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不识愁滋味 十、而今识尽愁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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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袁莳赶到前庭时正听到缙汶吩咐人:“马上准备车马,收拾行装立刻启程!”袁莳来到缙汶面前低声说:“殿下,您别生小五的气,小五也是为您着想,他……”
“够了!袁莳,你还有心思为悦儿解释,哼,还是先想想怎么解释你和纪荥泉的背叛吧!”缙汶冷脸说完,抱着昏迷的悦然上了马车。
百里外,黄沙滚滚,约莫十来骑的骑士护卫着一辆马车正在奔驰着,朝着京城前进。人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的神色,但却丝毫不敢稍作休憩,依然马不停蹄地赶路,只为了能早一步进入京城。
白日的京城,各色人等穿流不息,说不尽的繁华,幻化成一座雄伟辉煌的黄金之城。一座用琉璃瓦和红砖墙堆砌起来的国都,有着历代以来发展的悠远痕迹、斑驳凋零之地,也有着夸耀势力的繁荣华丽、雕工精致之处,正如光与影的对比原理,在其绚烂壮丽的外观下,也暗藏着污秽鄙陋的内在。
当旭日东升时,展现出其活力热闹的首都生气。酒楼、茶馆、饭堂、戏院四处林立,随处可见喧哗的人声;穿梭的车潮;商市交易的热络;人人穿着华美精致、举止优雅迷人,身上有着身处盛世朝代的气度,互相礼让,互道安好,显得一切和乐融融、歌舞升平;而华灯初上,夕阳西下,夜幕慢慢拢上时,便由纸醉金迷的靡靡世界取代。纵情酒色、放浪骇形、尽情狂欢的场面比比皆是,沉溺在一片糜烂的**中。如此两极的面目给了京城两样的名声,一是受人景仰的国都;一是讲究享乐、迷惑人心的逸乐之都。
七彩的琉璃瓦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万丈光芒,炫烂无比,远从百里就可看见金光。
袁莳抬头望着远处传来的光芒,明了那里就是京城的所在,心中一沉,霎时感到一阵心悸,有股想回过马身、奔回佥州的冲动。
进得京来,缙汶撩起马车帘子,探身吩咐道:“袁莳,你回去吧。一路上辛苦你了。告诉荥泉,明天我在宫里等你们的解释。去吧。”说完就让人直接回宫去了。
袁莳望着太子一行人远去的身影,暗暗为悦然担心,叹了口气,打马向纪府驰去。
来到纪府门前,袁莳跳下马来,将缰绳甩给门前的家丁,急匆匆的向荥泉的房里跑去,边跑边喊:“荥泉!荥泉!你在哪儿!”
“袁莳,你什么时候学的像成渊一样那么毛毛躁躁了。”纪荥泉似笑非笑的站在花园的月亮门下。
“荥泉,出事了!”袁莳一把拉住荥泉。
“怎么了?你居然这么急急忙忙的,进去再说。”纪荥泉皱起眉头,带着袁莳走进书房。
袁莳跟着纪荥泉来到书房后,将在佥州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荥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事情就是这样,荥泉,太子这一路上给小五下了药,而且太子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一直昏迷着的小五,我根本无法接近他……”
“小五人现在在哪儿?”荥泉打断了他的话。
“被太子带走了,临走时,太子说让你明天和我进宫去向他解释这件事。”袁莳苦笑着说。
“咳,只能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了。袁莳,你先回去吧。明儿一早,我们在大衡门会合,去见太子。”荥泉无奈的说。
第二天一早,荥泉会合了袁莳一起来到太子宫。荥泉拉住身边正在向他们行礼的小太监问:“太子在哪儿?”
“回纪公子的话,奴才不知道。”小太监恭敬的回答。
这时就听到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二位公子,太子在倚云斋等你们呢。请随奴才来。”
荥泉转头看见太子宫总管福瑞来到他们身后微笑着看着他们。
两人跟着福瑞向倚云斋走去。荥泉边走边问:“福总管,太子把悦然安置在哪儿了?您知道吗?”
“纪公子,从太子出生起奴才就在太子宫了,自您十岁那年进宫算起,奴才也是看着您和袁公子、成公子长大的。您别怪老奴倚老卖老。太子和君少爷之间的事,您二位最好别插手。免得惹麻烦呀。”福瑞意味深长的说。
“福公公,小五自小生活在太子宫,您不会看着他出事的,是吗?”荥泉说:“再说了,太子对悦然的执着,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悦然真的有什么事,您想,太子会怎么样啊?您总不会看着他们两败俱伤吧!”
福瑞无语,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让我想想吧。君少爷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了,他对我们这些废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他是真把我们当**来看啊……”

荥泉两人跟着到了一个湖边,坐上一条小舟来到湖中小岛上。
荥泉见倚云斋外面的守卫是太子的心腹侍卫铁山,于是问道:“铁山,小五是不是在这儿,铁海呢?是不是在守着他?”
“纪公子,对不起,没有太子的吩咐,我什么也不能说。”铁山面无表情的说。
“荥泉,你和袁莳进来吧。不用问了,没有我的话,你什么也问不出来的。”太子平静的语声从屋中传出。
荥泉和袁莳对视了一下,迈步走进了屋子。二人进屋只见到太子正站在墙边抚摸着悦然的画像,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太子回过头来平静的说:“荥泉,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荥泉注视着他,淡淡的说:“殿下,在我给您解释前,您能不能告诉我,悦然是不是在这儿?”
“好!我可以告诉你。是,悦儿就在这倚云斋中。但是,荥泉,如果你们要帮悦儿逃离我,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太子的平静中透出一丝决绝。
“这就是理由了。殿下,两年前的您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不是吗?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答应小五设下这样一个局来。若不是当初您只挨打,却无论如何不肯还手的话,我们又怎么会背着您做这种事!殿下,您想过吗?如果您一旦失败,不止是您,君、纪、、袁、成四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是!为了知己,我们都可以牺牲自己。但是,我们不可能陪上整个家族!殿下,不要怪我们,也不要怪小五,这一切都是不得已呀!”荥泉激动的说。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怪你们。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们呢?”太子无力的摆了摆手。
“殿下,那小五他……”看着太子疲惫的样子,荥泉不忍的问。
缙汶抬起眼注视着他:“荥泉,悦儿的事,你们不要管。我不会让他离开我……决不会!”
袁莳还想说些什么,荥泉伸手将他拽出了房门。
“荥泉,你拽我干吗?小五的事……”袁莳不悦的说。
纪荥泉无奈的说:“袁莳,你也看到了,太子不想我们管小五的事。”
“难道就不管了?”
“谁说不管了,我们去丞相府见君叔去,现在只能看看君叔有没有办法了。”荥泉拉着袁莳向宫外走去。
太子见荥泉他们出去后,怔怔的呆坐了半晌。猛然站了起来向内室走去。
来到内室,铁海急忙迎过去:“殿下,您来了。”
“恩,悦儿醒了吗?”缙汶的眼睛里只有悦然,顺口问道。
铁海恭谨的回答:“回殿下,君少爷一直在沉睡中,并未醒来。”
缙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铁海退了出去。在铁海退到门口时,缙汶突然开口吩咐道:“你和铁山留在外面,没有我的话,不管是谁,都不准进来。擅闯者,杀无赦。”
“是!属下遵命!”
缙汶坐到床畔,伸手轻轻的抚上悦然沉睡的面容,玉似的肌肤令他眼神渐热,倾身吻了下那眉眼,缓缓落到唇瓣上。
盯著他安详的睡颜,缙汶心底却似有数道潮水翻涌,无法静止。
悦儿真的能爱他吗?他身边的那个人会是自己吗?
喃喃的说道:“悦儿,如果你的意志是让你远离我,那么我宁可摧毁它也不愿让你动起这番妄想;而如果你还是选择要离开我身边,那你将会见识到我的怒火;悦儿,别轻易地挑战我的耐性,那会让你付出惨痛的教训的。我可以容忍你的任性和骄傲,但绝不能接受你想离去的念头,你了解吗?悦儿,千万不要给我机会,让我伤害你,我真的不想呀!”缙汶的嘴角漾起一丝苦笑,俯首轻吻他的秀发后,唇瓣缓缓往下轻碰著他的耳廓,缙汶突然停住了亲吻,他感到悦然的身子敏感地轻颤了下。
“悦儿,什么时候起,你学会了作假装睡,来欺骗我了?恩?”缙汶的唇停在悦然的耳边,轻轻的说。
悦然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充满了无奈和悲伤。望着他那双璀璨晶眸,仿佛是在夜空中闪耀的星光,缙汶想起那一年在一座开满杜鹃的山坡上见到的那头梅花鹿,也是这样,微微迷茫的,带着孩子气的纯洁的眼神。而如今,那份无邪的纯真,却被无尽的悲哀所取代,缙汶的心底被愤怒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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