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血染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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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族骑兵号称宇内最强,没想到竟会败得如此迅速……”紫玉轻叹道。
“戎王一死,敌人军心被夺,其辖下各部又互不统属,行动上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士兵不明方向,不知进退,就像是一只瞎眼的熊,自然逃不过猎人的梭枪,何况燕儿是个高明的猎人。”苏舜云微笑道。
“姐姐所言甚是!”紫玉笑道,“而戎王拔奇之死,全赖于夫君神箭……”
“还有那戎王的配合……”萍儿补充道。
“不过他还真够倒霉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雪儿嫣然道。
“谁让他敢对燕儿无礼……”柳随风笑道。
“哦……”众女恍然,“原来你出箭射杀他,居然是为了赵燕儿……”几名女子一起娇笑不依。
“别闹了,”苏丫头含笑道,“戎王拔奇之所以出言挑衅,无非是为了激怒燕儿,最好能诱得北羯出城一战,至不济也可以借羞辱燕儿,打击北羯的士气,这本是好计,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弄巧成拙,白白便宜了夫君!”雪儿娇笑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紫玉笑着看了柳随风一眼,道,“似夫君这等神箭,世间绝无仅有,这个倒霉大王,实在是不幸……”
“可是……”萍儿蹙眉道,“为何我们找不到他的尸体呢,会不会他没死?”
“不可能的!”紫玉摇头笑道,“你没看到当时血肉横飞,我真不敢想象,夫君的神箭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抵挡。”
柳随风闻言,搂着紫玉的纤腰,笑道:“玉儿休要赞我,恐怕我的风灵箭还破不了你的防御结界。”
“夫君真是少有的谦虚啊!”紫玉笑道。
“敌人虽然受挫,但兵力依然强大,要想悉数消灭,恐怕不太容易。”苏舜云轻叹道,“若是戎王未死,那就更加麻烦……”
柳随风微笑道:“云儿无需多虑,今次敌人大败而归,士气已经受挫,加之深入北羯,粮草供应不继,况且严冬转眼即至,到时草原上酷寒难当,牧草衰败……”
“所以,敌人一定没有耐心僵持下去,而我们只需坚守城池,若敌人攻城不下,士气必定进一步受挫。待其疲惫之时,就是我们反攻之日。是不是啊,表哥?”梅若华柔声道。
柳随风笑道:“兰儿真知我心!”
“可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梅若华苦恼地道,“没有仗打,就算是有,我们也只能看热闹,一点都不好玩……”
柳随风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表妹,摇头苦笑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个女孩子,居然喜欢打打杀杀!”
“这有什么?”梅若华娇嗔道,“你看那赵燕儿,她在阵前有多威风。”
“是啊,夫君,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阵?凤鸾营训练至今,不就是为了应付眼前的战争吗?”紫玉柔声道。
柳随风真是无话可说,他搂着紫玉的纤腰,苦笑道:“玉儿,我们现在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才能应付今后的战争,这你还不明白吗?”
“夫君不要责怪,我不过随便说说……”紫玉嫣然一笑。
“其实,燕儿她不让我军助阵,还故意装出与我们疏远的样子。夫君,为了你,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苏丫头微笑道。
柳随风讪笑着,无言以对。
月光如水,本以为这是个甜蜜宁静的夜晚,没想到凌晨时分,阵阵急促的战鼓声把柳随风吵醒了,醒来犹觉震人心魄。
“没想到敌人这么快来攻城?!这不太合理啊……”
天色已经发白,朦胧的月光下,映着苏丫头白皙恬静的俏脸,她秀眉深蹙,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云儿,不要多虑了,我出去看看,你好好休息。”柳随风柔声道,轻轻吻了一下苏丫头的额头。
“夫君,小心一点。”苏丫头温柔地道。
柳随风点点头,穿衣而出,顺手背上自己的精灵之弓。
“公子,您要出去?”睡在外室的竹香,连忙从床上坐起身来,裸露着半边娇躯。
“是啊,好好照顾小姐,”柳随风轻声道,“外面危险,千万不要让小姐外出。”
“是!”竹香有些娇羞地道。
柳随风刚踏出房门,忽然眼前人影一闪。
“夫君,别忘了带上我!”声音甜美,正是萍儿,只见她神采奕奕,秀眸闪闪发亮,恰似夜空中的星星。
“萍儿,深更半夜的,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柳随风柔声道。
“这么吵,我怎睡得着?”萍儿撅着小嘴道。
柳随风遥望北方天际,只见火光冲天,喊杀声和战鼓声,远远地传来,惊天动地。在这样一个不眠之夜,要让萍儿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的确有些难为她了。
“好了,我们一块去。”柳随风笑着搂住萍儿的纤腰,却碰到了那冰凉的剑鞘,他心中不觉苦笑,“为什么我身边的女子个个都这么上进?玉儿、萍儿,还有表妹……”
正想到这里,“吱呀”一声,旁边的门几乎开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盈盈步出房门,皎洁的月光下,她们个个神采飞扬,随身的兵器,也都随身携带着。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啊!”柳随风心中苦笑,“万一有什么闪失,让我……”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诸位贤妻,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啊?”
紫玉提着手中的刺天矛,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是尽我们的绵薄之力,助夫君抗敌。”
诸女也一起看着他,巧笑嫣然,就连星儿冰冷的眼中,也多了一丝笑意。
战鼓声越来越急促,喊杀声如潮水般涌来,愈来愈猛烈,紫玉神色一变,“敌人正在攻城,我们快走!”
空旷的大街上,一个个百人队,排着整齐的队列,火速开往城楼,队列紧而不乱,果然是训练有素。
柳随风和众位妻子上了城楼,发现赵燕儿茕茕孑立,卓立于城头,身后不远处立着十几名传令官。
士卒们正紧张地装箭、放箭,一排排矢箭象雨点般投下。
“赵将军。”柳随风向自己的爱人打个招呼。
赵燕儿回过头来,看见他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柳随风与她并肩而立,向城下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敌人攻城的前锋军,大致五千人左右,不是单一的骑兵,而是盾牌兵、弓箭兵、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挡箭车、冲车、云梯和楼车这些攻城器械。
野蛮的戎族,怎会具备这样的道具,不得而知……
他们在首领阵亡的情况下,为何会连夜攻城?
答案只有一个,拔奇并没有死!
远远的地方,镶着金边的狮子旗,在晚风中飞扬。旗下为众人簇拥的虬髯汉子,岂不正是戎族之王拔奇?
“没想到他真的没死,他并未被长箭刺中,只是被迷雾弄晕了而已……”柳随风心中苦笑。
二百多辆挡箭车,位于阵列的最前方,缓缓向前移动着。挡箭车竖有高达三米的铁板,弓箭手可躲在车后,向城头发箭,借此掩护其它部队的进攻。
紧随其后的,是几百架云梯,由千名士兵扛着,健步如飞。接着是身披厚甲的重装骑兵,就连马身上也披着厚厚的装甲,他们的身后,是马拉的投石车和冲车,大约有几百辆之多。这都是破坏城墙的利器。
楼车也开始移动,就像一座座高塔,可与城头平齐,前有铁皮包裹的挡板,设有弩机和箭孔,士卒们站在平台上,可将整个城头笼在射程范围内。楼车到了城墙边上,士兵还可跳进城头,直接攻进城内。这些笨重的家伙极难移动,不过它下有巨轮,前端有厚木板伸出,以保护下面拉车的士卒和马匹,躲避箭枝来射。
紫玉蹙眉道:“蛮族怎会有这些攻城器械?”
“我终于敢肯定,戎族必有临江相助!”柳随风叹息道,“也难怪戎军蛰伏了这么久,原来是得到了临江的指导,忙着赶制这些攻城器械……”
冒着密密的箭雨,挡箭车终于冲到了城下,车后的弓箭手一齐发箭,立刻箭如飞蝗,向城墙飞击而来,但真正能落到城头的,却是不多。
百多架投石车也被快速移到城前,藏在挡箭车后,这些巨石炮弹的确威力无穷,北羯的几十名弓弩手死在这巨石之下,女墙也被也撞塌了好几处。
“放箭,快放箭!”城楼上指挥的将官,大声命令道。
刹那间,乱箭齐发,铺天盖地向敌群射去,密密的箭簇,将来不及躲避的弓箭手射成了刺蝟,可大部分箭枝钉在挡箭车上。
“投石车,发射!”
城上顿时飞出几枚巨石,击中了最近一辆挡箭车,挡板被砸得稀烂,车后的弓箭手也一齐被砸成了肉饼,血肉模糊。
紫玉等女看得心惊肉跳,她们宁愿看到敌人利剑穿心,也不愿见到这般惨况。
“砰!”,一枚巨石落在柳随风身边的墙头,碎石乱溅,墙头的砖石被撞塌,另一发巨石也当空飞至,眼看要落在诸女中间。只听萍儿一声娇斥,蚀心剑劈出,化作一团黑芒,迎上了巨石。
众人看得心惊,连紫玉也暗自砸舌,“这丫头疯了!”
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以萍儿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看来,离她稍近的士卒,无不浑身颤抖,如同陷入冰窖之中。
“轰”,一声震天巨响,碎石纷飞,隐隐有一团薄薄的黑色护罩,把碎石都阻挡在外,反而向城外飞去。
萍儿娇躯玉立,神色平静如常。她的一击之力,竟然威力如斯,人们对这个看来只会撒娇的小女子无不刮目相看。
“萍儿,原来你是深藏不露啊!”紫玉赞道。
萍儿微微一笑,象做了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城下的喊杀声,“嗖嗖”的发箭声,投石车的机括声,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巨石撞击墙头或地面的轰隆声,士兵凄厉的惨叫声,粉碎了夜的宁静。
敌人的弓箭很少射中城上的战士,巨石却对城防构成了极大的破坏,不断有女墙被撞塌,不断有人被巨石击中,以至于脑浆流了一地,看得几个女孩儿心中又是伤痛,又是恶心。
几百架云梯也离城墙越来越近,抬着云梯的工事兵,毫无防御,立刻成为北羯人的箭靶,素以百计的戎族战士,被强弩洞穿,血肉飞溅,无数的士兵倒下,接着又更多的人顶上,这些野蛮的民族,还真是悍不畏死。
云梯终于被架在城墙上,城上的北羯士卒早就准备好了巨石和擂木,向攀城的敌人砸去。可是他们刚一露头,便被挡箭车后的弓箭手射杀,这些弓箭手,又成为城上弓弩手的目标。城下的尸体,快速地累积,城上的伤亡者,也被人弓着腰抬下。
终于有几十个敌兵爬上了城头,狠命地向城上的弓弩手扑杀去,这些敌人手持长刀,身手相当厉害,如同狼入羊群。十几名弓弩手立刻在刀下毙命,旁边负责搬运木石的士卒,连忙拔剑迎敌,也被杀得人仰马翻。
赵燕儿见事不妙,急忙调拨人手上城楼加强防御,而自己也挥剑援助。宝剑再次发出了厉芒,闪电般向敌人挥斩,当者无不披靡,不多时,这些首度的入侵者都魂归西天。
可是更多的敌人冲上城楼,紫玉几女见状,也加入防守的行列,紫玉的刺天矛每一出手,便有一人命丧其手,而且矛尖发出的劲气无形无质,令人防不胜防。
雪儿手中的绿玉剑,施展起天凌剑法,更是剑气漫天,虽不及萍儿的霸道,但是姿势优雅,轻灵飘逸,翩若惊鸿,总是在敌人的胸口,留下一个小小的创口,但足以致命。
最可怕的却是萍儿的蚀心剑,敌人的武器,在她不过是玩具而已,经常连同敌人的身躯被砍断,遇上她的敌人,不是被腰斩,便是被劈作两半,吓得敌人腿都发软,不敢与她交锋。
比较而言,梅若华的剑法要差一些,不过,她以疾风之术提升身法,借此弥补自己的不足,再辅以小魔法,对敌人造成干扰和损伤,在敌人仓皇应付之际,一剑毙敌。
星儿的魔法,施展起来最为小巧,蓝深深的幽冥火焰,在明亮的夜空下,异常澄净美丽,一旦落在人身上,却怎么也扑不灭。只能忍受着剧痛蚀心的折磨,一直到死。不过,她只能放暗箭,不敢正面对敌,因为她缺少相应的防御魔法。
当然,还有一人在放暗箭,正是她们的丈夫。
柳随风自忖不能用专注光环防御,于是躲于箭楼之后,并以最快的手法上箭拉弦。所有企图登上城头的敌人,正准备松上一口气、寻找攻击目标的时候,一支夺命之箭便给他做了了结,翻身落到城下。无论敌人有多么强悍,在这种情况下,防御力也几乎为零。
不多时,柳随风发现自己没有目标了,敌人实在是供不应求。
“夫君,杀得我都手软了!”萍儿终于发现了角落中的他,不禁冲着他嫣然一笑,只是笑容似乎有点僵硬。这是凝聚暗黑灵力的副作用,柳随风早就深有感触。不过,他能深刻地感受到妻子对自己的一片柔情。
柳随风上前,轻抚着她滑嫩的脸蛋,微微一笑道:“没想到我的老婆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萍儿白了他一眼,抿嘴不言,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
柳随风连忙将她搂在怀里,吻了她的脸颊。
“天啦,你们此时此刻也可以这样!”紫玉惊叹道。
萍儿俏脸一红,守城的士卒看得眼睛都发愣了,这就是刚才那个狠辣的小女子吗?
万众瞩目下,柳随风也有些尴尬,不过搂着萍儿纤腰的手,却舍不得挪开半分。
赵燕儿俏目也忍不住落在他们身上,不禁微微一笑,然后转向城外,神色越来越肃穆,自言自语地道:“这些可可恶的家伙来了。”
“来人,火油准备!”赵燕儿的命令,立刻被传达下去。
柳随风来到城边,只见百来架楼车,象一个个庞大的巨人,缓步迫向城楼,每架车上立着几十名弩手,张弩装箭,从箭孔对准了城楼上的北羯人。
由于消弭了高度的差异,楼车上的攻击力大为加强,而且前有铁皮挡板和箭孔,可将整个城头笼在射程范围内。
最近的楼车终于到了百米之内,车上的弓弩手立刻向城上发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向城头落去。迎面而来的劲箭,让城内的人都抬不起头来。几十名北羯的弓箭手立刻被利箭洞穿,浓浓的血腥味,让柳随风一阵心痛。
在双方的对射中,北羯不占任何优势,彼此的伤亡在飞速增加着。几十具尸体从敌人的楼车上扔了下去,立刻有更多的军士,沿着梯子爬了楼车。

城楼上也专门有一队士兵,将伤员和尸体抬下去,他们弯腰低头,以防被头上飞驰的流箭射中。
终于,两辆楼车被推倒城墙边,只有咫尺之遥。从楼车上飞出带着钢抓的绳索,刚抓勾住了城墙的石缝,车上车下士兵一用力,楼车立刻紧贴住城墙。
敌人出动了几千名士兵,借助于高大的楼车防护,一方面推动楼车,加快它行进的速度,另一方面作为车上的后备兵力。一时间,无数的楼车一齐向城墙逼来,轰隆的声音就像一个举步前行的巨人。
“投石车,发射!”
数以百计的巨石,凌空飞去,大半落在敌人中间,击中了敌人的头颅,更有还有几十枚落在楼车上,车上的几十名士卒被砸下大半,不过车身只是晃了一晃,继续向城楼迫来。
敌人的冲车也到了,在楼车的掩护下,它们冲到了城下,冲车前面是一根巨大的擂木,尖端是铁质的,专门用于冲击城墙和城门。擂木象怒龙一样撞在城门上,发出了阵阵怒吼,震耳欲聋。几十架冲车在城下做肆无忌惮的破坏,“扑通通”,砖石纷纷落下,城墙开始在一点点被侵蚀。柳随风清晰地感到脚下的震动,因为这些可怕的破坏者。
从贴近城墙的楼车上,冲下了几十名敌人,更多的士卒也攀上这两辆楼车,前赴后继,向城内跳去,用大刀和长矛招呼城内的弓弩手过去,不多时,一百多名北羯士兵丧命。
“传令,调鸿字营来援!”
“投掷火油!”
……
赵燕儿发出了一道道的指令。
一桶桶的火油,被倾倒在城下的冲车上、敌人身上、楼车上。负责这项任务的士卒,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楼车上的弩箭射杀殆尽。
一支支火把,带着无限的仇恨,被投掷到城下,落在车上,落在敌人身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惊破了苍凉的夜空。
楼车和冲车被焚烧起来,立刻烈火腾腾,冒出大量的浓烟,其中夹杂了人肉的焦臭味,令人欲呕。
紫玉她们的一身衣裙,也全沾染了鲜血和汗渍,粘乎乎的,这让素有洁癖的雪儿公主无法忍受,无数残肢断臂,更是让她惨不忍睹,她真的宁愿自己没有来过。
在这个修罗地狱里,始终面色如常的,就属萍儿和星儿这对姐妹了,以黑暗为心的女孩儿,还真是不一样。
柳随风看着眼前死亡的景象,也阵阵酸痛。看着数不尽的尸骸,以各种姿势伏在地上,瞪大的眼珠,可怖的表情,似乎在记述着他们死前的那一刹……
在烈火中,敌人的楼车不断毁去,城上的士兵也在大量伤亡,利箭穿透了他们的头颅、脖颈、胸膛,素以百计的士兵,被抬下城墙,女墙内人们只能弯腰通行,以防头顶密密飞舞的流箭。
城下砖石不断簌簌落下,女墙更多处倾塌,戎兵越过烈火中的楼车,向城头冲去,与城上的北羯士兵乱战一团。双方的实力在迅速地消耗着,然后更多的士兵填补上空缺。
生与死的争斗中,他们除了杀人与被杀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柳随风已经来不及多想,不断上弦放箭。敌人之多,让他有点应付不过来,数不尽的黑头盔,在他眼前闪烁——这便是他识别的标记,以至于他都没有机会看清敌人的面目。
他似乎成了杀人的机器,虽然手上没有沾血,每一支箭,带走了一条性命,无人能够闪躲。敌方的数员猛将,也不明不白死于这冷箭之下,所以,这个超级狙杀手,终于被敌人发现了。
“不惜一切,杀死他!”敌人的头领咆哮道。
柳随风虽听不懂戎族的语言,但几十名敌人气势汹汹,携愤向他攻来,不用说他也明白了。
失去风系魔法、以弓代剑的他,最怕的就是围攻,尤其是近身攻击。如果施展暗黑魔法,他又没有相应的魔法防御;若施展亡灵魔法,召唤骷髅作战,倒能以寡敌众,但是若被北羯人和帝国人知晓,他们又将作何想?
所以,他只能边放箭,边后退,边施展专注光环,但能否挡住敌人的几十刀烂剁,他并无把握。
围攻他的敌人,在迅速地减少,每一支箭,代表着就一个敌人的性命。终于,他被十几个敌人逼到了角落里,双方相距只有两米。
柳随风骇然四顾,当他再发一箭,敌人与他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一米,也就是说,在这个距离上,只要双方同时伸出手,一定可以完成握手的礼节。
但是,敌人给他的却是当头一刀,“去死吧!这个会发光的怪物!”这些戎族人咬牙切齿地道。
的确,死在他手上的人决不比萍儿少,而且不分强弱。戎族的许多骁将和勇士,都死在他手里。
“真的要检验一下我防御光环的抗击限度吗?”柳随风心中苦笑道,与敌人的距离已经不允许他再发箭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持箭去刺敌人,但威力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眼看柳随风就要被乱刀分尸(至少那些蛮夷这么想),忽然剑气凌空,一股阴冷的力量,似乎要刺透人的骨髓。几名敌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赫然发现身体已断为两截,腰部以下的部分不再属于自己,就算他们当时没死,也会被自己给吓死的。
“哇……”活着的敌人发出了低低的怒吼,转向来袭者,却惊愕地发现她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女子,美得就像天上的仙子。
可惜,这仙子比毒蛇还毒,她眼中阴冷的光芒,让人心中发抖,她手中的黑剑,辉散着强烈的黑芒,那挥斩出的强横霸道的力量,无需接触到人身,便可将目标斩断。
敌人这才失了神,看着自己的同伴肠子和鲜血流了一地,或是身首异处,甚至有个被腰斩的人,上半身还在地上艰难地蠕动。此情此景,不要说这些敌人,就连柳随风也差点晕了过去,只有这挥剑的女煞星冷喝道:“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与北羯作战多年,对彼此双方的日常用语,敌人还是比较了解的,闻言连忙齐刷刷丢下武器,以免步“先人”的后尘。
萍儿颇感满意,喝道:“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立刻有几个北羯士兵过来,不过在萍儿面前全都颤颤巍巍,不敢靠近她,显然,这个美丽的女子,不但令敌人恐惧,连自己人也感到害怕。这些人把降兵捆绑之后,就像躲避瘟疫似的押着俘虏跑掉了。
柳随风心中暗叹:“萍儿手段太过残忍,恐怕有损天和啊!”
“夫君,你没事吧?”这温柔的声音,让他心中一阵温暖。他很想劝解妻子一下,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柔声道:“多亏萍儿相助,我没事!”
城楼上依旧陷入混战中,但侵入的敌人业已消灭殆尽,尤其是柳随风所在的防区。如果有不知死活的敌人,敢从这里跳入城内,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跳入了一个恐怖的深渊,很快将会被绞杀。
城外,敌人的楼车已经被焚烧了几十辆,但是更多的蜂拥而至,虽然它们的移动的速度缓慢,但绝对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存在。
“还有三百来辆楼车,城下的冲车也还不少,而且城墙倒塌多处,这样下去……”赵燕儿秀眉紧缩。
又是一声擂木撞门的声音,不过这次不同,“糟了,城门快要撞破了!”赵燕儿心中骇然,“来人,速传邓鸿,李衫,萧寒来见我!”她娇喝道。
一会儿,三名将领跑步前来,个个汗流浃背,其中一人,脸上被浓烟熏得乌黑。
“李衫,你属下的八千骑兵,立刻在城门集合,随我杀出城去!”赵燕儿明艳的俏脸上,露出刚毅坚定的表情,表明她说过的话,就是不可违抗的旨意。
“是!”李衫抱拳道,转身而去。
“请柳大人过来一下。”赵燕儿高声道,声音里已没了那种命令的口气,但依然残存着那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味道。
“赵将军有何吩咐?”柳随风看着燕儿的眼睛道,直到后者避开他灼灼的眼神。在这奇异的夜晚,这种热力分外让人受不了。
“邓鸿,萧寒!”赵燕儿喝道。
“末将在!”二将大声道。
“从现在开始,柳大人将代替我的职位,指挥城防。你们二人皆听从柳大人节制!”
赵燕儿的话,让众人一惊。
“这……”邓鸿迟疑道,让一个外人来指挥他们。的确匪夷所思,就连柳随风自己,也不明白燕儿的用意。
“听到没有?”赵燕儿喝道。
“是!”二将躬身施礼。
“柳大人,防守的责任,就交与你了,还望你多多费心。”赵燕儿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旋风一样地下了城楼。
诸女发现这边的异常,一起围了上来。
“请大人下令吧!”邓鸿大着嗓门道,对软弱无能的帝国人,他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何况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继续刚才的部署,命令将随时下达。”柳随风淡淡地道。
二将一拱手,就各自去了。留在柳随风身边的,只有十几名传令官。
“风,赵将军此举究竟是何意?”萍儿讶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雪儿问道。
柳随风正容道:先不管这些,赵将军一定是下去毁那些冲车和楼车,所以我们的防守任务很轻,可我们也不能闲着,玉儿,你试着施展火系魔法,烧掉附近的楼车,雪儿,你们几个负责消灭入城的敌人……”
“夫君,你呢?”萍儿笑嘻嘻地道。在这个屠戮的战场,只有她容色如常,如鱼得水。
柳随风露出一丝充满自信的微笑,取下精灵之弓,高举张开,另一手取出一支长箭,“萍儿,你看着!”
话语刚落,箭已上弦,黄光乍现,越来越浓,一支劲箭化作黄色的光束,携带着强大的风神力量,激射而出,箭如流星。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楼车的铁挡板已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碎片,向四处飞散。橙黄色的烟雾,也袅袅绕绕,弥漫开来。
浓雾中已看不见人影,几名戎军战士从五丈高的楼车上翻身坠落,却听不到惨叫声,显然,他们已经昏厥。
“夫君,好厉害,一张神弓就让你占尽了所有的便宜!”紫玉笑道。
柳随风微微一笑,转身喝道:“来人!”
一传令官连忙上前,施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请帝国陈将军立刻集合士兵,在北门待命。”柳随风道。
传令官连忙去了。
紫玉也收回了刺天矛,凝聚起灵力,为自己加持了防御魔法风之圣护,然后施展出火系的最大魔法“焚烧烈焰”,立刻火焰腾空,最近的一架楼车立时陷入了火海。
劈劈啪啪的木材燃烧声,阵阵的哀嚎声,楼车上的敌人,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眼见身遭一片火海,为了逃避焚身之难,有人从十几米高的楼车上跳下,其他人也纷纷仿效。
即使是跌断腿,也胜过成为一团焦尸。
在紫玉的魔法施为下,四五架楼车,很快就被点燃,避于车后的几百人,慌忙四散而逃。
城上的威胁因此大减,弓箭手们也探出头来,纷纷向城下放箭,城下又多了几百具尸体。
犀利的箭枝,携带着惊人的力量,继续着惊人的破坏。
黄色的浓烟,笼罩着楼车的顶端,久久未能散去。
车上的人们纷纷攀梯而下,未来得及逃走的敌兵都晕倒在迷雾中,进入了那甜甜的梦乡。
不多时,几十辆楼车被迷雾所笼罩,化作了一片鬼蜮,这厉害的攻城利器,成为士兵们不敢靠近的废物,而且阻挡了后面楼车的前进。
黄色的轻烟,在月光下虚无飘渺,宛如轻纱,轻盈而美丽,此情此景,一定会让诗人才子萌发诗情,但看着这一奇景,敌我双方的人却感到神秘而诡异。
“倒火油!”柳随风下令道。
一桶桶火油倾倒在城下,少了附近楼车的威胁,城楼上的士卒伤亡顿减,个个探出身来,专门瞄准城下的冲车倾倒,有些敌人闪避不及,惨被火油淋中。上百支火把从城内掷出,几十架冲车顿时被付之一炬,连带着旁边的敌兵烈焰腾空,一股人肉的焦臭味,飘荡在空气中,让人欲呕。
随着吊桥落下,赵燕儿率领的五千骑兵,也终于策马而出,见人就杀,敌人哪里想到他们敢出城,顿时乱作一团,四散奔逃。他们后面跟着一千人,将携带的火油都泼在楼车上,然后纵火焚之。由于楼车上敌人多已昏迷,又无人敢补上,所以不费吹灰之力。敌人的几百架楼车,还未发挥作用,便被烧掉大半。
戎王拔奇见事不妙,连忙派出两万骑兵从左右两方救援,马蹄声立刻潮水般涌来,一时间地动山摇。
柳随风高叫道:“收兵!收兵!”城楼上响起了急促的战鼓声和号角声。
赵燕儿也知不宜与敌军相抗,连忙返城而去,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待追逐的敌骑进入了射程,柳随风下令城上万弩齐发。尽管戎军身着重甲,也被劲箭射穿,血肉横飞,无一幸免,尸体翻身落地后,又被坐骑拖出老远,此等惨况让人惨不忍睹。
戎军不甘放弃,但数次冲锋都被这些发弩机彻底粉碎,在留下几千具尸体之后,他们终于仓皇后退。
在攻城战中,攻城的一方,总要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何况在攻城器械毁去大半的情况下,戎军更是毫无回天之力。
显然,戎王拔奇已经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撤退。
赵燕儿又岂会放他们从容离去,凭着士气如虹,凭着她的绝世剑法,凭着她在士兵心中的崇高威望,她决定选择追击。率万余骑兵再次杀出城,虽然这是一个看似冒险的举动。
柳随风知道敌人无力再攻,只要几千弓弩手足以守住,于是决定亲率邓鸿的鸿字营和帝国虎贲、胡骑二营轻骑共两万人追敌,留下帝国余部以及萧寒统率的寒字营守护北城,把防守任务交与了陈星寒和萧寒二人。以陈星寒之能,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萧寒与邓鸿二人对视一眼,接受了他的命令,无他,胜利让他们对柳随风有了一丝信心,何况又有赵燕儿的托付在先。
当柳随风纵马出城的时候,他都不明白,为何自己一下子变得这么主动和勇敢,也许因为他现在处在一个必须承担责任的位置上,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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