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怔了怔，暗忖道，这个人好奇怪。
周千总却是放心了下来，壮着胆子大喝道：“‘笑面虎’！你个瓜皮！识相的话快出来投降，额留你个全尸。否则老子攻下山寨，定要五马分尸了你！”
“投降也是死，硬撑着也是死，我该怎么做呢？”好像真的是大难临头，‘笑面虎’眉头紧锁，似乎十分为难。
周千总见他软弱，不由得心中大喜，笑眯眯地道：“怕了吧。你小子赶快出来投降，老子做主，饶你不死。”
“当官的喜欢骗人，我虽然害怕，却不敢相信你。这可怎么办啊？”‘笑面虎’哭丧着脸，犹豫了一会，突然诡异地笑了笑，“要不这样吧，你们先把兵器扔进来，然后我再投降，行吗？”
扔掉兵器？你他妈耍人玩啊！周千总大怒，撸起了袖子，暴喝道：“小的们，操家伙，干！”
官兵们得了命令，便慢慢排兵布阵起来。良久，才见弓箭手有气无力地射出箭矢，火铳手闭着眼睛胡乱放了几枪，步兵懒散地摇晃着武器，缓缓朝寨墙移动。
这他妈是打仗吗？杨天苦笑，摇了摇头，又塞给周千总一张银票，陪着笑脸道：“麻烦大哥下令，让弟兄们卖力点。等会救出人来，小弟还有重谢。”
周千总接了银子，喜不自禁，当下大喝道：“都他妈的可着劲得给额上，再不出力，老子剁了他！”
官兵们闻得主将动怒，不得不打起精神，慢悠悠地排成冲击队形，乱糟糟地喊了几嗓子“杀！”。虽然气势全无，但好歹总算有了一些拼杀之意。
“姑爷，咱们先冲吧。”顾成鄙夷官兵的懦弱，当下就主动请缨。
周千总正趁这个当口查看银票，眼角的余光瞥见杨天犹豫，便关切地道：“兄弟是读书人，杀人流血的场面见不得。额在这边撑着，你带人躲到后面去吧，刀枪无眼的，伤着你就不好了。”又是二百两，这小子真是大方，财神啊，可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杨天立即点点头，笑道：“小弟多谢大哥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告辞之后，便立即带领家丁退后。
顾成觉得杨天怯懦，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护院身份，气哼哼地道：“姑爷不担心表小姐吗？”
杨天不以为意，凝眉沉思片刻，缓缓地道：“力量悬殊巨大，但山贼仅仅开始慌乱，现在却隐隐有一丝兴奋，好像早有防备一样，实在太奇怪了。”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太过小心了。不过保险起见，咱们从还是绕到山寨后面去，前后夹击敌人，至少可以多一分胜算。”
顾成恍然大悟，暗暗佩服杨天谨慎。
山寨的反击极其微弱，箭矢散乱、火铳无力，几乎造不成任何伤害。官兵们渐渐放松了警惕，不由得大着胆子向前冲去。
周千总见有机可乘，虽然不敢亲冒矢石，胆子却又大了几分。心里惦记着寨里的财宝，急忙喝令士卒猛攻。
几乎是畅通无阻，片刻后，官兵们就冲到寨下。猛地，寨墙上落下无数石块，石块劈头盖脸地砸下。官兵们猝不及防，当下就有上百人被砸得头破血流，骨骼断裂，倒在地上挣扎嘶叫。幸存者吓得哭爹含娘，仓皇后撤。
惊见‘笑面虎’狡诈，周千总怒极，呼喝指挥，约束士卒。须臾，阵法布置完毕，就见弓箭手射箭，火铳手开枪，矢石如雨，乱哄哄朝山寨落去。
官兵猛烈进攻的同时，‘笑面虎’的反击却几乎停止了。箭矢不见，滚石不见，整个寨墙静悄悄的，似乎，似乎已经放弃防守了。
官兵士气大振，发起狠来，箭矢、石弹一股脑地全倾泻了过去。步兵也兴奋得大叫起来，疯狂地向前冲去。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寨下。踩着同伴的残尸断臂，大多人都心有余悸，踟躇不前，却有几个头脑发热的，不管不顾地沿着墙壁爬了上去。不多时，就听到他们兴冲冲地大叫道：“快上来，墙上的人都死了！”
众官兵虽是欣喜若狂，响应者却是寥寥无几，多数人仍然不敢动作。纵然先冲进去有油水可捞，但老兵油子都明白，冲得越靠前，死得会越快，谁乐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上，都他妈的给额冲进去！狗贼都已经被吓破胆了，杀光他们，老子重重有赏！”
周千总虽是心下疑惑，但还是暴跳如雷地下了命令。‘笑面虎’的财宝他是自在必得，即使有埋伏，自己又不在前面冲，死几个小兵，有什么打紧的。
众官兵听着先入者兴高采烈地搜刮尸体，早就心痒难耐，此番得了命令，便也无暇顾忌其他，潮水般的涌进山寨。
西寨后山。
透过望远镜遥望战事的杨天，不禁新潮澎湃起来。他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兵，可惜身体不过关，报考军校时被刷了下来。现今切实地体会了战争，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激动、惶恐、不忍……兼而有之。
“姑爷，咱们是不是也该上了？”顾成是个血性的汉子，遇到厮杀场面却龟缩着等待，早已经急不可耐了。
“再等等。”
话音刚落，山寨里突然响起了‘轰隆…轰隆…’的巨响。爆炸声连绵不断，一声接着一声，声若雷鸣，震耳欲聋，令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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