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仗剑闯死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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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七日,柳随风再战任城,仅萧碧心、姜鹤随行。柳随风随身佩剑名为天行;萧碧心的兵器乃是家传至宝清音剑;姜鹤则手持上古名剑龙泉。他们无一不是世间罕见的高手,但如今要挑战藏在千军万马之中、实力诡异莫测的四魔,外加数十万只毒蝙蝠助阵。没有死的觉悟,如何敢来展开这旷古未有的挑战?
城楼前,柳随风白衣胜雪,萧碧心红裙飘飘,姜鹤青衫纶巾。男的俊逸超群,女的秀美绝伦。与一周前不同的是,城墙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四周静悄悄的,扑面的夏风里满是湿热与腐臭的味道,之前在这里发生的激战,死者近万人,战场上依旧血迹斑驳,残肢断臂更是散落四处,想必那无主的孤魂仍然在此间徘徊游荡,仿佛走入阴森的鬼域。
“我们进去吧。”柳随风淡淡地道,虽然心中惊疑,但他无所畏惧,飘然飞向城头。碧心和姜鹤跟随其后。城里也是一片死寂,仿佛一夜之间城里的居民都死光了似的。柳随风剑眉紧蹙,灵力无限延伸开来,百米内,花间蜜蜂的嗡嗡声,泥土下田鼠的觅食声,都没有逃过的灵耳,唯一缺少人的气息。
“大王,情况有点异常,恐怕敌人早有埋伏!”碧心脸色凝重地看着他,灵秀的美目仿佛在说,“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柳随风点点头,微笑着问道:“心儿怕不怕?”碧心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转眼间在秀目、花容上荡漾开来,“跟夫君在一起,妾身有什么好怕的?”姜鹤抓耳挠腮地道:“主母这话好熟悉!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想起来了!当初主人为天界扫荡群魔时,与您并肩作战的是……是乐神休妮娅!她也是同样的一句话……只可惜……”他一脸惋惜的样子,“可惜大战之后,你们就分手了,唉……虽然她是个高洁的冰山仙女,可是对主人忠心不二,实在没话说……”柳随风和碧心浑身一震,都涌上一股难言的味道。
“三位好兴致啊!谈笑风生,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来。柳随风哂笑道:“原来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跳梁小丑,四魔之中最差的一个,难怪被派出来打头阵!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至于你,哼哼……”轻蔑之情,溢于言表。血魔怒极反笑,仰天道:“看来我不拿出压箱底的东西,风神大人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血魔猛地拉起了大红的风衣,藏住了他尖尖的嘴巴。知敌人发招在即,柳随风身形如电,飘往对手,身体尚在移动中,右手一扬,元素在瞬间凝结为一蓬风箭,朝着血魔疾刺过去。碧心和姜鹤也左右冲出,配合柳随风隐然对敌人构成包围之势。
红光霎时笼罩在血魔身遭,越来越亮,转眼淹没了他的身体。风之箭雨如遇无形之物,从红光穿出,击在下面的民房上,只听几声闷响,瓦石皆被洞穿。“什么魔法,居然能避过我的攻击?”柳随风暗自吃惊,姜鹤庞大的剑气已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袭过,一排排房屋轰然倒塌,红雾却不损分毫。里面传来血魔得意的笑声,“呵呵,加把劲儿吧!蠢货……!”
柳随风心思陡转,一式“净化之风”施出,这招魔法是借助风神圣洁的能量来净化一切污秽之物,他自身施展的时候,虽只是释放甚少的风神力量,效果已经非同凡响,红光顿时被吹的七零八碎,血魔讨厌的笑声也嘎然而止,从红雾里滚出狼狈的身体。就在这时,一直寻觅战机的碧心,清音剑准确劈出,寒光一闪,剑刃斩在血魔的臂膀上,只听一声惨叫,血魔整只手臂被斩落在地。“你这臭女人好狠!我发誓要吸光你的血!”血魔咬着白森森的牙齿恨恨地道,痛苦地捂住留着创口,流出的血居然是绿色的。
忽然,红光再次跃动,猛地蔓延开来,房屋、天空、树木无不笼罩在一片血色的红幕下,柳随风耳畔传来汩汩的冒泡声,骇然看去,脚下竟然一片血红,慢慢软化、塌陷,从地底冒出腥红的血水。耳畔传来血魔讨厌的笑声,“可恶的人类,这美味的人血,让你们尽情喝个饱吧!用不了不久,你们也将化成一团香喷喷的血,回归到我的血之海洋!哈哈……”
柳随风知道不妙,灵力大聚,空间的风元素呼啸而来,他连忙拉起身边的碧心和姜鹤,轻身向上飞去。刚离地两米,风元素仿佛被抽空似的,身体骤然失去支撑,急速下落。“嗤嗤……”,鞋底顿时被血水蚀穿,延及脚掌,刺骨的疼痛感直钻入肺腑,姜鹤怒吼一声,大剑挥出,强悍的剑气化作有形的匹练破浪而出。倾刻间,红幕被打开一条深深的隧道,清风扑面而来。柳随风大喜,急施漂浮术,三人脚不沾地,急速向前冲,血水已经上涌到一寸多深。红雾越来越浓,元素也越来越稀薄,柳随风咬紧牙关,奔跑中依然聚起全身的精力,深藏于内的风神力量迟缓释放而出。轰然间,白光闪耀,血水向两边让开,在他奔跑的街上,竟现出一条干净的道路来……
“看你们往哪儿跑?”血魔阴魂不散地道。红幕忽然又变得浓重起来,气息变得异常烦躁和骚动不安,可怖的哭泣声、惨叫声,冷彻的阴风。红光里,出现了无数张死人的面孔,呆滞的目光,肠子纠结,露出肚外,血红的肉翻开着,张牙舞爪向他们扑过来,柳随风觉得脚步和神经越来越重,地上的血水又重新开始聚合。漂浮中,姜鹤和碧分护左右,劈开了不断涌来的死尸,倒下的尸体虽支离破碎,转眼又能站了起来。

“主人,快动用你的神器!”姜鹤大声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柳随风顿时醒然,拔出腰间的神剑天行,微妙的精神交流发生在人剑之间,暖流顿时涌遍柳随风全身。霎时,剑身散发出万道神光,自他掌中激射飞出。神剑一现,强烈的神圣气息如海潮般向四方涌去,这正是暗黑力量的克星,鬼魂的哀叫声立刻消失。剑身再猛然增长,转眼间变成十米多长,盘旋而出,如白光一道,直冲上天,过处红雾消散。忽然仿佛天地一震,强烈的阳光从破开的红色顶棚上投射下来,被隔离的风元素狂涌而至,柳随风精神大振,左手携起碧心,右手抓住姜鹤,身体离地而起,如离弦之箭激射飞出,脱离了红幕。
此刻,天剑悬于半空之上,血魔却浑然不觉,他惊愕地看着逃离生天的柳随风三人,不由瞠目结舌,道:“你们居然破了我的血色魔狱?明明只是未回复丝毫力量的风神……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话音未落,耀眼的白光从天而降,尸魔身体立刻左右分离,随着主人的死亡,血色魔狱也在轰然间灰飞烟灭,没留下半点痕迹。天剑重回柳随风掌中。
姜鹤抚掌笑道:“不愧是父神创造的神器,真是犀利无比!让我们一鼓作气,把另外三魔也全斩了!”柳随风淡然道:“不可轻敌,无论智慧还是精神修为,血魔都是四魔中最差的一个,他都这么难对付,余下三魔可见一斑!……”姜鹤闻言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碧心觉得实在有些滑稽,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却彻底变成孩童的容貌和性格……
忽起警兆,柳随风抬头一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数不清的士兵手持刀枪,寒光耀眼,从四方八方涌入街道,就像洪水一般填满了城市的每条街道,把他们重重围困起来。最可怕之处,他们根本没有人的气息,仿佛一个个活死人。
“上屋顶!”柳随风轻喝道,身形一纵,三人一起跃上屋顶。对这种小喽啰,实在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拥挤的城市,房屋鳞次栉比,三人在屋顶上穿行,如履平地,遇上空阔之地,柳随风携两人飞翔而过。不多时,前方五层高的华丽建筑出现在眼前,已闯到城主府邸的范围。
前面的房顶上,站着一身黑袍的蝠魔,他瘦削冰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讶色。转眼柳随风三人已来到他的近前。“比我估计的时间还早半个时辰,早知道血魔那个东西好误事,没想到还真让我猜中了,而且连命也丢了!”蝠魔不带一丝感情地道,“现在轮到我们了!”
柳随风淡然道:“我劝你趁早自尽,你非我对手,况且我们以三敌一……”
蝠魔冷冷地一言不发,手一招,竟像从虚空招来什么东西似的。
柳随风耳目齐动,极细微的振翼声在蝠魔肩上传来,“莫非是隐身的魔物?”来不及多想,一记闪电当空而落,在蝠魔头顶炸开。
蝠魔忍不住冷笑,心道:“我佩戴的这枚戒指能对全体风系魔法免疫,他早已知道,居然还明知故犯,真是愚蠢!好吧,看我将计就计,这么多年在七星戒的魔力护持下辛苦培育出来的品种,具有风系隐身的特性,而且会主动施放魔法,定能让他们后悔与我为敌!……”
遍想着,戴着神戒的手指轻扬,闪电烟消云散。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强光如白蛇般从对方腰间跃出,当胸袭来,那令人窒息的可怕感觉压抑得让他喘气不得。
“这感觉太熟悉了,难道是……?”四百年前,当他得到七星戒时,同样是这种惊怖的能量让他一接触到戒指便浑身战悚,僵硬在地上几天也无法动弹,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将毕生修炼的黑暗能量注入戒指内,终于侥幸取得了戒指对他的认同。
一切的思绪都停止了,神剑天行毫无阻碍地横过他的身体。七星戒就算可以挡住一切的风系魔法,却无法阻止同为神器的天行剑,胸口以下的部分再也不属于自己,蝠魔一时反应不过来,瞪大着眼睛,手指指着柳随风,艰难地道:“你……”
“你以为我还会跟你拼魔法吗?蝠魔,你活了几百年,脑袋也已经僵化了,”柳随风淡淡地道,“现在,属于我的东西,是否也到了归还我的时候?”
蝠魔忽然诡异地一笑,合上了眼睛。就在这时,振翼声大响,“小心!”碧心娇喝道。只听哐当几声,碧心和姜鹤长剑舞动,撒出一蓬剑网,密密细细,几只隐身的蝙蝠被刺中了,但碧心香肩受创,血迹斑斑,姜鹤也紧捂胸口,显然一个会合便受了伤。柳随风急忙张开结界,几声脆响,结界表面如水纹急剧地荡漾开来,转眼又回复了平静,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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