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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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正有事找你。”刚进家门,迎面就遇上了萍儿。
“萍儿,到底有何事啊?”柳随风柔声道,对这个乖巧的妻子,他甚是疼爱。
“我想借三十个俘虏一用。”萍儿郑重地道,这可是她罕有的表情。
柳随风奇道:“萍儿拿他们何用?”他有些担心萍儿借以修炼某些邪门的魔法。
萍儿看他怀疑的表情,大发娇嗔道:“夫君不信任我吗?”
“我信,我信……”柳随风苦笑道,“可你总该告诉我,到底有何用途?”
萍儿嫣然道:“我训练凤影营已有些时日,挑选了十几名有潜质者,传授了他们一些粗浅的灵魂魔法,正好需要找人试验,如果你不肯让我用在俘虏身上,那我只好找联军的士兵试验了,到时多了几个白痴傻瓜,你可别怪我……”
柳随风苦笑道:“你这个调皮的丫头,无论是俘虏还是普通的士卒,他们都是人,你怎可把他们试验成白痴?”
萍儿不禁娇笑道:“吓唬你的,就算他们变成白痴,我也能将他们治好,不过是多受点痛苦罢了。”
“好了,我答应了,”柳随风无奈地道,“对了,萍儿,我想让你做一件事……”
一个离囚室不远的地方。
“刚送去的饭菜,他吃了没有?”
“回大人,还没有。”负责看守左贤王的帝国兵答道。
“萍儿,那我们再等等。”
又过了一刻锺。
“怎么样?”
“报告柳大人,还没有。”
“这家伙居然饿了一天,也不肯动半点饭菜,这可是玉儿姐姐亲手做的耶!”
“是不是玉儿的手艺又降回原来的水平了?来人!”
“柳大人有何吩咐?”
“去拿一坛好酒过来。”
“是!”
不一会儿。
“好香!”柳随风嗅了一口,笑道,“我就不相信他不喝!萍儿,再为它加一点料。”
萍儿笑嘻嘻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翡翠玉瓶,把里面的粉末全部倒在酒坛中,摇了摇,笑着对北羯兵道:“你先去搅匀了,再送过去,就告诉他,马上要将他处斩,这是为他饯行的酒菜。”
“是!夫人!”帝国兵躬身道。
看着萍儿先是一愕,接着是羞赧的模样,柳随风心中不禁大乐。
“这回一定成功,借助于**药物的作用,可将你的搜魂术得竟全功。”柳随风笑道。
“那是自然,其实本不需要那么麻烦,只是我担心左贤王这家伙心智坚毅,万一魔法不成功,会反噬到自身。”萍儿叹道。
“当然需要这万全之策,我可不想自己的老婆变傻……”柳随风笑着搂着她的纤腰道。
萍儿瞪了他一眼,道:“如果我真的变傻了,你是不是不肯嫌我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柳随风苦笑道,“萍儿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样疼她、爱她!”
萍儿盈盈一笑。
“大人,他已经喝下去了!”刚才的那个帝国兵奔了进来。
“很好,辛苦你了!”柳随风拍拍他的肩膀道,“麻烦你带我们去拜访这位左贤王。”
阴冷的囚房里,左贤王殿下已经是醉态可掬,怀抱酒坛,手舞足蹈,跌跌撞撞,还歌喉一展,粗犷的歌声从狭小的高窗远远地传了出去,倒也动听,只是他的尊贵和威严,哪里还留下半分?
柳随风和萍儿在外面几乎要笑破肚皮。
“开门!”柳随风忍着笑意道。
一个士兵将门打了开来,另有十几名士兵在外持戈而立。
“风,你在外面等我!”萍儿柔声道,“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切记,切记!”
柳随风关切地道:“萍儿,你要小心一点。”
萍儿笑道:“你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何况现在是个醉鬼。”
柳随风一想也是,要想找个与萍儿匹敌的对手,那还真难,他回头吩咐道:“你们暂且退下!”
十几名士卒躬身告退。
萍儿直往前走,缓步来到那个神志不清的左贤王面前,忽然,一声尖啸从萍儿的檀口吐出,啸声咆哮怒号,就像干燥沙漠上起了一阵狂风,砂子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左贤王浑身一阵哆嗦,不由自主地看着她动人的玉容,就在这一瞬间,萍儿双目蓝芒大盛,紧紧锁住了对方的心神,尖啸声渐渐平息,一股冰冷黑暗的气息,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
这一刻,左贤王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看着对手,萍儿口中默念咒语,眼神中的厉芒越来越盛,阴冷而可怖。
也不知为何,看着妻子现在的模样,柳随风忽然感到极不舒服,但转念一想,旋又释然,“她终是我的爱妻,又为助我,我何必多想呢?”
萍儿美眸中的蓝光退去,冰冷的气息渐渐收敛起来。
左贤王表情一阵委顿,昏倒在地。
萍儿忽然脸色转白,娇躯微微欲坠。
柳随风吃了一惊,连忙冲了进去,搂着萍儿的娇躯,心疼地道:“萍儿,你怎么啦?”
萍儿靠在他怀里,笑着摇摇头,道:“这搜魂术我还是第一次使用,没想到竟成功了。”
柳随风失声道:“什么?第一次!萍儿,你真是胡闹,居然敢去冒这等奇险……
唉!”他轻抚着萍儿嫩滑的脸蛋,爱怜地道,“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萍儿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夫君,萍儿记住了。”旋又兴奋地道,“现在这老家伙留着也没用了,有什么事你问我好了。”
柳随风轻吻着她的脸蛋,笑道:“真的?快告诉我戎军屯粮之地!”
“我不告诉你!”萍儿娇笑道。
柳随风苦笑道:“萍儿,你要怎样,才肯告诉为夫?”
“夫君,抱我回家!”萍儿虽俏脸绯红,还是一脸的娇憨。
柳随风瞪大了眼睛道:“萍儿,你真敢……”
萍儿不禁娇笑连连,“骗你的,萍儿怎敢如此?夫君,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柳随风苦笑道:“萍儿你真是调皮,也好,我们回去与云儿她们一起商量对策,大家集思广益,定能想到万全之策。”
萍儿神采飞扬地道:“敌人掠夺的粮草,悉屯于安谷,安谷之东南有青龙堆,西南有白龙岗,各设有一别寨,与主寨犄角相望,扼住北去安谷之道,中有暗哨多处,外有游骑千余,往来巡逻,防卫严密……”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吴凤举的声音,“柳大人可在?”
竹香的声音:“公子在内,请大人稍等。”
柳随风心中暗奇,“他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有何事?”他长身而起,微笑道:“各位贤妻继续,我去去就来……”说着,匆匆而去。
苏丫头温柔地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微微一笑,然后那双又黑又亮的明眸轻转,看了一下旁边的萍儿,轻启玉唇,柔声问道:“萍儿,不知安谷防守如何?”
“驻扎有一万人马,主将是右贤王的部将布归。”萍儿嫣然一笑,用那甜美的声音说道,“此人也算是一员猛将,颇得右贤王信赖,所以委派防守屯粮要地。”
“现在我们的难题:一是如何越过敌军营寨,二是如何攻克安谷、毁敌粮草,三是躲过敌人的围攻……”苏舜云含笑看着陷入沈思中的紫玉道,“玉儿,你有何计谋?”
紫玉展颜一笑,道:“要骗过敌军并非难事,我们可换上敌军铠甲,打对方旗号,如此可骗过别寨的守军,直攻安谷。至于焚烧敌军粮草,只要有我凤鸾营参战,应该不是难事……可是,烧粮后如何应付敌军三面夹攻,恕小妹愚笨,尚未有完全之策。”
“只要我们伪装成功,便可出其不意攻下安谷,玉儿果然聪明!”苏舜云笑着颔首道,“雪儿,萍儿,你们还有什么好主意?”
雪儿赧然道:“姐姐取笑了,雪儿哪里有什么好计?”
萍儿也道:“一切听姐姐安排。”
苏丫头笑着摇摇头,道:“你们两个啊……”
萍儿轻笑道:“小妹智谋不及姐姐,只好藏拙了。”
“萍儿何必自谦!”苏丫头微笑着把目光移到星儿身上,“星儿妹妹以为如何?”
星儿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只道:“还请姐姐示下,星儿愿意听从姐姐的安排。”
苏丫头点点头,心中满是爱怜之意,转向梅若华,大有兴趣地道:“表妹一定有所计较……”
梅若华恭敬地道:“小妹浅见,不敢在姐姐面前胡言。”
苏丫头微微一笑,“表妹太谦虚了,想必你定有良策。”
“小妹妄言,还望苏姐姐指正,”梅若华正容道,“若我军袭取安谷,敌军必会闻讯而动,出兵围攻我军,其营寨必然兵少,我军可倾巢而出,乘机夺寨。而我奔袭的队伍一旦攻下安谷,可更换旌旗,装作安邑的溃军,迅速撤退,前后夹攻敌军营寨,或可一举攻下敌寨!”
苏丫头的嘴角逸出一丝笑容,赞叹地道:“表妹的计划虽然大胆,但不无可取之处,假以时日,表妹定可委以一方重任。”
众女无不惊讶,苏舜云对她评价居然如此之高,实出人意料。
“表妹,我有一个疑问,如果敌人只是分兵而出,而我军却夺寨不下,你看如何是好?”苏丫头笑道。
“这……”梅若华蹙眉沈思。
“若我军兵力充足,或可一举击溃敌人,但我方兵力不足,又损耗不起,因而冒险不得,何况也不值得。只要敌军粮草被烧毁,数万大军连三天都坚持不到,何必急于一时?但是……”苏丫头微微一笑,“我们必须派援军伏于中道,以策万全。”
梅若华叹服道:“姐姐言之有理,攻打敌寨之举,不相时宜。”
紫玉疑道:“若我们多次遭遇敌军,难免会被识破,戎人与我帝国人长相毕竟有异!”
“玉儿顾虑极是!”苏舜云微笑道,“我们可遣一通晓蛮语、又外貌相近者充当先导,可瞒天过海。而且,我观天象,三日后必大雾满天,不虞为敌人发现,正是偷袭的良机……”
“姐姐果然考虑周详,非我所能及也。”紫玉由衷赞道。
原来竟是董志晨急着要见他。
刚入客厅,这老头笑容可掬,当前就是一礼,躬身到地,让柳随风吓了一跳,讶道:“董相这是何故?”
吴凤举笑道:“董相这是感激柳大人对北羯的浓情厚谊!”
柳随风心中不禁好笑,“这太做作了吧!”于是连忙将董老头扶住,谦道:“董相言重了,我们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
董志晨叹道:“大人过谦了,请坐!”
三人就坐,下人上了香茗,董志晨呷了一口茶,然后看着柳随风缓缓地道:“寡君旨意已到……”
柳随风心中怦然一跳。
董志晨微笑道:“中京之变的真相已传遍北羯,三邑城街头巷尾无不在谈论此事,大王虽在深宫,也有耳闻……”
柳随风心中暗赞道:“萍儿的手下工作还挺有成效。”
吴凤举笑着接过话来,“咱们大王明辩是非,决定不再奉那伪皇为主,更不会接受那伪皇的指令……”
董志晨忽然若无其事地道:“大人与殿下的关系似乎不同寻常……”
柳随风闻言,不禁有些尴尬,旋又肃容道:“不瞒董相,殿下已将终身托付于在下,我们只是尚未成婚……”
董志晨呵呵一笑,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他大笑而起道:“柳大人真是得天独厚,既得苏才女委身下嫁,又有公主殿下垂青,真是羡煞老夫了,哈哈……”
“董相取笑了。”柳随风不好意思地道。
吴凤举哈哈大笑,道:“幸好柳大人明言,否则我们可真要办坏事了……”
柳随风不知何意,讶然地看着他。
吴凤举肃容道:“大王听闻公主殿下高贵而美丽,所以委派董相为我们的太子殿下向公主求婚。”
柳随风心中苦笑,北羯王居然敢打雪儿的主意!岂有此理!
“现在我们知道殿下锺情于柳大人,此事当然不敢在殿下面前提起。”吴凤举笑道,“幸好我早料到这种可能,否则,哈哈……”
“此事我自当与大王言明,”董志晨微微一笑道,“另外大王有言,贵军在北羯的开支,都将由我们来支付。”
“多谢董相!”柳随风微笑道,“请转告对大王的谢意。”
董志晨欣然道:“柳大人不用客气,贵军助我北羯御敌,供给军需粮草也是应该的,这方面赵将军自会调拨。”
“董相,现下戎军元气大伤,不用多久就可以把他们赶回北地,到时我军将回归帝国,以讨伐叛逆,不知贵上意下如何?”柳随风敛容道。
董志晨抚须笑道:“柳大人为何会有此问?就算是我们大王,也是公主殿下的臣属,又怎会约束贵军的行动?”
柳随风暗松了一口气,歉然一笑,“是我失言了,既是如此,让我们早日平定戎族,北羯的子民免于战火,我军将士也可回归故土……”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道,“唉,他们远离家乡,已经一年有余,思乡之情,恐怕难以遏抑啊!”
“有柳大人和陈将军这样的良才相助,平定戎夷只是早晚之事!”董志晨惋惜地道,“可惜柳大人非我北羯人……”
柳随风苦笑道:“董相此言,却是何意?”
“可惜似大人这等奇才,不能为我北羯所用!”董志晨轻叹道。此言一出,吴凤举甚是讶异,不知为何这老头如此看重这个年轻的柳大人,虽然他的箭法甚是精奇。
柳随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董相谬赞了。”
“天色已晚,我略备了酒宴,不如柳大人和吴统领与老夫小酌一番。”董志晨乐呵呵地道。
柳随风起身施礼道:“多谢董相美意,我……”
吴凤举笑道:“柳大人家中有贤妻相候,董相,我们就不耽误他了,哈哈……”
※※※
“你说什么?”苏丫头惊讶地道,“北羯王有意为其太子向雪儿求婚!他真有此意?”
“这个混蛋!”雪儿红着俏脸道,“真是痴心妄想。”
“雪儿放心好了,”柳随风笑嘻嘻地道,“我怎会让别人来抢我的老婆?”
“粗言鄙语!”紫玉嗔笑道,“不过我知道你舍不得雪儿。”
“那是当然,雪儿是我的命根子。”柳随风笑道,“我已明白地告诉他们,雪儿是我妻子。”
雪儿俏脸上闪过一丝娇羞,美眸中却射出万般的柔情。
“夫君,董志晨还与你说过什么?”苏舜云美目中现出如海的智光,仰头看着柳随风道。
“他说此事会向北羯王解释,还答应供给我们军需粮草,以后不再奉柳子乔为主,承诺待消灭戎族,我军自可回国……”柳随风沉吟道,“难道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知道,”苏丫头叹息道,“现在帝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任谁都想分一杯羹,我担心他们也有野心……”
柳随风柔声道:“云儿,别想这么多了。你们刚才拟定的计划很好,不如我整理成条折,送往陈将军和燕儿处,他们一定会拿定主意,并为此提早做好准备。”
“一切如夫君所言。”苏丫头秀眉稍展。
※※※
晚餐过后,柳随风陪着众女在院中赏月,秋夜夜凉如水,月光澄澈明净,顺着铺着卵石的园中小路漫步,十分清幽。如梦的月光,皎洁而晶莹,撩动了秋菊那清幽的香。
“星儿,快乐吗?”柳随风揽着她的纤腰,柔声道。
“我不知道……”星儿幽幽地道,“夫君,有时我觉得自己好像活在梦里……”
“星儿,”柳随风紧紧搂紧这冰凉的娇躯,歉然道,“是我平日里不够关心你!”
“没有啊……”星儿靠在他怀里,轻柔地道,“夫君对我很好,从来没有别人像你对我这么好……”
“那是应该的,”柳随风笑着吻吻她滑腻的脸蛋,“因为我是你的丈夫啊!”
“我好想这样一直倚在你怀里……”星儿幽幽地道。
“星儿,为何你总是这样不开心呢?”柳随风爱怜地道,“是不是云儿她们对你不好?”
“不,苏姐姐和玉儿姐姐都对我很好,”星儿展颜一笑,“你别瞎猜了……夫君,你看,她来了……”
柳随风抬头一看,没想到竟是那个比星儿还孤僻的女孩儿向他们走了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
“殿下,我想……”不知为何,梅文馨低下头,不敢面对他温和的目光。
“梅姑娘,有什么事?”柳随风柔声道。
这声称呼让梅文馨仰起平静地俏脸,只是那美丽的眼睛,似乎蒙着一层迷雾,似乎快要凝结成泪花,她轻声道:“殿下,这次打仗,伤了很多人,我粗通医术,想为他们略尽绵力……”
柳随风心中一震,“这个好心的小姑娘啊,真的好像一个人……言儿,言儿……”他凝视着那动人的眼睛,一阵心痛,一阵惋惜,“可惜,她终不是言儿,世上不可能有这样天衣无缝的易容术,即便是以言儿的巧手,也不可能施于自身……”
“不知殿下允否?”梅文馨瞥了一眼失神的柳随风,又温婉地垂下了螓首。
“我怎会不答应呢?”他柔声道,“梅姑娘,你真是一个好心的小姑娘,很象我认识的一个女孩……”
“是吗?”梅文馨缥缈的声音道。
“可惜……她这辈子一定不肯见我了……”想起那温婉的面容,那凄楚的眼神,柳随风的鼻子一阵酸痛,视线已经模糊了。
可是,他不知道,在那飘飘的长发后,同样是泪水模糊了的双眼。
“梅姑娘,明日我随你一起去军营……”柳随风柔声道。
“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梅文馨转过娇躯,缓缓的去了,那单薄的身影,在冷月下更显凄凉,一阵秋风掠过,柳随风浑身一抖。
星儿关切地道:“夫君,你很冷吗?我去为你取件衣衫……”柳随风还未阻止,星儿已经一阵风似的去了。
※※※
“夫君快来救我,玉儿姐姐又在欺负我……”萍儿甜美而带着惊惶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诸女笑闹成一团。
柳随风不禁莞尔,大笑道:“谁敢欺负我的萍儿?”
“偏心的夫君……”看着得意洋洋的萍儿,靠在他怀里,紫玉撅起小嘴,不满地道。
“玉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孩子气?”苏丫头微笑道。
“这可不象我从前认识的紫玉姐姐……”雪儿也是笑靥如花,但言行举止始终保持着那种娴静与典雅。
紫玉俏脸一红,还说些什么,就被自己的男人搂在怀里,秀额被吻了一下。
“似玉儿这般开怀,我最喜欢。”柳随风温柔地道。
苏丫头心中暗叹,“现在兵危战凶,夫君居然一点都不为明天担忧,就连一向沈稳的玉儿也跟着嬉闹……唉,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又不知道为什么……”
“云儿,你在想什么?”柳随风柔声道。
“听说你们擒住了戎族的左贤王?”苏丫头黑亮的眼睛轻轻眨动着,灵动如一弯明月。
柳随风点点头,沉吟道:“云儿是不是打算从这里入手?”
苏丫头轻轻点头,道:“史书记载,戎族本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力能弯弓,尽为甲骑,逐水草而生,居无定所。因血缘关系而形成氏族部落,有扶罗、布度、楼班、莫卢、楚离、卑弥六部,各部自有君长,彼此间没有永久的盟约关系,根据相同的利害关系而随聚随散。当遇到有利的形势,就聚众而南下扰掠;反之,则逃逸于极北。只到五十年前,扶罗部首领焚天打败诸部,使五部臣服,尊其为王。可是,扶罗部的盘剥和压迫令诸部实在无法忍受。十年后待焚天身死,莫卢部和卑弥部骤起而发难,其它诸部则或响应,或观望。战争持续了五年之久,双方都死伤惨重。继任的戎王于无奈之下,封莫卢部首领为左贤王,封卑弥部首领为右贤王,双方这才取得了妥协……”
“我明白了,戎族并非是铁板一块!”柳随风微笑道,“……分而化之……”
“夫君真是聪明,”苏舜云嫣然道,“一旦戎王逃归,必定会卷土重来。戎族人个个都是天生的战士,驰马弯弓之士不下百万,若尽数南侵,北羯危矣。现今之下要大败戎军,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一战而定,使戎族永不犯境,至少在十年之内。夫君以天下为己任,当虑及苍生之安危,不得不高瞻远瞩……”苏丫头深深地注视着他,美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柳随风长舒一口气,道:“云儿的话,真是启人深思。这左贤王既是莫卢部的首领,如果就这么死了,说不定拔奇还会暗喜,这一点左贤王应该深知。”
“是的,这位左贤王的确有这个心病,他并未立嗣,十几个儿子一直为继承权争夺不休,他担心自己死后,部落因此分裂,而被扶罗部乘机吞并。”萍儿正容道。
“你怎么知道的?”雪儿讶异地道。
萍儿微笑道:“感觉,我可以感受到他当时的想法,也可以得到我想知道的一切。”
雪儿奇道:“真的?萍儿妹妹,那你猜猜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能否猜到你在想什么。”萍儿认真地答道。
雪儿不禁为之气结。
柳随风笑道:“萍儿在逗你呢,要施展灵魂魔法,难度依不同的对象而定,萍儿是万万不敢对你施展搜魂术的……”
“夫君,快点把衣服披上吧!”耳内传来星儿的声音。
柳随风心中一阵温暖,连忙回头伸手轻握星儿的玉手,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星儿一阵羞怯,避开了洋溢着过度爱火的眼睛。
萍儿见此情景,不禁娇笑道:“夫君,你还是带着星儿回房吧,到时你可以看个够,我们都没意见,嘻嘻……”她总是不肯放过捉弄柳随风的机会。
星儿一声不响,但俏丽的脸蛋已经全红了。
众女不禁莞尔,苏丫头忍着笑意道:“如何利用左贤王这颗棋子,不知夫君可曾想好?”
“当然是劝他归降。”柳随风笑道。
苏丫头白了他一眼,道:“以夫君的口才,必定能让他望风归顺。”
柳随风当然听出她言语中的讽刺之意,尴尬道:“当然不是这样,我们只需……”
苏丫头静静地听完他的计谋,然后展露出迷人的微笑,道:“夫君实在有失厚道!此计一出,恐怕左贤王不得不反了……”
※※※
次日清晨,紫玉带着梅若华等女去了帝**营,萍儿自然也不例外,虽是在战争期间,凤鸾营的训练也未曾停歇,对凤影营的培训,萍儿更是严厉无比。
柳随风则陪着梅文馨去了北羯军营。一路上,梅文馨总是垂首无语,柳随风每每与她说话,她也只是客气冷淡地作答,柳随风的一腔怜爱,也不知何以言表,只是默默地与她并肩而行。

梅文馨此来,赵燕儿也颇为感激,立刻让亲兵带着她去了。此战中北羯士卒受伤极多,也正是需要军医的时候。
当柳随风将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的时候,赵燕儿凝眉道:“风,你让我如何说服别人?”
柳随风微笑地看着她,道:“放一个左贤王,并无大碍,若他再度成为我们的敌人,我必能将他擒回。”
“我相信你!”赵燕儿柔声道,“好了,其它的事,我自会办妥,这是我的令牌,你拿去吧,沿路通行无阻。”
“就这么相信我?”柳随风笑道,“不怕我把你们出卖了?”
“卖吧,卖吧……”燕儿轻轻靠在他怀里,柔声道,“最好连你的燕儿也一起卖了吧!”
柳随风莞尔道:“我怎舍得?”
赵燕儿横了他一眼,秋波流转,道:“知道就好!”
“燕儿,偷袭安邑的计划,你认为如何?”柳随风放开燕儿的娇躯道。
燕儿回复了平静,俏脸上但依然带着淡淡的红晕,沉吟道:“虽然冒险,却是击溃戎军的重要一步,我与众将商议细节之后,遣派人手完成……”
“不如交给我吧!”柳随风微笑地看着她的美目道。
“你?”赵燕儿讶异了,明媚的凤目深深地凝视着他,然后深蹙秀眉,微摇螓首,缓缓地道,“这太危险了……”
柳随风笑了,“燕儿未免太小觑我了!”
“你是燕儿的情郎,燕儿可不想出你什么意外!”赵燕儿搂着柳随风的宽肩,柔声道。
柳随风失笑道:“我是男人,我可不愿躲在燕儿的羽翼下!”
“好了,随便你吧!”赵燕儿离开他的怀抱道,“不知死活的男人!大不了让燕儿守一辈子寡!”
柳随风看着她飒爽的英姿,心中生出万分怜爱,柔声道:“燕儿,对你的夫君,怎能这么没有信心?若是他连这等事都完成不了,又怎么值得你托付终身?”
“我当然相信你,只怕万一……”燕儿的声音,忽然变得那样的轻柔,令人神醉。
“燕儿于万马千军之中,可曾想过万一?”隔着冰冷的铠甲,柳随风依然能感受到燕儿娇躯的香软。
“那是不同的!”燕儿摇头道,“燕儿早已献身战阵,夫君却是姐妹们心灵的归依。”
“可燕儿也是我心灵的归依!”柳随风轻吻着燕儿的脸蛋道。
赵燕儿的俏脸上洋溢着异样的神采,柔声道:“你有那么多妻子,又怎会在乎我一个?”
看见他的眼神,燕儿娇笑道:“是燕儿说着玩的!好了,燕儿届时亲率一军伏在青龙堆附近,以接应夫君!”
“这样也好,”柳随风吻了燕儿的樱唇道,“那我去了!
“唉,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为何总是这么短暂?”赵燕儿幽幽叹道。
“燕儿何必伤怀?待四海升平,天下一统,我一定会搂着燕儿一觉睡到天明!”柳随风掀帐而出,撒下了他清朗的笑声。
赵燕儿俏脸一红,心中的爱意如潮水般涌来,“真的有这么一天么?”
※※※
柳随风对陈星寒道出了心中的想法,这位智谋过人的宿将,也认为可,并针对其中的细节做了斟酌,柳随风方才离开。
交待了守卫之后,他令人打开囚室的铁门,独自走了进去。
阴冷的囚房内,左贤王仰面朝天,被十几重铁链绑缚在床上,浑身丝毫动弹不得。这个戎族的猛虎实在不凡,杀了百十人后,才被紫玉捉拿,绑缚此处,单独关押。此刻见有人前来,他眼中的厉芒一闪即逝,然后闭上了眼睛…
以他尊贵的身份,沦为阶下之囚,而且以如此恶劣的姿势绑缚着,虽身陷屈辱的境地,也不改其威严。
“左贤王殿下,久违了!”柳随风和声道。
左贤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谁?”居然是一口流利的帝国语,这多少让柳随风有些意外。
惊讶却只在这一瞬间,他微笑着答道,“我是帝国的柳随风。”
“是你!”左贤王讶道。
“哦,你也听过我的名字?”柳随风颇有兴趣地道。
左贤王合上了眼睛,不去理他。
“我到这里,是想放了你,”柳随风道。
左贤王猛地睁开眼睛,冷笑道:“要我投降,休想!”
柳随风笑着摇头道,“我并非要你投降,我只要你做出保证,带着你的族人退出这片土地……”
“这样做无异于背叛大王,”左贤王冷冷地看着这个从容而温和的年轻人,不屑地道,“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我想不出理由你为何会拒绝!”柳随风笑道,“你们已经败了,撤回只是迟早之事!”
“笑话!我军在战力上远超你们,在兵力上更是大占优势,哼哼……你们哪是对手?”左贤王昂首道。
“殿下何必自欺欺人?你们这次发动十万人攻宁远城,结果如何?”柳随风淡淡地道,“戎王丢下部众,大败而走,而殿下你也身陷囹圄……此后又将如何?我们只需固守坚城,坚壁清野,拔奇能奈我何?僵持日久,不战自溃的是你们,何况严冬将至……殿下乃是戎族的智者,不用我说,你也能洞若观火!”
左贤王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们何必非要攻打宁远?宁远固然不易攻破,但东至的要塞云中和双流防守却很薄弱,一旦将其攻陷,我们便可长驱直入!”
“是吗?宁远距此要塞之间,烽火处处,中间可彼此呼应,自赵将军收回宁远后,便在这两座要塞加构工事,深沟壁垒,早就做好应战准备,又岂是容易攻陷的?”柳随风悠然道。
“我后方尚有百万之众,定能把这宁远城化为齑粉!”左贤王大喝道,震得这斗室之间嗡嗡作响。
“殿下心虚了……”柳随风微微笑道,“现下北疆即将入冬,牧草衰败,天气酷寒难当,千里草原上补给困难,根本不利作战,所以,你们从来不选择冬季出兵。且不说援军能否赶到,就是你们这十万戎族战士,又有几人归?”
“我们不可能失败!”左贤王怒喝道,挣得铁链铮铮作响。
柳随风淡淡地道:“贤王,你可知道为何你们会失败?”在那辨不清英俊与丑陋的脸上,洋溢着异样的神采,他缓缓地道,“因为,你们遇上了我!”
左贤王冷笑了,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柳随风不以为忤,淡然道:“你可知道,几可击毙拔奇的一箭,从何而来?那就是我的风神之箭……你可知道,又是谁将你擒住?那是我其中一位妻子……”
想起那个紫衣女子,在她面前,自己居然毫无抵抗之力,左贤王的喉头不禁吞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那令鬼神皆惊的神箭,早已传遍戎军上下,难道真的是他?
“戎人号称天神的后裔,可是你们见过神没有?我告诉我,我就是神!”他侧着身躯,在那清秀无瑕的脸上,和天空般澄澈的眼睛里,有一种深邃的、庄严肃穆的、带着神秘的气质。
左贤王心灵忽地震颤了,竟忘了驳斥他荒谬的大言。
刹那间,斗室亮了起来,金色的光芒,撒在他挺秀的身躯上,炫目的光晕如太阳般灼热,却又那样温暖祥和,“众神之神赐予了我无上的力量,托生于这茫茫尘世中,只为结束这纷扰的乱世,我就是风神──主宰大陆的秩序之神。”
“你胡说!”左贤王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可是,他背叛了自己的感觉。沐浴在圣洁温熙的光辉里,他心里有说不尽的暖融融之意。纷繁复杂的心情,似乎在一瞬间平静下来,就连捆得麻木的手脚,也有了舒服的感觉,似乎每个毛孔都在轻风中吹拂。
“当日你们袭破宁远,大败镇北将军赵武,进,可长驱万里,退,则据守坚城,且有临江首尾相顾,气势何等雄壮!可是,宁远这等坚城为何得而复失,戎军又连番战败,陷入这般田地?事非无因,贤王乃智者,当能领会……”在神光的映耀下,他圣洁的脸庞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收回方才的话,不要你的任何承诺,你回去吧……”
左贤王气为之夺,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在柳随风幽邃的眼神里,始终带着那温柔的笑意,“在不久的将来,贤王是我们的朋友……回去吧,你的族人等着你,你的十八个儿子在等着你……若你不在,他们将不再是兄弟……若你不在,你们的王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或许,他已计划着吞并你的部落……”他柔声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左贤王骇然道。
如同风吹开了万朵莲花,他的微笑,是那样的美,那样的圣洁,“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天上的神灵,自然无所不晓!”
“回去吧!前路坎坷,望贤王珍重!”左贤王还未回味“前路坎坷”之意,柳随风已把威严的目光投向了门外,“来人!”
守卫立刻进门,束手听命。
“打开锁链!”
守卫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上前除去左贤王身上的束缚,只听!当一声,锁链尽去。
左贤王站起身来,他揉搓着手脚,带着惊疑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人。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可是……这未免太荒唐……”
“如果不是,为何会有这般奇迹出现?为何他无所不知?为何他拥有只有神才拥有的神光……”
“敌方这样一个灵魂人物,若是此刻我出手挟持住他,以他为人质,那么……”他连忙压下这个诱人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这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柳随风微微一笑,“贤王,请便!不如……我稍作伪装,做出贤王力战逃逸的假象,如何?”
“不用,不用!”不知为何,左贤王惧怕与他的眼睛对视,惧怕站在他面前,他想快点离开……
也许是因为,他恐惧那温和的然而能穿透人心灵的目光。
“传杨将军!”柳随风扬眉道。
“大人可是传唤末将?”看守战俘营的百夫长杨百川进门抱拳施礼,眼睛的余光不忘扫了左贤王一眼。
“杨将军,归还贤王马匹、兵刃,持此令牌,恭送贤王出营!”柳随风微笑着道。
“是,大人!”杨百川领命道。
左贤王心中暗赞,能让手下如此忠实执行自己的命令,而且对命令深信不疑,也需要何等的个人魅力。
他右手按在左胸,弯腰一礼,这是戎族对人的答谢之礼。
柳随风点点头,眼睛里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左贤王随杨百川大步迈出,消失在门外。
“这算是消弭战争的第一步吗?”柳随风立于斗室中,默然良久,“虽然未得到他的任何承诺,可我知道,至少在离去前的一刻,他已经放弃了敌意,可是,我的要求似乎不止这些……”
“柳大人,或许我应该这样称呼你……”左贤王魁梧的身躯,出现在牢门口,满带风霜然而清秀的脸上,表情是那样平静。
柳随风心中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走上前去,微微一笑道:“贤王为何去而复返?”
“我想,在我离开之前,我应该亲口道谢……这样释放一名俘虏,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我也要谢谢你!因为,我的确需要回去,否则我的部落,我的族人,都将陷入无尽的灾难……”左贤王与柳随风四目交投,目光中透露出诚挚的情感。
柳随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贤王不必谢我,此去你必会招人生疑,为何不试着接受我的提议呢?”
左贤王施礼道:“多谢柳大人美意,若是我连这等小事也解决不了,岂不负我智者之名?”飞扬的眼神里流露出无比的自负。
“也好,”柳随风颔首道,“那贤王走好,此后几天,可能于你极为不利,愿有所防范!”
“大人!”左贤王象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究竟想怎样?”在这样个谜一样的人物面前,他实在有满腹的疑问。
柳随风微微笑道:“我已经说了,我将为天下带来的,是秩序与和平,而非杀戮与战争,更非征服与奴役!”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露出无限的怜悯之意,“戎族南下,获得的,只是些许的财富,失去的,却是无数的同胞性命,这值得吗?戎族习惯以游牧为生,即便获得了南方的土地,那里既不适合牧马,而戎人又不懂耕种,占来又有何用?”
左贤王沈声道:“但是有些东西我们必须通过战争获得,金银、布匹、酒米、盐铁等物,都不可缺少,尤其是后者!”
柳随风笑了起来,“贤王何其愚也!这些资源乃北羯盛产,你们又与北羯毗邻,只需和他们互开关市,两国人民进行贸易,你们用牛羊马匹交换他们的盐铁,一切岂不迎刃而解?”
“但我们与北羯乃是世仇!”左贤王摇头道。
“仇恨并非不能化解,也许在我们的手中成为可能!”柳随风微笑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着几许期待。
“这可能吗?”左贤王一脸的不相信。
柳随风淡淡一笑,“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轻描淡写的神情和语调,却让人不容置疑,左贤王心中一震,“为何?这个年轻人竟然令人生出仰望虔诚之心!难道他真的是降世的神灵?”他脱口而出道:“你需要我怎样做?”
这无异于做出了一种选择,一种承诺。
说完这句话,他有一丝后悔,可是,心底里又有几分轻松。
“你终于开口了!”柳随风心道,他的目光变得诚挚而有力,“在我们抓住拔奇之前,贤王务必珍惜自己的生命!”
“您的意思是……”左贤王惊道。
“我说过,不久的将来,贤王是我们携手与共的朋友!”柳随风目光变得深远,“更是统率戎族的领袖,在你的领导下,戎族与北羯结为兄弟之邦,消弭战争,和平共处,启动贸易,开放边市!两国人民将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
“这是柳大人的承诺?”左贤王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可是,对北羯来说,大人终是局外人……”
“不,这并非帝国柳随风对你的应诺,而是风神对你的承诺!”柳随风淡淡地道,“记住,贤王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左贤王仔细咀嚼着他的话,神色轻松地道:“多谢柳大人的关心,右贤王与我交情甚深,向以兄弟相称,而奴涂王丘迟和修屠王乌颜与我又是姻亲,他们定能维护我周全。”
柳随风微笑道:“如此甚好!贤王一路走好,多多珍重!”
“兄弟,那两个南蛮子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在宁远城临时改建的牢房里,一个戎族俘虏低声问旁边的牢友。
“我也没听明白,好像是‘莫卢部’,嗯,我还听懂了一个词‘释放’,是释放……”他的牢友总算是见多识广,略懂一点北羯语,也即帝国语。
“什么,莫卢部释放,释放莫卢部……”这个家伙惊喜地暴跳起来,“哈哈,我是莫卢部的,我是莫卢部的……”
“吵什么?”两个交谈中的北羯兵走了过来,呵斥道,“你们这些蛮夷,都给我老实点!”
“我是莫卢部的,快放了我,放了我……”这个愣头青拼命地嚎叫着,两北羯兵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他们根本听不懂戎语。
这声音却惊动了狱中所有的俘虏,无数目光一起聚集过来。
“你省省吧!”牢友目光中带着怜悯,“唉,这个蛮牛,真是白日做梦,都给关疯了!”
“放了我,放了我!”这家伙依旧拼命摇晃着铁栏杆。
“吵什么?不想活了?”矮个儿北羯兵用长枪敲打在他身上道。
“算了,我们别理他!”他的高个儿同伴劝阻道。
“唉,你说这些蛮夷杀了我们多少弟兄,抢掠了我们多少同胞,为什么不拿他们抵命?还要供他们吃喝?”矮个儿恨恨地道。
“我怎么知道?而且更有甚者,也不知他们中莫卢部的人走了什么运,为什么要放了这些畜生?”高个儿士兵低骂道。
“好像是他们的首领被我们擒拿,而且已经投诚,还许诺献上了金银财宝,还有戎族的美女……”高个儿兵士忽然掩口不言,紧张地张望,“看什么,看什么?一个个贼眉鼠眼的,将你们全部杀掉!”说着做出了一个“哢嚓”的动作。
“哈哈……”矮个儿士兵讥笑道,“陈老哥真是太小心了,这些蛮夷傻头傻脑的,有谁能听懂咱们的话?对了,你说美女……真的?可咱们赵将军是女的,要这些美女何用?”
“你胡说什么?”高个儿士兵骂道,“美女当然是献给咱们大王,赵将军只要北羯靖宁,又怎会贪图财货?”
“那……”矮个儿士兵还欲再言。
高个儿士兵谨慎地道:我们到那边再说,若是走漏风声,我们可都要掉脑袋!”
“好,我们到那边角落里说!”矮个儿士兵道。
两人离得远远的,可他们不知,几十双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那为何扶罗部的人,要全部处决呢?”矮个儿低声道。
“因为扶罗部是戎王拔奇的嫡系部落,而且这次擒获的俘虏也最多,若是全部杀掉,可以大大削弱他的实力,以便左贤王能顺利登上戎王的宝座!”高个儿士兵洋洋得意地道,“这可是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别人都不知道……”
“是谁透露的?”矮个儿颇有兴趣地道。
“是我的……”高个儿士兵还未回答,外面大门洞开,进来一个穿白甲的将领,命令道:“押送五十名俘虏到赵将军帐内!”
宽敞的营帐内,五十名戎兵被北羯军士押了进来。
“告诉我,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人?”一个少年将军用戎语和蔼地问道,此人长得极为俊秀,若非他身上没有一点女人的特征,只凭他的俊美面容,很容易被人误认。
戎兵们迟疑了片晌,没人说话。
少年将军顿时脸色一寒,道:“没有人回话,耳朵都聋了?全给我拉下去把耳朵割了!”
北羯士兵立刻如狼似虎,要将他们押下去。
戎兵立刻乱糟糟的一团,这个说“我是扶罗人”,那个人说“我是楼班人”,又有人道自己的“莫卢人”。
少年将军脸上绽开了微笑,比花朵还艳,“好,莫卢人站在左边,扶罗人站在右边,其它部落的人原地不动!”
熙熙攘攘中,俘虏分作了三堆。
少年将军看向左首,微笑道:“很好,是莫卢部的人,带下去!好酒好肉招待!
放你们回去!”
俘虏们无不大为惊讶,莫卢部的人更是喜上眉梢。
少年将军又转向中间的人,笑容马上一敛,手指着他们道:“你们……继续关押!”
这些戎兵大惊,齐声大叫道:“为什么?这不公平!不公平!”
他冷笑道:“谁让你们没有一个识时务的主子!”
在嚎叫和挣扎中,这些戎兵被拖了下去,他们落入北羯人手中,本来没有什么憧憬,可是忽然见到了一丝生的希望,可是却在眨眼被人碾碎了,这实在是件残酷的事。
少年将军冰冷的目光落在剩下的俘虏身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大手一挥。
百名强悍的北羯战士一起刺出长矛,将剩下的十几名扶罗部俘虏尽数刺死。
“拖走!”他下令道。
地上只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帐门外。
“好了,下一批!”他不耐烦地道。
看着地上刺眼的血迹,戎兵们无不心惊胆战,“难道我们也要步他们的后尘?”
少年将军照旧宣布他的规则,莫卢人左,扶罗人右,其他人原地不动。
俘虏们这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齐答道:“我们都是莫卢部的人。”在第一批俘虏被押出的时候,各种猜测都在牢中流传,包括他们所听到的……
“没有骗我的吧?”少年将军淡淡地笑道,他好看的眼睛却有着丝丝的凉意,“好了,量你们也不敢骗我!莫卢部的人,都是我北羯的朋友,我们不杀莫卢人!好了,带下去酒肉招待!”
戎兵暗自庆幸,无不伪意称是,立刻被带下去大快朵颐。
一番做作之后,除了第一次处死的十几人,还有几个不信邪的之外,共有五百俘虏放归。
“赵将军,辛苦了!”柳随风笑着迎上前去。
“要不是看在我老姐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这事!”赵文嘉白了他一眼道,“尽会耍阴谋诡计!而且是雕虫小技!若是再有这种事,不要来找我!”
柳随风心中苦笑,这小家伙对自己从来就没有好感,这次他向燕儿求一名通晓戎语的人相助,没想到竟会是他。看来燕儿也是想让他们多多接触,以加深感情。现在看来,却是适得其反。
“好,以后不敢劳烦小将军了!”柳随风淡淡地道,“谢谢赵将军相助,我告辞了!”
“慢着!”赵文嘉忽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就这么想走了?”
柳随风心中苦笑:“这个孩子!”
“是我胡涂,小将军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日后我定当登门答谢!”他微笑道。因为燕儿的关系,他只好示弱了,何况,对方还是个机灵刁蛮的孩子。
“那就免了!”赵文嘉摇头道,心中暗自嘀咕,“就怕你这个色狼去见我姐姐!
那还敢让你登门!”
“那小兄弟想怎么样?”柳随风微笑道。
“这个吗……”赵文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道,“算了……”
柳随风不禁莞尔道:“脸都红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害羞了?”
赵文嘉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似随意地道:“这样吧,你请我吃我一顿,我们就两清了!”
“这也不难,”柳随风微笑道,“不知将军何时有空?”
“这还不够,我还要你老婆亲自下厨,怎么样?”赵文嘉睥睨着眼睛道。
“这个半大毛孩儿,真真胡言乱语!燕儿的半点乖巧都没有!”柳随风暗自皱眉,他心念一动,便想好了应对之策,道:“也好,届时我一定邀请将军赴宴,希望令姊也能赏光!”
“不行,不行!”赵文嘉气急败坏地道。
“赵将军既然拒绝,那还真是可惜!”柳随风惋惜地道,“既是如此,那我先告辞了!”说着,跃马而去。
“回来!”赵文嘉急道。
可惜,柳随风的身影,已消失在叠叠营垒中了。赵文嘉心中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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