被孟若海说的慌了,声音压到极低,还略带些紧张的颤抖。
“你看大路上的足印,好象有不少人在今晚朝陈山寨去了。看这样子,可能是有官兵准备袭寨。”
“啊?要打架吗?那我们帮哪边?”流光的语音仍是那样的低,但难掩兴奋的神色。
“难到还帮走狗官兵吗?笨脑子!”
“哦,那以后,我们看到官兵,就狠狠的打!”
孟若海着实被流光的天真?到了,将流光拉进了林中小路,慢慢续道,“那也要看官兵的对手是谁啊,如果是老百性,江湖好汉,咱们当然要主持公道。如果官兵打的是倭鬼,是坏蛋,那我们当然也要帮他们一把啦。”
“哎?那官兵如果打大坏蛋,我帮谁?”
“大坏蛋?”,孟若海忽然想起流光这是在调侃自己,一时语塞。
又走了一段路,孟若海伏下身子,“嘘”了一声,向林外空处指了指。流光寻声望去,正要惊叫出声,嘴巴已被孟若海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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