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雾夜纵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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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贤王遥见己方高寨,心中略感忐忑,自己安全归来,必会遭人生疑,他有些後悔拒绝了那位柳大人的好意,想起这戏剧般的变化,他如在梦里,而那个年轻的少年就是这梦里的主宰。
“我真的看不透他……那神秘而圣洁的光辉,那沈稳自信的气度,那有如孩子般的真诚,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赖和崇敬……”
“我已经不能不相信他……他创造的奇迹,是铁一般的事实,我们所面临的困境,也无可挽救,正如他所说,只有撤军一途;此後的一切,是否真的能按照他指引的方向发展?”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具有诱惑力的前景,莫卢部能欲雄诸戎,此其时也。拔奇若死,扶罗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他的儿子也只有两三岁,他下面的酋长又互不统属,未必齐心;只要我联合卑弥等部,定能夺得王位……只是,右贤王一向与我平起平坐,若是……”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左贤王自嘲道,“还是想好对策,给拔奇那厮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拿捏好力度,挥动手中长枪,戮在马臀上,马儿吃痛,发出凄厉的悲鸣声,血流如注。他迎著喷洒的鲜血,任全身都被染红。
高寨上的守卫,见是被俘的左贤王归来,大感意外,他们不敢拦阻,一面开门放行,一面火速把消息通报给戎王。
不一会儿,拔奇亲自率人赶到,各部的首领酋将也全都到了,迎接队伍的声势颇为浩大。
“左贤王能从敌人屯有重兵的巢**只身而归,真是大智大勇,实在是可喜可贺啊!”拔奇凌厉的眼神紧锁住他的眼睛。
左贤王夷然不惧地迎上拔奇的目光,恭敬地道:“事属巧合,敌人迫不及待地把我押往京城邀功,半道里被我略施小计,杀光押解我的守卫,夺马而回,这都是托大王的鸿福,否则弥加再不能为大王效力了……”
右贤王知拔奇心中怀疑,想借此构陷左贤王,於是连忙上前解围,拉著左贤王的手,亲热地道:“贤弟真是机智,唉,你受苦了……”
虽然扶罗与莫卢卑弥二部的战争过去了那麽多年,但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并没有弥合,而左右贤王也始终亲密如一体,不仅是这一代,他们的儿孙一辈也自小在一起玩耍,以培养下一代的感情。
左贤王喟然道:“小弟一时不察,竟失手遭擒,实在有损我族颜面,也让兄长担忧了!”
“这也不能怪你,”右贤王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敌人的实力,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他瞥了一眼冷漠的莫天一,微笑道,“我们的莫先生一向料事如神,这次不也一再失误吗?”
莫天一眼中微光一寒,冷然不语。
右贤王目光挪下,忽然发现他满身的鲜血,慌忙道,“贤弟可曾受伤?来人,快为左贤王医治伤口!”
拔奇回头道:“莫先生医术高明,不妨为左贤王诊治一番!”
莫天一会意,点了点头。
左贤王微微一笑道:“这上面洒的,是敌人的血……”
轻描淡写中,流露出自信与从容之意,让人油然而生敬意,此君不愧是作戏的高手。
右贤王赞叹道:“贤弟智勇兼备,实在是我戎人之福啊!”
此言一出,拔奇身後的首领们一片称颂声,左贤王弥加武勇智略,在戎族无出其右者,向为戎人所公认。
正因为如此,拔奇心中暗自忌惮,但又不能表现在外。这次弥加被擒,他心中著实称快,庆幸去掉了一块心病,谁知,这人又无恙回来了。
“左贤王到敌军那里走了一遭,应该对他们的情况有所了解吧?”拔奇话语中的刺儿,任谁都能听出,右贤王暗自皱了一下眉。
左贤王弥加却不为所动,恭敬地道:“对方兵力在六七万间,军容严整,士卒也训练有素。”
拔奇见他如此恭顺,也就微微点头,道:“左贤王能安然归来,实属不易,本王为你设宴压惊。”
“谢大王!”弥加施礼道,他这才放下心来。
戎王的金帐内,百来个舞姬载歌载舞,虽不及北羯的女子美貌,但也体态撩人。拔奇亲自为左贤王把盏,彼此看来甚为融洽。酒宴正酣之时,忽然有一将领蹑入,在拔奇耳边低语了几句。立刻,拔奇眼中厉芒扑闪,落在了左贤王身上,後者心中大觉不妙。
拔奇猛然站起身来,戟指喝道:“来人,把这叛徒给我拿下!”
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舞姬们也慌忙散去。
众人讶然看去,只见左贤王平静地站起身来,淡淡地道:“大王可是指认我为叛徒?”他没有丝毫慌乱。
拔奇冷峻的目光,落在左贤王身上,冷冷地道:“好一个智勇双全的左贤王!投靠了北羯,还敢回到这里,不能说不勇,借北羯之力,图我王位,不能说不智……”他大喝道,“拿下!”
立在座後的武士立刻奔上前来,如狼似虎地拿住了左贤王,後者没有反抗,昂然而道:“清者自清,弥加从未做过背叛戎族之事!”
右贤王大惊失色,忙站起身来,大声道:“大王三思,弥加是莫卢部的首领,对大王更是一向忠心耿耿,他绝不可能投敌!大王切勿因小人谗言,而误杀贤臣!这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大王,我也可以为左贤王担保!”修屠王乌颜奋然而起道,他是楚离部首领,又是左贤王弥加的儿女亲家。
拔奇勃然大怒,转而抑住怒气,坐回原位,斥退武士,然後道:“本王自然能明辨是非,把那些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从帝**营放归的几十个戎兵被带入了大帐,跪满了一地,各部的人都有,非独莫卢部人。
“说!你们是怎麽回来的?”拔奇指著其中的一人,冷喝道。
这个戎兵浑身瑟瑟发抖、汗如浆出,战战兢兢地道,“是北羯人放我们回来的……”
“他们为什麽将你释放?你们是不是做了敌人的奸细?”拔奇大喝道,虬髯也随著他的脸抖动,如剑戟般根根有力。
那戎兵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抖若筛糠地道:“不,不,我们,我们没有……”在拔奇的威势下,可怜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拔奇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旁边的戎兵身上,尽量放低声音,和声道:“你来说!这是怎麽一回事?”
这个戎兵虽然语无伦次,但所有人总算听明白了……
凡莫卢部人,可得到释放,而扶罗部人,全部处斩,其他各部,继续关押。而这些人假称是莫卢部的人,所以都得到释放。
在座的各部首领一下子都沸腾起来,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左贤王惊怒交集,喝道:“你在胡说什麽?”
“我,我……”戎兵吓得说不出话来。
拔奇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淡淡地道:“你们都很明白了吧?”
“大王,我看这一定是敌人的奸计!”右贤王起身道,“左贤王他死里逃生,敌人一定会颜面无光,所以要借大王之手除去他。若是真的如此人所言,释放莫卢部的俘虏,那也应该是全体释放,而不应当是这区区几人,这样於事无补,北羯用这无足轻重的代价,来换取我族的第一位好汉的性命,实在是划的来!”
“右贤王言之有理。”奴涂王丘迟附和道,他是楼班部首领,也是左贤王的姻亲,“若左贤王真的投敌,敌人绝对不会用这等诡计来陷害左贤王,反而会千方百计地掩饰。”
“是啊,北羯人一向狡猾,大王切勿中计!”修屠王乌颜道。
拔奇脸色数变,最後摆手道:“好了,本王就相信你们这一次,若是左贤王投敌是真,你们也免不了包庇之罪!”
右贤王神色淡然,躬身施礼道:“弥加和素利对大王的忠诚,必能得到时间的考验!”
拔奇把目光移向了逃归的俘虏,眼中厉芒闪闪,冷喝道:“这麽丢人的东西,全给我拉出去砍了!”
几十戎兵大惊,“大王,饶命啊!”
帐内一片哀声。
一个年老的酋将也在俘虏之列,他起身长叹道:“不想我们才逃离北羯人的魔掌,却又要死在大王手中,实在是冤啊!”
他昏黄的眼睛看著右贤王,道:“贤王殿下,我是卑弥部的人,跟随您打过多年的仗,现在却要死在大王的手里,死而无怨!可是死之前我总要明白,我们到底犯了什麽罪?”
右贤王见他满头白发,佝偻著瘦弱的身躯,又是自己的族人,怜悯之心忽生,起身求情道:“大王这些人虽然被俘,却未降敌,还望能从轻发落!”
拔奇冷然道:“我戎族人向来作战勇猛,宁可死,也不会放下武器!”他冷冷地扫了众俘一眼,道,“这几日来我们败北数场,全都因为这些人贪生怕死!”
右贤王默然,暗叹道:“大王自己轻视敌人,而为敌所乘,几乎丧命,以致军心大乱,现在却要推诿士卒怯战!如此下去……”
拔奇见右贤王无言以对,大喝道:“全部推下去砍了!首级悬挂在高杆上示众,以後战场上再有束手就擒者,他们便是榜样!”
“饶命啊,大王……”
“救救我们,我们的王……”
……
右贤王微闭双目,默然不语。
帐内落针可闻。
各部首领也一片漠然。
那个老酋将昂然出了金帐,留下了一声长叹:“我真是有福气,能在我们戎族灭亡之前死去!”
老头的话,犹如晨锺暮鼓,沈重地敲在座上诸人的心头。
“我现在终於明白了他的用意……”左贤王心中叹道,“难怪他一再叮嘱,要我保住自己的性命,原来是这样……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嫌隙本已存在,现在更加激化了……”
拔奇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地道:“把他给我剁碎了,丢到草原上喂鹰!”他逐渐平复著胸中的怒气,转向左贤王道:“来人,左贤王一路劳累,服侍他下去休息!”
左贤王心知他是要将自己软禁,起身施礼道:“多谢大王关怀!”
右贤王见此,脸色一黯,旋又回复正常,不动声色地道:“贤弟好好休息!”座上众人默然以对。
在两名武士的引导下,左贤王出帐而去,清新的风吹拂在他的脸上,轻轻吐出一口闷气,不禁浑身一阵舒畅。
“是的,我已经看到了拔奇的没落,而非我戎族的没落!”
夕阳西下,柳随风与紫玉牵著手,漫步在清雅的庭院内。
“刚才燕儿遣人来报,我们释放的五百战俘,尽遭诛杀,头颅高悬於七尺竿头,唉,这个拔奇,居然这般合作!”柳随风叹道。
紫玉轻声道:“他也是出於无奈,戎军现今伤亡惨重,士气连连受挫,弃械投降者甚多,如不杀一儆百,後果实在堪虞。”
“那我们就再放两千战俘给拔奇磨刀吧……”柳随风轻笑道。
“好主意!”紫玉顿时秀目生辉,“若是他不杀,左贤王叛变的‘谣言’就会传遍敌营,而他又有盟友支援,这颗不谐的种子必将由此而萌发;若杀,试问谁人无父母亲族?拔奇定会因此而惹来各部的愤怨……夫君好毒辣的计谋啊!”紫玉娇笑道。
柳随风却闻言神色黯然。
紫玉见此情景,连忙柔声道:“玉儿说错话了,其实,对付这些烧杀抢掠的侵略者,什麽手段都不为过……”
柳随风摇头道:“不,你说的对,他们虽然作恶,却不过是供人驱使的工具……”他默然片晌,“玉儿,你与燕儿商量一下,执行与否,照你们的意思吧……”
紫玉微微一笑,也不再什麽。
“玉儿,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柳随风忽道。
紫玉温柔地道:“夫君尽管说吧!”
柳随风拥著那香软的娇躯,道:“我知道风隐部落肩负著匡扶风神的使命,所以,我们当初的相遇,也非偶然吧?”
紫玉嫣然道:“那当然,你的风神力量虽然被父神封存,但我依然能用特殊的手段觉察到。”
“如果我不是命运中的风神,你还会爱上我吗?”柳随风温柔的目光凝视著那美丽的眼睛。
“让我想想……”紫玉偏著可爱的脑袋故作沈吟,笑道,“答案是……当然会!不过,我们就失去了相识的契机,我们的族人是不会轻易涉世的……”
柳随风看著她可爱的模样,温柔地抚著她的秀发,柔声道:“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天赋的力量呢?”
“夫君为何会有此问呢?”紫玉讶然道,“这根本不可能的!”她迎著他温柔而散发著光彩的眼神,柔声道,“风,为何要怀疑你的妻子呢?难道你不明白,在她的心里,你早已胜过了一切?”
心与心贴紧,他感受得到妻子心灵的颤动,“我知道,我的玉儿……”他轻吻著紫玉的秀额。
这一刻是那样的静谧而甜蜜。
“夫君,玉姐,你们还在这儿亲热?我们的燕儿已经到了!”萍儿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随风步入厅内,一见之下,快步上前,将一身白色衣裙的赵燕儿搂在怀里,去掉了一身戎装的燕儿英姿依然不减,红红的脸蛋却添了几丝妩媚。
赵燕儿虽然不介意与他亲热,但在众人面前,她这个镇北将军还是有几分羞涩,她轻轻脱离柳随风的怀抱,妙目柔情似水,横了他一眼,然後转向苏丫头等女,裣衽施礼道:“见过诸位姐姐。”
苏丫头拉著赵燕儿的纤手,微笑道:“燕儿不必客气,都是自家姐妹嘛。”
“燕儿姐姐,你好漂亮啊!”飘零倚在柳随风身边道,这小女孩对赵燕儿素来敬畏,没想到人後的镇北将军有这样含羞的模样。
紫玉见赵燕儿羞赧的模样,不禁笑了,“燕儿,请随我来。”说著,挽起燕儿的玉手,到後堂去了。
“夫君,我们公然邀请燕儿,不怕惹人生疑?”雪儿凝眉道。
柳随风笑道:“我的傻雪儿,这可是燕儿的地头,她怎会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雪儿不禁蹙起可爱的琼鼻,心中却认同了他的话。
“我们还有一位贵客呢?”萍儿娇笑道,“夫君为了讨好燕儿,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是赵文嘉,对吗?大哥……”飘零柔声道。
“小妹真是聪明,”柳随风凝视著这个清纯的女孩,嘻嘻一笑,“小妹好像也长大了……”
飘零闻言,不禁心花怒放,垂下螓首,看著自己玲珑起伏的身材,心道:“难道大哥终於感觉到了吗?”
“夫君,你到底想说什麽?”雪儿微笑道。
“你们不觉得我们小妹和赵文嘉是挺好的一对吗?”柳随风早有这个发现,尤其是那个小家夥为未能到他家来时的失望,还有接受到邀请时的兴奋,甚至那一刻他们中间的芥蒂也似乎消失了,他就知道,小赵已经对某人生情了……
可是,这一刻,飘零的俏脸却变得煞白,“大哥,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小妹,你怎麽啦?”柳随风讶道。
“大哥,你真是这样想的吗?”飘零无意识地重复著刚才的话,秀目微闭,眼泪已涌出。
柳随风抚著飘零的香肩,柔声道:“方才是我戏言,可小妹也会长大的,终究要嫁人的,的确是这样啊!”
“不,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长大!”飘零大声道,带著哭音奔出了厅外。
“我说错了什麽吗?”柳随风喃喃道,“我已经说了那不过是戏言,小妹为何还要介意?”
“风,你怎会不明白小妹的心意?”苏丫头柔声道。
雪儿也微笑道:“我们的小妹爱上她英俊的大哥了!”
星儿虽然没说什麽,却也是一脸的笑意。
柳随风愕然道:“你们在胡说什麽?她是我的妹妹啊!”
“这又何妨,你们又无血缘关系,何况若论血缘之近,你和雪儿都出自柳氏皇族,但这又不是障碍……”苏丫头笑道。
雪儿俏脸上闪过一丝羞意,柔声道:“夫君,快去劝劝小妹!”
“唉,这个小家夥……”柳随风轻叹道,转身欲到後堂,这时荷香进来道:“赵公子已到了。”
柳随风颔首道:“荷香,快带客人进来。”
不多时,赵文嘉到了,举止言行却是彬彬有礼,礼数甚为周到,完全一副粉蒸玉琢的乖小孩模样。
雪儿心道:“夫君所言不错,这少年与小妹倒真是一对,只是小妹与夫君相处日久,一叶障目罢了,所以不愿正视他人。”
“这麽乖巧,完全不似平日的嚣张,自然是另有目的。”柳随风心中苦笑。的确,从进来後,赵文嘉的眼睛似乎在找寻什麽,又期待著什麽,这一点众人了然於心。
宾主就坐。
柳随风微笑道:“明晚之战,还要劳烦小兄弟了。”
赵文嘉恭敬地道:“柳大人太客气了,驱除强虏,这本是我的份内之事!”
柳随风差点为之气结,心道:“你既然有这麽高的觉悟,为何当日还要与我为难?”
苏丫头微笑道:“小将军从军多久了?”
赵文嘉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垂首答道:“我生於军中,长於军营,要论从军年数,实在无从算起……”
忽一阵环佩声起,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紫玉和赵燕儿到了。
赵文嘉瞪大了眼睛,看著姐姐这从未有过的打扮,衣裙曳地,风华绝代,不禁呆住了。
赵燕儿也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小弟,俏脸上也闪过讶色,扭头看柳随风,正迎上他温柔的笑意,顿时明白了,不禁有几分羞意。她虽是频频让小弟为她和柳随风充当信使,却从未透露过什麽,原来他还是知道了。
“小弟,你怎会在这里?”赵燕儿问道。
赵文嘉暗自嘀咕,“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可是他哪里敢问,其父赵武戎马倥偬,教导之责都由年长的姐姐承担,因此,对自己的姐姐,他是敬爱过了份,而且敬多过於爱。
“小将军也是我们邀请到的客人啊!”柳随风笑道,“他可是我们明晚不可或缺的臂助!”
赵燕儿颔首道:“小弟当尽心竭力,不能有半点疏忽。”
“是!”赵文嘉站起身来,乖乖地答道,心中却道,“好啊!居然拿姐姐来压我,岂有此理!以後让你有好瞧的!不过他邀姐姐前来,会不会另有目的?我……”他不禁心乱如麻。
“小弟,你在想什麽?”姐姐的声音传到了他耳中,赵文嘉一抬头,正迎上她的眼睛,暖如阳光,然而明亮生辉,有些耀眼,把他吓了一跳。
终於到了掌灯时分,晚宴也开始了,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家宴,圆桌围坐,倒也其乐融融,菜肴流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这可是我和燕儿的手艺,大家快尝尝。”紫玉笑道。
“玉儿又在害我!”柳随风心中苦笑,果然眼睛一瞥,便看到赵文嘉难看的脸色和射过来凌厉眼神。
“劳动燕儿大驾,实在是我们的荣幸。”苏丫头嫣然道。
赵燕儿浅浅地笑道:“苏姐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时技痒罢了。”
赵文嘉狠狠地瞪了柳随风一眼,後者只能目光告诉他“抱歉”二字。
当他告诉苏丫头她们“要自己的老婆亲自做饭相谢”一事後,众女在好笑之余,萍儿更是恶作剧,力邀赵燕儿前来,惩罚这个调皮的小孩儿。在紫玉的诱导下,厨艺不俗的赵燕儿不明就里,居然大展身手。果然如其所料,赵文嘉大感受辱,几乎要吐血了。
“小妹怎麽没来?”萍儿的俏脸上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赵文嘉果然神色一紧,从愤怒中解脱出来。
“我去看看。”柳随风轻叹,起身离座。
飘零的房门紧闭,柳随风推了推,里面锁著,“小妹,快开门,是我……”
“让我静一静……”飘零柔若纤丝的话语里还带著悲泣。
柳随风黯然道:“小妹,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知道,其实在大哥的心目中,我已经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可有可无的累赘……”飘零那哀婉落寞的语调,令柳随风的心大痛,黑暗灵力应念而出,掌锋黑气隐隐,正是暗黑魔法“碎魂刀”,一声脆响,木屑飞散,房门应掌而开。
摇曳的灯光下,犹见她带泪的俏脸,见是他入内,她背过脸去。
柳随风坐在她身边,轻声道:“小妹,你一直是大哥最亲最爱的人,早在相遇的那一刻,他就发誓,要照顾你一生一世,不会让你再受到半点委屈,小妹,你应该知道的啊!”
“可是,可是……”飘零回过头来,眼中噙著泪水,满腹的话语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小妹,随我出去吧,姐姐们都等著你呢!”柳随风柔声道,说著,温柔地扶她起身。
“大哥!”飘零忽然搂著他的肩膀,美目深注地道,“大哥,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小妹的心意?她已经十六岁了,也不再是小女孩了,我……”她象鼓足了勇气似的,柔声道,“我要嫁给大哥!”
“这种傻话可不应该我妹妹之口啊!”柳随风抚著她的秀发道。

“为什麽不能?”飘零大声道,她的眼神如一泓秋水,却藏著浓浓的哀伤,“大哥,你以为小妹这一辈子会离开你吗?”
“傻瓜,你的年龄还小,为何要想这麽多呢?”柳随风轻叹道。
“我还小?如果我还小,那为何大哥要将我与赵文嘉扯在一块儿?”飘零质问道。
柳随风苦笑道:“算是大哥失言,现在向你赔罪好吗?”
“不,我不要赔罪,我只要大哥你的承诺……”飘零柔声道,“如果大哥觉得小妹还小,那小妹可以等,不管时间有多久……”她温情的目光,似乎充满著诱惑,这让柳随风有些畏怯了,“因为她真的好喜欢他,好喜欢……”她的嘴角挂著甜甜的笑。
柳随风心道:“小妹,可我现在只能视你为妹妹……你是初开的花蕾,是那样的纯洁可爱,会令人觉得生起那种念头就是一种罪恶……”
“好了,小妹,随我出去吧!”柳随风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她,因为,他心里已经生出了那种异样的感觉:她的确长大了,玲珑起伏的身材,娇嫩柔滑的肌肤,妩媚动人的风韵,这一切撩动著他的心弦。
“大哥……”飘零轻柔地呼唤著。
柳随风回过头来,飘零的香唇已印在他的唇上,很轻,很柔,似乎带著一股甜香沁人心脾。
他愣住了,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儿。
她俏脸上满是红晕,美丽的眼睛里却闪动著喜悦的神采。
“嘻嘻,我要出去了……”她忽然揭开锦被,飞快地去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妹,似乎又回来了。
绣床上依然有她淡淡的余香,柳随风默立片晌,终於露出了轻松的微笑,“也许,这才是好的结局,现在我无论说什麽,都会伤小妹的心,还是让时间来检验吧,终有一天,小妹她能遇上意中人,在此之前,我依旧只是她的兄长,与往常一样……”
飘零泪痕未干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俏脸上带著喜悦与欢欣,这让众女都疑惑了,“难道……”
她毫不介意地坐在赵文嘉身边的空位上,而後者适时地表现了他的关心和体贴,飘零神色如常,有说有笑的。
当柳随风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几道目光一齐落在他身上,包括那双明亮而平静的美目,但他也神色如常。
席间,飘零闻知赵文嘉也要参加帝**的夜袭,向柳随风提出一道前往,神情平静而坚决,“大哥,我不愿再做躲在檐下的雀儿!否则我总也长不大!”
柳随风应允了,看到赵文嘉那兴奋的神色,他心中苦笑。
因为飘零的出现,赵文嘉似乎忘了姐姐与那“色狼”的事,何况他们之间言语客气有礼,更何况有他在一旁,料来那人也不会有什麽无礼举动。
“夫君,你到底对小妹说了些什麽?为何她神采焕发,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晚宴散後,萍儿追问著柳随风。
“萍儿,你现在应该调查的是,我们明日至安谷途中有多少暗哨,地形如何,怎样能有效地避过。”柳随风苦笑道。
“这个你放心!”萍儿娇笑道,“这等小事苏姐姐已经著玉姐早做了,到时有玉姐的手下带路,万无一失。”
“嗯,这就好!”柳随风微笑道,“那我找玉儿商量一下细节!”说著,就连忙溜掉了。
“你……”萍儿气得直跺脚。
“萍妹,怎麽啦?”雪儿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挪揄她道,“是不是夫君晚上不肯陪你?要不要我帮你找他回来?”
萍儿大羞,嗔道:“雪姐在说什麽啊!”她忽然微微一笑,“如果雪姐肯帮忙,那小妹谢了!”
其实,这事雪儿怎说得出口,她俏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道:“天色已晚,萍儿晚安,我也要去睡了!”说著就匆匆溜掉了。
次日清晨,帝**营内,陈星寒从虎贲营和越骑营中选得五千精骑,都是骁勇善战之辈,皆穿戎军铠甲,全部披头散发,作戎人打扮,军容严整有序,斗志昂扬,望之有一种向上的气势和力量。
“这就是我们初见的那支军队吗?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紫玉叹道,“相信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他们也不再畏缩和惧怕。”
“用胜利寻回了他们的信心,用严格的纪律保证了他们的战力,用适当的奖励激发他们的的勇气,他们自然能保持高昂的士气……陈将军真是可托付的将才。”柳随风微笑道。
是日子夜,果然是大雾弥漫,十步之内,视线已模糊不清。
五千精骑整装待发,陈星寒备好酒好肉,将士们饱餐了一顿,无不精神大振,在柳随风的率领下,乘夜色奔戎军屯粮的安谷而去。
全军作戎军打扮,持左贤王旗号,背负著火油这些易燃之物,战马笼上了口,马蹄包上了厚布,连士兵口中衔著木块,以防出声,泄漏了身份。
前有一人冒作队伍的首领,他正是赵文嘉,他的戎语非常流畅,又机智过人,有他在前,可随时应付戎军的盘问,其说词也经柳随风和苏丫头多次斟酌,保证是天衣无缝。
赵文嘉经过细细的打扮,倒也极像戎人,这可让他受了不少的罪,不说脸上的骚痒,只是胶水的粘贴已经让他难以忍受。可是不知为何,对这一点他好像甘之如饴。
柳随风亲领一千弓骑手在前,常驰和吴敦统率虎贲营,分作左右两翼,秦览和蔡牢则率领他们的胡骑营在後,而紫玉和她的凤鸾营居中,飘零和梅若华等女也在其中。
姜奕等人则直接听从柳随风调用,他们可施展御风之术,从空中探察敌人所在,指引路途,在雾夜里也不虞为敌人察觉。
漆黑的夜幕下,没有星星,没有月光,弥漫的夜雾中,他们就像是一群幽灵,迅速向安邑方向飘移。
“青龙堆就在前方五里处,请大人小心应付。”忽然空中衣袂振动,姜奕从天而降,落在了柳随风的马前。
柳随风点头道:“姜兄辛苦了,继续探查!”
姜奕再展御风术,凌空而去,漆黑的天幕下,他就像一只蝙蝠振翼高飞,眨眼间就消失了。
“这家夥手下为何会有这麽强的魔法师?”赵文嘉看著他此刻那奇怪滑稽的打扮,不禁心中奇道。
“前军点亮火把!”柳随风下令道。
这是一道必须通过的防线。要到达安谷,必须穿越青龙堆。这里复杂的地形决定了任何试图绕过青龙堆的想法都是不可能的。
夜过丑时,正是人极度困倦的时刻。敌寨上一片寂静,守卫的戎军大多已进入梦乡。寨前高耸的两座了望塔上,悬著十几个大灯笼,照得寨前亮如白昼,十几名可怜的守卫,担负著了望之责,在凄冷的夜风中,他们怀抱著长枪瑟瑟发抖,不停地打著哈欠,勉力睁大著朦胧的睡眼,盯著眼前漆黑的世界,期待著黎明的降临。
终於,远远地出现了几百支火把,打破了这雾夜的沈闷,守兵们不禁精神一振,互相推搡对方,“醒醒,有情况……”
人马越来越近,渐至寨下。塔楼上守兵居高临下,大雾中勉强能看到对方的服色,不禁松下一口气。
一名头目高声道:“来者是何路人马?”
寨下有人高声答道:“我们乃左贤王部下,大王恐敌人威胁我安谷屯粮,所以派我们星夜增援!”流利的戎语比这些家夥还标准。
守兵看对方旗号,乃是一面巨大的金狼旗,正是左贤王所部。旗下那名将领身著银甲,散发披头,耳带金环,高居於马上,显是身份不低,守兵中的小头目疑心稍解,高声道:“报上名来!”
“我乃莫卢部大将卫茂!”寨下那将领大声道。
“卫茂?好像没听说过,狐突,你听过这号人没有?”头目问身边的同伴。
“长官,我们身份卑微,哪有机会认识这些贵人?”他的部下自嘲道。
“兄弟们辛苦了,过去吧!”头目大人大声道。
五千人马从高寨下的狭道从容而过,直到青龙堆远远在後,柳随风才松了一口气,他传令熄灭火把,全军加速前进。因为他与赵燕儿有约,卯时之前返回,若要等到天亮,会被敌军发现破绽。
这一带并非一马平川,丘陵沟壑甚多,夜行甚为艰险,不时有人落马。所过多处,也都立有戎军的哨站,并派有游骑巡逻,这更增加了行军的难度。若与他们接近,难免会露出破绽。幸得姜奕及时发现,通知柳随风避开,一路通行无阻,但也浪费不少时间。
雾中毕竟视线受阻,他们还是遇到了一队巡逻骑兵上前盘问,柳随风令弓弩手骤下杀手,敌人连声音也未发出,便被乱箭射杀。
不久,冷茜从天而落:“大人,前面五里处就到达安谷,敌人守卫很是严密,环绕著敌军大营,设有十几处了望塔楼。”
“我们要杀得敌人措手不及,必须先行剪除这些障碍……”柳随风沈吟道,“冷茜,你马上通知姜奕,带人从空中消灭守卫,再打开寨门,记住千万不要惊动了敌人!”
“是!”冷茜领命而去。
不多时,姜奕等十人面带兴奋之色回来复命,“大人,已经全部解决了。”
“辛苦你们了,”柳随风笑道,“归队吧!”
姜奕等人施礼後,回到凤鸾营内。
五千人马长驱直进,直到戎军寨下,柳随风令下令左臂系著红巾,以作辨认,严令不可言语,以免暴露己方的身份。
环绕敌营的箭塔上,悬挂著十几盏风灯,淡淡的灯光穿透浓雾,却看不分明,塔上的戎兵已尽数魂归故里。
寨门也已洞开,茫茫的雾气中,营垒中的敌人犹自做著好梦,茫不知大难将至。
“弟兄们,随我杀进去!”柳随风喝道,他一马当先,冲入了敌营。手中的精灵之弓再发神威,离弦之箭携著强大的力量,飞射而出,带著欢快的刺耳叫声,穿透了敌人的营帐,帐内却悄无声息。阵阵迷雾已在其中升腾,让敌人迅速陷入了昏迷。
众军涌入寨内,四处放火,火随风势,迅速蔓延起来,席卷了整个敌寨。戎军开始骚动起来,无数人赤身**提著兵器从帐内奔出,却又被“自己人”击杀,到处是仓皇失措又遍寻不到敌人的戎兵,这让野蛮强悍的戎兵愤怒起来,疯狂砍杀迎面而来的陌生人。百十名帝国兵死於敌手。
在这杀声震天的世界里,一阵轻微的吟唱渐渐响起,震慑著人们的心灵,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红色的光芒似乎刺透了朦胧的夜雾,印红了半边天空。一堵长达百米的火墙平地而起,一浪接一浪地迅速向前推移,潮水般地席卷著眼前的一切。
帝**士目瞪口呆,这等毁灭性的攻击,不但让敌人淹没在火海中,就算是己方的战士,也前进不得。
长达百米的火海中,到处是浑身浴火、四处奔逃的敌人,惨叫声、凄厉的马嘶声,使敌人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前营屯扎的敌兵,几乎尽遭摧毁,从後面收拾阵脚的敌人终於赶了上来,面对眼前的万丈火焰,也丝毫前进不得。
赵文嘉心中震惊:“好厉害的魔法!群体的威力竟然可达到这种地步!这家夥到底是怎麽把他们训练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威武而强悍的敌将,隐约出现在柳随风的视线之内,正是右贤王麾下大将布归,在他的指挥下,混乱的敌军又重归於井然,列队从营帐之间穿过,从两翼包抄帝**队。
“射声营,射!”柳随风大手一挥,立刻箭如飞蝗,向著仓促聚集的敌人而去,顿时又倒下了一大片,在魔法攻击范围之外的敌人,也逃不过他们的利箭。
“你们是那一部分的?”布归大喝道,他声如洪锺,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柳随风微笑道:“文嘉,快点背诵我们的台词!”
赵文嘉会意,大声道:“我们乃左贤王的部下。”
布归大喝道:“胡说!莫卢部与我卑弥部素来友善,何故偷袭?你们究竟是什麽人冒充的?”
“拔奇他收下临江的重贿,听从他们的挑唆,所以才出兵南下以配合临江西侵北羯,以致造成了我七万子民的无辜伤亡。因此左贤王殿下决定与北羯结盟,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卑弥部既为我们莫卢的盟友,当助我们一臂之力。”赵文嘉不紧不慢地道。
敌人内部开始轰动起来。
布归怒喝道:“简直一派胡言!你们背叛大王是没有好结果的!”
“既然如此,那你死也该瞑目了!”赵文嘉故意回身喝道,“不准留下活口!”士卒们高举兵刃,群起响应,倒也声势不小。
布归大怒,下令士兵弯弓搭箭,瞄准了帝国将士。
紫玉见事不妙,连忙令魔法师们张开了防御结界,七彩斑斓的弧面在眼前升起,笼罩在帝国将士的上空,璀璨而美丽,敌我双方的利箭都像碰到了一堵透明的墙,纷纷落下。
不多时,结界内外,落了一米来高的箭堆。
布归大感讶异,士兵们也开始骚动起来,他手一挥,戎军一齐收回了弓箭,手持武器疯狂地向著这边杀来。
柳随风见此情景,搭箭上弦,对准了布归,一支带著强劲力量的箭枝,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束,刺破了魔法师们的结界,激射而出。就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了石子,结界的表面泛起了一阵涟漪,变换著五彩缤纷的色彩。终於散而聚拢,又回复了平静。
风神之箭是没有例外的,布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箭穿喉,尸体栽倒在马下,真个儿变成了“不归”,永远把尸体留在那北羯的土地上。
“好可怕的箭,几乎不给敌人任何机会,这家夥果然有些斤两!难怪创造了那麽多奇迹……”赵文嘉心中暗道。
主将已死,戎军乱了起来,但是他们身体里流动著的强悍血液,驱使他们发疯地往帝**队冲来。
紫玉下令收了防御结界,再度施放出庞大的火浪魔法,众人的魔法力量聚集在一起,构成了超强的破坏力,一排排如潮水般涌去的火浪,向著戎兵汹涌而去。
营寨内火光乱舞,敌人被烧得四处逃窜,尸体一团焦黑,伸臂舒腿,惨不忍睹。
这已经不算是一场战争。面对著这些来历不清的敌人,戎兵争先恐後地向後退了。
柳随风心中暗叹,令紫玉收了魔法,让虎贲和越骑二营继续追杀剩余的敌人,自己率领射声营焚烧敌人的营帐。
敌人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後营,後营背石山而建,粮草辎重也尽数屯於此。失去统一指挥的戎兵七零八散,据此负隅顽抗,却要承受著帝**的猛烈攻击。
吴敦手中长剑挥动,火蛇乱舞,宛如一朵红莲,在夜空中绽放,烈火随著剑气直冲出数米有余,犹如破浪的舟舸,所向披靡,这极大地鼓舞了帝国的将士们。
他身旁的常驰虽然没有这等剑技,却也毫不逊色,他挥舞著手中的狼牙棒,以强悍的力量,将迎面之敌一一击毙。
新拔的百夫长杨孤寒,也以其娴熟的枪法和精良的骑术,一柄长枪挑落无数敌人,不过,看他神定气闲的模样,似乎是游刃有余。将领们的斗志和信心,也极大地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
在敌我双方的混战中,魔法师的攻击魔法已经没有大用了,紫玉的凤鸾营知机地施展防御魔法和医疗魔法,帮助前方士卒作战。
戎人的战斗力虽强,但是面对著这些帝**的精锐,又处在个体被分割包围的情况下,抵不过帝国兵的协作,逐步被吞噬掉了。
短兵交接渐渐结束了,军士们将火油倾倒在粮草上,用火把点著。不一会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堆积如山的粮草全都付之一炬。
在虎贲营和越骑营的围剿下,戎兵鲜有漏网者,为掩饰行踪,决不留下一个活口,这是事先已定下的决策。营寨内到处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只是在打扫战场时发现,有十几个营帐内发现了全部倒著沈睡不醒的戎兵,帝国兵进入时也差点被未曾消散的迷雾熏倒。
虎贲营统领常驰请求尽杀之,以绝後患,柳随风不忍,令赵文嘉在俘虏面前训示,大意为:“拔奇必败,只有与北羯取得和解,才是生存之道。我莫卢与卑弥两部本是亲密盟友,今日不忍再杀,所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三百俘虏尽数释放。
时过寅时,柳随风急令军士抛下金狼旗,持守军的红狼旗,伪作安邑败军逃归。
敌人三寨见安邑方向火光冲天,知屯粮之地有失,急忙从三个方向调军援救。
柳随风未行多远,前面就有一军迎面而来,拦住了去路,赵文嘉亲自上前探询,得知是青龙堆派出的援军,统军者乃扶罗部的奴当将军。戎军反问之,赵文嘉称是安邑的败军。
敌军看他们的旗帜和衣甲,匆忙之下,也不再怀疑,不过,奴当却大声命令这股人数不少的“败军”回去“抗敌”。
柳随风手一挥,帝国将士骤起而发难,射声营乱箭齐发,戎军不备,最前面的百名戎兵被利箭穿心,摔落马下,队列仓皇後退。
奴当惊怒交集,也下令手下放箭,戎兵骑兵立刻弯弓搭箭,向帝**疾冲而来,声势惊人。
帝**前列的骑弓手顿时倒下一片,更有一支利箭向柳随风当胸而去,帝国将士无不大惊。
柳随风微一凝神,风神力量顷刻激发,顿时金光闪耀,在身遭形成森严的防护,利箭当胸而止,连微微的痛感也未能留下。这令赵文嘉惊愕不已。
这时,凤鸾营及时张开防御结界,虽然范围有限,但也挡住了大半的箭雨,更有几队戎兵撞在了结界上,就像撞在一道彩虹色的墙上,立刻被摔落马下,又有百十名骑兵前赴後继,重蹈覆辙。
奴当惊讶不已,挥手下令停止攻击,大喝一声道:“你们到底是什麽人?施展的是什麽妖术?”
柳随风笑而不答。
凤鸾营魔法再变,闪电、火球、冰雹、巨石就像天下的雨,一齐从天而降,落在了敌人中间。
虽然攻击范围有限,但是对敌人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加上方才柳随风身上金光扑闪,不惧利箭,这都给敌人造成了恐慌。
可怕的灾难更让那些倒霉的敌人惨叫连连,恐惧迅速蔓延开来,甚至连战马也受到感染,惊吓得不听使唤,惊嘶狂窜,四散而逃,或许戎兵不惧冒著强弩劲箭,但来自天上的火球与天雷的轰鸣,对这些愚昧的戎兵来说,却是神的惩罚,这让他们心惊胆寒,转身而逃。
柳随风大手一挥,发出了反攻的指令,赵文嘉也乘机大声喊叫,发出那些戎兵听得懂、而帝国兵听不懂的命令。
射声营犹如狼入羊群,徐公达、段成业、张云峰等人更是其中的神射手,箭无虚发,将阵形已乱的戎军,冲击得体无完肤。
柳随风发出的神箭,更是一箭毙命,迷离的烟雾在拥挤的敌人中间弥漫看来,顿时倒下一大片,战马也未能幸免。
敌将奴当拼命想遏制逃兵的溃散,可惜无济於事,自己反而也被卷入了溃退的洪流,最後被眼疾手快的张云峰一箭射死。
主将一死,戎兵连最後的一丝斗志也没有了。越骑营和虎贲营接替了手臂发麻的射声营,率士兵全力追杀,杨孤寒和许多新提拔的将领更是斗志昂扬,所向披靡。
挡在前路上的障碍,终於一扫而空。
柳随风立刻令全军火速开拔,此刻离卯时不远,而赵燕儿正伏於青龙堆外接应他们的归来。
姜奕等人再负探察之责,发现了路上的几路敌军,他们离开平坦的大道,绕过起伏不断的丛林,终於将敌人一一躲过。
到达青龙堆时,时间恰好到了卯时。紫玉发出了魔法弹,刺耳的声音响彻在夜幕下,血红色的烟幕腾起於半空中。不久,从敌寨的西南方响起了海潮般的喊杀声,正是赵燕儿率军接应。
柳随风拿捏时间,待敌人都被吸引到西南方向时,率军越过戎军东南方的防守。此刻,敌人无暇他顾,只留下了箭楼上负责探察敌情的人手。待其询问是何处人马,答道是从安邑退下的右贤王部下。敌人见番号不疑,於是放人马通行。
终於离开敌寨两里有余,柳随风令紫玉再发魔法弹,通知赵燕儿撤退。因为即便是两军合在一处,也不过两万人,要攻下敌人坚固的敌寨,恐怕要付出不少代价,何况现在敌人军粮被烧,军心必将不稳,不如坐而等待,敌人饥肠辘辘之日,也必定是其生变之时。
此次任务完成,帝国将士无不心神畅快。许多将士也因此从微末之中被提拔起来,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攻伐戎敌的信心大增,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以前坚不可摧的敌人居然败退得如此之快,甚至连以前的帝**队都不如。也许是因为他们遇上了从未遇到的敌人。
一切均依计划完成,但今後的事态发展,是否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柳随风静静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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